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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寂寞香无主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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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夜色朦胧,坤宁宫内里却是一室缱绻。
秦玉难耐的沁出汗珠,一股股热浪袭来,整个人都像在海里浮沉。
静悄悄的室内忽然传来脚步声。
秦玉努力睁开惺忪的双眼,“谁?!”
声音出口,连他都惊讶其中的酥软。
脚步声渐近,秦玉强撑起身子,要去掀开帏帐,却因手脚无力从床榻跌落在柔软的地毯。
入眼的是一双龙纹靴。
秦玉先是慌张又是安心,复杂的感觉在心里发酵,然而热浪烧得他几乎无法思考。
懵然间,靴上尖轻佻的挑起秦玉的下巴。
温润的肌肤与粗糙的鞋面相接,既屈辱又引人颤栗。
“范医女验药的结果是什么?”
秦玉伏在地上仰着头,强睁着一双潋滟的眼,“此药养身,需长期服用以宜恩宠。”
赵深嗤笑。
果然如同柯明贤所说,范音那吹出来的医仙名头根本辨识不出这药的真正用途。
“夫人真是辜负了朕的心意。”赵深感叹。
“唯。”
秦玉被烧得痛苦,他本能般顺着靴子一路攀附,“唯.......”
赵深得意的俯视着陷入情海的秦玉,调侃:“夫人如此敷衍,辜负了朕也不给个说法。”
“我好难受。”秦玉哀求道。
下一刻天旋地转。
秦玉仰躺在榻上,望着高高在上的赵深。
秦玉心想,太远了。
赵深顺势被秦玉拉近,凝视着雾气蒙蒙的美人,诱哄道:“夫人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
秦玉喃喃道:“给我......”
清早时分,坤宁宫的宫人已轻声洒扫了庭院。
范音在宝珠的服侍下装扮一新,刚走出门就被一个小太监拦住。
“范医女留步。”
宝珠道:“我们范医女可是陛下钦点的坤宁宫医女,你怎么敢拦!”
那小太监恭敬道:“陛下与殿下正在休息,范医女请勿外出。”
范音拦住还要说话的宝珠,和善的与小太监道了谢。
待到屋内,范音的脸色瞬间变了。
“小姐?”宝珠怯怯的问。
范音怅然道:“玉哥哥到底成了深宫怨妇,竟对我使出这等伎俩。”
小太监回报了张成,张成满意一点头。
皇后恪守规矩,只是一遇到范医女就冲动。
张成摸着脖子,皇帝是不舍得罚皇后的,他们这些下人岂不是要背锅挨罚。
内室弥漫的媚香一夜都未曾消散。哪怕是清晨,也熏得人软绵绵的。
秦玉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茧中,挣脱许久才醒来。
他睡在床内,身后是尚在梦中的赵深。
今日不上朝吗?
秦玉迟钝的大脑渐渐恢复运转,想起来是到了休沐的日子。
大概是香气太浓,秦玉还是晕乎乎的。
摇摇晃晃的越过赵深,坐在床旁的铜镜前,那大片大片的红痕简直不能看。
若是平常也就算了,谁不知他是个什么处境。可是范音已住进坤宁宫,那就需要遮掩一二。
秦玉掩耳盗铃一般,打开未曾用过的脂粉,略略琢磨,在一众工具里找了个合手的,便给自己粉刷起来。
赵深是在一阵浓烈的脂粉香气中醒来的。
这张成到底是不够老辣,放个香都能放这么浓!
赵深心里想着让李盛去指点指点,从床上坐起,却见自家夫人正对镜梳妆。
这可是难遇的情景!
赵深披上件内衣,坐到床边,笑道:“朕还一直以为夫人嫌弃这些脂粉污了颜色,没想到夫人还有这般兴致。”
秦玉已习惯了赵深的口花花,不去管他只跟他算账,“陛下昨夜到来,臣欢喜至极。”
“嗯。”赵深撑着头,欣赏着铜镜中的美人。
“一国之君就不必用些小伎俩。”
“兵不厌诈。”赵深的视线由铜镜挪到秦玉,“真是活色生香啊!”
秦玉不理他,离了梳妆台去更衣。
“啧。夫人竟这般冷情!”赵深敞着怀跟过去,“昨夜夫人那般热情,怎可用过就丢呢?”
秦玉睨了赵深一眼,赵深就殷勤的递上衣服。
“朕为夫人更衣。”
秦玉都要气笑,打开那贼手,道:“就不劳烦陛下了。”
帝后有了动静,宫人们便如流水般涌入。
一番梳洗后,两人都是体体面面的,就连殿内燃着的媚香也消散殆尽。
“陛下政务繁忙,臣送陛下。”
“今日休沐,自然是要陪伴夫人。”赵深叹道:“朕平日冷落夫人,夫人莫怨。”
昨天才从乾清宫脱身的秦玉冷哼道:“臣不敢有怨。”
赵深笑笑,“昨日未陪夫人赏花,不如今日同去?”
秦玉想拒绝,但拒绝后就是与赵深同处一室,万一这昏君兽性大发.......
“唯。”
扩建后的御花园可以称作是别有洞天。一墙之隔,一面是庭院深深一面是草木繁茂。
秦玉昨日满是苦闷,对着美景也乐不起来。今天不想与赵深说话,倒是能好好的赏景。
眼见着皇后渐渐越走越远,张成急得想上去拦。
常意走过来,对李盛微一点头。
李盛小声道:“园内已清。”
赵深一抬手,身后的宫人便如潮水般退去。
秦玉自顾自走到花园深处,忽然眼前一亮,轻手轻脚的过去,“真是有缘分。”
白兔乖乖的卧在青草地,由着秦玉抚摸它柔滑的毛发。
花丛深处,美人抱着白兔。
赵深凝望着,随手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花。
春时的雨,猝不及防的便下了。
细细密密的雨珠串成连接天地的帏帐。
青草地上沾染的浓厚脂粉被雨水冲洗的一干二净,原本的白兔早已逃得不见踪影,徒留一朵艳丽的花在雨水的击打下零落成泥。
一方小小的亭中,秦玉伸手去接那忽然落下的雨。
赵深则和着雨滴的声音敲打着栏杆,兴致颇好。
雨声渐大,坤宁宫里留守的宫人都缩回自己的房间。
范音悄悄开了门,就见偌大的坤宁宫空空荡荡的等着主人回归。
如同春天的萌芽,范音心里也升起了一个念头——这坤宁宫竟似在等着她。
念头一起,便不可抑制。
宝珠撑着伞,范音走入雨幕。
雨幕像是没有停歇。
亭中的气氛竟如同雨幕一般,渐次热烈起来。
秦玉发丝散乱,发冠已不知被扔到哪里,见赵深靠近,便匆匆的避到一旁,声音有些颤抖,“陛下,臣疲惫至极。”
赵深解了黑色云纹的外袍,将秦玉裹紧,道:“朕见夫人受凉,实在不忍。”
秦玉压根不信赵深会如此好心,拼命挣脱开,说:“臣不适,告退。”
说完,竟然直接闯入了雨幕中。
赵深望着雨中跌跌撞撞的美人,忆起了第一次狩猎。
那时他年纪尚幼、力道不足,射中了只白兔,却让白兔带伤跑了。
年少意气,他冒着大雨追击。
虽然后来被父皇训斥、皇兄教导,但白兔终成了他的囊中物。
秦玉莽撞的跑出亭子,匆匆跑了一段路,竟不知他能去哪儿。
回坤宁宫?若是被范音看到他这副模样,那他还如何面对她。
想来想去,还是在御花园中找出地方暂避。
秦玉一心找落脚地,不慎与一人相撞。
从满是泥泞的地上起来,对面是一个男孩。
那男孩爬起来,见到秦玉,惊喜道:“父后!”
是先皇的儿子。
秦玉惊愕道:“石儿你怎么在这儿?”
赵懦摇头,在地上用手写了个“懦”字,说:“皇叔给我改了名字,我叫懦儿。”
秦玉叹息,拉着赵懦到假山旁,暂时挡住外面的雨。
“你不是住在安乐王府?怎么会进宫?”
赵懦道:“韩王皇叔要我来拜见范娘娘。”
秦玉摸着赵懦的头,说:“不要叫范娘娘,以后要称太后。”
赵懦点点头,他不明白为什么原来的范娘娘变成了太后,也不知道原来的太后去了哪儿。自从父皇离开,他就有了许多疑问。
“可还读书?”
赵懦笑得很开心,“不用读书啦!皇叔给了我许多玩伴,还有天南海北的吃食,我再也不用学那之乎者也了!”
见秦玉脸色不好,赵懦小声道:“我很乖的,那时夫子离京,我还送了许多书给他。”
赵懦想起满头白发的夫子离别时哭泣的模样,再看看眼前父后复杂的神情,实在想不通为什么。
秦玉平复好心情,说:“也好也好。”
赵懦便继续说:“我把信给了范......太后,范医女就来了。她们有话要说,便让我出去玩。我本是想钻洞到惜沐殿,没想到就来了这儿。”
“御花园扩建,占了原本的惜沐殿。”秦玉道。
惜沐殿是先皇为纪念沐妃所建,因着人少空旷,赵懦时常来这边玩耍。
“你以后要多留意,不可再像从前那般横冲直撞。”秦玉教育道。
赵懦应着。
秦玉还想说什么,就见赵懦迅速下跪。
一回身,赵深正在身后。
因着赵懦的到来,秦玉的慌张去了不少。
“陛下。”
赵深大步过来,拉起赵懦,笑道:“朕的懦儿越发健壮!”
赵懦一向惧怕这个叔叔,不由向秦玉投去求助的目光。
秦玉凑过去,揪着赵深袖子,说:“陛下,懦儿只是贪玩调皮,臣已说过他了。”
“皇叔,我会听父后话的。”赵懦求道。
秦玉顿时紧张。
赵深轻蔑道:“父后,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