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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闻秘 ...

  •   其实有些东西说不说是无所谓的。即使我跟知煦向来不拘小节,时间久了师姑师伯们自然也都看得出来。以他们之豁达,断不会强调瓜田李下未婚男女该避嫌如何如何。不管怎样,这事跟当前要关注的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
      李师兄请的画师效率奇高,用不了多时便作出两幅人像。毕竟隔的时日久了,我已记不大真切,跟知煦一起苦苦回忆,又求画师删来改去。李师兄老说我劳累了,总叮嘱我在房中多休息,还塞许多滋补之物给我——多半是师姑告诉他我心脉受损的缘故。我很承他的情,委婉道明我虽然中了咒印,算是受伤未愈,但还不至于弱不禁风、要天天调养,他很不必另眼相待。可李师兄执意如此,我也只得客随主便了。
      师父如期而至,随行的还有两位师伯祖和一位师叔。尽管心里还有些闷闷的,也都先抛在一边。一别三月,与师父有许多要叙,我一张嘴根本停不下来,仅容知煦间或插进一两句。师父也不打断我,让我尽情倾诉,直到我口干舌燥,方道:“把你们受伤的地方给师父看看。”
      验过了知煦的又查看我的,师父不住叹息。他亦知无法可施,遂安慰开解一番。我情绪倒不怎么低落,还能佯笑劝他别担心。知煦在一旁帮腔。师父走后,知煦叹道:“你别光顾劝师父,有不开心的,哭也好,摔东西骂人也好,都由着性子,一古脑发泄出来才会舒畅。”
      “没那么糟啦。”我饮干好大一杯茶。“当初见到师伯师姑束手无策,心里真凉了半截。可是希望渺茫,总胜过毫无指望。还有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找到‘蓬莱’中人,说不定他们会有办法。唉,我只可惜以前那些拼命练剑白练了。”
      不知为何,看到知煦信以为真的神色,我又突然沮丧起来,于是再次安慰自己道:“至少要找到那位‘甄师叔’。嗯,应该还有办法可想的……”
      话虽如此,我们却一直没搞明白,他若只想封住我行动,单纯定身符已足够,为何是这种结果?
      “也没错吧。”知煦像是想起了什么。“注意到没,你谈到甄师叔时,师傅走神得厉害,表情都不对劲了。”
      “哪有。”我可没见着。
      “因为你只顾着说。”他给我下结论。“我确实看到了的。说来也奇怪,师姑师伯们从未提到过甄师叔,也不值得怀疑,究竟一直以来也没什么涉及到这位师叔的事;可我们跟师父在一起这么久,他一直说‘我们师兄妹三人’,那不就是刻意隐瞒甄师叔的存在么。”
      “这样……”我冥思苦想。“等等,我们从大漠回来那次——”
      “师父说的那个人——”他恍然大悟,“也许就是他!”
      嘘——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知煦随即压低声音:“师父那时刚说了‘除非’,就躲躲闪闪没了下文,此中必有蹊跷……”
      “别装得跟说书一样。”我白了他一眼。“你说师父怎么就不愿再提?”
      “你问我,我问谁去?”他这次居然不大事分析,只耸肩摊手。“中间肯定不是很好的事。要不然咱们一起请教师姑去。”
      他想了想补充一句:“唉,万一你怕挨骂,就我一人去也成。”
      他半真半假的样子惹人发笑。“你还装。两个人配合当然好问话些。”
      “知熙果然聪明。”他故作认真正经状。“我就想你会这么回答。不过我起初确实担心你心情不佳,那个‘唉’可是真心实意的。”
      还在贫。我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东西。“知煦,甄师叔的名讳是什么,可是‘沐瑾’?”
      “你不知道的,我哪里会知道。”他好奇的看着我。“怎么了?”
      “想清楚再告诉你。”
      如果真的是,也许故事就更复杂了。毕竟有迹象表明,师父曾与他交好。亲者反目,较之两人原本就互相不待见,更是不愉快的记忆。
      谁知一连几日师姑他们都出门去,忙得不亦乐乎。好不容易与师父聊上两句,他也绝口不提甄师叔之事,倒说起去年十一月舒妤舒姑娘曾上山探望过我,似乎很奇怪我居然是女子云云,见我不在便匆匆离去了。我和知煦均感到有些遗憾,不知与那个爽利英气的女子何时得以再见。
      这日师父师伯们又是一大早不见人影。李师兄叮嘱一番不宜外出,自己却跟几个师叔往城中去了。我和知煦东走走西瞧瞧,遂决定到师父房中等他回来。门一推便开,房间素净整洁,也不用熏香,只在几案上摆着一小瓶梅枝。墙上几幅写意山水,清秀隽永。我们四处看看,消磨时光。眼见天色渐暗,正想向知煦抱怨,却听得脚步临近,还夹杂着师姑的长叹:“汤师兄,你不愿谈及甄师弟我也理解。可是到如今,你又岂能一味回避呢?”
      师父低声应了一句不知什么的话,随即是门轴转动的声音。这一瞬间,知煦迅速将我拖到屏风后面,紧紧抓住我的上臂。
      这样做是大错特错的,我拼命用眼神抗议。这种行为完全就是——窃听。但已容不得我慢慢走出去行礼请安了。门合上的一刻,师姑说道:“你可有想过,‘蓬莱’之人搜集那些异宝是为了什么,与正道为敌又有何好处?还是他们妄图依靠这一点宝物掌控道界,抑或常世?”
      接着是金师伯的声音:“这才真是值得疑虑之处,究竟他们目的何在?”
      “蜀山掌门倒想得轻巧,他竟说毋需费心思考,只等将其一网打尽,便真相大白。我与他在青城详谈两日,才勉强达成共识。此事牵涉之大,绝非你们之前所想。”
      她停顿一会,接着道:“原本此中秘密,只在历代昆仑掌门中相传。可如今事态严重,破例也是无可奈何。何况蜀山的麻烦,已影响到我派和长白。”
      担忧与好奇较量,终究是好奇占了上风。我跟知煦一动也不敢动,屏息静气,侧耳倾听。
      “远古之时,天地八方各有立一块镇世灵石,乃是支撑苍穹、平稳大地的宝物,或为盘古开天辟地时的遗留之物。灵石因‘八正’【1】而名,分别为东之明庶,东南之清明,南之景,西南之凉,西之阊阖,西北之不周,北之广莫,东北之条,应八节之气、八方之风。后来中原之人陆续外迁,渐渐发掘那些灵石。传闻有人献楚地灵石‘景’与尧帝,熔之以造琴,赠予虞舜,这便是虞景琴由来。而长白、蜀山、昆仑则各有其中之一。昆仑属西,其灵石曰‘阊阖’,为先辈发现而铸成宝剑,便是这把了。”
      只听“刺”的一声,伴随着师父和金师伯的惊呼:“啊!”
      “此剑力量极为怪异,实在难以驾驭。金师兄,你可察觉到它灵力的奇特之处?”
      “不错……与知熙体内存在的那股抑制之力,有七分相似。”
      “那日听说甄师弟与‘蓬莱’之事,我起初只是震惊他为何与旁门左道不仁之人同流合污。细想之下,惶恐更甚。虞景琴真正力量,据说并不仅仅在‘琴具’之中,而是其原本所有的巨大灵力。他们会毫不在意扯断琴弦,极有可能是知道此节的。换而言之,他们收集异宝大部分时候只是幌子,真正目标也许在于镇世灵石。我与蜀山掌门商量,他却坚决不信。他后来终于同意我的观点,竟同时告诉我,蜀山的灵石‘凉’,已失落百余年!”
      轻轻的,似乎有人倒吸一口气。我攥住知煦的袖口,手心里全是汗。
      “他坦言蜀山先代掌门深引以为耻,故不愿与昆仑、长白两派通气,只遣人暗中寻找。轮到他当掌门时亦费尽心思,却至今一无所获。此事极为要紧。‘蓬莱’所为,表面是在大肆掠夺各种神兵宝器,实质目标也许只有那八块灵石。我在想,他们自称东海‘蓬莱’,那东之灵石‘明庶’,会不会已经落在他们手上了?”
      师父终于开口,冰冷冰冷的强调。“师妹不妨简明扼要再直白些,‘蓬莱’收集那八正灵石,究竟又有何目的?”
      师父对师姑一向礼敬有加,这种语气我真当闻所未闻。
      “前任掌门师伯有言:灵石镇世,误用则天地崩!”像是从齿缝中迸出的声音。“依师伯所说,八正灵石之力,可以改变整个常世。但我仍有不解,灵石虽有神力,却不能轻易为人驾驭……”
      沉寂半响,才听见师父幽幽叹道:“瑾师弟到底怎么想的,我一点也不明白。”
      “连你也不明白,我更是不会明白。汤师哥,我跟你说这些,并不全是盼你帮甄师弟找出理由来。我只想说明白,此事关系重大,即使他是昆仑门下,即使他是你我一师所出的师弟,我也决不能手软。纵使他真有什么苦衷,作为‘蓬莱’一员,杀伤衡山多人,他派若要惩之戮之,我也不能够轻易求情,你懂么?”
      “我……只想弄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少许颤抖的语调。
      “师妹,剑可否借我看看。”金师伯再次发话,虽似疑问,其实笃定。
      “好。”
      知煦一定感觉到了什么,他的眉头在往中间靠拢,挤出两条线来。但渐渐又变成恍然大悟的表情。
      突闻一声断喝:“知熙,还有知煦,给我从屏风后面出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闻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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