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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九章 弱质芊女(1) ...


  •   她叽叽喳喳问了半天,岐赟末了一句:“不知道。”就给打发了。
      白泠有点气愤,且越气越愤,穿云裂石的嚎:“你不知道?骗谁呢?你老实同我说,你的魔怔其实并未痊愈对不对,那个老婆子根本没办法祛除你体内的魔气,以致那魔气在你体内日渐壮大,竟修成了人形,就是今日我看到的从你身体里钻出来的那个黑衣人,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出入你的肉身!”
      岐赟不发一言,也不去看她,却拿脚下的烈焰凤凰撒气:“方向偏了,朝哪儿飞了。往左,你这孽畜,怎么这么蠢。”
      烈焰凤凰陀着四人,委屈的鸣了一声。
      “……”白泠将他衣袖一拉:“给我说中文罢,心虚了罢,无话可说了罢。人家是无辜的,你何必拿它出气?”
      岐赟终于肯偏头望她一眼,欲言又止,挣扎良久,到底还是说了:“没错,他就是我的心魔,在我体内根深蒂固,同骨血融为一起了,那位前辈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用秘术将他封印在体内,本来可保数百年相安无事,哪知今日被雷一劈,封印受损,却让他挣脱了束缚。不过他今日帮了我们一把,于咱们有恩,暂且无需理会。”
      白泠瞪了常普一眼:“都是中老匹夫的不是,没事瞎捯饬什么狗屁大阵,现在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自个儿赔也就是了,还连累我们。”跟着不依不饶道:“可是都先想办法将心魔除去才是正经,他性情不定、喜怒无常,万一哪日心血来潮,又要操纵你的神智出去杀人放火,那该如何?容这东西留在体内,始终是个祸害……”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低。她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为他如此劳心劳力,没抱任何目的的忧心他的安危,一门心思想助他除去心魔……
      回想观心海这一趟,她感到一阵脊骨发凉,汗流浃背,连魂魄都要被自己吓出窍了。
      明明有无数个机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之地,可是犹犹豫豫、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下手,她到底是怎么了?
      莫非……
      难道……
      她也得魔怔了?
      正魂不守舍之际,忽听身旁啊哟一声惨嚎,只见乐忻手起剑落,一刀结果了常普的老命,将他尸身丢下了云端。她考虑这许久,终是将这场血海深仇给了结了。
      只因是生平第一次杀人,乐忻满手都是鲜血,她脸色苍白,将轩辕剑一扔,蹲了下去。
      白泠拾起宝剑收好,晓得此时此刻,什么安抚都是废话,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乐忻摇头:“我不知道,我之前就想着报仇,跟常普同归于尽,没想过报完仇还能活着。我自小是在观心海长大的,如今我成了所有观心海弟子的杀师大仇,肯定是回不去了。天地之大,我无处可去……”
      她语重心长的说着,那黯然神伤的语气,让白泠想起一句话,古人云,冤冤相报何时了,今日是你找仇人报仇,明日是仇人的亲朋好友找你雪恨;就是你死了,也要找你的亲朋好友算账。打打杀杀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就像现今的她一样。
      她爹娘死于常普之手,而今常普给她杀了,那么观心海从今往后,就与她势不两立,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让她偿命。
      白泠想到了自己,望望岐赟,拳头却捏紧了。
      古人还云,得饶人处且饶人。
      哼,死人说过的话就是这么不靠谱。
      难道乐忻还杀错了?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她身为独女,难道不该为父报仇?真是荒天下之大谬、滑天下之大稽。
      岐赟将她迫害至斯,她还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世间那有这般道理。
      可乐忻目下的处境委实令人忧心,从前观心海是她家,而今却变成了永不能踏足之地,那么又该何去何从?
      正冥思苦想之间,岐赟忽道:“无处可去,便去招摇山罢。”
      白泠立刻否决:“不行!”虽然这观心海之行算是白来一趟,没能乘机杀了他,可她迟早要手刃他的小命,乐忻要是去了招摇山,难保不会因为她受到牵连。
      万一她杀了岐赟,却走漏风声,叫旁人见到了,就算她能逃之夭夭走为上计,乐忻可未必能够。届时他们抓不到元凶,自然会拿乐忻开刀。虽然迄今为止并没什么人晓得她同乐忻又和关系,但万事皆有可能,先前一句话没兜住,岐赟说不准已起了疑心。
      “为何不行?”岐赟表示不解。
      白泠却答不上来了,适才一时情急,冲口而出,没想好怎么掰扯。而且这过激的反应,定然让他的疑心更增一层。
      “尊主此话当真?”乐忻望了望白泠,眼睛里有了点神采:“尊主肯收留我,那真是不知怎么感谢才好。”
      白泠对她的反应有些奇怪,她这么急着去招摇山意欲何为?她不是对岐赟抢了她净瓶之事耿耿于怀么?
      提到这里,白泠又想起那净瓶落在观心海临走之时居然忘了捞上来,这宝贝当年她花了重金才从一场拍卖会上抢下来,丢了实在可惜。
      她这厢只管心疼自己的净瓶,那厢岐赟却已点了头:“你既同……嗯,同阿瑚有这么好的交情,便暂时定居招摇山罢,阿瑚在山上也没什么熟人,此番有你,刚好有伴,日后你若是想走,随时可以自行离去。”
      乐忻闻言,转悲为喜,可着劲感恩戴德,马屁不要钱似的天花乱坠往上吹,说什么尊主厚德载物高风亮节,她必定誓死效忠马首是瞻,真是假得令人不忍直视,岐赟面对她一通奉承,脸色也有点挂不住,直抽嘴角。
      呃。
      白泠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这么会说话了。
      不过她既有自己的主意,白泠也不必去反对人家,要真出什么意外,她竭力挽救便是。
      倏忽之间班师回朝。
      观心海这一战,双方可谓不相伯仲。他们死了一个掌门,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成千上万的门徒之中总能挑出个像样的胜任新掌门,兼之被白泠用轩辕剑砍死了几个弟子,总共也就损失不足百人;而他们这一方,岐赟好不容易封印住的心魔却让一个雷霆给劈醒了,加上白泠不慎遗落的那个净瓶,也算有点亏了。
      不过,这只是白泠的一面之词,岐赟却觉着这一战应该算大获全胜。毕竟常普一死,他们用来准备对付他的天元凝合大阵便无人主持,可说不攻自破,除去了一个劲敌,简直赚大发了。
      于乐忻而言,这一趟自然也是有亏有赚。赚的是心心念念的大仇人终于被她手刃,亏的是同渡宸的缘分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要说赔到血本无归的,就数岐赟的那头火凤凰了,一路驼人,来来去去,鸟不歇翅马不停蹄的,回到招摇山时已精疲力竭,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少去数十斤分量,偏生路上还给它主子当了一回出气筒,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岐赟去时是低调的走,没让旁人相送,归时自然也是悄咪咪的回来,不惊动任何人,也没人喽啰们扫榻相迎,一行三人便无声无息的上了招摇山。
      可甫一上山,便遭到了埋伏。
      岐赟径直领着二女从云端降到南殿的大门之前,哪知方才落足,周遭情景突变,南殿不见了,招摇山也不见了,三个人身处一片刀山火海,漫天的红莲业火将苍穹灼成了一片血色,无数把利剑矗立在火海之中,像是受了什么法力的牵引,起起伏伏,上上下下,似乎剑柄上挂了根看不见的绳子,有人在上面又提又放。
      白泠一眼便认出来了:“业火咒!”
      有人在南殿门口布下了业火咒,他们从天而降时,并未防备会有人突施暗算,是以毫无察觉便陷入咒中。
      这是一门十分了不得的术法,威力强盛,专为杀戮而生。要炼成这门法术,需以修炼之人焚烧自身灵力催生业火,那火在肉身之中灼骨烧血,其苦楚可想而知。可修炼过程虽然艰辛,但这门咒法的厉害之处却令人不寒而栗。
      炼成之后,这个术法便能化入任何招式。轻飘飘的拍出一掌,若打在敌人身上,那么业火咒便会钻进敌人肉身,火焰会将之烧成一片灰烬。除此之外,还可以当作陷阱来用。施术之人提前在一个地方布置一个业火咒,若非被人踩到,决计不会显露,而一旦踩到,那么就会陷入咒中,被火海烧得烟消云散,不可谓不毒。
      三人一入咒,首先就是脚底传上来一阵灼痛,原来脚下铺满了火炭。可是身在咒中,头顶傍有强大的压制之力,基本无法御剑腾空,避无可避。
      不消片刻,三人个个给熊熊烈焰炙得大汗淋漓,口干舌燥,急欲一头扎进水中泡个三天三夜,衣角渐渐燃起青烟,连头发也发出阵阵刺鼻的焦臭气味。这咒术威力如此强盛,看来施咒人的法力也是不容小觑。
      令白泠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术法,也是一种不可轻易修炼的禁术,只因炼成之后,修行之人需日日饱受业火焚身之苦,常人哪里忍受得住?
      当年她遇到岐赟之前,芊女曾修炼过此法,终因受不了那每晚煎熬如沸的痛苦,后来被迫放弃,却又是谁将之炼成了来伏击她?
      岐赟跟她显然也是同样的疑惑,他东张西望片刻,不见有人,火舌乱舞之中,怒气也上来了,大喝:“何方宵小在此放肆,有胆的出来同本座真刀真枪一决雌雄!”
      白泠燥热难耐,却还得抽空翻一个白眼。人家既然煞费苦心来这么一招,当然就是为了杀人于无形,没露面就将你歼了,让你至死都不知道凶手长什么模样,这才是高明的手段,又怎会因你三言两语就现身了?能有这等谋略之辈,当然不会因为想要在你临死之前还跑到你眼底来耀武扬威,说风凉话。
      可事实很快就将她的心思驳了回去。
      岐赟一声喝玩,烈焰铺天的苍穹中忽然开始扭曲,跟着一个人的上半身浮现而出,那人一现身,便开始阴恻恻的冷笑:“你以为我不择手段是为了同你比高下?告诉你,我是要你的命!”
      她饱含愤恨的声音在业火界里徐徐回荡,源源不绝,让白泠这一惊泛起了惊涛骇浪。
      天空中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抢了她肉身整天在招摇山晃荡的王后!
      她以为是连日奔波劳累,有点眼花,揉揉眼睛再看,依然是她。
      一连串的不解之谜争先恐后的涌入心头,纷乱如云,理不清半点头绪。
      岐赟也是瞠目结舌,呆够了瞠够了才恍过神来,大奇:“王后?这……怎么是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火焰映照之下,那王后的脸也成了鲜艳的赤红,显得分外诡异:“什么意思?我要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灰飞烟灭、销声匿迹!”她一句比一句咬牙切齿,好似同它说话的并非她的夫君,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那表情,同之前乐忻的模样如出一辙。
      岐赟更加的懵:“你,你疯了……!”
      王后戾声大喝:“住口,是你疯了!当年在招摇山,无恨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可你呢?你干了些什么好事,你这个恬不知耻的疯子,竟有脸对旁人指指点点!”
      白泠呆若木鸡,原本便是一团乱麻的心绪此刻已熬成了一锅浆糊,无论如何也扯不开了,就是周遭狂舞乱跳,烧得人五脏六腑冒青烟的业火也看不见了。
      无恨?
      她提到自己的大名有何用意?
      岐赟比她更舌桥不下,手指头开始发颤:“你,你说什么?你怎知当年的往事?”
      王后仰天哈哈大笑,笑声里却没半分喜意,全是苍凉悲怆之感:“我说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才是,当年你一手策划,摆下了多大的一盘棋,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你肆意屠戮招摇山的将士,斩我无数同袍的首级,血洗北荒。那漫山遍野躺满死尸的情状,让我至今都历历在目。这些年我日日与你同床共枕,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样才能取你性命,多少次想要一刀将你捅死,可又怕万一没捅死反而遭你毒手,苍天有眼,终于让我等到了今天。今日,我要拿你的命,去祭奠我招摇山千万同袍的亡灵!”
      岐赟被她一顿指摘,理亏似的低了头,但没低多久,复又抬起,眼中却已湿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不知为何,他这话虽是对那王后所说,眼光却望向两白泠。
      他这个动作让白泠一愣。看她干什么?你连自己的王后究竟是谁都没搞清楚,敢情什么人都能当枕边人吗?你的精明果决呢?谋略才智呢?怎么搞得一塌糊涂?
      “我是什么人?”那王后仍歇斯底里的笑,笑得眼睛湿了一大片,却不知是为何,就听她哑着嗓子道:“你倒是健忘,连我是什么人都不记得了……”她一顿,敛了笑容,掏出帕子去抹眼角,放低了声音:“这样也好,有些事情,不记得总比记得好……”
      她这话莫名其妙,白泠同岐赟面面相觑一番,君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
      可他们俩这个面面相觑却成功的惹恼到了王后,方才好不容易平复了些许的情绪立即又激动起来,指着岐大骂:“你,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同这个小贱人眉来眼去!你忘了我不要紧,可你不该忘了无恨!你将她害到那般天地,至今也无半点愧疚之心吗,你真是丧尽天良!”
      白泠越来越一头雾水了,她们俩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只管解决,为何一而再的提起她?这个王后跟她很熟吗?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还认识这号人物?
      思及此,她忽然想起,她迄今为止也没见过那藏在自己肉身里的王后的真面目,或许,说不定当真是当年的哪位老相识也未可知……
      她蹙着眉冥思苦想,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却见岐赟又直勾勾的将她盯着,他目光中有沉痛之色:“你错了,我从未忘记无恨,我一直记得她,这些年午夜梦回,时时刻刻,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白泠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总感觉他那双似装满星辰大海的眼睛好像已经穿透了这幅肉身,看见了躲在肉身之下的她真实的灵魂,一时间不敢抬头对视。
      他说的满怀致诚,竟似不像扯谎,王后却更怒了:“想她?你是在想怎么把她害得更惨是吗?今日我便将你的命去了,以慰无恨的在天之灵!”言罢,不再废话,法诀到处,红莲业火威势大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顷刻之间便将三人裹在烈焰之中,耳听滋滋滋的声响不绝,原来是有两条火蛇攀上了岐赟大腿,将他烧得皮开肉绽,血流如注,一时间腥气冲天。
      之前在观心海,他已耗损太多灵力,如今身上已没剩几成了,竟然抵挡不住业火焚身之威。他闷哼一声,踉踉跄跄的退了三步。那王后在天空中如痴如狂的笑,气焰嚣张:“你给我拿命来!”
      岐赟哇的一声,口吐鲜血,终于支持不住的歪了下去。这时已不止是大腿,竟连前胸也给烈焰炙得血肉模糊,他喘着粗气:“且慢,容我再说几句。”
      王后十分善解人意,放缓了火势:“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岐赟忍着痛,有气无力的道:“你就是要我的命,也让我死个明白,你到底是谁?”
      王后面不改色,只是沉默,但只默然片刻便语出惊人:“我是芊女。”
      这下白泠是真犹堕云雾之中了。
      岐赟也是满脸不能置信:“一派胡言,芊女她……早就被斩首了,我亲眼看见她香消玉殒,怎么可能好活着?”
      王后冷笑又起,怒目切齿:“原来你还记得你当初砍了我的头吗?你不仅取了我的项上人头,还将我的尸身丢下深涧,让我尸骨无存……可我终究是命不该绝,司倪将军不忍见我惨遭大祸,便在我即将魂飞魄散之际用灵力时将我的魂魄保了下来,带回太玄灵宫。刚好你那段时日不知发了什么疯一个劲找起死回生之法,要复活无恨,我便趁你没留意时一头扎进了无恨的肉身之中,借她的尸身还魂,给自己编了假身份,没想到你居然当真信了,哈哈哈,你何时变得愚钝至此……”她的冷笑变成了哈哈大笑,可越笑声音便越凄厉,笑得泪水汹涌,仿佛鬼哭狼嚎。
      原来如此……
      她的话字字句句钻入耳中,白泠听得清清楚楚。她口中那个司倪将军她还有些印象,当初也是招摇山她麾下的人,后来跟随芊女一同降于岐赟的威逼之下,自然便是东黎族的人了,没想到他竟救了芊女一命。
      可这件事中仍有许多疑团难以索解。
      倘若这王后所言非虚,她果然便是芊女,那她对岐赟魔怔此事可否知情?岐赟当时做出一系列反常之举,譬如处死芊女、流放他阿娘、驱赶芙幽,还那般对待他的生父,同青渊交战、大军败北、东黎族灭……种种匪夷所思的杰作,皆是因入魔而起,应该都不是他的本意才对。
      岐赟也开始解释:“是我对不住你,可……可我当时得了魔怔,我身不由己,我也不想那样……”
      芊女面色一变,泪眼婆娑的将他望着,满眼凄楚:“可司倪将我的魂魄带回太玄灵宫的第二天,你不是恢复了吗?你父王助你压制住了魔气,你暂时得以回复如常,可你为什么任由我的尸身在万丈深渊之下腐烂成灰?你为什么不派个人去将我的尸体找回来,挖个坑安葬一下?你还知道对不起无恨,千方百计要让她死而复生,可你一门心思全部放在无恨身上,偏偏半点都没想起我……”
      她双目灼热,似饱含深情和委屈。白泠看得分明,却是在意料之中。
      芊女是她踏足北荒遇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她的第一个同袍。后来她统领北荒,芊女便她身旁最信任的好姐妹。在招摇山上,她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除了她这个尊主之外,所有人都以她马首是瞻。她将岐赟带回招摇山不久,芊女便对他有了些意思,她看出来了,还特意问她,要不要她帮忙撮合,可芊女却说岐赟已心有所属,这辈子已同他无缘,她哪肯相信?芊女只说要她收回成命,从今以后不必再提,她也就顺了她的意思。
      后来芙幽派人刺杀她,岐赟替她挡了一剑,芊女便对她说:“你还不明白吗,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就是你。”
      之后便是她同他共拜天地,完婚,再之后……不必提了。
      面对芊女的啜泣,岐赟却果断的硬起心肠:“当初若非你极力撺掇母后,人她逼我娶你,你的今日便绝非此等情状。”
      芊女面有恍然:“啊,一时情急,竟然将这茬给忘了。不错,这桩事是我自作自受,自讨苦吃,原怨不得旁人。”说到这里,她面色阴冷起来:“可是你知道吗,我当初为何背叛无恨,怂恿北荒众人投降于你,又为何到了太玄灵宫便竭力巴结讨好你的母后,唆使她逼你娶我为妻?”
      岐赟闭上眼:“从前不知,今日当然明白了。”
      芊女续道:“当初你处心积虑,对招摇山百万将士种下巫蛊禁术,不服你的便以这禁术置之死地,所有人都没有反抗之力。我却晓得,那般情景之下,倘若冥顽不灵,只会枉送性命,遂我不得不假意投诚,游说大家都归服于你,这样你才会放我们一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不死,总有机会一雪前耻。我来到太玄灵宫,打听到你对你母后极其孝顺,几乎是言听计从,于是我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日日傍在她身侧,端茶送水讨她欢心,然后利用她嫁给你,这样才有机会杀你。”
      白泠想起当年招摇山上,岐赟率领无数东黎族雄军,血洗北荒,所有人都危在旦夕之际,芊女是第一个叛变投降的。她当时一心要同岐赟拼个你死我活,只为她的背叛而感到震惊失望,却没想到她竟已想好了对策。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只要命还在,一切就都有希望。
      可叹她当年怒火中烧,只想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想着咬牙切齿的恨,再没旁的考量了。她做了那许多年的北荒尊主,居然连这点方针谋划都没有,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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