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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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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盈连觉得身体飘了起来,一直游荡,耳边不停回转爱人叫她的名字。
他的喊声让她不忍远离,就在拔刀撞上那一刻,她立刻后悔,人在死前可以看到很多东西。
仿佛入魔附身做出这样的事,她好想念他,想到无法自拔,内心叫了几千次几百次云哥,无人应答无人回应。
再次睁开眼睛时,阳光格外刺眼,盈连分不清这是天上人间,当手脚的疼痛入骨时,周围一切清晰眼帘,才知道这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磨蹭什么,快往前走”
“你们这些贱奴罪犯,还真当自己是官宦小姐公子哥。”
带刀官兵一鞭子打在旁边,盈连打量四周,所有人手都被捆着,脚上是锁链。
唯独自己只是松散绑着手腕,衣服不似别人破败。
她试着去摸了下脖子,并没有任何伤口,确定人间不是天上,官兵衣服和庭院外部护卫类似。
盈连走过去问护送官兵:“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官兵和旁边人面面相觑,“怎么,大小姐有何吩咐?”
盈连本想告知夫君名讳,可自己到了这样处境,他又会如何,可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什么事,还是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你该去的地方,欺君罔上杀人放火成年砍头,小孩流放,女人自然是做奴做ji女了。”
“放肆!”盈连道,“你知道我是谁,你敢!”
官兵不想与她计较,只说:“叶小姐,敢不敢是皇上说的算,不是你我,事到如今你也别过多挣扎。”
盈连虽然不是什么鼎鼎大名人物,但是谁人不认识萧域,她是夫人姓谁名谁都清楚,如今唤她叶小姐,想必有其他事情。
走了一个多时辰,原地休息,盈连看不远处有移出小溪,她已知这位叶小姐送人做妓,绝不会半途苛带,便提出要求,去溪边洗把脸。
走过去一看,果然不是自己。
这张脸惨白无血色,尖尖下巴,眉眼忧虑,有些纯怜,哪是从前盈连那副明媚娇柔的脸。
不过盈连不在意这些奇事怎么发生,自己从新长了什么脸,她翻了下身上有一封绝世信,大义凛然,宁死不屈,绝不受辱。提名是叶蓉儿。
凡事至此,女人不死总会落到为名节自杀地步,盈连早无死意,顺意自杀不可能,重活一世,想开心快乐无忧活着,不去抑郁寡欢,更不能做事冲动,三思后行,不然世上没有多少幸运再来事情。
盈连路上盘算着到了地方,与接妓之人说明身份,嫁人有子,云哥威名做事天下皆知,到时肯定放她走。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在官路上她竟然看见了表姐孟玉兰,表姐比之前老了很多,像三十多岁妇人,可盈连还是可以一眼认出。
“表姐,表姐,玉兰表姐。”
孟玉兰只听声音,四处张望并不认识任何人。
盈连双手被捆着,蹦起来,“表姐,玉兰表姐,我在这里,我是盈连啊。”
孟玉兰脸色大变,看见蹦起来少女,约莫十六七岁,清瘦惨淡,怎么可能是风盈连。
她不可置否看着盈连。
盈连:“表姐,你快让云哥救救我啊。”
官兵听到嘈杂声,拿刀过来:“喊什么,喊什么。”
说着要驱赶孟玉兰,孟玉兰拿了些银子好生说些好话,便允许近一步和盈连说话。
孟玉兰走过来,盯着盈连的脸,好久开口:“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名字?”
盈连道:“表姐在问什么,我是盈连啊,别说那么多了,他们要把我送走作别人妓,你快让云哥过来救我,他定是急死了。”
孟玉兰瞳孔放大,然后一巴掌打在盈连脸上,低吼说:“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可在这一刀杀了你。”
盈连简直不敢相信有人敢打她,一脚踢回去,表姐年长她几岁,两人儿时会玩耍,可从来就是玉兰依着她照顾她,姨母对盈连宠爱,虽说嫁给萧域后,玉兰表姐投奔他人,道不同,在婚后也是有书信来往,从不生疏。
盈连气急:“孟玉兰,你发疯了不成?我诉几次是风盈连,你敢打我!习武是欺负妹子吗?等我得手马上写信给姨母,你越发狂妄了。”
孟玉兰盯着她全身颤抖,这语气神态,不就是表妹转世?除了风盈连谁敢叫云哥。
“你……你真是?”
盈连道:“我不是谁是,你是?你今日不相救,以后就不要和我联亲。”
孟玉兰深呼一口气,她脑子需要飞转,至少先救下再说,假如是假,再送来不迟。
“这是京中定的案子,我没权力拦下,你且等着,我去找人救你出去。”
孟玉兰慌不择路,与官兵私语片刻骑马离开。
表姐骑马甚好,武艺也不错,她生启儿后来信说当时策马扬鞭情景,盈连回信说她女中豪杰。
救人没多久,十天就赶了过来,玉兰表姐带的人不多,只有两三个,官兵看了下信件和印章亲自放了盈连。
回去路上她们坐的马车,盈连从来没坐过这样奢华马车,新奇程度像没见过世面乡下婆。
孟玉兰很直接问了很多,隐私书信还有儿时情况,确认无误放心。
盈连反过来问了一路,萧域如何,启儿如何,爹娘如何,表姐不说话,反正已经回家重新团聚,不答也没什么。
“你知道谁救了你吗?”
盈连看着表姐深沉样子,微笑说道:“表姐人情我是记着,今后肯定还你。”
孟玉兰说:“是太子。”
盈连无所谓,并不关心:“你也好,太子也好,人情我记着。”
孟玉兰沉默许久,“太子是儿子。”
盈连玩笑说:“我儿出息啦,两岁多就可救母。”
“风盈连,你清醒下吧,你儿子当朝太子,你的云哥是当朝帝王,是皇帝,你已经死了十四年了。”
风盈连收起笑意,“你说什么?”
“你的夫君,你的儿子,是皇帝,是太子,时过境迁,你是真假风盈连我不知,可是,我觉得你不该回来,不该出现,世事无常,早就不是当初,何必再来,何必再念。”
若真如孟玉兰所言,她如今已经三十多岁的妇人,这张脸就是证明。
孟玉兰继续说:“我知道你的记忆在死之前,你想回到皇上身边,阿连,放弃吧。谁都不会信你,谁都不想你回来,皇上如此,太子也是。”
盈连摇摇头:“不是,不是的,云哥他……”
他怎么,他如何,她自己会很清楚会知道吗?
孟玉兰:“他怎么?后宫佳丽三千,该怎么还是怎么,你以为谁会守身如玉随你而去吗?醒一醒吧,他会是哪样的人?”她顿了顿,“你就留在我身边吧,想嫁人就嫁人,不想,我供你吃穿一生没什么问题。”
盈连摇摇头:“表姐,我与云哥情深义重,既然他在世,我活着,无论身份相貌时间如何变化,什么都改不了。”
孟玉兰知道劝服不了,转移话题:“承维听你遇难,他虽不信,却是信我,多亏他亲手书信帮忙你才得救,不过儿子孝顺母亲理所应当,我们去京中先到太子府中,你且看看他长大后模样。”
盈连一时无法承受孟玉兰说的一切,可是越到京中思念成疾,她游转阎罗殿那么久,挣扎呼喊回来,能来世再见,上天垂怜,无有其他要求。
京城繁华不似人间,新朝已经七八年,朝局稳定,人心安定,二三十年乱世终于终结,百姓想安居乐业,没有杀戮和流离失所。
盈连从小到大生活在更迭与战乱中,不知热闹与安定,人来人往是这样子。
孟玉兰按照年龄长她几岁,从小当妹妹看待,而今十四年过去,长她更多,嘱托道:“太子成人,你见他不过过于激动。”
盈连笑了一下:“我只是些许感叹罢了。”
孟玉兰:“你这个人,见了皇上,太子一蹦三尺,按理你可是当娘的,不能对他像儿时,按年岁在宫中摸爬他心思不知比你高多少,不管认不认你都要矜持冷静。”
这种话语哄孩子一般。
盈连和玉兰到太子府快到中午,太子及府内下人已经在门口等着,盈连掀开窗帘远远就看见太子。
身穿深蓝色衣袍,束腰是灰色丝带,挂着透明白玉,头顶玉簪,眉眼深邃,风雅别致,俊逸少年,书生意气。
盈连笑了一下,当年她与萧域初次见面几次,几乎差不多伪装装扮,书生意气吟诵诗书。
萧域藏不住的英气与风发,她的儿子多了分贵重,不用猜想,都在装模作样。
下马车时,太子连忙走过来伸手扶着玉兰下车,“姨母辛苦,一路劳顿。”
玉兰很和善,慈母一样:“快去扶下来。”
盈连下马车时,太子并未伸手,一直微微俯首,没有正眼看她一下。
当着这么多人面盈连不愿戏弄,一同走到府内,太子不敢越玉兰前面,对盈连似是而非,不说话也不越规矩,同样不多问。
母认儿,而且这么大儿子快与自己实际年龄差不了几岁,还是觉得他是小孩子。
不过看着比从前新居大十倍的太子府,盈连思索万千,不过过度忧虑这东西对于她来说禁区,没一会就回过神。
表姐离开换衣时,剩下太子和盈连两人,母子二人,一言不发,不过尴尬的是太子非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