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哈德]马尔福剧本正上演》齐禟

54、教父的调侃

　　德拉科·马尔福的指尖死死抠进尖叫棚腐朽的木墙板缝隙里，木刺扎进皮肉也浑然不觉。霉味混合着灰尘和某种野兽的腥臊气，呛得他喉头发紧。这鬼地方——肮脏、破败，连马尔福庄园最下等的家养小精灵都不会踏足的废墟——而他，德拉科·马尔福，竟被一本该死的童话书引到了这里。几分钟前，当他发现书页上哈利·波特的名字如同被无形之火灼烧般卷曲发黑，连带自己灵魂深处那根该死的链接都开始发出濒临断裂的尖锐嘶鸣时，前所未有的恐慌压倒了他引以为傲的傲慢。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本能地冲向唯一可能理解这种黑魔法异象的人——斯内普。

　　“灵魂链接的共振反噬？”斯内普的声音在昏暗的魔药办公室里滑过，像冰冷的蛇鳞擦过石板。他枯瘦的手指翻动着那本烫金封皮、此刻却边缘焦黑的童话书，黑袍袖口掠过德拉科颤抖的手背。“波特又在搞什么自杀式冒险？而你，马尔福先生，竟让这本古老魔法契约的载体受损至此？”他的眼神锐利如刀，轻易剥开德拉科强装的镇定，“看来你那个愚蠢的魁地奇把戏，付出的代价远超你的想象。”

　　德拉科苍白的脸在壁炉跳跃的绿焰下更显阴郁。他无法启齿秋·张那番洞穿肺腑的调侃，更无法描述此刻链接那端传来的、并非濒死的剧痛，而是一种……撕裂般的空洞感，仿佛心脏被强行剜去一角。“那蠢货要死了！”他只能嘶声强调，喉咙干涩，“我能感觉到！那链接快断了！就在禁林边缘那鬼地方！”他几乎是粗暴地将书塞给斯内普，焦黑的书页上，“哈利·波特”几个字如同被诅咒的烙印。

　　斯内普薄唇紧抿成一条无情的直线。“跟上。”他黑袍翻涌如夜雾，大步流星地冲出地窖。德拉科踉跄跟上，冰冷的恐惧与屈辱在胃里翻搅。他，一个马尔福，竟要为救世主的安危奔波？可灵魂链接深处那愈发急促的、如同溺水者挣扎的悸动，却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让他无法停下脚步。

　　*

　　尖叫棚内部比德拉科想象的更糟。断裂的楼梯、满地的碎木屑，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狼人的气味。他跟在斯内普身后，心脏狂跳。二楼平台传来的压抑呜咽和碰撞声让斯内普瞬间拔高魔杖：“荧光闪烁！”惨白的光柱撕裂黑暗，映出地狱般的景象——

　　哈利、赫敏、罗恩背靠墙壁缩成一团，脸上毫无血色。在他们面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痛苦地佝偻着，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浓密的灰棕色毛发正刺破皮肤疯狂生长——莱姆斯·卢平，正在狼人化。更远处，一个瘦骨嶙峋、黑发纠结如鬃毛的男人，小天狼星布莱克正用身体死死挡在三个孩子和变形的狼人之间，嘶吼着：“莱姆斯！看着我！是我！小天狼星！”

　　“西弗勒斯！带他们走！”布莱克瞥见楼梯口的斯内普，绝望地咆哮。话音未落，狼人化的卢平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嗥叫，彻底失去理智的金色竖瞳锁定了最近的活物——哈利！它后腿蹬地，裹挟着腥风猛扑过去！

　　“不！”德拉科失声尖叫，那瞬间链接传来的濒死恐惧几乎将他撕裂。身体比思考更快，他猛地将斯内普往前一推，自己踉跄着举起魔杖，一个他从未成功施展过的铁甲咒音节冲口而出：“Protego！”稀薄的银光一闪即逝，像脆弱的肥皂泡，“啪”地碎裂。狼人的利爪带着腥风已到哈利面门！

　　“除你武器！”哈利的怒吼几乎同时响起。一道红光精准击中狼人宽阔的胸膛，巨大的冲击力让它庞大的身躯向后一仰，为布莱克争取了半秒。布莱克趁机狠狠撞开狼人，自己却被锋利的爪尖撕开后背，鲜血迸溅！

　　“障碍重重！”赫敏的尖叫声带着哭腔，魔杖疯狂抖动。无形的屏障在狼人和他们之间扭曲空气，暂时阻隔了致命的扑击。罗恩趁机将哈利往后拖，脸色惨白如纸。

　　“蠢货！障碍咒撑不过三秒！”德拉科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他手忙脚乱地想再施咒，却被脚下碎裂的木板绊倒。斯内普已经稳住身形，魔杖尖端喷涌出粘稠的黑色绳索，如同活蛇般缠向狼人的四肢。“速速禁锢！布莱克，带他们下楼！”

　　狼人发出暴怒的咆哮，奋力撕扯着束缚的绳索。赫敏的障碍咒果然应声破碎！趁着狼人被斯内普的魔法短暂缠住，布莱克一把抓起最近的罗恩和哈利，斯内普则粗暴地揪住赫敏和刚爬起来的德拉科的后领，五人连滚带爬地冲下摇摇欲坠的楼梯，跌进一楼相对空旷的客厅。

　　“门！堵住门！”斯内普厉喝，魔杖指向楼梯口，“统统加护！”一道闪烁着符文的光门瞬间封住楼梯入口。几乎同时，沉重的撞击声从门后传来，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和咆哮，木屑簌簌落下。

　　惊魂未定。昏暗的光线下，德拉科剧烈地喘息，后背被冷汗浸透。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哈利狼狈的模样，而是罗恩·韦斯莱那张布满雀斑的脸。对方那双蓝色眼睛正死死盯着他，里面翻腾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尚未平息的愤怒，以及赤裸裸的、针对他本人的厌恶。

　　“马尔福？！”罗恩的声音尖利得破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这毒蛇来这里干什么？又想搞什么阴谋诡计？”他挣扎着想从布莱克的手臂下站起来，魔杖直指德拉科，仿佛下一秒就要发射恶咒。

　　积攒了整晚的恐惧、屈辱、被迫与“泥巴种”和“纯血叛徒”共处一室的恶心感，以及链接那端哈利传来的虚弱却同样带着警惕的情绪，瞬间点燃了德拉科濒临崩溃的神经。马尔福的傲慢本能地抬头，灰蓝色的眼睛淬上冰，嘴唇张开，刻薄恶毒的词汇已涌到舌尖——

　　“韦斯莱你这穷酸、愚蠢、满身跳蚤的——”

　　一只带着泥土和血腥味的手猛地捂住了德拉科的嘴。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硬生生将他后面更难听的辱骂堵了回去。是哈利·波特。他就站在德拉科身侧，翠绿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没有幸灾乐祸，只有一种近乎疲惫的强硬和一丝……德拉科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罗恩！”哈利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盖过了楼梯上狼人疯狂的撞击声和德拉科被捂住嘴后发出的愤怒呜咽，“冷静点！不是他！他刚才……在上面帮我挡了一下。”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罗恩惊愕的脸，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坦荡，“还有……魁地奇球场的事，我替他道歉。那场愚蠢的摄魂怪闹剧……对不起。”

　　德拉科的身体瞬间僵直，血液仿佛凝固了。哈利·波特的手心紧紧贴着他的嘴唇，那带着汗水和铁锈味的温热触感如同烙铁。替……他道歉？向韦斯莱？一股前所未有的、比被当众扒光衣服更甚的强烈羞辱感猛地冲上头顶，烧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瞪着哈利，里面燃烧着屈辱和难以置信的怒火。他宁可被狼人咬一口，也不要波特替他向一个韦斯莱道歉！

　　罗恩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只蟾蜍，看看哈利，又看看被哈利捂着嘴、气得浑身发抖的马尔福，脸上的表情像被巨怪踩了一脚。赫敏倒抽一口冷气，眼神在哈利和德拉科之间飞快地来回扫视，聪慧的棕色眼眸里充满了震惊和某种顿悟般的了然。布莱克靠在墙上喘着粗气，背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那双深陷的、如同燃烧余烬般的眼睛却锐利地扫过德拉科苍白的脸和被哈利捂住嘴的狼狈模样，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古怪、混合着疲惫和一丝玩味的弧度。

　　“波特！放开你这肮脏的爪子！”德拉科终于挣脱了哈利的手，猛地后退一步，像躲避什么瘟疫，用手背狠狠擦拭着嘴唇，苍白的脸颊因极致的愤怒和羞耻涨得通红，几乎能滴出血来。“谁要你替我道歉？向这个红毛鼬鼠？你算什么东西！”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淬着毒液。

　　“够了！”斯内普冰冷的怒喝如同鞭子抽过混乱的空气。他魔杖尖端的光球驱散了更多阴影，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布莱克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布莱克，用你那被摄魂怪啃食得所剩无几的脑子解释清楚！这一切！还有你——”他魔杖指向角落里一个被魔法绳索捆得结结实实、正瑟瑟发抖的矮小身影——小矮星彼得。“这只肮脏的老鼠，又是怎么回事？”

　　一室死寂。只有楼梯上狼人持续的抓挠和低嗥作为背景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形容枯槁、却挺直了脊背的布莱克身上。他靠在渗血的墙壁上，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一种历经十二年冤狱与流亡淬炼出的、近乎偏执的光芒。

　　“解释？”布莱克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砸在众人心上，“好，我来告诉你们真相。关于那晚戈德里克山谷，关于谁背叛了詹姆和莉莉。”他猛地抬起枯瘦的手指，直直指向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彼得，那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是他！小矮星彼得！这个卑鄙无耻的叛徒！是他把詹姆和莉莉的藏身之处告诉了伏地魔！是他，在爆炸中炸死了那条街的麻瓜，切下自己的手指伪装死亡，把罪名栽赃给我！而我……”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带着刻骨的痛苦和疲惫，“我这十二年，在阿兹卡班生不如死，就是为了今天！为了揭穿这个杂碎的真面目！为了给我的兄弟詹姆……报仇！”

　　空气仿佛凝固了。赫敏捂住嘴，发出压抑的抽泣。罗恩的脸色由愤怒转为惨白，最后变成一片空茫的震惊，他无法相信他养了那么多年的斑斑……竟然是……哈利身体晃了晃，翠绿的眼睛死死盯着彼得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老鼠般的脸，巨大的震惊和迟来的悲恸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几乎站立不稳。德拉科也忘了愤怒，灰蓝色的瞳孔因震惊而放大。黑魔王最忠诚的仆人……竟然是这个像老鼠一样卑劣的家伙？马尔福家族效忠的……就是这种东西？一种冰冷的荒谬感攫住了他。

　　布莱克的目光艰难地从彼得身上移开，落在摇摇欲坠的哈利身上。那眼神里的疯狂恨意瞬间褪去，被一种汹涌的、近乎贪婪的温柔和哀伤取代。“哈利……”他声音里的坚硬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沙哑的、小心翼翼的温柔，“看着我……孩子……我是小天狼星·布莱克。我是……我是你父亲詹姆·波特最好的兄弟。我是你的……教父。”

　　“教父？”哈利喃喃重复，这个词陌生又沉重，像一块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滔天巨浪。他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男人，看着那双深陷眼睛里毫不作伪的激动、愧疚和深沉的关爱。链接那端，一种强烈的、温暖的、属于血缘亲情的悸动汹涌而来，瞬间冲垮了他强行筑起的堤坝。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模糊了视线。他向前踉跄了一步。

　　布莱克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将少年紧紧拥入怀中。那怀抱冰冷、瘦骨嶙峋，带着泥土和血腥味，却又是哈利从未体验过的、属于家人的坚实和温暖。哈利的脸埋在教父破旧的衣襟里，肩膀剧烈地抖动，压抑了十二年的委屈、孤独和对父母的无尽思念，在这一刻决堤而出。赫敏的抽泣变成了无声的流泪，罗恩别过脸，用力吸着鼻子。连斯内普紧绷的下颌线也似乎松动了一丝，眼神复杂地看着相拥的两人。

　　德拉科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这煽情的一幕，心头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震惊于布莱克的身份反转，更被那纯粹的亲情冲击得有些茫然。就在这时，布莱克突然抬起头，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哈利的肩膀，精准地捕捉到了德拉科。那眼神里的哀伤和温柔瞬间褪去，换上了几分审视和……极其明显的戏谑。他甚至还抽空瞥了一眼旁边同样表情复杂的赫敏和罗恩。

　　“好了，孩子……”布莱克的声音带着笑意，故意放大了些，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一只手还安抚地拍着哈利的背，“哭出来就好了……詹姆要知道他儿子这么重情重义，一定很欣慰。不过……”他话锋一转，嘴角咧开一个近乎促狭的弧度，目光再次锁定德拉科，“他要是知道，他儿子喜欢的是个‘坏女人’型的，竟然还是个姓马尔福的……啧，估计能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再死一次。”

　　时间仿佛被冻住了。

　　德拉科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整张脸惨白如纸。他感觉像被一道无声的霹雳狠狠击中，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坏女人”和“姓马尔福的”这几个字在疯狂旋转、轰鸣。灰蓝色的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羞耻而缩成针尖，死死瞪着那个语出惊人的疯子。

　　哈利猛地从布莱克怀里抬起头，翠绿的眼睛瞪得滚圆，写满了“你在说什么鬼话”的惊恐和慌乱。他下意识地就想去看德拉科的反应，脖子僵硬得如同生了锈。

　　罗恩的嘴巴再次张成了“O”型，眼神在哈利和德拉科之间疯狂扫射，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赫敏猛地倒抽一口冷气，随即飞快地用手捂住了嘴，但那双瞪大的棕色眼睛里，震惊过后迅速被一种“原来如此！我就知道！”的、近乎狂热的了然光芒所取代。

　　斯内普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片山雨欲来的阴沉。他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狠狠剐过德拉科那张血色尽失的脸，又转向布莱克，薄唇抿成一条极度不悦的直线。

　　被捆在地上的小矮星彼得甚至都忘了发抖，鼠眼呆滞地看着这完全超出他理解范围的诡异一幕。

　　整个尖叫棚一楼，只剩下狼人卢平在楼上持续不断的抓挠和低吼，以及角落里老鼠彼得牙齿打战的咯咯声。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尘土、狼人的腥臊，还有此刻几乎凝固的、令人窒息的尴尬和暗流汹涌的悸动。德拉科·马尔福的世界彻底崩塌又重组，他死死盯着那个口无遮拦的布莱克，第一次真切地希望，刚才扑下来的，真的是摄魂怪。而哈利·波特，在最初的巨大惊骇和羞愤过后，灵魂链接那端传来的、并非纯粹的愤怒，而是一种同样混乱、灼热、无处遁形的洪流，与他自己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心跳，诡异地同步了。布莱克看着两张年轻又狼狈的脸，咧开嘴，露出一个疲惫却畅快无比的笑容，深陷的眼窝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