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选择 ...
-
阮秋鸣在J星的身份不是荣耀之鹰，荣耀之鹰的军服被他依依不舍地脱下，收了起来。在这里，他是阮枭上将的独子，他的父亲是共和国现今最强大哨兵。
就算他依然没有觉醒，可阮枭在J星一天，灰塔学院院长也不敢怠慢阮秋鸣。
阮秋鸣脱了荣耀之鹰的军服就是个混子，堂而皇之地在院长办公室里架着腿，把纨绔子弟的模样学到了精髓，他总觉得自己这挑三拣四鼻孔看人的模样似曾相似，不过不打紧，他来是来办正事的。
“院长大人，我来这呢，就只想求您一件事。”阮秋鸣话这么说，却一点也没有求人的态度。
“好好好，您请讲。”院长是个虚张声势的，此时擦着汗津津的额头连连点头。
“我父亲说，小殿下的事全权交给我办。”阮秋鸣“呸”了一口，“哎，不好意思，这一张口啊，就碰见不长眼的小虫子往我嘴里撞。来，我们继续谈谈小殿下的事。”装大尾巴狼这种事，阮秋鸣最擅长不过了。没想到以前为了在荣耀之鹰混下去练就的本事，这会儿用来糊弄一个老家伙也能行得通。
和小殿下发现共和国有叛徒后，阮秋鸣直到现在都热血沸腾，整个人都飘飘然的，这会儿办公室里就他俩一老一少，他可是将来要立下大功的冉冉之星，重振荣耀之鹰的重担、身后还有个小玫瑰等着他保护，哎，简直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
这样想着，阮秋鸣就有些故态复萌的意思了。
“实话说吧，你们也看出来了小殿下不像是个能觉醒为哨兵的。不瞒您说，我俩……啧……啧啧……”他两根大拇指互相碰了碰，一直碰到了老院长眼跟前。
“小殿下太依赖我啦，哎。”阮秋鸣故作苦恼摇头。一来，谁都知道就算小殿下觉醒为向导，那一个少说也是S级的向导，会对什么人产生依赖呢？只要老院长长了脑子就该猜测到，他阮秋鸣天生带着强大哨兵的基因！对，他就是超厉害的哨兵，人不都说想什么来什么吗？
二来，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老院长就是再想跟他打太极，不得掂量掂量他一个二级老哨兵能和自己斗么？以后还敢对小殿下不恭敬吗？
阮秋鸣觉得自己这一石二鸟非常完美。看看，老家伙的手巾都能拧出水来了。
阮秋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
老院长腹诽，敢情您嘚吧嘚显摆了半晌，还没开始正题？要不是你爹在这儿，我会让你进这个门？嘴上却道：“您说您说。”
阮秋鸣：“我也不破坏你们的正常教学秩序，毕竟要听从上级安排嘛，我也是过来人，懂你难处。”
老院长：“……”
小兔崽子，抓紧吧！
阮秋鸣：“你是不知道斯堪迪上将对我有多看重，你等着，荣耀之鹰马上就会……”
“小阮先生，您对小殿下的安排有什么意见或是建议？请直说，不用客气。”老院长心里翻白眼。
“哎，你瞧我，这不时刻谨记自己是个军人，和您说话要有亲和力嘛，免得让人说了闲话。”阮秋鸣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数遍“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才囫囵着飞快道：“小殿下晚上跟我住。”
“什么？”老院长是真没听清，这刚刚还意气风发的，怎么的，咬舌头了？
“……小殿下晚上跟我住。”
“什么！”老院长这回听清了，但他怀疑自己耳朵瞎了。
“我晚上想跟小殿下住！”阮秋鸣不耐烦，主要还是害臊得很。按说不该害臊的啊，和斯堪迪那老情种混了那么久，早就百无禁忌了，怎么这样的话一出口，总觉得被人盯着似的，脑门儿上都印着“心虚”二字呢？不过刚才的话是不是哪里不对？不管了不管了，阮秋鸣催促道：“行不行吧，您给个准话。”
“……”
“不行的话，我让阮枭上将亲自来和您说，反正边防的战事已经在收尾了。”
“行！”老院长咬牙答应。
阮秋鸣总算舒了一口气，心里踏实了。他要和小殿下一块儿住，肯定是不能住禁闭室的，虽然父亲不怎么管他，但父亲有多爱他，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自然，小殿下是随他住了。
只是真要一块儿住了，阮秋鸣心里开始打怵。
又不是没有一块儿住过，他们还一张床上躺过抱着睡过呢！可是匹司宫殿内的小殿下太扰人了，刚才和老院长吹牛吹出了后遗症，真看见小殿下洗澡出来穿着宽宽松松的睡袍，阮秋鸣的眼睛就开始乱飞，被炸开的蜂子似的，想落在玫瑰上却只能慌张逃窜。
他还是决定打地铺，只是这回地铺铺的远了些，就在房门口。可是小殿下怎么那么好啊？一会儿问他冷不冷，地上硬不硬，一会儿问他能不能再唱一次荣耀之鹰的军歌，那真是世界上最动人的歌声。
几天后，阮秋鸣快在蜜水里泡化时，夏澜生却突然拿了一根针，冷不防地在他眼前刺穿了自己的无名指！
“小殿下！”阮秋鸣连滚带爬地扑向床边，捧着夏澜生的手心疼的不知怎么才好。心里一万个猜测，是今天的觉醒实验又刺激了小殿下了吗？还是那些狂躁的哨兵触发了小殿下的情绪？
“阮哥哥。”夏澜生今天很反常，木木的，双眼空洞，“我最近很难受，总‘看’到哥哥离开了我，他要杀我。我对不起他，对不起爸爸妈妈，他要杀我，他恨我……”
夏澜生这一次说的是实话，已经好几个晚上了，一闭眼就会看见夏林贞把他推下悬崖。那是一个童话梦境似的悬崖，浮山飞瀑，鲜花遍野，星云在脚下缓缓流淌。而他却掉进了黑暗的深渊，那里是滚滚岩浆，有一双双邪恶的赤红眼睛，在呼唤、在咆哮，让他回去，回他本该存在的地方。
“不会的不会的。”阮秋鸣慌了，被那鲜血刺痛了心。小殿下的手真的很漂亮，不可以流血不可以受伤！他脑子空白，下意识地捧起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亲吻吮吸掉那些刺目的血珠。
夏澜生以前也受过伤，可阮秋鸣从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完全丧失了自己的理智，心里眼里只有那只手，那只带着小殿□□温的左手。
鲜血……小殿下的血好甜。
砰砰，砰砰……阮秋鸣心跳如擂鼓。
“我不疼。”夏澜生木楞地道：“我只是想，如果我唯一的家人也不想要我，我就只有你了。阮秋鸣，我想有一颗和你一样的红痣，在爸爸给妈妈戴上戒指的位置，在这里有一颗和你眼尾一样的红痣……我觉得自己就还有家。”
阮秋鸣呼吸发紧，一个孩子最简单的话语出卖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惧，但这个孩子又是多么的坚强，从没想过对命运低头。
——如果被命运女神所抛弃 ，那我们就创造奇迹，让命运对我们颤栗鞠躬！
荣耀之鹰的军歌，真的很动人。眼前的小殿下，是最动人的。
边防告捷，外域联盟的势力再次退败。当阮秋鸣把共和国的高层有叛徒的消息告诉父亲时，阮枭很快反应过来，告诉阮秋鸣这件事绝对不能声张。知道守卫引磁核机密的，除了夏犹清，就只有三大政府机构首脑，敌暗我明，不要打草惊蛇。嫌疑人的范围一下就缩小了许多，揪出叛徒的希望几乎就在眼前。
然而所有的欣喜与期待，都被一通通话打破——
主星发来通讯，荣耀之鹰再度爆发病毒热，荣耀之鹰对政府作出的最终决定不满，斯堪迪上将带头暴乱，主星要求阮枭务必马上回来镇压荣耀之鹰，绝不能让任何一个病毒携带者离开隔离区。
这次病毒热主要集中在几个一级哨兵身上。用药后已经康复的哨兵，无征兆地再次爆发高热，虽无死亡案例，但这些一级哨兵的精神体出现不同程度损伤，大脑也有部分缺失，这样的哨兵，不可能再是一级哨兵。他们不能做为战士保家卫国，就算让他们回归社会也不可行——精神体和大脑受损，他们就成为不可控制的疯子，是威胁社会安全的潜在危险分子。
就连安置暴力分子的灰塔也不行。灰塔里的哨兵，要么是有过终生标记，在这里“养老送终”。要么是有机会回归正常道路——他们大多来自名门世家，继承了强大基因，有家族的隐蔽，他们还很年轻，各方面健全，还有光明未来。
国安中心给出的指导意见是，将那些出现明显攻击性的重症患者送去N卫一，将轻症患者送入V星的“净化营”。“净化营”说白了就是集中营，去那里的都是俘虏、战犯，通过一系列基因改造后，这些危险分子会变作普通人，甚至是比普通人还不如的残次品。
这样不人道的提议，荣耀之鹰居然全体接受了。他们谨记自己是军人，在外要对国家负责，在故土家园，要为自己的人民负责。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这样可怕的病毒，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家人承受。
但特情科接着发布，这是国安中心基因库里没有的寄生虫样本，能否研发有效的药剂是个未知数，就算能研制出来，需要多久时间也不敢有人保证。他们需要临床试验，要求荣耀之鹰做实验体，不仅如此，因为不可能短时间内有成果，所以特情科要对荣耀之鹰每一个人进行基因检测，但凡携带者，不能留。
议会不同意增加这方面的费用，元老院也突然反戈，说财政拨款要用在更需要的地方。所以这些没有研究价值、又不是一级哨兵的病毒携带者们，需要……人道毁灭。为保护向导，腺体内有病毒的向导，会被安排和荣耀之鹰的哨兵进行强制标记，转移走病毒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这简直是侮辱共和国宪法！践踏一个人的生命权！无视荣耀之鹰过往的功绩！
斯堪迪带人反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带着闯入元老院大门的荣耀之鹰，也是向导居多，并没有在绝对隔离区被认定感染的战士。
阮枭登上星舰，阮秋鸣沉默片刻，后退两步。他不能走，他走了小殿下说不定就会有危险。斯堪迪上将说的对，他不是荣耀之鹰……这一刻，阮秋鸣选择为了小殿下留下。
阮枭回到主星后，一切像是都平静了。阮秋鸣联系不到斯堪迪，他只能没日没夜地守着通讯仪，就盼着能得到一点荣耀之鹰的消息。
眨眼间夏天过去了。J星的秋天很浪漫，星星比夏日繁花还要灿烂。
这一晚，阮秋鸣抱着夏澜生，像是抱着自己撑下去的希望。月光从窗外落在床上，给这个“希望”染上神秘的色彩。
J星的月光总是朦胧的，像是白蒙蒙的雾。在迷茫的大雾中，阮秋鸣的通讯仪亮了。
斯堪迪上将发来一条信息：“荣耀之鹰，不朽。”
信息下是一串密码。阮秋鸣知道那是全息影像，他蓦然起身，跑去浴室把自己关了起来，心脏不断下坠，手指颤抖地点开那串密码。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