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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观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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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药课后弥漫在城堡里的那种黏稠的、令人窒息的气氛,仿佛渗进了德拉科绷带之下的皮肤里。他甩掉了亦步亦趋的潘西和高尔、克拉布,独自一人,像是逃离瘟疫一般快步穿过走廊。墙壁上那些沉默的肖像画,那些窃窃私语的盔甲,此刻都显得面目可憎,像是在无声地审判他。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哈利离开地下教室时那张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脸。还有那盘被推到他面前的无花果丁——晶莹完美,却如同滚烫的烙铁。羞辱波特的目的是达到了,甚至超额完成了父亲“维护名誉”的部分指标——看,波特就是那个需要服务马尔福的人。但快感呢?那点扭曲的满足感在真正接触到哈利的那份毫不在意的用心时,瞬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黏腻的、挥之不去的烦躁。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掌心跳动的印记。此刻它并未灼烧,却传递来一种钝重的、如同溺水般的沉闷感。不用想也知道,这来自波特那颗伤痕累累的“黄金”心脏。屈辱、无力、愤怒,还有……一丝被遗弃的孤单?这感觉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德拉科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滚开!”他在心里暴躁地冲那无形的链接怒吼,“收起你那廉价的悲伤!”
但链接不为所动,那冰冷的“溺水感”顽固地攀附着他的神经末梢,提醒他这份耻辱是双向的。他冲回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将厚重的石墙甩在身后,试图将那令人不适的感觉隔绝在外。室内壁炉燃着火焰,温暖舒适,潘西试图凑上来询问魔药课后续,被他一个的眼神瞪得噤了声。他需要安静,需要一个人把那该死的、波特的情绪从他脑子里剔除!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几天后,晚餐时分,格兰芬多长桌附近爆发出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巨大骚动。起初只是零星的惊呼,很快演变成了高声的议论和难以置信的叫嚷。德拉科慢条斯理地用银叉叉起一颗豌豆,对那边的混乱嗤之以鼻——大概又是某个愚蠢的格兰芬多搞出了什么笑话。直到斯莱特林长桌也响起了交头接耳的声音,伴随着“布莱克”、“胖夫人”等破碎的词句。
德拉科皱起眉,不耐烦地抬头。隔着喧嚣的人群,他看到邓布利多教授的身影匆匆离开了教工席,脸色少有的严峻。接着是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一种不祥的预感,冰冷如蛇,悄然滑上他的脊椎。这种感觉……竟有一丝奇异的熟悉感,仿佛链接那端也传来了相似的震惊和警觉?
食不知味地熬到晚餐结束,德拉科随着人流涌向各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他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前方聚集了大群学生,堵在格兰芬多入口处,嗡嗡的低语声中透着惊惧。
“让开!”他冷声命令,习惯性地推开前面的几个低年级。
人群闪开一条缝隙,映入德拉科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原本悬挂着胖夫人肖像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破口。残存的画布边缘,像被野兽的利爪狠狠撕裂,扭曲地悬挂着。更触目惊心的是,布片上,乃至下面的石墙上,溅满了暗红色的、已经有些凝固的污迹——那是干涸的、如同陈旧锈迹的血痕。门框附近的地面上,也散落着几片碎裂的深色布片,像是从胖夫人衣服上扯下来的。
一股强烈的寒意从德拉科脚底直冲头顶。他认得这种粗暴的方式。父亲在书房里低语时,尽管那时他被要求回避,但马尔福家的隔音咒对继承人的好奇心并非绝对有效,提到过某个“疯了”、“像野兽一样”的家族耻辱——小天狼星·布莱克。那个背叛了波特夫妇的杀人狂魔。
“他会撕碎他找到的一切……尤其是波特。”
父亲冰冷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回响。而眼前这惨烈的景象,无声地印证了那个疯子不仅成功闯入了霍格沃茨,还凶残地袭击了守卫格兰芬多塔楼入口的肖像!他是冲谁来的?目的昭然若揭!
波特……那个疤头……
德拉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布莱克——那家伙是家族的耻辱,但还不配让马尔福继承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极其尖锐的、被冒犯的愤怒。这个疯子!这个玷污了高贵的布莱克姓氏的败类,尽管母亲极力划清界限,但布莱克家族的血脉依然在德拉科血管里流淌,他竟敢!他怎么敢把霍格沃茨搅得天翻地摄地,只为了追杀一个……波特?!
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能穿透绷带直抵灵魂。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如同被猎食者从黑暗中死死盯住的惊悸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从链接那端涌来。模糊的影像碎片:一个阴影在疾速移动,凄厉的尖叫……是波特!那家伙也知道了,就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这份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这莫名的、突如其来的共感让德拉科更加烦躁。“闭嘴!我警告过你!”他在心底冲着无形的链接嘶吼,试图将那份属于波特的不安甩开。可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已经顺着链接渗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死死盯着那破洞,耳边是其他学生惊恐的议论:
“听说是布莱克干的……”
“太可怕了,她只是幅画像……”
“他想干嘛?他闯进我们格兰芬多的休息室入口干嘛?”
“他肯定是冲着……”
“嘘!别说了!波特在那边……”
德拉科的脸色铁青。他看到不远处,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围在一起,几个级长似乎在组织进入破损的入口。模糊的人群缝隙中,他似乎瞥见了那个熟悉的、乱糟糟的黑发脑袋。波特站在那里,脸色恐怕比自己现在还要难看。那份汹涌的恐惧,几乎要通过链接把德拉科淹没。
“一群蠢货,”德拉科强压下翻涌的心绪,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傲慢,声音干涩而充满讽刺,“看看这幅景象!这就是邓布利多的‘安全’城堡!一个危险的谋杀犯能轻易闯进来,甚至袭击了守护肖像!我看下一次,就是你们的寝室了,一个伟大的圣人校长把全校学生置于疯子的刀口之下!”他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成功地吸引了许多目光,既包括恐惧的,也包括愤怒的来自格兰芬多那边的。
潘西立刻附和,声音尖细:“就是!太可怕了!该怎么办?德拉科?”
“怎么办?”德拉科冷笑,灰蓝色的眼睛扫过墙壁上那刺眼的血痕,“祈祷布莱克别蠢到以为我们斯莱特林也和某些人一样好客。”他刻意提高音量,确保波特那边能听见,“至于我们尊敬的校长?等着吧,我父亲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理!马尔福家的人知道如何对待威胁!无论是来自愚蠢的半巨人,还是发了疯的杀人犯!”他转身,不再看那糟糕的景象,“回去睡觉!或者,你们想留下来欣赏这‘美景’?”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强行驱散了聚集的学生,迈步走向地窖深处。每一步,他都感觉背后有无数目光刺来,其中一道滚烫的……一丝被洞察的慌乱的目光,尤为清晰。
城堡内的氛围因布莱克袭击事件骤然降至冰点。紧张如同看不见的迷雾,笼罩着每一个角落。画像们警惕地锁上了自己的画框,幽灵们巡逻得更勤快了,费尔奇的脸色比往常更加阴沉,眼神怀疑地在每一个学生身上扫视,特别是那些看起来“形迹可疑”的。
德拉科尽可能地避开人群密集处。每一次假装路过格兰芬多塔楼的通道,即使胖夫人的肖像已经被一张临时性的、表情僵硬的卡多根爵士取代,德拉科依然能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意。那天的景象像幽灵一样如影随形。他开始更加频繁地注意到哈利·波特的身影——在走廊里,在礼堂里,在魁地奇球场上。那双翠绿的眼睛里,原本应该愤怒和屈辱似乎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覆盖了:一种紧绷的、时刻保持警觉的疲惫,如同被狩猎的幼兽。这并未让德拉科产生同情,反而让他更加烦躁。那疤头就像一面行走的镜子,无时无刻不在映照着环绕着他德拉科·马尔福的不祥之兆和潜在威胁。波特脸上的每一个警惕眼神,都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他:危险近在咫尺,而你,目前跟他绑在一起。
*
魁地奇赛季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拉开了帷幕。天空被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着,细密的冷雨持续不断,打在脸上生疼。比赛场地赫奇帕奇对格兰芬多的巨幅海报在这糟糕的天气里显得黯淡无光。空气又湿又冷,呼吸都带出一团团白气。
德拉科裹着厚厚的龙皮保暖斗篷,脸上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的傲慢表情,出现在斯莱特林的看台上。潘西、克拉布和高尔紧随左右,替他撑伞挡风。天气糟透了,但他必须在场。因为波特会飞。他要亲眼看看,看看这个所谓的“黄金男孩”在真正的压力和威胁下,会不会摔得无比狼狈。
斯莱特林们占据了一片视野尚佳的区域,旁边稀稀拉拉坐着其他学院对魁地奇兴趣不大的学生,或者单纯不想在雨里挨淋。比赛还没开始,球员们还在各自更衣室准备。德拉科百无聊赖地扫视着湿漉漉的球场,雨点击打在魁地奇球服上肯定又冷又沉。他恶劣地想着波特那单薄的身板会不会冻僵,随即又立刻驱散这个念头——他讨厌任何链接可能带来的“感同身受”。
哨声终于响起。两队队员骑着扫帚,如离弦之箭般冲入灰蒙蒙的雨幕。金色飞贼暂时不见踪影,比赛陷入胶着。李·乔丹激动的声音通过魔法扩音喇叭有些失真:“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攻防!安吉利娜·约翰逊试图突破赫奇帕奇的防线,但被迪戈里——哦!精彩的拦截!塞德里克·迪戈里表现出了队长的沉稳!”
赫奇帕奇的队长塞德里克·迪戈里——一个高个子、面容英俊、公认球技出色的家伙。德拉科心里立刻升起一股不屑。他盯着那个盘旋在高处的、动作确实优雅矫健的对手,心底的恶意悄然滋生。他朝旁边几个斯莱特林队员努努嘴。
“嘿,看那个迪戈里,”德拉科拖长了调子,声音不大,但足够引起身边人的注意,“瞧他那副样子,自命不凡,还以为自己很厉害?不过是只护子心切的母鸡,带着一群小黄鸡在泥水里打滚罢了。”
旁边的蒙太(Marcus Flint之后的新队长)会意地发出一阵粗嘎的笑声。“说得对,马尔福!赫奇帕奇?一群温顺的獾!看看那个追球手,笨得像刚学会飞!”
他们刻意放大了音量,确保前排一些赫奇帕奇学生和附近看台能听到。立刻引来几道不满和愤怒的目光。
比赛继续进行。雨越下越大,视线更加模糊。德拉科眯起眼,努力寻找着那个小小的、戴着眼镜的找球手身影。终于,他在格兰芬多的球门柱附近发现了哈利。他骑着那把他炫耀了整整二年的光轮2000,像鹰隼般在雨中逡巡,专注地搜寻着飞贼的踪迹。动作依旧迅捷。德拉科感到一丝熟悉的不爽。
“嘿,波特!”德拉科站起身,不顾雨水打在脸上,用他那最令人讨厌的、拖长的语调喊道,“你在找什么呢?你额头上那个丑陋的印记吗?还是那个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光轮2000的残骸?当心别让它飞太快甩断了脖子!”他十分傲慢地指着天空,“或者……你害怕见到某些‘老朋友’?嗯?”
附近响起格兰芬多的几声怒骂,但被更大的风雨声淹没。
哈利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继续专注于搜索。
德拉科刚想再讽刺几句,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阴寒、仿佛骨髓都要冻结的感觉毫无预兆地席卷了他!这种感觉……熟悉又令人毛骨悚然!恐惧,冰冷的绝望,无法呼吸的窒息感!是链接!但强度远超以往!比巴克比克袭击时强烈十倍!甚至百倍!
摄魂怪!
这个词语像闪电劈进德拉科的脑海!他猛地抬头,不是因为看到,而是链接那端传来的潮水般汹涌的、几乎要把他淹没的恐怖情绪清晰地告诉了他原因!紧接着,他才顺着链接传递的方向,看到了——
魁地奇球场边缘,靠近禁林方向,在雨幕和阴暗的光线下,出现了!三个!或者说,是三个裹挟着死亡气息的巨大阴影!它们高高漂浮在空中,破败的黑色斗篷在风雨中如同招魂的幡布,无声无息,却散发着吸食一切快乐和希望的冰冷。
“摄魂怪!”旁边有人失声尖叫。看台上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和恐慌!
但德拉科所有的感官都被链接彼端的景象死死攥住了。他看见,就在他刚刚搜寻到的那个位置,哈利·波特——那个总是化险为夷的找球手——他的身体猛地僵硬了!那把他引以为傲的光轮2000仿佛突然变成了失去控制的野马!他整个人像是在空中瞬间抽走了骨头,身体软了下去,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姿态,从高高悬浮的扫帚上,直挺挺地跌落下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德拉科死死地睁大眼睛,看着那个穿着猩红色魁地奇球服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从令人窒息的高空急速坠落!没有施救!没有魔法!就那么……直直地坠落!
整个球场被惊恐的尖叫声淹没。紧接着,一道金红色的模糊身影不顾一切地冲刺过去——是格兰芬多的队长?还是某个教授?
就在哈利的身体距离地面不足十英尺,眼看就要摔成肉泥的千钧一发之际,几道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下方。邓布利多站起来了?麦格举着魔杖?还是别人?德拉科已经分辨不清,链接传来的那份极度惊骇冲击着他的视觉和思维。但他看到了结果——有人用某种强力的缓冲魔咒,或许是同时好几个,险之又险地托住了那个急速下落的身体!
哈利像个沉重的布口袋一样,猛地砸在湿透的草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一动不动。
他还活着吗?
这个念头荒谬地闪过德拉科的脑海,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受控制的紧张。链接那端传来的意识风暴几乎瞬间平息了下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深邃无边的死寂。那不是平静,那是彻底的失去知觉!濒死的空白!
德拉科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他看着那一大群人惊慌失措地围拢过去。绿色的眼睛紧紧闭着,雨水冲刷着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甚至能看到庞弗雷夫人挥舞魔杖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恐惧的余波依然在他身体里震荡,膝盖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刚才那一刻,他真真切切地与死亡擦肩而过——不是他自己的,但那份体验,那份由波特传递给他的死亡的触感,太过真实,太过冰冷!
就在这时,哈利的扫帚——那把失去主人控制的光轮2000——被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猛烈狂风卷起,像一片无助的落叶,打着旋儿,完全失控地朝着球场另一侧边缘打人柳的方向飞去。
周围的一切——混乱的球场,惊慌的人群,刺耳的哨声,潘西和高尔担忧的询问——在那一刻全都模糊了,消失了。德拉科的视野里,只剩下哈利·波特一动不动躺在泥水里的身影,以及远处可能被打人柳狂暴抽打后只剩半截残骸的光轮2000。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攫住了他。报复的快感?不,远不够纯粹。那是夹杂着恐惧余悸、看到敌人跌落神坛的扭曲满足、对被毁扫帚的惋惜,即使那是波特的,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对链接背后那几乎真实的死亡体验的茫然无措。这把扫帚的毁坏,像是这场恐怖坠落的具象化终点,宣告着波特一个阶段的终结——无论是幸运还是不幸。
混乱中,有格兰芬多的学生愤怒地指着他:“看!马尔福刚才还在诅咒波特掉下来!肯定是他……”
德拉科猛地从那种诡异的恍惚中惊醒。周围的议论声重新涌入耳膜。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卢修斯警告过他——谨言慎行!任何直接关联到他与波特诡异事件的言论都可能被放大,成为攻击马尔福家族名誉的把柄!波特摔晕了,他的飞天扫帚毁了,摄魂怪袭击了球场……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自己成为风暴的中心!
“闭嘴!”德拉科猛地转头,用尽力气甩开潘西扶着他的手,苍白的脸上刻意堆砌出最夸张的、充满假意的笑容,试图掩盖眼底残留的一丝惊悸,“诅咒?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这个天气,骑着那把破扫帚,再加上他那点可怜的、连摄魂怪都对付不了的‘勇气’——摔下来难道不是必然的吗?”他看向蒙太,声音刻意染上幸灾乐祸,“瞧见没?他根本配不上那把扫帚!看看它的下场!连打人柳都嫌脏!”
他强行拉上兜帽,遮住自己冰冷潮湿的脸和可能泄露情绪的眼神。“这场闹剧真是够了!愚蠢的比赛,愚蠢的波特!待在雨里看这些简直是疯了!我们走!”他没有再看一眼球场中央那片混乱的中心——那个躺在泥水里生死未卜的波特,也没有去看那根插在泥土里、宣告报废的光轮断肢。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步伐僵硬却异常迅速地挤出人群,冲下看台,将湿冷混乱的球场、还有链接那端冰冷死寂的空白,以及那份几乎将他一同杀死的恐惧,狠狠地甩在身后。只有握紧在龙皮手套里的、隐隐作痛的印记,还在顽固地提醒着他,那个死对头的存在。
*
那之后几天,霍格沃茨沉浸在一种压抑的安静中。摄魂怪增加了城堡外围的巡逻,天空似乎从未真正放晴。有关波特在医疗翼状况的流言成了唯一能短暂驱散恐惧的话题。
德拉科成功地……没有“落荒而逃”。他反复强调,他只是厌恶那无聊的比赛和恶劣的天气,提前离场罢了。但他知道,自己那天的离开确实太过匆忙。链接彼端的那片冰冷的死寂感持续了许久,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渐渐缓和,被一种强烈的头痛和身体散架般的酸痛取代——这让他对波特的健康状况有了个相当准确的判断:没死,但离死不远了。这结果……暂时可以接受。
他刻意屏蔽着所有关于波特的消息。然而,父亲的回信到了。措辞一如既往地冷静而充满掌控力。
“……链接之事非同小可。我已知悉你所承受的困扰与潜在的威胁。然,此类源自灵魂层面的古老契约,或意外形成的魔法纠葛,其根源与解法皆需极其谨慎的探索。贸然寻求外部干预,尤其是引入可能立场不明或能力不足的所谓‘专家’,其风险不亚于链接本身,极易引发更难以预料的魔法反噬,甚至可能将马尔福家族秘辛暴露于不必要的审视之下。
当务之急,德拉科,是你必须时刻铭记自己的身份与责任。保持冷静,坚守立场,远离波特带来的不祥漩涡。我已动用力量施压魔法部,要求严惩邓布利多之责。至于链接本身……我将设法从更隐蔽、更安全的渠道获取信息。记住:忍耐与沉默,是此时最有效的盔甲。勿再节外生枝。马尔福的荣光从不倚赖于莽撞的冒险。等候我的下一步指示。”
爱你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