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8、跟踪我?还是……想约会? ...
-
魔药课后,德拉科·马尔福几乎是逃出地窖的。冰冷的石壁走廊此刻成了某种庇护所,隔绝了身后那间教室里几乎要将他烧穿的羞耻目光,尤其是隔绝了哈利·波特那句如同恶咒般在他脑海里反复炸响的“还挺可爱的”。
“可爱”?!他,德拉科·马尔福,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斯莱特林的骄傲,被那个疤头,那个波特,用“可爱”来形容?!这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具毁灭性。它像一锅滚烫的、粘稠的糖浆,劈头盖脸地浇下来,不仅烫伤了他的皮肤,更以一种极其屈辱的方式,将他精心策划的、旨在将波特钉上耻辱柱的复仇行动,变成了一场供人取笑的滑稽戏。
他的脸颊依旧滚烫,耳尖的红晕顽固地不肯褪去。他能感觉到克拉布和高尔笨拙地跟在身后,大气不敢出,潘西担忧的目光则像细针一样刺着他的后背。他猛地加快脚步,袍角在身后翻飞,只想立刻消失在所有人视线里,最好能直接幻影移形回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最深的角落。
“德拉科!”潘西小跑着追上来,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你还好吧?波特他简直疯了!他一定是摔坏了脑子!”
“好了,潘西!”德拉科头也不回,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字!”
潘西被他语气里的寒意冻得一哆嗦,识趣地闭上了嘴,但眼神里的忧虑更深了。克拉布和高尔交换了一个茫然的眼神,更加努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接下来的几天,德拉科感觉自己像个行走的、被施了永久性“荧光闪烁”咒的靶子。无论他走到哪里,似乎都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目光黏在他身上,伴随着压低的、含义不明的窃笑。格兰芬多的蠢狮子们,尤其是韦斯莱和那个泥巴种格兰杰,每次看到他,脸上都挂着那种混合了幸灾乐祸和“你懂的”的诡异表情。斯莱特林内部的气氛也怪怪的,一些低年级的学生看他时眼神闪烁,仿佛在重新评估这位级长候选人的威严。连斯内普教授在魔药课上看向他的目光,都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价值暴跌的商品。
这种无处不在的、被“可爱”标签化的羞辱感,让德拉科几乎窒息。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默,也更加刻薄。任何一点微小的冒犯都可能招致他尖酸刻薄的讽刺,甚至扣分威胁。他把自己更深地裹进墨绿色的校袍里,用冰冷的表情和拒人千里的姿态筑起高墙。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高墙内部,是日夜翻腾的怒火和一种……更深层的不安。
那个该死的灵魂链接,并未因为他的刻意忽视而消失。它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时刻提醒着他与波特的诡异连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另一端传来的生命力——比前几天更加旺盛,带着格兰芬多特有的莽撞活力,像一团温暖却恼人的火焰,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试图冰封的神经。更让他烦躁的是,他偶尔能捕捉到一丝丝细微的情绪波动,并非强烈的愤怒或喜悦,而是一种……专注?一种带着隐秘兴奋的探寻?仿佛波特在暗地里筹划着什么。
这感觉糟糕透了。他无法控制地开始猜测:波特在做什么?他为什么兴奋?他是不是又在策划什么针对自己的恶作剧?那个“可爱”的评语是不是只是第一步?这种被无形丝线牵引、被动感知宿敌状态的感觉,比直面波特的拳头更让他抓狂。
报复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彻底洗刷“可爱”耻辱、将波特狠狠踩在脚下的机会。一个比在魔药课上模仿他摔落扫帚更狠、更致命的机会。他需要找到波特的把柄,一个足够把他赶出霍格沃茨,或者至少让他名誉扫地的把柄。
机会,在一个阴冷的、飘着细雨的周三下午,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了。
为了躲避人群,尤其是可能出现在图书馆的格兰芬多三人组,德拉科选择了一条偏僻的走廊前往天文塔。雨水敲打着高处的彩绘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声响。走廊里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间隔很远才有一盏的魔法火把提供着微弱的光源。他步履匆匆,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如何给父亲写信,隐晦地提及灵魂链接带来的困扰,当然,要省略掉“可爱”这种奇耻大辱,同时请求家族动用影响力调查这种诅咒的解除方法。
就在他经过一扇挂着厚重帷幔、看起来废弃已久的壁龛时,一阵穿堂风猛地吹过,掀起了帷幔的一角。风里夹杂着泥土和朽木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蜂蜜公爵糖果店的甜香?
德拉科脚步一顿。这太奇怪了。蜂蜜公爵在霍格莫德村,离城堡有相当一段距离。而且这里是城堡四楼,一个几乎无人踏足的角落。他狐疑地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那个壁龛。帷幔后面似乎不是坚实的墙壁,而是一个凹陷的阴影。他警惕地抽出魔杖,低声念道:“荧光闪烁。”
魔杖尖端亮起柔和的白光,驱散了壁龛前的昏暗。他小心翼翼地用魔杖挑开厚重的、积满灰尘的帷幔。后面果然不是墙壁,而是一个狭窄的、向下延伸的通道入口!入口处覆盖着厚厚的蛛网,显然很久没人走过了。那股混合着泥土和糖果甜香的气味更加清晰地从通道深处传来。
一条秘密通道?通往哪里?霍格莫德?这个念头让德拉科的心脏猛地一跳。如果真是这样……这简直是梅林赐予的礼物!他完全可以利用这条通道溜出去,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更重要的是,如果波特他们也知道这条通道……他完全可以设下陷阱,或者当场抓住他们违反校规溜去霍格莫德的证据!尤其是那个疤头,作为三年级学生,他没有家长签字根本没资格去霍格莫德!
兴奋和一种即将复仇的快感暂时压倒了羞耻和不安。德拉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激动,用魔杖清理掉入口的蛛网,侧身挤了进去。通道狭窄而陡峭,石阶湿滑,布满了青苔。他举着魔杖,小心翼翼地向下摸索。空气越来越潮湿阴冷,甜香的气息却越来越浓郁,几乎可以肯定另一端就是蜂蜜公爵的地窖。
走了大约五分钟,通道似乎到了尽头。前方被一堆杂乱倾倒的木板和碎石堵住了,只留下一个狭窄的缝隙。德拉科皱了皱眉,正考虑是用魔咒清理还是另寻他路时,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从缝隙的另一端传来。
不是老鼠。那声音……更像是大型动物爪子刮擦地面的声音。
德拉科立刻熄灭了魔杖的光芒,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黑暗中,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听到一阵低沉的、带着湿气的喘息声,还有爪子踩在碎石上的轻响。有什么东西在另一头!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缝隙,借着从木板缝隙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向外窥视。
外面似乎是一个更大的空间,像是一个废弃的屋子,光线昏暗。然后,他看到了——就在离缝隙不远的地方,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轮廓。那轮廓缓缓移动着,似乎在嗅探着什么。借着外面透入的一丝天光,德拉科看清了:那是一只狗。一只体型异常巨大、瘦骨嶙峋的大黑狗。它身上的毛发纠结肮脏,湿漉漉地贴在骨架上,看起来落魄不堪,像一头流浪了很久的野兽。
但吸引德拉科的不是它的落魄,而是它的眼睛。
就在那大黑狗似乎察觉到缝隙这边的注视,猛地转过头来的瞬间,德拉科对上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光芒——疲惫、警觉,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令人心悸的执念。那眼神……那眼神……
德拉科的呼吸骤然停止。
冰冷!穿透骨髓的冰冷!绝望!如同坠入深渊的绝望!还有……一种刻骨的、淬毒的恨意!
这感觉……这感觉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瞬间刺穿了他的灵魂壁垒!与昨天在魔药课上感受到的、来自波特的那一刹那的“三代目”威压不同,这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黑暗、更加……熟悉的冰冷和恨意!
他猛地向后一缩,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内衬。他想起来了!这感觉……这冰冷刺骨的恨意……和他第一次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小天狼星·布莱克那张疯狂的通缉犯照片时,心底莫名涌起的那股寒意何其相似!那个背叛了波特父母、炸死了一条街麻瓜、穷凶极恶的逃犯!
怎么会?!一只狗的眼神,怎么会让他联想到那个疯子?!而且……这感觉似乎还触动了灵魂链接的某个角落,让另一端传来一阵细微的、带着困惑的波动。波特也感觉到了?
德拉科用力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联想。不可能!布莱克是个人,是个危险的巫师,怎么会是一只肮脏的流浪狗?一定是这鬼地方太阴森,通道太压抑,加上最近被波特那个“可爱”搞得神经衰弱,才产生了幻觉!
他不敢再停留,也顾不上探索通道尽头了。那只大黑狗的眼神让他感到一种本能的、毛骨悚然的危险。他转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沿着湿滑的石阶向上爬,逃离这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鬼地方。直到重新回到四楼走廊,掀开帷幔,让城堡相对明亮的灯光驱散身上的寒意,他才靠着冰冷的石墙,大口喘着气。
刚才那是什么?幻觉?还是……某种预兆?那只狗的眼神,和布莱克通缉令上的眼神重叠在一起,让他不寒而栗。而灵魂链接另一端传来的、波特那一瞬间的困惑波动,更让事情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他需要冷静。他需要情报。他需要知道波特到底在搞什么鬼!那条通道,那只诡异的黑狗,还有波特那该死的、让他心神不宁的隐秘兴奋感……这些碎片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
几天后,一个更直接的线索送到了德拉科面前——或者说,是他用金加隆“买”来的情报。
晚餐时间,格兰芬多长桌一如既往地喧闹。韦斯莱家的双胞胎,弗雷德和乔治,是制造噪音的核心。他们似乎又在炫耀什么新发明,引得周围的学生阵阵哄笑。德拉科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看似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眼角余光却牢牢锁定着那对红发双胞胎。
他知道这对活宝手里有些“有趣”的东西。高年级的斯莱特林们私下议论过,韦斯莱双胞胎似乎掌握着某种能显示城堡里每个人位置的神奇地图,用来躲避费尔奇和夜游。如果传言是真的……那简直是监视波特行踪的完美工具!
他需要一个中间人。一个贪财、不起眼、又能接触到格兰芬多内部的人。他的目光扫过长桌,最终落在一个瘦小的、眼神闪烁的二年级赫奇帕奇身上——蒙太提到过,这小子为了加隆什么都肯干。
晚餐后,德拉科在一条僻静的走廊截住了那个赫奇帕奇。
“听说,你对加隆很感兴趣?”德拉科开门见山,手指间夹着一枚金加隆,让它反射着走廊火把的光芒。
小獾的眼睛立刻亮了,贪婪地盯着那枚金币:“是……是的,马尔福先生……”
“很好。”德拉科将加隆弹起,又稳稳接住,“帮我个小忙。去问问韦斯莱家的那对活宝,他们手里是不是有一张……特别的羊皮纸?能显示城堡里人员位置的那种。告诉他们,有人愿意出高价买下它,或者……只是借用一晚。价钱好商量。”他又掏出一枚加隆,在手里把玩着,“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五倍。”
小獾的呼吸变得粗重,他飞快地点头:“明白!马尔福先生!我……我这就去!”
看着小獾跑向格兰芬多塔楼方向的背影,德拉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金钱,永远是撬开秘密最有效的杠杆。
交易进行得异常顺利。韦斯莱双胞胎虽然鬼精,但对金加隆的渴望显然压过了对地图神秘性的保护欲,或者他们自信没人能破解地图的奥秘。第二天晚上,德拉科就在约定的空教室里,从一个满脸兴奋的小獾手里,拿到了那张看起来破旧不堪、空空如也的羊皮纸卷。
“他们说……要还的!而且只能用一晚!”小獾紧张地搓着手。
德拉科不耐烦地挥挥手,又丢给他几枚银西可:“知道了。管好你的嘴。”
小獾连连点头,抱着钱飞快地溜走了。
德拉科独自留在空教室里,关上门,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羊皮纸。它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肮脏。韦斯莱兄弟在搞什么鬼?他尝试着展开它,上面依旧空白一片。
“哼,故弄玄虚。”德拉科低声咒骂了一句,抽出魔杖,尝试了几个常见的显形咒语,毫无反应。他皱紧眉头,难道被骗了?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就在他准备放弃,考虑如何找那个小獾算账时,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地冒了出来。他记得父亲提到过,一些古老强大的魔法物品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激活。或许……需要一句特别的咒语?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用魔杖尖端抵住羊皮纸,带着几分嘲讽和试探,低声念道:“我庄严宣誓我没干好事。”
奇迹发生了。
如同有看不见的墨水在纸上迅速晕染开来,纤细的、蛛网般的墨线从德拉科魔杖尖触碰的地方蔓延开来,相互连接,纵横交错,勾勒出霍格沃茨城堡及其场地的详尽平面图!更令人震惊的是,无数小小的、用极细的字体标注的名字,正在地图的各个位置移动着!
“皮皮鬼在五楼奖杯陈列室……费尔奇在地下走廊……斯内普在办公室……”德拉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心脏狂跳。这地图……简直不可思议!他快速地扫视着地图,寻找着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名字。
很快,他在格兰芬多塔楼八楼的男生宿舍区域,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哈利·波特”。名字旁边还有两个紧挨着的点:“罗恩·韦斯莱”、“赫敏·格兰杰”。他们似乎都待在公共休息室里。
德拉科嘴角露出一丝轻笑。有了这个,波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耐心地等待着,像一只潜伏在阴影里的小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公共休息室里的人名逐渐减少,学生们纷纷回到宿舍。代表波特、韦斯莱和格兰杰的三个点也移动到了各自的宿舍位置。城堡似乎陷入了沉睡。
然而,就在接近午夜,连巡夜的费尔奇的名字都停留在管理员办公室时,地图上格兰芬多塔楼八楼的一个点,动了!
“哈利·波特”的名字,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男生宿舍区域,穿过公共休息室,然后……竟然直接穿过了塔楼的墙壁,出现在城堡三楼的走廊上!
德拉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来了!波特果然有秘密!他要去哪里?那条密道?!
他死死盯着那个移动的名字。只见“哈利·波特”的名字在三楼走廊快速移动,方向……正是他几天前发现的那个挂着帷幔的壁龛位置!
果然!波特知道那条密道!他要去霍格莫德!在宵禁时间!
狂喜瞬间淹没了德拉科。证据!这是铁证!违反校规,深夜溜出城堡!只要他能当场抓住波特,或者掌握确凿的证据报告给教授……不,报告给教授太便宜他了!他要亲自抓住他,好好羞辱他一番,把他那副“大难不死”的骄傲嘴脸彻底撕碎!他要让波特也尝尝被当众称为“可爱”的滋味!
德拉科立刻收起活点地图,“恶作剧完毕”的咒语让它恢复了空白,他像一道墨绿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出空教室,融入城堡四楼的昏暗走廊。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处阴影,每一个拐角。他选择了一条更近的捷径,赶在波特之前抵达了那个壁龛附近,藏身于一尊骑士盔甲雕像投下的浓重阴影里。
冰冷的盔甲紧贴着他的后背,带来一丝寒意,却丝毫无法冷却他胸腔里燃烧的复仇火焰。他屏住呼吸,魔杖紧握在手心,灰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捕猎者般的光芒,死死盯着帷幔的方向。他能感觉到灵魂链接另一端传来的、波特靠近时带来的那种熟悉的、充满活力的轻微麻痒感,越来越清晰。
脚步声由远及近,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节奏。帷幔被轻轻掀开,一个瘦削的身影敏捷地钻了出来,正是哈利·波特。他穿着一件深色的旧毛衣,外面套着隐形衣,德拉科能看到隐形衣下摆露出的裤脚和鞋子,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就是现在!
德拉科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盔甲阴影里冲出,魔杖直指哈利,声音因为激动和刻意压低的愤怒而微微发颤:
“站住!波特!深夜游荡?还带着隐形衣?让我猜猜,伟大的‘大难不死的男孩’这是要去哪里?霍格莫德?违反校规的感觉是不是很刺激?”
哈利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拦截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僵。他迅速转过身,隐形衣的兜帽滑落,露出那张带着惊愕表情的脸。翠绿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地看向德拉科,瞬间的慌乱后,迅速被警惕和一丝……了然取代?
“马尔福?”哈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德拉科预想中的惊慌失措,“你在这里做什么?夜巡?斯莱特林什么时候负责城堡安保了?”他甚至还有心思讽刺一句。
“少废话!”德拉科向前逼近一步,魔杖几乎要戳到哈利的鼻尖,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充满胜利者的得意和刻薄,“我亲眼看到你从那条密道出来!活点地图也显示得清清楚楚!‘哈利·波特’,午夜时分,非法离校!证据确凿!这次我看你怎么狡辩!跟我去见麦格教授!或者……你更喜欢直接去见斯内普教授?”
他等着看哈利脸色惨白,等着看他惊慌失措地求饶或者愤怒地反驳。
然而,哈利的反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那双绿眼睛里的警惕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探究,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趣?他的目光在德拉科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上扫过,又落在他紧握着魔杖、指节发白的手上。然后,哈利做了一件让德拉科大脑瞬间宕机的事。
他非但没有辩解或反抗,反而慢条斯理地、在隐形衣下摸索了一下,然后掏出了一个东西——一个包装鲜艳的巧克力蛙。
哈利熟练地拆开包装,那只巧克力做的青蛙立刻在他掌心活蹦乱跳起来。他看也没看那青蛙,目光依旧锁在德拉科脸上,嘴角缓缓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不再是球场上的阳光,也不是面对敌人时的锋利,而是一种全新的、带着某种洞悉和玩味的、让德拉科心跳骤然失序的弧度。
哈利举起那只还在挣扎的巧克力蛙,像是举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道具,声音清晰而平稳,带着一丝刻意拖长的、近乎调笑的尾音,穿透了走廊的寂静,也穿透了德拉科精心构筑的复仇堡垒:
“跟踪我?马尔福?”他顿了顿,灰绿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然后轻轻抛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还是……想约会?”
“……”
世界,再一次,在德拉科·马尔福面前,彻底、安静地、碎裂了。
“约会?!”
这个词像一道无声的霹雳,精准地劈中了德拉科的天灵盖。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精心准备的指控、酝酿好的刻薄言辞、复仇的快感蓝图,都在这个荒谬绝伦的单词面前轰然倒塌,碎成一地狼藉。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颊刚刚因为激动而泛起的红晕,瞬间被一股更汹涌、更滚烫的热浪取代,一路从脖子烧到耳根,甚至感觉头顶都要冒出蒸汽。他握着魔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指关节捏得死白,仿佛那不是魔杖,而是一根烧红的烙铁。
“你……你……”德拉科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破碎而扭曲,“波特!你……你这脑子被巨怪踩过的疯子!胡说八道什么!”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试图用音量掩盖内心的山崩海啸。
哈利却像是没看到他濒临崩溃的反应,依旧举着那只徒劳挣扎的巧克力蛙,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无赖的坦然:“不然呢?大半夜不睡觉,费尽心机跟踪我到这里,总得有个理由吧?难道真是为了给斯莱特林挣点学院分?”他歪了歪头,绿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还是说……那条密道里有什么特别吸引你的东西?比如……我?”
最后那个“我”字,被他刻意放轻了语调,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暧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德拉科心上。
“闭嘴!”德拉科彻底炸了,羞愤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恐慌让他失去了理智,“我是在抓你违反校规!你这自恋狂!疯子!谁要跟你……跟你……”那个词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化作一声愤怒的咆哮,魔杖猛地抬起,“Petrificus Totalus(统统石化)!”
一道红光从德拉科的魔杖尖端激射而出,直扑哈利面门!
哈利似乎早有预料,或者说,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在德拉科喊出咒语的同时,他身体已经敏捷地向侧面一闪,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猫。石化咒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打在后面的石壁上,溅起几点火星。
“哇哦,恼羞成怒了?”哈利轻松地避开了咒语,甚至还有闲心把那只终于蹦跶累了的巧克力蛙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看来我说中了?”
“Incendio(火焰熊熊)!”德拉科彻底被激怒,又是一道咒语射出,这次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哈利眼神一凛,不再只是闪避。“Protego(盔甲护身)!”他迅速挥动魔杖,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在他身前展开。火焰撞在屏障上,四散飞溅,照亮了两人之间短暂的空间,也映亮了德拉科因为愤怒和羞耻而扭曲的俊脸,以及哈利眼中那抹混合了警惕和奇异兴奋的光芒。
“你就这点本事吗,马尔福?”哈利顶着屏障,向前踏了一步,声音带着挑衅,“只会躲在暗处跟踪,然后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乱放咒语?”
“你懂什么!”德拉科尖叫着,理智的弦彻底崩断,连日来的屈辱、不安、对灵魂链接的恐惧、对那只诡异黑狗的不祥预感,以及此刻被哈利用“约会”这种词彻底羞辱的愤怒,全部爆发出来,“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该死的疤头!你毁了一切!那个恶心的链接!还有你……你竟敢说我……说我……”
“可爱?”哈利替他说了出来,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恶劣的愉悦,“嗯,现在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德拉科彻底疯狂了,他不管不顾地再次举起魔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让眼前这张可恶的脸消失!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Stupefy(昏昏倒地)!”
两道咒语几乎同时从两人口中喊出!德拉科的红光直射哈利胸口,哈利的红光则瞄准了德拉科手中的魔杖。
然而,就在咒语即将碰撞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德拉科胸口的灵魂链接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到极点的刺痛!那感觉并非来自愤怒的哈利,而是……一种冰冷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带着极致恶意的窥视!这刺痛是如此剧烈,瞬间打断了他的魔力凝聚,让他射出的昏迷咒光芒一黯,准头大失。
与此同时,哈利也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也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他射出的缴械咒同样偏离了方向。
两道偏离的咒语交错而过,一道击中了哈利身后的墙壁,炸开一小片碎石。另一道则擦着德拉科的胳膊飞过,将他宽大的校袍袖子撕裂了一道口子,冰冷的空气瞬间灌入。
咒语的光芒散去,走廊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源自灵魂链接深处的剧痛让两人都心有余悸,一时间竟忘了继续攻击。
德拉科捂着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冰冷的刺痛感,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同样脸色难看、扶着墙壁稳住身形的哈利。刚才那感觉……冰冷、恶意、充满恨意……和他在密道里遇到那只大黑狗时感受到的,何其相似!甚至更加强烈!难道……那狗……和这剧痛有关?波特也感觉到了?
哈利同样震惊地看着德拉科。刚才那一瞬间,他不仅感受到了德拉科那边传来的剧痛,更清晰地捕捉到了一股极其阴冷、极其黑暗的气息,如同毒蛇般顺着灵魂链接的通道试图侵蚀过来!那气息……让他想起了德思礼家电视里播放的布莱克通缉令时,那种本能的恐惧和厌恶!怎么回事?为什么攻击马尔福的时候会触发这个?难道布莱克……和这链接有关?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对视着,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困惑和尚未散尽的战意。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滴水声。
就在这时——
“谁在那里?!”一声沙哑、带着睡意和警惕的怒吼从走廊尽头传来,伴随着提灯摇晃的光线和沉重的脚步声。
是费尔奇!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他显然被刚才咒语撞击墙壁的声音惊醒了。
德拉科和哈利脸色同时一变。如果被费尔奇抓住他们在宵禁时间决斗,还损坏了城堡财产……后果不堪设想!
“走!”哈利低喝一声,反应极快,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隐形衣,迅速披在身上,身影瞬间变得模糊透明。
德拉科也瞬间从震惊中回神,顾不得多想,转身就朝着与费尔奇相反的方向狂奔。他听到身后传来费尔奇愤怒的咆哮和洛丽丝夫人尖利的叫声,但他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分不清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刚才那诡异的剧痛和与哈利的对峙。
他一路冲回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口令说得语无伦次,把门口画像里的骑士吓了一跳。冲进阴冷的寝室,他反手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胳膊上被咒语撕裂的袍子破口处,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但他顾不上这个。他颤抖着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口衣袋里的那封家信,冰冷的羊皮纸边缘硌着他的指尖。
“忍耐与沉默……”父亲冰冷的笔迹仿佛在眼前浮现。
忍耐?沉默?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看着袍袖上那道撕裂的口子,感受着灵魂链接另一端传来的、同样混乱而剧烈的情绪波动(波特显然也吓得不轻),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冰冷刺骨的恶意窥视感……
德拉科·马尔福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崩溃的低吼。
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