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哈德]马尔福剧本正上演》齐禟

52、挑衅

　　几天后的一个阴冷黄昏，哈利独自站在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外的走廊阴影里，指尖冰凉。门内隐约传来卢平温和却疲惫的声音：“哈利，进来吧。守护神咒需要的不仅是快乐，更是将它转化为盾牌的意志力。”

　　哈利推门而入。办公室弥漫着淡淡的樟脑和旧书页气息，卢平站在窗边，灰发被暮色镀上银边，他面前的空气中悬浮着一缕银白色的、雾气般的丝线——那是他自身守护神力量的微弱具现。

　　“集中精神，哈利，”卢平转身，眼底带着理解的暖意，“想想最快乐的事，真正能温暖你灵魂的事……”

　　“快乐……”哈利攥紧魔杖，杖尖沉重。蜂蜜公爵的闹剧、马尔福冰冷的嘲讽、预言里“自毁”的箴言……还有尖叫棚屋通道尽头，那只黑狗眼中地狱般的疯狂——那是小天狼星·布莱克！这个认知在预言揭示后更加灼烫，却也被更深的疑云笼罩。马尔福感知到的“古老饥饿”和“诅咒窥视”究竟是什么？快乐？他闭上眼，父母在厄里斯魔镜中的笑容一闪而过，随即被一道刺目的绿光撕裂。

　　“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他嘶吼出声。魔杖尖端只喷涌出一大团稀薄、挣扎的银雾，勉强维持了几秒便溃散如烟。挫败感像摄魂怪的寒气攥紧心脏。

　　“别急，哈利。”卢平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抚慰的力量，“守护神是灵魂的镜像，它的凝聚需要时间，也需要……一点催化剂。”他魔杖轻挥，一只破旧的博格特箱子从角落滑出，箱盖不安地震颤起来，“有时，直面恐惧，才能更清晰地锚定希望。”

　　箱子猛地弹开！阴冷的寒气瞬间弥漫——一个披着褴褛斗篷、腐烂双手前伸的高大身影浮现。摄魂怪！并非真实，却足以勾起阿兹卡班般的绝望。哈利踉跄后退，冬青木魔杖变得像冰块。父母的尖叫、伏地魔的狂笑、预言中“自毁”的冰冷宣告……无数黑暗碎片撕扯着他的意识。

　　“哈利！快乐！抓住它！”卢平的厉喝穿透寒雾。

　　“Expecto——”哈利咬破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电光石火间，一个画面强行刺破黑暗——第一次骑上飞天扫帚时，德拉科·马尔福灰蓝瞳孔里一闪而过的惊悸与孤注一掷！那瞬间爆发竟奇异地压过了所有嫌恶！

　　“——Patronum！”

　　一道前所未有的、凝实如液态白银的光芒轰然爆发！它看不出什么形态，却如奔腾的银色河流，带着决绝的气势狠狠撞向博格特摄魂怪！寒雾尖叫着消散，博格特箱子“砰”地合拢，办公室重回寂静，只有哈利粗重的喘息和魔杖尖端跳跃的银辉。

　　“难以置信的意志力，哈利！”卢平眼中闪过由衷的赞叹，随即化为更深的忧虑，“你锚定的‘快乐’……”

　　办公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德拉科·马尔福斜倚着门框，昂贵的黑色校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他不知已旁观了多久，灰蓝色的眼眸像结冰的湖面，死死锁住哈利魔杖尖端尚未散尽的银辉。灵魂链接忠实地传递着他翻涌的滔天巨浪——震惊、被窥破隐秘的羞恼，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那守护神光芒灼伤的刺痛。

　　“真是感人肺腑的课外辅导，教授。”德拉科的每一个音节都像冰凌刮擦，“圣人波特需要额外的勇气来面对他亲爱的教父了？还是说……”他缓步走进，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哈利汗湿的脸，“……你在训练他如何对抗更‘危险’的关联物？比如，一个被预言标记的斯莱特林？”他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那句“斯莱特林一战成名”被他咀嚼成最恶毒的嘲讽。

　　“马尔福先生，这是私人课程。”卢平挡在哈利身前，温和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私人？”德拉科嗤笑，灰蓝的瞳孔燃烧着被冒犯的火焰，灵魂链接里冰冷的窥探感再次针扎般刺向哈利，“我们之间还有‘私人’可言吗，波特？你的每一次喘息，每一次可笑的尝试，每一次——”他猛地指向哈利的心口，“——想到那些‘快乐’时灵魂的颤栗，都像广播剧一样塞进我的脑子里！现在，你又用我的狼狈去喂饱你的守护神？”

　　哈利脸色煞白，翠绿的眸中怒火与难堪交织。守护神因他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明灭不定。

　　“请出去，马尔福。”卢平的声音沉了下来，魔杖微微抬起。

　　德拉科置若罔闻，目光死死钉在哈利脸上，灵魂链接的通道被他刻意搅动，将那份被强行拖入对方精神世界的屈辱与暴怒狠狠砸向哈利：“感觉如何，波特？把马尔福当成你的快乐源泉？还是……你终于发现，链接另一端这个‘自私冷漠的斯莱特林’，竟成了你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多么讽刺！预言说得对——”他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切割着两人之间最后那点脆弱的距离，“‘强大者死于自毁’？我看你已经在路上了！”

　　*

　　时间仿佛被德拉科的话语冻结。卢平办公室陈旧的书架、悬浮的银器、博格特箱子上斑驳的划痕……一切都褪色成模糊的背景。哈利能清晰感知到灵魂链接另一端传来的冰冷风暴——那是德拉科·马尔福被彻底触犯尊严后掀起的滔天巨浪，混合着被窥探的暴怒、扭曲的羞耻，以及一种濒临失控的毁灭欲。这风暴甚至暂时压过了哈利自身的怒火，让他魔杖尖端尚未完全散尽的守护神银辉剧烈摇曳，如同风中残烛。

　　卢平向前一步，隔开了两人几乎要碰撞在一起的视线，魔杖尖端亮起柔和却不容置疑的白光：“马尔福先生，最后一次警告。离开这里。”

　　德拉科苍白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灰蓝色的瞳孔死死剜了哈利最后一眼，那眼神如同宣告一场永不终结的战争。昂贵的龙皮靴跟敲击着石砖地面，发出清脆而孤绝的回响，他猛地转身，黑色校袍的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摔门而去。

　　门板撞击门框的巨响在哈利耳边嗡嗡回荡，与灵魂链接里残留的尖锐刺痛混合在一起。他脱力般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冬青木魔杖垂落，守护神的最后一点银光彻底熄灭。

　　“他……他感觉到了？”哈利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调用记忆的时候……”

　　“灵魂链接的深度远超普通的精神连接，哈利。”卢平收起魔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眼中忧虑更甚，“强烈的情绪，尤其是那些构成守护神核心的‘锚点’，很难完全屏蔽。但这不是你的错。”他走到壁炉边，拨弄着炉火，让跳跃的火焰驱散室内摄魂怪残留的阴冷，“关键在于，你找到了它——那份能穿透黑暗的力量，无论它源于何处，多么……出人意料。”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哈利沉默地攥紧了拳头。出人意料？或者是早如他所料。他竟然在德拉科身上，榨取到了足以对抗阿兹卡班绝望的力量。预言中“自毁”的警告如同悬顶之剑。

　　几天后，图书馆禁书区弥漫着尘埃与羊皮纸腐朽混合的气息。高耸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浓重的阴影。德拉科独自坐在最深处一张虫蛀的橡木桌后，指尖烦躁地敲打着面前摊开的童话书。但那些扭曲的文字和符号只让他太阳穴突突跳动，灵魂链接另一端波特在魁地奇训练场上空飞掠的眩晕感更添烦躁。

　　“‘自私者死于牺牲’……”他低声咀嚼着这句最令他不安的箴言，灰蓝的眼眸在昏暗中闪烁，“荒谬……”

　　空气毫无征兆地凝滞。壁炉里遥远的噼啪声、窗外风的呜咽、甚至禁书区本身若有若无的低语……所有声音瞬间消失。时间仿佛被投入粘稠的琥珀，德拉科翻动书页的手指僵在半空，连思维都变得迟滞。书架投下的阴影诡异地扭曲、拉长，如同活物般蔓延，吞噬着本就稀薄的光线。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笼罩下来，冰冷、沉重、带着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长桌对面。

　　他仿佛由最纯粹的黑暗裁剪而成，一身剪裁完美的漆黑长袍，边缘流淌着星屑般的微光。兜帽的阴影下，只能看到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抹毫无血色的薄唇。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围的空间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线畏惧地绕行。一只骨节分明、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从黑袍袖中伸出，指尖萦绕着丝丝缕缕不祥的暗金光芒，轻轻按在了德拉科面前摊开的童话书上。

　　德拉科的心脏被无形的巨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极致的恐惧瞬间冻结了血液，灵魂链接那端波特剧烈的惊悸感同步传来，如同海啸。他想尖叫，想抽出魔杖，但身体背叛了意志，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只有那双灰蓝色的瞳孔，因极致的震撼和恐惧而缩成针尖，死死钉在那只按在书页上的手——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样式奇特的戒指，戒面镶嵌的黑色宝石深处，一道细小的闪电疤痕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

　　黑袍人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掀开了兜帽。

　　兜帽滑落，露出一张令德拉科血液彻底冻结的脸。

　　那是哈利·波特。

　　却又绝不是他所认识的哈利·波特。

　　这张脸褪去了少年的所有青涩与棱角，只剩下刀削斧凿般的冷硬轮廓。翠绿的眼眸依旧，却不再有丝毫温度，瞳孔深处是亘古寒冰般的漠然。

　　第三代黑魔王。哈利·波特。

　　德拉科脑中一片空白，唯有这个恐怖的称谓在尖叫。

　　未来的哈利没有看德拉科一眼，仿佛他只是尘埃。冰冷的目光落在摊开的童话书上，扫过那句“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的囚徒”，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撇，一个混合着嘲讽与厌倦的弧度。他按在书页上的手指微微收拢。

　　嗡——

　　书页上古老的如尼文字符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如同垂死的挣扎！整本厚重的典籍剧烈震颤，发出痛苦的嗡鸣，羊皮纸的边缘瞬间卷曲焦黑！那记载着预言的部分，字迹如同被无形的火焰舔舐，迅速模糊、变淡，最终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空白焦痕。

　　书页上承载的预言，被某种超越时空的法则之力，强行抹去了存在。

　　未来哈利收回手，指尖的暗金光芒隐没。那双漠然的翠绿眼眸，终于转向了僵如石雕的德拉科。目光接触的刹那，德拉科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深渊，连思维都几乎冻结。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深渊中，灵魂链接另一端那个“现在”的哈利传递来的、同样源于本能的惊悸与愤怒，竟像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了德拉科内心深处一丝扭曲的涟漪。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冲破冻结的思维，炸响在他脑海——

　　他不敢杀我！

　　这念头带着破釜沉舟的毒焰，源自马尔福血脉中根植的算计，也源自灵魂链接那无法斩断的共生本质！如果未来的哈利·波特能随意抹杀过去的关联者，那么此刻，站在这里的就不该是完整的德拉科·马尔福！时间的悖论，灵魂的纠葛，就是最扭曲的护身符！

　　“怎么？”德拉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嘶哑，却淬着连他自己都心惊的、孤注一掷的毒液。他强迫自己抬起下巴，灰蓝色的瞳孔迎上那双漠视一切的翠绿深渊，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癫狂的冰冷弧度。“伟大的‘三代目’陛下……亲自从时间的垃圾堆里爬出来，就为了烧掉一本虚假的自传？”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在刀尖上跳舞，灵魂链接因他疯狂的挑衅而剧烈震荡，传递着另一端哈利·波特撕裂般的惊骇，“还是说……”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对方额头上那道狰狞的暗红疤痕，毒液喷溅而出，“……未来的我，依旧是你唯一的‘关联物’？是你那‘自毁’预言里，最顽固的那根刺？”

　　空气凝固了。

　　未来哈利·波特那亘古寒冰般的漠然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低等生物以最精准的方式刺痛隐秘后的审视。那目光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在德拉科身上，仿佛要将他连同灵魂一起碾碎解剖。时间停滞的粘稠感更重了，禁书区腐朽的空气被彻底抽干，德拉科感到肺部灼痛，耳膜嗡嗡作响，死亡的冰冷触感清晰无比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就在德拉科以为自己下一瞬就会化为齑粉时——

　　未来哈利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似乎加深了极其细微的一分。

　　没有言语。没有魔咒的光芒。

　　他只是深深地、毫无温度地看了德拉科最后一眼。那一眼，穿透了时间的尘埃，洞悉了所有挣扎与算计，冰冷得如同宣告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然后，如同他出现时一样突兀。

　　黑袍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淡化、透明，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痕，连同那笼罩一切的恐怖威压，瞬间消散在图书馆禁书区昏黄的阴影里。

　　凝固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壁炉的噼啪声、风的呜咽、尘埃落下的声音潮水般涌回德拉科的感官。他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冷汗浸透了昂贵的丝绸衬衣，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灵魂链接另一端，哈利·波特同样经历着劫后余生的虚脱与惊悸。

　　德拉科撑着虫蛀的橡木桌边缘，喘息着抬起头，灰蓝色的瞳孔里风暴肆虐，恐惧尚未褪尽，一种被彻底玩弄于股掌的屈辱和洞悉了某种禁忌真相的疯狂，却如同毒藤般缠绕滋长。他死死盯着桌面上那本摊开的童话书。

　　记载着接下来该预言的那一页，只余一片刺眼的、焦黑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