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气满满》唐瓶

23、寂寞香无主23

　　围猎第一日拿刺客祭旗。有了这样的节目助兴，晚间的宴会就格外热闹。
　　赵深居于上首，两面文武依次落座。

　　将军周胜均道：“臣府上有个从草原投奔来的厨子，做的烤全羊乃是一绝。今日臣特地命这厨子精心准备，以献予陛下。”
　　赵深想起昔日逐猎草原的威风，不免有了些怀念，便说：“胜均有心了。”
　　李盛随即命小太监去传膳。

　　几只烤全羊被两排小太监抬上来。
　　除皇帝独享一只外，相邻的几位官员合着用一只。

　　侍膳太监正要上前，却被赵深阻止。
　　赵深拿了匕首精心挑了一大盘羊肉，道：“给皇后送去。”
　　下面的官员一时静默，很快又说说笑笑的掩饰过去。

　　另一面皇后居首，下面是有品级的诰命夫人。
　　与皇帝那边宴席的热闹相比，这里除了偶尔的动筷碰杯声就是一片安静。

　　因着白日在主帐里的胡闹，秦玉有些倦怠。
　　偏生围猎第一日的宴席不可缺席，再累也只得打起精神来了。

　　吏部尚书胡密的妻子何云朝上首望了一眼，久经人事的她便知帝后恩爱。

　　就在这时，前面的太监将皇帝赏赐的羊肉带到。
　　“殿下，这可是陛下亲自用匕首剔的。”这太监细致地将那场面描绘一遍，绝不错漏每一个细节。

　　何云见状，笑道：“可见陛下用情至深。我等的夫君若是有陛下一半体贴，我就烧高香啦！”
　　各个贵妇人都附和着大笑，宴席原本的安静随着笑声散去。

　　秦玉轻笑，将桌上的一盘新鲜时蔬递给那太监，说：“交予陛下，让他少饮些酒。”
　　这太监愣住，但还是领了命离开。
　　下方的诰命们彼此以目相对，算是对皇后的恩宠有了认识。

　　前面酒席正酣。
　　皇帝喝了不少，撑着额头看同样喝大了的武将们起舞。
　　文官也没好到哪儿去。
　　除了吕相年老不饮酒，文官们要么对月吟诗，要么抱着酒壶思亲怀故，要么情绪上头指着跳舞的武官骂他们不正经。
　　只有吏部尚书胡密还算老实，直接醉得睡过去。

　　领菜回来的太监见这幅群魔乱舞的场景，心提得更高，恭敬禀报：“陛下，这是皇后回赠的。”
　　“哦？”赵深看着这盘时蔬，笑道：“皇后倒是体贴，蔬菜羊肉绝配。”
　　太监能嗅到赵深身上的酒味，这让他更害怕，但不得不更为恭敬的继续说：“另外皇后交代说要陛下少饮些酒。”

　　赵深刚拿起的酒杯停在半空中，不知是该喝还是不该喝。
　　李盛给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连忙逃也似的撤了。

　　“朕有那么吓人吗？”赵深看向唯一清醒的吕相。
　　吕相老神在在，“陛下若是吓人，皇后也不敢回赠了。”
　　赵深笑笑，说：“朕头一次赏人东西还收到回礼的。”

　　前面的酒席持续很久。
　　后方皇后主持的在走完流程后就早早散了。

　　秦玉未回去，而是随意在猎场中散步。
　　月明星稀，草木繁茂，是有别于宫中的一番盛景。

　　“秦公子。”
　　秦玉看向来人，道：“胡少侠如此无礼。”
　　胡枫一顿，说：“我以为殿下更喜欢以前的称呼。”
　　“都过去了。”秦玉平静地说：“你想问范音？”
　　“有太后照拂，且范医女一向伶俐，我不需过多担心。”

　　秦玉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颇为惊奇的询问：“昔日你兄长为你求娶范音，如今你不愿了？”
　　胡枫想起兄嫂为自己探查的结果，脸色有些黯淡，回道：“人各有志，她无意于我，我也无可奈何。”

　　所以当年在秦府时，是胡枫单恋还是秦玉未婚妻的范音。
　　秦玉得出这个结论，内心涌出丝丝甜意。
　　爱慕范音的人很多，然而范音从始至终爱的人都是他。

　　胡枫见秦玉沉默，就抛出了今日的真正目的，“不知殿下还记不记得神刀张铁山？”
　　秦玉一听这名号，想起白日处死的刺客。据赵深说，那都是些被蛊惑的江湖人。
　　“昔日秦府广宴四方宾客，如今秦府早已无了。”秦玉不想趟这摊浑水。

　　“秦公子急公好义，品行高尚有仁心。难道秦府没了秦公子也走了吗？”胡枫急切地追问。
　　秦玉道：“入了宫门，便没了秦公子。”

　　胡枫继续说：“正是入了宫门的秦公子才能帮流离失所的张铁山。”
　　秦玉蹙眉，问：“我不想与你绕圈子，你有什么就快说。”
　　“张铁山是这群江湖客中的一员，因不愿参与行刺就暂住在我的别院。”胡枫细细的讲了龙禁卫拿着名单核对人的细节，然后满是忧虑的说：“如此好汉，这么死了实在可惜。”

　　秦玉无奈道：“惟有皇帝方可决人生死，若他真的......”
　　秦玉想起白日主帐里赵深说的那番话——从江湖客起了刺杀的心起就没了活命的可能。
　　“你走吧！此事全在陛下一念之间，我亦无计可施。”

　　秦玉径直走向远远等候的宫人们。
　　胡枫见秦玉要走，连忙快步跟上，说道：“我知道此事为难。只是张铁山一身好武艺，常常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样的人就这么被龙禁卫抓了着实不好。”

　　“殿下！”
　　是常意的声音。
　　胡枫认出这是皇帝身边的宫人，立刻不敢再多说话。

　　常意的目光只在胡枫身上停了一瞬，就继续笑着说：“前面酒席已散了，陛下要您快些回去。”
　　“本宫这就回去。”
　　“唯。”

　　秦玉看了看胡枫，顾忌常意在，还是没敢留下一句话。
　　随侍的宫人们跟着秦玉离开。

　　胡枫望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内心五味杂陈。
　　正当他想走的时候，一柄剑抵在他身后。
　　龙禁卫统领刘不晦看着被下属控制住的胡枫，说：“公事所需，还请胡少侠跟我们走一趟。”

　　月不弯不圆，却格外亮堂。
　　秦玉一路上还在想着胡枫那番话，既不想管又怕真如胡枫所说——让一个侠士白白赴死。

　　主帐里赵深已经稍稍清洗。
　　不过秦玉靠近后仍然嗅到赵深身上隐约的酒气。

　　赵深强硬地把秦玉抱在怀里，问：“夫人嫌弃朕？”
　　秦玉抵着赵深的胸膛，别开头，“我尚未洗漱，陛下且稍待。”
　　“夫人竟也学了这些狡猾的花样。”

　　酒意上头，成了最好的催化剂。
　　赵深焦躁的制住挣扎的秦玉，手上的力道加重，秦玉的腰带便被扯断。
　　“陛下莫要如此。”秦玉宴前就倦怠，此时更是疲惫，满心想着好好休息。

　　“朕知晓夫人困了。”赵深忽而停下动作，说：“夫人这时要睡吗？”
　　秦玉从赵深怀里脱身，转而钻到被子里，直接闭上眼，“我要睡了。”
　　赵深失笑，抚着装睡的美人，贴到秦玉耳边，道：“无妨，朕出力，夫人享受就好。”

　　等秦玉真正在重新收拾干净的被子里睡去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深沉。
　　赵深披着件衣服来到帐外，刘不晦正再次等候。

　　“陛下，张铁山就是少的那个刺客，如今正居住在胡枫的别院中。”刘不晦汇报道：“胡枫意欲向皇后殿下求情，被殿下拒绝了。”
　　赵深听着刘不晦的汇报，又让刘不晦说了一些细节，才说道：“放张铁山离开。”

　　刘不晦静静的听着。
　　赵深踱着步，说：“就说是皇后为他们求的情。另外暗示他们，皇后想要天山神丹。”
　　刘不晦道：“引诱他们去与冷面郎君争夺神丹？”
　　“总之把水搅得越浑越好。”
　　“唯。”

　　出来围猎的一大不好就是睡不了懒觉。
　　秦玉打了几个哈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然而所有人都积极的在猎场游玩，尤其是这些少有出门机会的诰命贵妇。
　　作为皇后，秦玉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差事。

　　赵深骑着骏马，在经过一众莺莺燕燕的时候，直接将秦玉拎到马上、抱在怀里。
　　见皇帝这番英武举动，不少贵妇都红了脸，也有些胆大的调笑出声。
　　赵深浑不在意，道：“你们自去玩耍，莫要随意出猎场就可。”
　　“遵旨。”一阵娇俏的应和声随之响起。

　　秦玉实在是累，也顾不上羞耻，直截了当地向后靠着赵深。
　　“夫人放心，且安心睡。”
　　秦玉轻声应着。

　　马背上的颠簸与马蹄踏在草地的轻响合成一首安眠曲。
　　秦玉伴着这些声响睡去，直到周围安静才忽然醒来。

　　“怎么了？”
　　秦玉环顾四周，正前方有一处隐蔽在树丛中的山洞，侧后方则有一条流过的小溪，后面再远一些有龙禁卫的身影。
　　赵深下马，再把美人抱下来。
　　“夫人跟朕来。”

　　秦玉乖乖的跟在赵深身后，顺着赵深用剑拨开树丛开的路进了前方的山洞。
　　与秦玉想的不同，山洞里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有铺垫好的柔软床褥。

　　赵深未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就转过身，见到的就是畏葸不前的美人。
　　“夫人可还记得这里？”

　　“我随父亲来过猎场，却不曾到过这里。”秦玉仔细回忆，没有对这处山洞的一丝一毫的印象。
　　赵深轻笑：“看来朕当年行事甚是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