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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忽上忽下 ...

  •   巡视组要逗留一个月,比以往的时间都要长。巡视组官员道,先前的巡查中有太多遗留问题,灰塔的管理究竟如何,他们要亲自过目,一个月的时间都很仓促。

      唐知道这只是说辞罢了,议会现在日子不好过,处处找补存在感,这次巡查就是他们难得获得的、向元老院发出反击的机会。唐不置可否,表示欢迎,毕竟,巡查组里可不都是议会的人,要知道执政官组织这些年大放异彩,从元老院那获得的好处和资源可起了大作用。

      两位向导被安排在了教职工宿舍楼,为了他们和小殿下能共同生活,也为了堵住巡视组的嘴,唐特意找了三间临近的宿舍,要人打通了重新装修,一事一物都要符合储君仪制,不能有丝毫怠慢。

      他还特别强调,灰塔顶楼的一切装置都要原封不动地挪到新房间,只为保障小殿下的觉醒安全稳妥,不受任何侵扰。当然了,和过去的老院长一样,那些专为对付这个灰塔头号麻烦的惩戒装置早早就被唐藏了起来,这让夏澜生看上去颇像在灰塔养尊处优地过活。

      自从阮秋鸣用了精神屏障,糊里糊涂地把自己奉献给夏澜生的手指那晚起,夏澜生就再也不惧噪音震慑了,仿佛阮秋鸣的向导素是一剂为他缺陷量身定制的抗体,现在的夏澜生,能力已经是灰塔里的极致,旁人望尘莫及。然而夏澜生自己不清楚自己的实力,他藏得又深,旁人只知其邪门,并不知道他真正可怖之处。
      在阮秋鸣看来,他那纯洁善良总被人欺负的小殿下,除了偶尔暴走失控令人头疼外,绝大多数时候,他的小殿下都是个好乖好乖的大宝宝,就比如他都那样禽兽不如了,小殿下非但不怪罪他,还想方设法顺从他、讨好他……

      讨好……哎……

      阮秋鸣苦恼的很,那会儿在荣耀之鹰的军营时,他就被匹司宫殿每日送来的新鲜牛奶臊得里外皆红,而今更是如坐针毡——虫皮娃娃事件后,小殿下便每天盯着他喝一杯牛奶,奶还是小殿下亲手倒的,说“S哨兵体力虽好,可晃空了自己,也要好好补补”。
      这都是什么事?那个“晃”字听起来为什么那么刺耳,那么的……响亮?他这不单单是杯弓蛇影的心虚了,是心术不正,简直淫者见淫了!

      转念一想,阮秋鸣觉得小殿下收起“阮教官”生分的称呼,强迫自己平常心和他相处,堪称明月入怀的旷达圣贤,但谁说不是小殿下在委屈牺牲自己的声誉体面,来周全两个人的颜面呢?他们都没再提那件荒唐事,阮秋鸣心里对小殿下是否怀疑自己不是哨兵的疑虑也渐渐打消了,可真当小殿下“阮哥哥阮哥哥”地叫他时,阮秋鸣是真软了,脑子总信马由缰地跑出几个星系,回味着、悔恨着、煎熬着。
      最煎熬的是小殿下也喝牛奶,就坐在他对面喝,喝一嘴白沫,再用红嫩嫩的舌尖舔,看着他舔,目不转睛的,头微微歪着,慢慢舔。还问他……哎,还问他“阮哥哥,你这样看我……是我舔得不干净么”!

      这动作,这发言,让一个流氓瞧见听见还得了?阮秋鸣心力枯竭地想,这就是小殿下最纯情的地方了,撩人不自知,孩子似的无知举动,殊不知烫得别人要用抑制剂来饮鸩止渴。

      虽然苦恼,但很快乐。阮秋鸣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或许说沉迷于和小殿下的二人时光。阳光在白色纱帘上起舞,纱帘在少年美好的面庞上亲吻,静静的午后,间或一两声“阮哥哥”便能叫房间里开满玫瑰——尽管阮秋鸣的办公室冷清的不像话,一点儿旁的装饰都没有。可他学着种玫瑰了,想给夏夏看,夏夏该是想家了,匹司宫殿的玫瑰是共和国最美的。
      他种了很多玫瑰,也许J星不适合这种娇气的花儿,只开了几朵。就这几朵,便是夏天了,奶香的玫瑰,让人心悸又眷恋的夏至香氛。

      至于和向导同住,阮秋鸣不同意灰塔的安排,夏澜生只问了两个问题便让他沉默了。他问,阮哥哥,你一个人有能力和元老院对抗吗?还问,难道你不想顺了元老院的意思,看他们究竟打得什么算盘吗?

      四年了,马上五年了,共和国的叛徒终于露出了尾巴,到底是自己私欲蒙了眼,自私地想要占有一个人,不舍得他和别人在一个房里……日久生情。

      阮秋鸣同意了夏澜生的计划,也终于承认了自己……他很喜欢夏夏,很喜欢小殿下,很想和一个叫夏澜生的少年……有一辈子,不管未来如何,他欠小殿下的,要用自己一生对他的好来偿还。

      新房间装修最快也要一周,这一周哨兵学员们的训练只保持常规的量,官员们忙着在应酬中较量,阮秋鸣不管这些,落了个清闲。一想到小殿下近来和珊迪、杰瑞斯走得越来越近,在办公室里枯坐的阮秋鸣心里发酸,愤愤地拿过杯子一喝……苦苦的咖啡。小殿下已经三个上午没来他办公室了,他没牛奶喝,桌子对面的椅子上,也没有那个喝牛奶舔嘴唇的人。

      空虚……无聊……寂寞……
      嫉妒。

      阮秋鸣不敢让自己像个怨妇似的悲春伤秋,无所事事没事找事过后,竟拎着空杯子走出办公室。走着走着,就来到学院背后的丘陵。
      这里是一片风景并不优美的林地,唯一可取的是林子当中有一汪绿色的湖泊。这三天,小殿下都会和两位向导在这里散步,可今天他找了过来,阮秋鸣望穿秋水也不见一个人影,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杯子,觉得莫名其妙,更莫名其妙的是,他拿杯子盛起湖水,这清泠泠的水能装进夏夏吗?他想,若能装一个夏夏的影子,他是否就能一直拥有一朵永不凋零的玫瑰了?这样想着,阮秋鸣把湖水倒了回去,怅然若失地原路返回。

      装什么影子、想什么玫瑰啊。阮秋鸣垂头丧气地晃着手里的杯子,杯子滴答着水,一路蜿蜒,像一场只下在他心里的雨。雨小的时候,阮秋鸣想,如果夏夏也喜欢自己,他真是幸福,那些孩子话他都记得,一笔一划的占据了他迄今为止大半生命。雨大的时候,阮秋鸣想,小殿下的经历特殊,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不过是把小殿下对恐惧的逃避、对自己的信任当作是对方对自己的喜欢,他啊,是一个人在空欢喜。
      一场雨不停,雨后的彩虹不现,阮秋鸣洋洋自得二十一年有余,却头一回觉得被难题绊住了手脚,能盛放星河的眸子黯淡无光。

      办公室门口,一蹶不振的阮秋鸣看见两位向导朋友,热情劲儿也提不起了,恹恹地打了个招呼。杰瑞斯很喜欢挨着阮秋鸣,阮秋鸣被他牵着衣袖也懒得动一动,听杰瑞斯小声问他道:“阮教官,你拿着杯子上哪儿去了啊。”

      阮秋鸣叹气:“去喝湖水了。”

      “阮教官好幽默!”杰瑞斯羞赧一笑,“湖水怎么能喝干呢,除非有奇迹啊。”

      这孩子嘴真毒。阮秋鸣摇头心道,他现在想要的可不就是一个奇迹吗?像一个人把湖水喝干那般不可能的奇迹,这个奇迹,就是能得到小殿下的心。

      “我是谁啊,”阮秋鸣有气无力一哼,“S哨兵懂不懂,别说喝干湖水,就是把大洋喝干了都有可能……因为我就是奇迹!”

      “阮教官好厉害!”杰瑞斯两眼闪烁,蓝宝石似的。阮秋鸣看着柔美的小男孩,只觉得对方明明和某个人年龄相仿,做的也是一样的纯真模样,但横竖就是没有那个人可爱,光冒纯纯的傻气儿,也不知是不是真信了自己的鬼话。算了,就当阮秋鸣的魅力除了小殿下无人招架的住,让这傻乎乎的孩子再傻一会儿吧。

      “阮教官好。”珊迪拉过杰瑞斯,她知道杰瑞斯单纯过头,自己是无所谓了,可她还是想保护这个少年多一点,毕竟一个一级向导随便抓着一个哨兵蹭来蹭去,不得蹭出结合热来?傻孩子。
      珊迪笑着解释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小殿下这两天带我们熟悉灰塔环境,今天该熟悉教职员的办公区了,不知怎么了,到了这层小殿下突然像是很慌张的样子,扔下我们就进了你的办公室。少将也好,主教官也好,没有您的指示,我们就只好在门外等着了。”

      一听说夏澜生在办公室,阮秋鸣立刻来了精神,并时心里忐忑不安,小殿下可是很少会慌张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想着扔下两个向导在走廊到底不能放心,阮秋鸣仓促把人迎进办公室的外间会客室,自己一马当先地满屋找人。

      刚一推开休息室的门,他便和夏澜生撞了个满怀,夏澜生藏在怀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仿佛人赃并获,被惊得大呼一声。这一声,立刻招来了外头的两位向导。

      四人沉默无言。

      五十来张虚拟卡琳琅满目撒了一地,像是被生手一张张扒开算牌的纸牌,每一张都不带重叠的,以绝对公开的姿态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展示。

      “哇哦,这件旗袍可真好看!”珊迪弯腰拾起一张虚拟卡,好死不死,就是阮秋鸣最无法承受的那张——水蓝色透明短旗袍。她看向夏澜生,像个过来人似的和人家一起探讨:“小殿下早说喜欢这样的嘛,我那里有季节限定,是红色的哦,有机会拿给你。”珊迪是被家里宠大的,姑姑又在共和国极有威望,从小见过不少政要,对与如何和人打交道自有一套。她觉得这东西是小殿下藏在阮教官办公室的,少年么,理解,要是大惊小怪的反而不好。于是就换上轻松的语气,不惜把自己也拉下水,只为让储君小殿下不要难为情。

      可屋子里偏偏有个不开窍的。珊迪下一句抹开尴尬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杰瑞斯捂着嘴巴尖声惊道:“这不是用在虫皮娃娃身上的道具服装吗?一个虫皮娃娃好贵哦,我一直想买一个,天啊,阮教官,您这里有吗?竟有五十三套服装之多……哎?”杰瑞斯渐渐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脸越来越红,声音也开始抖:“怎么……怎么……这些衣服……不太正常?这是……那种特别咖啡店服务生穿的吗?”

      “哎?不会吧,这穿上一走路不就……”

      “哎……”

      “哎什么哎!”阮秋鸣狠狠闭眼,一听见杰瑞斯的“哎”他就打个尿颤,心虚,肾都跟着跑调了!

      “杰瑞斯!”珊迪低声抢着道,拽了拽杰瑞斯的胳膊,没成想少年面颊已是满布泪痕,珊迪到嘴边的呵斥变成了:“你……你这孩子怎么还哭开了呢?”

      “……”杰瑞斯红着脸,蓝宝石一样的澄澈双眼朦胧得不像样,梨花带雨地看向阮秋鸣,一触即分,仿佛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没事珊迪,我都懂的。阮教官是个很厉害的哨兵,年轻有为,又一直在军营里过着单调乏味的生活,即便后来成为白塔的教官,对我们这些向导,他虽亲近却还是客气的。我只是忽然很难过,阮教官这样好的人,在这样最好的年华里……却……却只能靠虫皮娃娃排解自己的寂寞!”

      杰瑞斯嘤嘤啜泣,悲伤逆流成河。

      “你这杞人忧天的劲儿是不是过了?!”阮秋鸣只觉得脑供血不足,压着怒火咬牙道,“杰瑞斯,这东西它不是我的!”

      看,被人撞破了“秘密”,人的本能反应就是矢口否认。夏澜生笑着点头,蹲身去捡地上的虚拟卡,他的笑意埋在阴影里,淡声道:“这些卡,是我的。”

      像是慌张编织谎言却疏于这项技能的初犯,夏澜生声音忽高忽低地又急忙补充道:“虫皮娃娃,也是我……”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似谎言卡壳,又似无意说漏了嘴需要时间重新组织措辞的孩子,“的。”他停了一秒才追了一个字,然后用又低又轻、越来越小的声音说:“那个娃娃……我、我扔了,以后不会让这些出现在阮教官的办公室了。”

      阮秋鸣千真万确被那个停顿吓得灵魂出窍,他矢口否认的本意是想赶紧打发那哭哭啼啼的杰瑞斯,可他却忘了,自己否认了这些卡片的来历,不正是往小殿下的伤口上撒盐吗!试问,一个男人仗着自己能力更强,先以“帮助”为名,强占了一个被结合热折磨的孩子的第一次,再强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天使和自己一起满泥淖打滚,孩子什么都不说,默默承受委屈和痛苦,不但要反过来小心他的情绪,这个男人……也就是他阮秋鸣,竟然还当众否认了这回事,甚至要一个孩子在这样难堪的时候把脏水揽道自己头上。
      这就是他的喜欢?这就是想要一辈子对小殿下好?这就是阮哥哥对夏夏的保护?
      呸!阮秋鸣,我都唾弃你自己!

      “这卡是我的。”阮秋鸣梗着脖子,声音特别大,军号似的,生怕别人不信,“所有事儿都是我弄的!”

      “那小殿下你拿这些……”珊迪是真的疑惑,这东西按理说是极其私人的了,难道小殿下和阮教官的关系好到……可以共用一个虫皮娃娃,闲来无事的时候,俩人就研究这档子换装游戏?阮秋鸣不是喜欢小殿下吗?有带着自己喜欢的人“研究”这种事的吗?小殿下还没觉醒,这阮秋鸣……太不像话了!

      大抵向导骨子里就泛滥母爱,对弱者充满怜悯,珊迪胸脯起伏,如果让她知道阮秋鸣带着小殿下做这种事,那么她一定会找机会告诉小殿下,远离这个流氓胚子!

      话赶话的,到这里,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了。那娃娃怎么好随便扔?虫皮娃娃确实有卖的,一个齁老贵,不过流通材料不达医疗器械级别的缘故,市面上能买到的,没有“小殿下”那个能长那么大的。那些娃娃都是一些收藏爱好者的宝贝,或是当孩子,或是当爱宠,具体拿来做什么,从周边虚拟卡的门类涉猎“过家家”的全套到“过日子”的所有,就可窥见一二。阮秋鸣一面腹诽这白塔都给小向导们教了什么鬼东西,旁的不见得灵光,玩娃娃倒是玩的头头是道。
      一眼瞥见小殿下张口欲言,阮秋鸣心里咯噔一沉,生怕那善良的孩子为了维护他那点狗屁脸面,再扯出什么瞎话来作践自己,阮秋鸣头皮一紧,心里一慌,嘴巴不受控制地抢着道:“啊,是我,娃娃用坏了就让小殿下帮我扔了。”

      “这是灰塔,我好歹是小殿下的教官,小殿下是个非常听话的好孩子,都是让我指使做的。”为保万无一失,却忘记言多必失,阮秋鸣一口嗨起来真是“驷马难追”:“这不娃娃破了,卡还好好的么,是我让小殿下提前来帮我收拾。”

      “那娃娃都没了,卡要来做什么?”珊迪心里愤怒,表情仍笑意先达,让人无法回避她的问题。

      “是我……”夏澜生适时添了把火,果然下一刻,阮秋鸣急吼吼地嚷道:

      “是我是我!我自己想穿不行吗!还不许人有点业余爱好了!”阮秋鸣只想着不要让小殿下为自己再背锅了,他已经很对不起小殿下了。只是这一下……他恐怕不仅只在小殿下面前抬不起头了,想到这里,阮秋鸣悲从中来。

      谁知——

      “嗯,阮教官穿这身旗袍……”夏澜生起身,从珊迪手中抽走卡片,“非常迷人。”他的镇定自若,叫阮秋鸣怎么看都觉得是在硬撑帮自己圆谎,只是小殿下啊,您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添油加醋了?我还要不要脸,做不做……
      他早就不做人了。

      阮秋鸣这一天心情忽上忽下,脑袋晕乎乎的仿佛双脚就没踩过地面似的,夏澜生推着他进了休息室,他勉强听见对方对向导们客客气气地下了“逐客令”。门关上了,阮秋鸣还在为自己掉在门口的那一地老脸纠结,回不了魂。殊不知,门外的向导们被一阵玫瑰异香侵袭,恍然间听见森森然的笑声,有窸窸窣窣的响动类似昆虫爬行。

      珊迪和杰瑞斯走出办公室,茫然地互相看了看,一时想不起他们刚才做了什么,珊迪只记得要尽快寄一张虚拟卡来,她的手有点痒,低头一看,不知怎么双手起了一圈丑陋的疱疹。
      而杰瑞斯浑身发颤,抓着自己的胳膊让自己冷静,他刚才仿佛看见……自己的手臂被一道影子狠狠擒住,像摇古老的机器手柄一样,一圈……一圈……他的手臂被人折断,猛然间活生生地拽了下来!鲜血淋漓痛彻肺腑……幸好这可怕的一幕是自己恍神了,只是奇怪,好端端的,他怎么会“看见”这样可怕的场景呢?

      珊迪和杰瑞斯结伴去往自己的临时房间,当他们的后背暴露在视野里时,成群的沙漠毒蝎像披风一样服帖在他们的后背上,尾巴尖埋在了他们的身体里,激动战栗。走廊尽头的灯光刺啦一声,毒蝎们像是吃饱喝足了老饕,餍足地甩了甩尾巴消失了,仿佛它们从任意的时空来,又回到任意的时空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忽上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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