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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itre Six ...
回家的路上,缎玉翔一句话都没说,苍白的脸从第二次进入余劭清的诊室后就再也没恢复过血色。
余劭清告诉他以后眼睛再也看不见了的时候,司徒凌以为他会哭喊,会激动,会歇斯底里。可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地,苍白地,如一尊石像一般,什么也没说。
车子压过马路上一个小坑,颠了一下。缎玉翔单薄纤瘦的身躯左右晃了一晃,却很快稳住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有右手的青葱玉指,将车门的把手攥得骨节发白。
司徒凌沉叹一声。他几次想要安慰,临开口却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
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无法弥补的。悲哀就像是一把温婉的刀,在人的心里刻下一道绚丽但深邃的伤痕。它可以被掩盖、被遗忘、但永远无法被抹去。再诚恳的安慰,最终,无济于事。
到了司徒公馆后,司徒凌将神色空洞的缎玉翔从车厢中抱出来,没有把他放进轮椅,而是吩咐下人把轮椅拿到缎玉翔的房间去,自己抱着他直径进了家门。
玄关和前厅与离开的时候一样安静,只是因为太阳已经开始西落,光线暗了不少。司徒凌的意大利皮鞋在桃木地板上发出‘咯啷、咯啷’的响声,清脆利落,从容中透着他雷厉风行的性格。缎玉翔僵硬地被他抱在怀里,侧脸贴在他的胸前,能清楚地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这两种节奏性极强的声响却仿佛一尊锚,给了茫然无措的他一个坚毅的固定点,让他在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得以喘口气。他疲惫地合上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微微一叹,脱力地把脸埋进司徒凌的胸膛,想在他取之不断的温暖中找到庇护。
“呦,这不是阿凌少爷吗?”
听到自己的小名又一次被陌生的声音叫出来,司徒凌眉头上顿时打上三个结。他停住脚步,向声音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大太太和刘太太大正坐在大客厅里,被保养得细腻白滑的手仿佛流水生产线出产的娃娃一般,以同样的姿势拿着一模一样的白瓷英式茶杯。
“媛媛!快过来跟——”刘太太猛然住了声,直直地盯着司徒凌,或更准确地说,窝在司徒凌怀中的孩子。“这、这孩子是……?”
大太太也看见了司徒凌怀中的人儿,脸立马沉下来,开口时掩不住声音里的嫌恶:“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凌明显感到缎玉翔在怀里一颤,从刘太太出声时就已经绷得僵硬的身体微微颤栗,孱弱的手指死死攥住他的西装马甲,水灵却无焦的大眼惊恐地望向前方。
司徒凌以他一贯的深沉扫了眼大太太和刘太太,以及好奇地打量着他的刘静雯,气定神闲地微微点头:“各位玩得尽兴些,我还——”
“你不在行里,怎么和这个……这个……”大太太抿了抿唇,碍于有刘太太和刘静雯在,不好说得太难听。“怎么和他在一块儿?”
缎玉翔的气息开始变得短促,响声极弱,但司徒凌还是听见了。他缓缓吸了口气,深邃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不屑,盯着大太太冷冷道:“我还有事。各位慢坐。”话落,他又绅士点了一下头,不等大太太或刘太太做出任何反应,抱着缎玉翔转身离去。
“司徒阿姨,刚才那孩子是谁呀?”刘静雯看着司徒凌消失在转角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个冷漠的男人在这一刻竟然看上去如此柔和,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
刘太太似是不经意地低头抿了一口茶,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是呀,那孩子长得挺白净的,不过好像有点怯生啊,呵呵。”言下的意思是,缎玉翔刚才有失礼数,见了她们没叫人。
大太太朝她无力地一笑,最终没说出缎玉翔是司徒雄在外头乱勾搭出来的私生子的事实。
“看来阿凌少爷也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嘛,可能就是对有些小孩不待见吧。”刘太太沾沾自喜地把一直是大太太心头刺的二房数落了一下,完全没注意到大太太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不过那孩子架子还挺大,我还从来没见着有谁能让阿凌少爷抱来抱去的呢!”
大太太失神地望着刚才司徒凌站着的那块地,连那抹牵强的笑容都无法保持。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厄运将至。
回到缎玉翔的房间,司徒凌看着怀里的缎玉翔,微微一叹。
他已经不抖了,空洞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却平白让司徒凌觉得,现在的他一触即碎。
“把衣服换下来吧。”司徒凌道。
缎玉翔木讷地点了点头,机械性地开始摸索着脱去上衣。他的双腿瘫痪,平时坐着的时后背需要靠着什么才能保持平衡。现下还没等着他脱下一件衣服,身体就先失衡向一边倒去,被司徒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自嘲地一笑,垂下了双手。
司徒凌沉默地看着他,眼中隐约有抹疼惜。他上前,细心地帮缎玉翔换下衣服,末了,又扶他躺下,给他提好被子。整个过程缎玉翔都安安静静地,仿佛一个断了线的人偶,任由他摆布。
一时间,两人沉默无语,沐浴在晚霞最后一丝金桔色的阳光里。
“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司徒凌万万没想到打破沉默的竟是这么一句话。他皱了皱眉,起身为缎玉翔倒了杯水。
“来,喝点水。”他将水杯递到缎玉翔跟前,对方却轻轻摇了摇头。
“谢谢,我不渴。”
一连两个谢谢,让司徒凌莫名地烦躁起来。
“不渴也得喝,你还在低烧。”司徒凌不悦地道。
缎玉翔闭上眼,将脸转开。“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司徒凌缓缓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却没有起身离开,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沿上,端详着他。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请你出去。”
司徒凌微微挑眉。印象中,缎玉翔虽然倔强,但却很少用如此强硬的口气。
良久没听到他离开的动静,缎玉翔又道:“不用可怜我。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眼疾恶化并不是你的错。”
“如果不是我多事要下床找轮椅,就不会摔得视网膜脱落,眼睛也不会这么快就瞎。”缎玉翔平静地说,声音却在微微颤栗。“都是因为我不自量力!既然是个残废就该老老实实地呆在床上,别给其他人添麻烦。现在变成了瞎子,是我活该,所以你不用可怜我!”
司徒凌一言不发地望着他,深邃的双眼仿佛一潭幽静的湖水,沉静而肃穆。须臾,他倾身,伸手履上缎玉翔的眼睛。
“你干什么!放开!”缎玉翔别过脸,企图挣开。
司徒凌第一次发现,原来缎玉翔的脸这么小,一只手就能将其覆盖地严严实实。
不管他表现得再怎么内敛淡然,他也只有十六岁,依然是个孩子。
“想哭的话,就哭吧。”司徒凌低声说。
缎玉翔挣扎了一会儿,发现司徒凌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便放弃地停了下来。
臾后,司徒凌感到掌下一阵灼热,一串串湿润随着指尖滴落在水蓝色的床单上。
屋里渐渐暗下来了。夕阳的光已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下,唯有一只细小的月牙,清清冷冷地挂在夜空,仿佛河水中一条垂死挣扎的小银鱼。
晚饭的时候,大太太脸色一直很难看,时不时地瞪着司徒凌,眼神中满是愤怒,但碍着二房那两位,不好说什么。司徒凌从来都是出了名的性情冷淡,连二房那个名义上是他侄子的小孩都从来不曾亲近,要让她们知道他肯把缎玉翔这个狐狸精生的野种抱来抱去,还不知道要落下什么话柄!
大太太憋了一肚子火,伺候着司徒雄喝完饭后咖啡后便风雨欲来地进了司徒凌的书房。
一开门,看到平时总是俯首书桌的司徒凌正倚在窗前,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神情淡漠而深沉地望着窗外。听到开门声,剑眉几乎是习惯性地拢到一起,转头瞥了她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投到窗外,淡淡的道:“有事明天再说。”
大太太被他冷漠的态度气得顿时怒气冲冠,沉下脸来厉声斥责:“不行!必须今晚说清楚!你白天为什么会和那个小杂种在一起?还抱着他?你脑筋坏掉了是不是?这让人家刘小姐看见怎么像话?”
司徒凌闭了闭眼,感到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心里一阵阵地窜火。他知道这是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脾气的征兆,他原本也不想朝任何人发这个火,可这是大太太自找的。
“你要是觉得让刘小姐看见了不像话,大可以不把她往家里带!她要是觉得不像话,也大可以滚蛋!”他冷冷地道。
“你这是什么话!”大太太忍无可忍。“我上次就觉得你对刘小姐的态度非常有问题!人家来家里做客,你一句话都不说,光知道坐在那儿抽烟,成何体统!”
“她是你的客人,不是我的。我本没有义务招待。要不是顾及刘亚冯在商界有头有脸,我连坐都不会坐!”
“你——”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她弄到家里来是什么企图!” 司徒凌突然从窗边弹起来,大步走向大太太,咆哮着:“你要是觉得隔三差五地把她拉到家里在我眼前晃悠晃悠就能顺水推舟让我把她娶进门、我告诉你,休想!”
大太太被司徒凌那龙卷风一般突击而来的怒气震得一时发愣,随后仿佛要给自己壮胆似的抿了抿唇,强作威严:“刘家和咱们门当户对,刘小姐为人知书达理、娴雅端庄,而且还留过洋,有什么不好?”
司徒凌下颚紧绷,伸手在重水晶烟灰缸里息了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记得我说过,这件事年后再论。”
大太太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显然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自己点燃了司徒凌的导火线,开口时气势显然弱了不少:“年前年后,有什么差别?
“差别在于,我告诉过你,年后再论!”
“过年二房的那位就回来了,你还不赶快——”
“我赶快什么?”司徒凌吼道。“我有什么好赶快的?行里面要做年终总结,我为什么要为这种无关紧要的闲事‘赶快’?”
大太太微愣,突然想起来找司徒凌谈话的主要目的。
“刘小姐的事是无关紧要的闲事?那,那个小杂种算什么?要紧事?你把人家刘小姐晒在一边,对那个小杂种倒来劲!”大太太激动亢奋地大喊:“到底是狐媚子生出来的!又瘫又瞎的!就生了那么一张脸,大的当年迷糊了你爹,小的现在又来迷糊你!”
司徒凌危险地眯起眼,目光阴睿地瞪着大太太,声音应为压抑着极度的愤怒而嘶哑:“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吼完了,大太太觉得虚脱。她有些惊恐地看着司徒凌,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我告诉你,谁迷糊我。”司徒凌一步一步地逼近,像盯着猎物的雄豹一般盯着自己的母亲,嗓音暗哑却充满威胁性。“不是缎玉翔,而是那个你精挑细选的刘小姐。装出一副矜持,明明一点都不腼腆害羞还非要装得腼腆害羞,更可笑的是竟然还在两者之间拿不定主意,自相矛盾。”
背后突然撞上什么东西。大太太侧眼一看,不知何时,她已经被司徒凌退到门上。
司徒凌凑近她的脸,带着冰冷的微笑用一种极其媚惑的嗓音低声说:“你和她,” 修长的手指戳在她的胸口上。“里面都是空的,让人恶心。”
大太太瞳孔骤然收缩,一股被拆穿、被人从里到外掏空了的恐惧感迅速蔓延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她无法动弹,无法思考,甚至连司徒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都搞不清楚。她只是本能地、无法控制地,恐惧。
对她突然惨白的脸色视而不见,司徒凌倾身,凑到她耳边。
“出去!”声音很轻,像一根极细的银针,令人胆寒。
深夜,大太太披着毛衣木讷地坐在床头,脑子里不断回荡着晚上和儿子的谈话。
司徒凌虽然脾气暴躁,但他懂得克制,懂得分寸。除非触到他的底线,否则他不会轻易发火。
那么,这是不是代表,缎玉翔已经成为了他的‘底线’?
大太太倏然想要拧断什么似的攥紧手下的丝绸被面,布满鱼尾纹的眼睛中有股阴霾隐隐浮动。
~
前半章改动较大,大部分都跟原稿不一样,建议童鞋们重看一遍。后半章没改。
~
偶是乖宝宝,继续按时更文。
话说,上一章不是偶晚更。偶其实23号早上的时候就更了,只是收藏里显不出来,所以偶24号又伪更了一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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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itre S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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