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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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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习武的想法一说出来,叫花家人既感慨而且心疼了。毕竟习武并不像吃饭喝水这么简单,更不如聘请一个武功高强的保镖来的安全。
花夫人轻柔地捏了捏小儿子的鼻尖,温声道:“练习武功可是一件很苦的事情,七童不怕困难吗?”
花满楼坚定道:“不怕。七童学了很厉害的武功,变成了很厉害的人,爹娘就不会为儿子担心了。”
花如令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故意用低沉严肃的口气说道:“学习武功需要天天坚持,连夏天最热、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不能停止,还可能会受伤、流血,七童真的要学吗?”
花满楼依旧道:“是的,儿子要学!”
看见小儿子眼里的坚定,花如令恍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对父亲说“我长大后一定要成为有钱人”时的场景,不禁心中动容,也不再阻挠儿子习武的想法,大不了七童坚持不住时,他再出面找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他不就得了?
“好吧,爹爹支持你。”花如令微笑着说,无视了夫人和儿子们投过来的不赞同目光。
小儿子要学习武功,这放在花家当然得算一件大事,头一个就是要找合适的武学师父,这个师父必须要是武功高强、脾气温和、做事认真、义薄云天的那种,而同时符合这四个条件的,江湖上虽不是没有,却也绝不多,起码花如令也涉江湖,却并不知道几个。
花二仍然道:“南天大侠素讲义信,剑法高绝,不如将七童送往他处。”
花夫人冷哼道:“亏你还是兄长!路仲远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七童还小,难道要我送他去风餐露宿么?况且你母亲虽然不是江湖人,却也听说过这个南天大侠脾气暴躁,肯不肯收我儿还未可知!我绝不答应!”
花二面色微红,低头讷讷道:“是儿子思虑不周。”
花家老大一拍手,笑道:“武当木道人是武林名宿,剑法自称只在燕南天、薛衣人之下,而且是道士,脾气也温和……”他还没有说完,就听父亲摇头道:
“木道人前些日子已收了白云城叶孤鸿做亲传弟子,短时间内不会再收徒弟了。而且大门大派之间弯弯绕绕的多得是,我们平常人家不宜多有牵涉。”
花五灵机一动:“薛家庄薛衣人如何?”
花如令又是摇头:“不好不好,薛衣人心中只有剑,未必肯分神带徒弟。”他复又冷笑:“他的剑术虽很高明,带孩子的本事老夫却不敢恭维,他那两个儿女一个弟弟,哼,全都不堪大用。”
老父亲皱着眉头细细思考,不知要将儿子交给谁才好。成名已久之辈未必肯收徒弟,剩下的他却不敢放心……
花五又想了想,眼前忽然浮现一个光溜溜的脑袋,脑袋的主人有俊美的容颜、洁白的僧袍,和尚谈吐有致,并不粗俗,还能一个人对付四只老虎,武功应该也是不差的,再者从未听说过少林寺有“半”字的僧人行走江湖,也和大门派没有关系……
“父亲,”花五按下决心,微笑道:“孩儿有一人选。”他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一堂人共同斟酌。
有说好的,也有反对的,但最终还是花父做了决定。
花如令抱起小儿子,对第五子颔首微笑表示满意,又宠溺地刮了刮第七子的白嫩的鼻梁,笑道:“小五提的很好,若大师同意收下我们七童,就叫七童行拜师礼吧。”他又问花满楼:“七童愿意么?”
花满楼心中虽对那枚“七王七花七草毒蛇丹”存有疑虑,但实在是很想赶快习武,好摆脱眼下手无缚鸡之力、需要别人紧紧保护的处境,他很希望能自己照顾自己,不再叫父母兄长忧心,于是点点头,道:“若大师肯要七童,儿子当然愿意拜师。”
花夫人在一旁笑道:“我们七童天资聪颖又可爱懂事,大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由于天色已晚,各人便先回房休息,将拜师一事延后再说,由老大花满庭先去看了半两大师,探以收徒拜师的口风。
他同意了。
贺忱觉得小徒弟甚是新奇,他还从未教导过学生,但看以前世界那些人,有点本事就喜欢收徒弟,难道徒弟是个好玩的么……
临睡时是半夜,又飘起雨来,兼有风吹,微寒,第二天早上却停了雨,太阳挡在云层前面,普照大地。
花满楼嘀咕了一声什么,从睡梦中惊醒,抹了把脸爬起来,刚要喊小厮,却看见双眼之前一片朦胧的光,他一惊,就直愣愣地站在床沿,将推门进来的花满谷吓了一跳。
“七童!”
“四哥?”花满楼怔怔地叫了一句,原本在记忆中逐渐模糊的四哥的面庞映入眼帘,熟悉而陌生的鼻梁、眼睛、嘴巴,四哥喜欢穿的青色锦袍,四哥未过门的妻子替他织就的鸳鸯戏水荷包,每年都是一个样子……
他揉了揉眼睛,光线仍是不清晰的,却比一片黑漆漆的世界好得多的多。
七王七花七草毒蛇丹!就算真的是一条毒蛇,他现在也能吃得下去!
花满谷连叫几声,焦急道:“七童,你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花满楼握住哥哥在他眼前乱晃的手,花满谷一惊,然后大喜:
“七童,你抓住了哥哥的手!你——”他还是不敢问出口,就怕心中猜测不成,反倒伤了弟弟的心。
可是七童的回答却叫他喜出望外,恨不得跳起来脱光衣服绕着城池裸奔!
七童道:“四哥,我看得见了。”
什么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就叫:若不是“苏杭六虎”绑架了花满楼,花满楼就不会为半两所救,若不是半两救了他们家七童,七童的眼睛就不会好。
待花满楼将事情原原本本说给大人们听完,花如令几乎可以断定那“七王七花七草毒蛇丹”就是治好小儿子双眼的灵丹妙药。
他的眼眶虽然很湿润,心情却无比激动,不由大笑着拍掌道:“好一个半两大师!竟也有孩子心性!他说那是最毒的毒药,难为我们七童没有被吓倒!”
花夫人擦擦眼泪,笑逐颜开:“夫君,你光顾着高兴了,难道忘记了要多谢我们的恩人么?还有七童,你该要好好孝顺你的师父。”
花如令忽地抓过妻子的手,在她的柔夷上落下克制而热情的一吻,笑道:“若不是贤妻提醒,为夫险些忘记了!”
花如令在儿子们面前向来严肃,是个“严父”,如今竟然做出了毛头小子的举动,惊了七个儿子,也使妻子脸上泛起红波。
花夫人狠狠剜了丈夫一眼,用力将他往外推,嘴中不停咕噜着一些悄悄话,惹得花如令捻须大笑。
花如令满面红光,不止年轻了十岁。
贺忱感觉到这一家人隐隐压制不住的热情,心中已明白大约是他的解毒丹起了作用。
看到花七睁眼的第一刻起,贺忱便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瞎着岂不是太可惜?
现在花满楼已能模糊视物,眼里有光,贺忱看了第一眼就忍不住赞叹:好一双漂亮的眼睛。
不过他只是很喜欢美的东西,并不是变态,最多只是一个师父对爱徒的欣赏之情。
贺忱喝下了小徒弟的拜师茶,看见小徒弟脸上有纠结神色,好笑道:“拜我为师,很不情愿?觉得天涯何处无‘芳草’,亏了?”
花满楼摇摇头,看着便宜师父,面露难色,指了指自己的满头黑发:“师父是光头,弟子也要剃光头吗?”
“你觉得呢?”
花满楼摇摇头,伸出短小的两只胳膊护住头顶,语气沉重:“弟子是很喜欢这一头油光滑亮的头发的,弟子觉得不要吧。”
贺忱微笑道:“为师也很油光滑亮。”
花满楼扁扁嘴,那委屈神态,叫贺忱几乎要以为他再说两句,小徒弟金豆豆就会掉下来。
迫不得已,他咽下了那一句冷酷的“我要我觉得”。
花满楼最终还是如愿保住了头发。
“小七,过来。”
听见师父慵懒的声音在召唤,花满楼不情不愿地挪过去,得到了一张字迹工整笔锋放荡不羁的纸。
纸上写满了各种狂拽酷霸炫的名称:十八罗汉拳、金刚伏魔拳/掌、夺天造化神功、拈花菩提手、大莲花掌、一苇渡江、五灵神经、摧星斩月刀、拨云剑等等等等。
花满楼迟疑道:“这些我都可以学吗?”
单纯的小孩子已经在思考便宜师父到底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俗话说得好: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便宜师父露出一个让花满楼看了倒退三步警铃大作的神秘微笑:“当然,如果你能学得会。”
如果面前的是某未庄的阿Q,一定要来上一句“孙子才全学得会”,可惜这是花满楼。
花满楼握起拳头,把师父的话看成激励自己,目光坚定:“我会努力的!”
贺忱欣赏地说:“为师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