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论死亡与自由》乌声阙

40、洗不净的淤泥与痛苦（三）

　　小丑总是去无影来无踪，境一目理了理衣服，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但他很快又高兴起来。

　　中也自从去了横滨以后每隔一个月就会给自己发来最近的行程，真是个乖孩子呀。

　　今天发过来的信息里，他提到了一个差不多岁数的男孩，太宰治，黑发茶褐色的眼，长得还算可以，但性格很烂，热爱自杀，喜欢给人惹麻烦。他有个特别的异能，将触碰身体的一切异能进行无效化。

　　无效化，看起来真不错，不知道能不能让我死去呢？境一目想着。

　　境一目行动力很强，迅速地订下了飞往横滨的机票。

　　接着境一目走进厨房给果戈理做些皮罗什基。

　　拿出酵母粉和面团，在面团上倒入适量糖水和酵母粉，大力揉，揉到面团发光发亮，再用保鲜膜封好，装着面团的盆放进乘着温水的锅里发酵。

　　下一步是制作馅料。

　　牛羊肉末，洋葱，欧芹，黑胡椒，盐，芝士，茴香，苹果，蘑菇，鸡蛋，土豆，白菜，玉米，辣椒等等材料，分别做了四种类型搭配的馅料炸熟。

　　面团最后决定全捏成船的形状，把一至二汤匙的馅料塞进去。

　　往大锅里放油，全炸。

　　金灿灿香喷喷的皮罗什基很快就出炉了，境一目做的比较多，堆在了桌上，他吃了三个，把放有辣咖喱馅料的几个皮罗什基也拿走带给织田，留了一张便条，让尼古莱给费多卡带一点。

　　至于为什么不用电子产品联络尼古莱？这就是幻想家先生的小心思了。

　　尼古莱最近老是不见人影，境一目知道对方似乎有意识地在避开自己。

　　为什么呢，难道他要实践自我的自由了，会比我先一步作死吗？

　　他要去找死，那我也得去找死呀！

　　境一目用清奇的脑回路得出这个结论，又拿了几个尼古莱和中也同时喜欢的馅料带给中也，安心地离开了小木屋。

　　久违地坐上了飞机，仔细想来时间确实过了很久了。

　　五年，还是六年。

　　明明脱离家族时那么为自由而感到高兴，一定是高兴的，现在对于虚无缥缈的自由又感觉到了什么，果然，轻飘飘像幽灵一样的状态使人感到脑袋眩晕两耳嗡鸣不受引力仿佛下一刻坠落到地心的深处。

　　———

　　横滨的天是灰蒙蒙的，此刻境一目踏入这里，在上一刻与自己无关的城市，下一刻，自己就为了实现目前的人生终极目标来到这里。

　　如同几年前一般的混乱，甚至更加混乱。

　　像是专门用于处理无法降解垃圾的垃圾场。

　　繁荣的市区仅仅只有几个警察在看守，街道上一片衰败景象，有点生机的地方就是当年投资的美食街，由于里面雇佣的工人一群高大壮汉，都是从军队退役下来的，看起来那边比较安全。

　　大多商店里的矿泉水，卫生纸、方便面告罄，仿佛末日即将到来的景象。

　　乌云好像笼罩着这座城市。

　　横滨地标一般的五座高楼矗立在乌云之下。

　　从市中心往郊区走。

　　行色匆匆的中年人，衣衫褴褛的妇女和孩童，每条街上都或多或少站着几个黑西装，黑西装们徘徊在街上，像是在巡逻，甚至下一刻就要枪杀一个一脸茫然的路人。

　　走在脏乱的河边，突然飘过来一个人。

　　境一目继续走。

　　那个人的绷带缠在不知道为什么放在这儿的钢架上，卡住不动。

　　境一目继续走。

　　那个人的绷带断裂，又飘了下去，紧接着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铁皮垃圾箱。

　　境一目转过头看他，为他的倒霉默哀一秒。

　　那个人又挣扎起来，似乎是脚被什么缠住了。

　　境一目干脆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看他继续表演。

　　那个人还活着，黑色的发丝飘动，身边一摊摊绷带浮在水上。

　　“啊啊啊啊———”那人猛的抬起头来，露出阴郁的茶褐色眼睛，他甩了甩头上的水珠，散发着强烈怨气地抱怨着：“啧又失败了！啊啊啊——”

　　“这条河真是烂透了，又是垃圾桶又是钩子又是渔网。”他边说边爬上岸，嫌弃地把捆在脚上的渔网解开丢一边。

　　“横滨市政府什么时候维护一下河流的清洁问题呀，什么垃圾都有，太可怕了！我再物色条干净的河入水！烂透了，这个世界烂透了！”

　　他突然看到在岸上安静看着独角戏的境一目，好奇地走过去，谁知对方连忙站起来后退。

　　“这条河，我刚看到有人倾倒了新陈代谢的废物。”境一目用着比较文雅的词，“大概是他身边的狗狗的。”

　　“……”那人有一张漂亮的脸，大概十四岁，手腕处绑着脏兮兮的绷带，看起来发质不错的黑色头发被水弄得狼狈垂下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我最讨厌狗了！”他鼓起嘴，如果身上干干净净的话或许是会被大人夸可爱的孩子。

　　他咕噜咕噜地转悠着眼睛，喃喃自语：“好奇怪呀！”看到小孩不救反而还坐下来欣赏的青年。他作势要扑到境一目身上去，境一目往后退一步，他就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痛痛痛！”他委屈地慢慢站起来，看向这个罪魁祸首，问道：“你知道有什么自杀方法吗？”

　　境一目看着这个怪小孩，问：“你为什么想要自杀呢？”

　　他报以迷茫而纯洁的眼神：“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境一目眨眨眼，脱下黑风衣叠了个方块丢到男孩身边。“要坐吗？”

　　“身上黏糊糊的……”男孩不自在地理了理湿漉漉的衣服，“嘛，不过也没关系。”他一屁股坐了下来。

　　境一目蹲了下来，灰蓝色的眼睛倒映出那个男孩的身影，他反问：“活着有什么意义吗？那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活着的世界烂透了，太无聊了！可死的世界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呢！对了，我叫太宰治，你叫什么呀？”太宰治晃着双腿，孩子气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