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宫女上位记》一朵嫩花

11、羞辱

　　荒唐的一夜后，楚儿直至日上三竿时分才醒转，春望和冬圆在床幔外候了许久，心中担心的不得了又怕扰了楚儿歇息。

　　陛下一早便离开了安康宫，临走时只留下了一句：“别吵她。”

　　可见昨夜里小主是被磋磨的狠了，春望凑近一瞧，只见楚儿露出的肌肤上到处是青紫的痕迹，颇有些触目惊心的骇人模样。

　　她与冬圆虽只伺候了楚儿几日，可私心里觉得这位同为宫女出身的小主性子恬静和善，平日里一分架子都无，实在是个再好伺候不过的人了。

　　官女子与其余的嫔妃们是有几分不同，可陛下也不能这般对待主子。

　　是以楚儿悠悠转醒之时，恰巧撞见自己的两个宫女正在床幔外偷偷抹泪。

　　她以为是安康宫里出了什么事，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春望被唬了一跳，对上楚儿满是关怀之意的眸子后，心内愈发伤心，便道：“小主昨夜辛苦了。”

　　楚儿全身上下的确是酸疼的厉害，她暗骂了陆鸿祯几句，当即便要出言安慰春望与冬圆一番。

　　外头候了许久的小夏子却慌张地说了一句：“小主该去凤藻宫请安才是。”

　　楚儿听后一愣，她忙问春望如今是什么时辰了，一听几近晌午后便挣扎要从床榻上起身。

　　春望与冬圆伺候着她梳洗换衣衫，连口水也顾不上喝，主仆三人便赶去了凤藻宫。

　　嫔妃侍寝的第二日都要去皇后娘娘跟前敬茶请安，即便是不入流的官女子也该如此。

　　昨夜孙皇后知晓了陛下留宿在安康宫的消息后，便已让孙姑姑预备着明日的敬茶请安事宜。

　　楚儿从前只是御前奉茶宫女，获封为官女子更是违了祖制一人居住一宫，这些孙皇后本不愿和个宫女出身的嫔妃计较。

　　这宫里人人都会捧高踩低，实是不需她出手。

　　可这楚儿也实在是太过放肆了一些，本该天刚蒙蒙亮时就来凤藻宫宫外候着请安才是，谁知到了午膳时分仍是瞧不见她的身影。

　　她眼里可还有自己这个皇后？

　　莫非是仗着陛下宠了她几分，她就能恃宠而骄到连中宫也不放在眼里了？

　　孙皇后头戴珠翠凤冠，罕见地佩了双东海明珠所制的玉环，一改往日里的朴素低调，露出凤仪万千的中宫气度来。

　　身旁的孙姑姑替她打着凉扇，时不时地便奉起芬香四溢的茶盏，好借此浇灭孙皇后心里的怒火。

　　下首的书嫔则也在温声劝导孙皇后，她生的柔美过人，一双吴侬软语般的妙嗓好似能抚平人心里蓄着的愁思一般。
　　“那官女子年轻气盛的，又刚刚得了陛下的宠爱，自然行事轻狂了些，皇后娘娘可要惦记着自己的凤体，何必与她较真？”

　　孙姑姑瞥了书嫔一眼，眼瞧着她说完这番话后孙皇后的脸色愈发难看，便在心内嗔怪了一句：皇后娘娘都这般生气了，书嫔怎得还在火上浇油？

　　端妃也陪着皇后娘娘做了许久，她也是出身潜邸的旧人了，且比陛下还要年长两岁，靠着母家与这些年的情分得了妃位，却无多少宠爱。

　　她与书嫔素来不对付，平日里最厌恶书嫔那副清高又虚伪的模样，闻言便嗤笑一声道：“书嫔到底久未侍寝，这说出口的话怎得听着倒像是浸在了醋里一般？那官女子固然不懂规矩，可昔年你不是也时常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吗？”

　　新封的玉嫔听得这话也是捂嘴一笑，笑眼盈盈地听着宫里的嫔妃们针锋相对。

　　几个妃嫔你一言我一言的酸话，非但没有浇灭孙皇后心里的怒火，反而让她愈发心烦气躁。

　　她倒也不是当真要与个官女子过不去，实是这些日子太后时常给她气受，她正巧借着机会发作出来罢了。

　　楚儿与春望、冬圆好不容易赶到了凤藻宫，春望遥遥地瞧见宫里正襟危坐着的满堂嫔妃，吓得立时便要落下泪来。

　　她道：“都是奴婢不好，该早些将小主唤醒才是。”

　　到了这个时候再去计较谁对谁错已是无意，楚儿劝慰了她几句，便把这两个丫鬟留在了庭院里，独自一人走进了内殿。

　　她方一现身，正在说笑的嫔妃们便止住了话头，各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位分低些的嫔妃只是捂嘴一笑，心里讶异这官女子这般朴素的容貌，陛下怎得竟瞧上了她？

　　位分高些的端妃则直接咋舌了两句，眸子里的嫌弃再明显不过。

　　孙皇后却盯着楚儿望了许久，心里的怒意滚过几遭后，便化作了一句：“楚儿，你可知错？”

　　楚儿便顺势跪在了地上，还未等孙皇后发落，便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响头，并道：“嫔妾知错。”

　　她如此谦卑，孙皇后心里的火气便霎时去了大半，只道：“念在你是初犯，此番便只罚你两个月的月俸，往后可不能这般小心大意。”

　　这般作法也的确是孙皇后在手下留情。
　　楚儿暗自讶异，磕头谢恩后便自个儿起了身。

　　她身后并未跟着宫女，孙姑姑也恼怒她藐视皇后，并未让人给她安排座位，是以楚儿便只能站立在妃嫔们的尾侧，听着孙皇后的告诫。

　　孙皇后这一番训诫的话语是借着楚儿不懂宫规的由头，引申到了后宫规矩乱一事上，矛头更是绕到了寿康宫的宫人们爱嚼舌根之上。

　　是以玉嫔也吃了挂落，连带着罚了两个月的月俸，且每日要花两个时辰学习宫规，每旬来凤藻宫将宫规背给孙嬷嬷听。

　　楚儿这才明白孙皇后为何要对自己手下留情，实在是自己这“对手”入不了她的眼罢了。

　　孙皇后目的如此明确，端妃却不愿意和太后交恶，是以便为玉嫔说了几句好话，却也被孙皇后斥责了一番。

　　还是书嫔多瞥了几眼楚儿，用那娇娇软软的语调，问了一声：“妹妹昨夜是如何伺候的陛下？”

　　话音一落，凤藻宫里坐着嫔妃们俱都笑作一团，连孙皇后也笑骂了书嫔一声，说她太过淘气。

　　楚儿听着她们刺耳中尽是奚落之意的笑声，忽而想起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似乎是说官女子侍寝时只可跪着身子，求得陛下垂怜。

　　那事本就苦不堪言，更别提跪着行事愈发耻辱，是以书嫔挑起这个话头不过是想让楚儿难堪一番。

　　楚儿抬起眸子望了眼左前方端坐着的书嫔，多年未曾亲近过的姐妹，如今已变成了无比陌生的样子。

　　从前书嫔依附着自己才在这诡谲莫测的宫中得了一席之地，自己也将她视作嫡亲妹妹，处处相帮不说，有时还会规劝陛下多去瞧瞧书嫔。

　　可自己病重时，她是怎么回报自己的？

　　楚儿不敢再想下去，若是再想下去，只怕她会抑制不住心内的恨意，冲上前去掐住书嫔那纤细的一掰就断的脖颈。

　　她敛下眸子，一如方才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好在孙皇后出身大家，并不爱听这样的浑话，又耳提面命地教训了玉嫔与楚儿一通，方遣散了一众嫔妃。

　　楚儿仍是缀在人群末端，玉嫔也不知怎得与她并肩而立，两人从走出凤藻宫的大门后，由玉嫔率先挑起了话题：“你瞧着今日这出戏如何？”

　　楚儿神色淡然，笑着回答道：“嫔妾不明白玉嫔娘娘的意思。”

　　玉嫔也不在意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称愣，她与楚儿虽只有一面之缘，私心里却觉着与她相处起来比后宫中的其余嫔妃要松快的多。

　　“本宫日日住在寿康宫里，只觉着寂寥孤独的很儿，妹妹若无事，大可来寿康宫陪本宫说说话。”玉嫔替楚儿拢了拢散乱的发丝，撂下这句话后便带着宫女、太监们离开了凤藻宫。

　　楚儿行了礼，回身目送着玉嫔离去。

　　不过才几日工夫未见，那日在御书房里笑声如银铃般的爽朗女子已变得格外沉静与内敛。

　　这宫里当真是个妙地，连徐珠儿这样的人来了一遭，都能脱胎换骨。

　　昔年对万事半点不留心的她会折损在这宫墙内，也是应该的。

　　楚儿沿着亢长的甬道走回了安康宫，方才推开殿门，内务府的封赏便也尾随而至。

　　昨夜楚儿按照从前陆鸿祯在床榻上的脾性，不敢哭也不敢闹，躬着身子卑微求欢。

　　陆鸿祯果然十分满意，不但封赏了好些连贵人房里都见不着的器具，还颁下了提楚儿为答应的圣旨。

　　侍寝一夜，她便从最末等的官女子摇身一变成了楚答应，这便是在前朝六院里也未曾有过的稀罕事。

　　虽她如今只是个答应，可升位速度如此迅速，内务府里这些惯常捧高踩低的人瞧了，自然也赔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这是花房新奉上来的绿菊，奴才们特意挑了几株模样清雅的，特特送来安康宫，供楚答应闲时赏玩。”内务府总管夹腔捏调地说道。

　　安康宫伺候的宫人们喜得不知所以，瞧着堆在庭院里数不胜数的赏赐，只觉得主子昨夜受的委屈都值了。

　　在这宫里位分越高，自然会活的越好。

　　答应与官女子虽只隔了一级，可在地位上却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