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松柏后凋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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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时钟被韩知柏拨回了从前，刘清河不禁回忆起过往。
刘清河是韩振邦结对子帮扶的小孩，打小出入对方的住处就像自己家一样自然。只是忽然有一天，韩振邦的家里多了个小孩。
韩振邦没结婚，自然不会是他的孩子。可刘清河问起，对方也没正面回答过孩子的来历。
于是刘清河没多问，只当这是韩振邦家亲戚的孩子来寄宿。
可过了几个月，那孩子还在家里，甚至在当地的幼儿园入了学。刘清河就读的小学离幼儿园不远，后来就成了这小孩的“护花使者”。孩子倒也不怕生，第一天进了幼儿园有了学名，下了学就高高兴兴地跑来和他说：“清河哥哥，我有名字啦，你以后要叫我韩知柏。”
韩振邦因为公务繁忙回不了家的时候，这孩子就交给他接送，来他家里吃住。本来是独生子的刘清河，因为这样的缘故成了大哥，比同龄人更成熟些。
幼儿园的时光飞快就结束了，到韩知柏上小学的时候，刘清河也快从小学升学了。没法再看着韩知柏在学校里的活动，他就和对方交代要是有谁欺负了他，一定要同自己讲。可没想到后来是老师先把韩振邦叫到了学校，说是对方对同学动了手。
韩振邦不迂腐，但也是个讲求前因后果的人。他把韩知柏领回家后，也把和他玩得好的刘清河叫来了。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习惯在两个人之间主动找话题的刘清河，不得不出声询问到：“知柏，你为什么和同学打架呢？”
韩知柏先是盯着他看，然后低下头去，咬着嘴唇不说话。这副模样倒让刘清河有点陌生。他印象里的对方总是脸上挂着笑的，要是生气难过，也能第二天就恢复笑容，少有这样垂头丧气的时候。于是他走到韩知柏面前，用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能不能告诉我呢？”
韩知柏还是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眼里还带着一点泪水：“他们说我没有爸爸妈妈。”
韩振邦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但他的嘴唇动了动，没能解释什么。
刘清河抱住韩知柏到：“怎么没有呢？你还有哥哥呢。”他知道韩知柏为什么难过。在他小的时候，也总被身边人指指点点没有父母的事。只是他现在大了，已经没有那么在乎了，可当时的难过，如今想起来，还是没法忘记。
“我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呢？”韩知柏不依不饶地追问着，“叔叔，你总说等我长大一些，就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现在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这么几年过去了，刘清河从没见过自称韩知柏父母的人来过，只有几个自称是亲戚的人来送过东西，可也都没有见过韩知柏，或许是怕他害怕生人，又或许……不想和韩知柏产生联系。
“你的父母……”韩振邦难以启齿，他考虑再三，只是解释道，“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你再大一些，我会带你去看他们。”
韩知柏也许平日里被这样的话搪塞过太多次，这一次情绪爆发，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挣开了刘清河的拥抱，一个人就冲出了家门。
刘清河和韩振邦呆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时候已经是十点来钟，天色已然黑透了。街道的照明不行，两个人就提着马灯到处去找这小小的孩子，街坊邻居们也一起出动，大家就围绕着小区寻找起他的踪迹。
到了后半夜，他们才在河边找到蜷缩成一团的韩知柏。
他或许是哭得累极了，所以坐在河边的护栏下就睡着了。找到他的时候，他的位置很危险，要是一个不留意，或许就要栽到河里去。
韩振邦背着他，刘清河就在前面给他们提着灯。他们就这么回了家，平日里习惯了沉默的韩振邦才深深叹了口气，和刘清河道谢到：“小刘，谢谢你。”
“知柏的爸妈……”
“我们也不清楚。”韩振邦第一次和刘清河说了实话，“我们带他们出来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上他们的父母。”他的话说得十分模糊，直到后来刘清河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那晚上刘清河给外公外婆打了电话，就在韩振邦家睡下了。屋里只有一张床，他和韩知柏的身形不大，勉强还算宽敞。
那晚上韩知柏睡得不好，总是翻来覆去，平日里睡姿规矩的韩振邦也被他闹醒了，而浅眠的刘清河更是醒了好几次。到夜半的那一次，刘清河摸了摸韩知柏的额头，发现对方发烧了，连忙叫起韩振邦，两个人又送韩知柏去了街上的诊所输液。
韩知柏吊水一夜，刘清河也累倒了。韩振邦给他请了假，愧疚地给他俩买了好吃的，可韩知柏没怎么吃，肉都夹给了韩振东和刘清河。
那一天以后，韩知柏不再追问他的父母，而是开始称呼韩振邦老爸。韩振邦起初是不同意的，在这个问题上，他有些老古板，似乎是介意韩知柏的发肤并非受之于自己，当不起这样的称呼，刘清河劝说了几次他才默认了这样的叫法。
只是那之后，韩知柏的性格变得更加“无法无天”起来——刘清河本来是不清楚的，韩知柏在他们面前总是非常乖巧。直到某一天刘清河下课去接他回家，撞见过一次韩知柏被人欺负，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听见韩知柏笑到：“知道我没爸妈还敢惹我？我揍了你们可没人会教育我。”
话音刚落，他就直接一书包甩在对方的身上，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又拽着人家的衣领一把把人推倒在地，转过身避开朝他冲来的人，让对方摔得结结实实。
刘清河目瞪口呆，他根本想象不了韩知柏从哪学到的这些街头打架的招数，连忙上去帮忙。见有人来，那群人没有纠缠太久，很快就骂骂咧咧逃跑了。
然而韩知柏也崴了脚，刘清河赶紧背着他去了诊所上药。回去的路上刘清河忍不住絮絮叨叨：“你到底在哪学的打架呀。”刘清河不反对反击这样的行为，他觉得有时候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他自己也会动手，用的都是悄悄偷学韩振邦的招式，但点到为止。可他也发现韩知柏打架下死手，每一次出手都自然而然地就往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攻击，似乎没考虑过会不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怎么下手这么重？”
在他背上的韩知柏哼哼唧唧辩解到：“他们打我的时候，也没想过我疼呀。”
“知柏，以后能跑就跑，不能跑就喊人。”
“我打回去，他们才会长记性。”
“话是这么说，可冤冤相报何时了呢。”刘清河有点老气横秋地讲到，可也是经验之谈。
年纪还小的韩知柏当然理解不了这句话，只委屈到：“为什么你老给外人说话！”
听到外人两个字，刘清河没忍住笑了：“因为你不是外人，所以我才要告诉你最真实的办法呀。如果你打不过，我又不在，今天你要怎么办呢？”
“你干嘛老向着他们，都不问问我疼不疼。”韩知柏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但还是答非所问到。
“知柏，疼吗？”
“……”刘清河感觉到韩知柏把脸压在自己的脊背上，沉默了一会儿，从喉咙里挤出回答，“疼。”
“所以以后像我说的——”
“可我更不想让哥你看见，太丢人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