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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   在Heroine成为势利又奉信精英主义的社会上最常见的行尸走肉之前,她居然曾是个十足的Révolutionnaire。
      她来自格拉德州,La Révolution的起源地。

      在2077年之前、在这个糟糕又压抑的2077年之前,2072年的生活比起2077年的来说并没有多好,但至少、至少有一群血性的人们在思想的激荡中给予时代一丝希望与勇气。
      在2072年的冬天,Heroine与她的革.命爱人在冬雪下不知疲倦地奔走,仿佛这样就能跑向春天。

      「在尖锐的社会.矛.盾下,在动荡不安的国际局势和长期的对外战.争中,经济形势窘迫得令人失望,失业率不断攀升,每天每地的自.杀.人数都在不断上涨。
      与此同时,媒体上却一切歌舞升平,System试图用战.争和树立敌.国.意识体转移群众对于其的愤怒的不满,任何发表关于其的负面新闻和言.论很快就会消失在网络中。
      在这高压的环境下,一群知识分子结为同盟,抗议着这疯长的物价、被挤占的生存空间和自.由、被限制的舆.论环境、令人失望的失业情况、窘迫的经济形势、动荡不安的长期对外.战.争……

      La Révolution源于2072年的格拉德州,随后Révolution如同山火一般蔓延到世界。
      四千万人在其中丧生,本就因多年肆虐的瘟.疫而加剧的斗争在复杂的社会经济形势下愈演愈烈。

      格拉德州是La Révolution的起源。2072年,康米党员夺取了格拉德州政.权,试图遏制瘟.疫……」

      学生们青年们也被那激烈的情绪感染,发起Movement。
      2077年的各项报道中对于那年Movement的痕迹早已被人为消灭得殆尽,只剩只言片语的概述,新生代甚至没多少人知道那年流的血和死去的学生先辈。然而官方称呼该事件为“Insurrection 72”,盖棺定论根本原因是“Foreign Forces”。
      失败了的Movement就是那时体制下定义的Riot。

      在这之中,The Radical的部分人员,他们是象牙塔的青年,他们大多来自底层,靠着自身的努力跃过了所在阶级的贫穷与限制、咬牙来到了联邦的最高学府,他们接触了各种激流勇进的百花齐放的-ism和rally,他们无一不被康米主义描述的平等的社会吸引。
      那里,没有阶级概念,每个人都安居乐业。democracy, freedom, human rights。再也没有只手遮天的Officers和恶贯满盈的资本家。

      他们互称对方为товарищи,亲爱的达瓦.里希。
      他们年轻,他们的热血沸腾,他们为radical and extreme的概念和主义着迷,他们为自己理想的社会疯狂,他们在人群中大声宣泄着只有隐藏在人群中、被集体点燃的狂热的情绪……像是火苗在全身燃烧,他们觉得自己从未像这样活过。

      他们日夜开会,他们组织Strikes,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皆是在为广大人.民谋利益所做出的行为深信不疑。
      他们集体研读各种康米主义的著作,他们唾弃并挥笔写下对于曾经的Politics & Capital的黑暗与不满、写出小布尔乔亚意.淫的底层人民的生活——
      是的,他们到了象牙塔,象牙塔里的生活和悬浮的思想激浪使他们成了虚伪的小布尔乔亚阶级,一旦离开底层家庭节衣缩食的经济资助,他们就不堪一击。
      真是稀奇:小布尔乔亚居然赞美康米主义,犹如魔鬼崇拜上帝。

      他们热爱文字多于拳头,他们畅谈理想而缺乏实践,他们大谈特谈-ism并为自己在-ism中徜徉激辩的姿态着迷。

      可是运动叫不醒装睡的人。
      有些人并不是人,而是狗。

      他们忘记了,缺乏社会经验的学生们忘记了:那个时候,在资本早已猖獗、人人自危的社会,那些被扼住生活的喉咙的群众明哲保身闭耳塞听,他们对Politics毫不在意,他们是墙头草——哪个-ism哪个system占据上风或者对他们好,他们就偏向哪里。

      愚民。顺.民。
      Révolutionnaires死伤流下的血液从资本家和Officers手中争取来的权力,被那群资本和gov控制的媒体描述成“公司提高员工福利”“gov增加社会福利”。
      愚民们跪得更坚定了,他们欢呼,欢呼永远爱公司/gov。

      运动彻底失败的直接原因是Politics & Capital太了解这群小布尔乔亚的弱点了:
      这群学生呀,大多数来自底层。
      来自底层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从小的见识就不多,为了生存而养成的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只有在集体之中才敢迸发自己的激情。
      一旦群体瓦解,他们各自做鸟兽散。
      只要稍微使点压力,他们就会害怕到畏手缩脚。

      后来的Heroine半夜嘲笑着那时的自己:有钱人谁没事搞这个主.义那个主.义啊?

      Heroine清楚地记得警.棍砸在她背脊的时候,她那热血澎湃的心绪和深信不疑的康米主义在那时仿佛也被挨了一蒙棍一样,让她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理想,并不能当作子.弹用。

      在warder抓着她和她的妈妈在审.讯室见面的时候,她的妈妈对她痛哭流涕。
      底层出身的她根本不懂Politics,她是最典型的温良的善于忍耐吃苦的底层群众之一。
      她只知道好好活着。她不理解Heroine成了那片区里唯一的高材生、好不容易考上了象牙塔为什么要自毁前程?
      她不知道康米主义她不知道女权主义她不在乎human rights她不关注democracy and freedom她不会分辨新闻是gov的喉舌她不会理性判断信息的真假她从不阅读从不在乎Politics & Capital,她只知道……——她要她的女儿好好活着、赶紧毕业后找份靠谱的工作,不然自己这一辈子累死累活地拉扯她,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老来的保障吗?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Heroine被warder押回扣.押自己的地方的一路上,她笑了,她从未笑得那么久,她第一次笑着哭,眼泪和汗水浸透了她的身体和衣服。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身心如此晕眩如此轻飘的,仿佛整个人都踩在云朵上,她是不是在天堂,不然她怎么感觉自己在飞呢?
      她从未觉得如此轻快。
      她的血不再沸腾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松垮的疲惫和放松,是一种像精神病人被捣毁前额叶后什么都不思考都不愤怒的空白。

      她一直笑,笑得最后眼泪再也流不出来。

      然后,她揉了揉自己已经发酸的脸部肌肉,骤然收起了笑容。

      “你自己也知道你们做的根本就不可能对这个世界有任何改变!你们一群穷人,能做出什么来,是buy weapons to fight a war还是去当官改变社会——这哪一样,不要对官方渠道妥协?
      “你们除了胡闹般go on strikes,还做了什么,啊?!知不知道我们的工资都没了,身为你们的亲人,还要面临被公司开除和被gov索要赔偿的可能,你自己看吧,这些文件和警告都是公司和gov发给我的!!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去赔偿你们造成的损失?!
      “少给大人惹麻烦了!
      “Heroine,你是个大孩子了,你要为自己想想,现在退出,赶紧写封道歉信留在Police Department,然后快去参.军以表忠心,说不定你的档案不会留下污点,说不定你未来找工作不会被影响——你不会以为你能胡闹一辈子吧,你总得找家公司上班赚钱!我不会养你一辈子的!
      “如果你要是因为这件事被学校开除、找不到工作,你就给我滚!我不会养着你!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
      他们的理想不过是不切实际的泡沫,泡沫上的色彩美好得麻痹了他们对于现实的认知。

      一场幻梦。
      梦终究要醒的。
      那晚的月亮真圆啊。

      2072年12月24日,格拉德,拒不投降的Remnants of the Radicals被判处死.刑。
      石.刑,将犯人用乱石活活砸.死,并且犯人的亲朋好友必须到场,必须向他们投石以示断绝关系,才能保全自身。

      他们不再是亲爱的товарищи,他们是Reactionaries,是Radical Terrorism,是残.党,是余孽,是罪人。

      Heroine的周围站着和她一样表情麻木的行尸走肉们,先前与她一同在street demonstrations举着牌子抗.议大喊口号的同志,一同在象牙塔读书的同学,一起在夜晚朗读康米主义论作的同好,一起被police抓走、家人被Companies and Government威胁的同样来自底层阶级的同胞。
      只不过,现在,他们有着统一的称呼——“叛徒”。

      他们互不敢看昔日战友的眼睛,仿佛只要看上一眼,愧疚就要烫伤自己的灵魂和良心。

      刽子手鸣枪,然后他一动不动,他看着他们,示意他们朝gov表忠心、向社会道歉的时候到了。

      人群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动手。
      他们已四散为鸟兽,底层养成的亦步亦趋、畏手畏脚的性格使他们犹豫不决、善恶摇摆不定。

      Heroine笑了,众人都看向她,她的笑容越发灿烂她的眼泪就越发奔腾。

      “懦夫!一群懦夫!”
      她狂笑着,乱糟糟的头发、脏兮兮的衣服,一脸凌乱的脸颊,她哭着笑着骂着,不知道是在骂那群愚民还是他们这群背叛了Movement的软蛋们。

      她第一个蹲下身去,拾起一颗石头,恶狠狠地朝对面砸去,随着石头和这个背叛的举动同样离去的,是她的Revolutionary Ideals,是她的热情,是她的炙热。

      “亲爱的达瓦里希,我不恨你。只要La Révolution的思想仍在你的心中。”
      额角鲜血瞬间奔流而下的跪着的犯人——那是她的革.命.爱人,他们的首脑、Movement的领导者:伊利亚·布拉金斯基。
      他们曾一起畅想康米社会的未来,曾一起起誓永远的忠诚与爱。
      石头砸在他的额头的那一刻,他对藏在人群中的Heroine微笑了。
      他露出了一种类似于圣人般的温柔宽容的笑容。
      那是将死之人才会露出的笑容。

      不,不是的,不是的。
      亲爱的伊利亚,她现在明白了,愚民该死叛徒该死资本公司该死极.权.政.府该死,每个人都该死,伊利亚。

      她也该死,她离开这里后要去参.军了,伊利亚,她要为了不让自己的档案留下污点为了家人的工作,她要去参.军了,她要为这个烂透了的联邦去打不义的战.争,她一定快要死了吧。
      伊利亚,等她,等她,她很快也会来了。

      Heroine捧腹大笑,她蹲坐在地,眼泪纵横使她的眼睛痛得看不清头上的天空。
      天空该是宽阔无边无尽,天空中该有自由飞翔的白鸽,和无限希望的晴好阳光。

      她热泪盈眶。她热爱老大哥。

      她第一个动手。见自己不用做出头鸟,其余人纷纷效仿,纷繁的石雨将她的爱人的身体埋.葬。

      她亲手杀.死了她的爱人,也亲手葬送了她的理想。

      2072年12月24日,她的爱人没有等到春天,他在大雪纷飞的行.刑.场长眠,殒命于昔日战友的手下。鲜血浸透白雪,开出大滩大滩的绝美的彼岸花。

      随着La Révolution的全面流产,一同死去的,还有Heroine的灵魂。

      ……

      到最后,几乎所有康米党人都被联军歼.灭。

      为求自保和家人的安危,Heroine参了军、因专业背景而成了军.事情报.兵,她在空.军部队遇到了当时的王牌飞行员惣流·明日香·兰格雷。

      讽刺的是,Heroine并没有如愿以偿地死在战场上。
      Movement失败后,她也没有了自杀的勇气,正如当年她在Politics & Capital的威胁下没有勇气而背叛了La Révolution。

      与此同时,她也丧失了对于生活的热情。
      也许,她早就死了。死在了2072年12月24日的格拉德。

      战.争结束后,惣流·明日香·兰格雷的聪明脑袋和战.争前就很光鲜的学术履历使得她继续返校深造。
      而无名小卒Heroine的档案被运动受到的影响却没有因参.军而恢复完善,她已被教育系统拉黑、她的博士生涯在她参加Movement的那一天就被迫终止。
      哈哈,教育与政.治,是纠缠不清的一体啊。

      她逃了,一如当年逃离Révolution一样,她从格拉德逃到了夜之城——多家大公司矗立的地方。

      她怎么敢回到格拉德,她怕自己在格拉德将眼泪流成河。
      格拉德却从不相信眼泪。

      于是,为了生活,继为了保持良民身份而心甘情愿地被极.权.强.暴后,Heroine又只得跪下自己的膝盖,给资本家们口角。
      她成了一只狗。不再思考,不再阅读,不愿再提起自己在象牙塔的一切,不再回顾往昔,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革.命.爱人和以往的血气方刚的自我。
      她最终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被阶级观念被资本压迫的沉默寡言的,愚民之一。

      ……

      夏油杰怔愣地看着眼前突然泪流满面的有栖荔枝,她似乎像变了个人一般,不知为何安静地飙泪。

      她猛然感受一种复杂又激烈的情绪,像是她的血液和胆汁在互相作用般快要呕吐,仿佛是什么共鸣共感般,她笑着,泪珠滑落她的脸颊,她对夏油杰哭着笑着说道:
      “愚民该死。狗不配做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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