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气满满》唐瓶

33、寂寞香无主33

　　“嘶......疼”
　　赵深轻柔地在秦玉的脚踝上推着药，“夫人若是多注意些，便不会如此了。”
　　秦玉道：“要休养几日？”
　　“夫人这是待不住了？”赵深洗了沾满药油的手，又用张成贡上的巾帕擦干水渍。

　　秦玉向后靠在引枕上，道：“终日歇着，连骨头都懒了。”
　　“那朕来陪夫人解闷。”赵深凑近秦玉，见秦玉躲闪也不以为意。

　　和风细雨后，赵深揽着秦玉，说：“曜儿已成年，景儿与星娘也不需多操心。”
　　秦玉靠在赵深的胸膛，平复着呼吸。
　　“夫人，朕想再要一个孩子。”
　　秦玉呼吸一顿，随即又闭上了眼。

　　赵深抚着秦玉的脊背，笑道：“朕就当夫人默认了。”
　　秦玉的手指微微颤抖，只是始终没有再回话。

　　朝廷的政务繁忙起来，就是赵深这样精力旺盛的帝王都有些招架不住。
　　太子南阳的差事办得不错，赵深便直接差遣太子。

　　太子忙碌起来，东宫的四个侍妾便彻底安分。毕竟争无可争。
　　然而这样的清静很快就被打破。

　　赵曜脑子都是懵的，问道：“她不是十年无所出吗？”
　　苏妍看了看床上的范音，直白道：“范才人曾经有医仙之名，避孕于她并无难处。”
　　范音扫了一眼苏妍，心中很是得意。
　　就算苏妍辛苦学习医术，到头来还不是得服侍她。

　　赵曜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仍旧客气地交代苏妍：“有劳苏医女多多照顾。”
　　苏妍语气微妙，道：“依臣之见，还是请新进的沐柔医女侍奉比较好。”
　　范音心下了然。苏妍怎么会舍得去侍奉曾经的同僚呢？

　　倒是赵曜因着与苏妍交情颇深，看出些不对。
　　待两人都出了范音的屋子，赵曜才问：“可是有什么不对？”
　　苏妍道：“皇后有孕，臣要去坤宁宫侍奉。”
　　“父后......”赵曜的脸色更差了，道，“这可真是不巧。”

　　冯陈卫三个宝林听说范音请了医女，便过来看热闹。
　　赵曜心情正不好，直接训道：“你们三个，一个争气的都没有！”
　　训完就走了。

　　冯宝林委屈地一跺脚，跑到苏妍身边，问：“太子这是生得哪门子气？”
　　苏妍道：“范才人有孕了。”
　　“啊？！”三人都是震惊。

　　苏妍是看着赵曜长大的，便多解释几句，“太子的长子无比重要。我想殿下终究还是不想......”
　　苏妍指了指屋里。
　　陈宝林率先会意。
　　冯宝林则直接笑出来，说：“太子还是看不上那个女人！”
　　卫宝林捂住冯宝林的嘴，朝苏妍笑笑，连忙拉着人撤了。

　　苏妍望着三人的身影，又回头看了看范音住的屋子，心中有几分叹息。
　　太子看不上范音，还不是纳了范音为侍妾。
　　三人再取笑范音，也改变不了范音怀孕的事实。
　　惟独这范音......
　　苏妍摇摇头，甩掉那些杂乱的想法，还是继续她的医学之路。

　　坤宁宫里赵深正与秦玉说起东宫之事。
　　“曜儿实在不像话。”赵深头疼道：“这要朕如何给他选太子妃？”
　　秦玉抚着隆起的腹部，道：“前些日子何云求见。她家的长女胡媛才貌双绝，进退得体，有意玉佩太子。”

　　赵深挑眉，“胡密何云竟愿意将胡媛嫁给太子？”
　　“曜儿是有些放纵。不过一国太子，也不至于这般不堪。”秦玉不明白为什么赵深这么惊讶。

　　“是朕没想到。”赵深把玩着玉串，说：“胡家的心思实在是难猜。”
　　秦玉疑惑，不过很快就被赵深的话岔了出去。
　　“既然这般，朕这就与胡相商议。最好是赶在孩子出生前，将太子妃迎进门。”

　　赵深一言既定，胡密又是早有迎合。
　　一场浩浩荡荡的婚礼在筹备了两个月后终于在洛阳城铺陈开。

　　东宫早就是张灯结彩，处处喜气。
　　范音因着怀孕留在自己屋里，听着外面喜庆的声响。
　　曾经她也是被十里红妆迎进门的，不过她抚着腹部，面上笑得灿烂。她绝不能与那些世俗百姓为伍。

　　典礼持续了一整日。
　　直到第二天，太子妃胡媛携三位宝林往坤宁宫拜见。

　　胡媛每一次见皇后都会被惊艳，都会感叹自家母亲何云说的不是溢美之词，而是实实在在的真话。
　　三位宝林很是乖顺，遵从着礼仪跟在太子妃身后。

　　秦玉坐在上首，与胡媛闲聊几句后，问：“本宫听闻太子侍妾有孕，怎么今日未见？”
　　胡媛是大家闺秀，尚未听说一些污糟之事，便回道：“范才人有孕休养，这两日就好生歇着了。”

　　秦玉因着何云对胡媛不免多加关照，于是唤来张成，说：“虽然是有孕在身，但是这两日实在重要。你去问问，若身体无恙，便叫范才人来与太子妃问安。”
　　张成一时不敢回话。
　　胡媛见状，微微侧目。暗想难道这位才人如此受宠乃至这般嚣张跋扈？

　　“怎么不去？”
　　“奴才这就去。”张成不敢再耽搁。

　　坤宁宫里仍旧是一派其乐融融。
　　秦玉问：“听说你小叔搬到了南阳去住？”
　　胡媛笑着回道：“约莫是十年前，小叔娶了婶子，便在南阳那边置了家。不过因这距离远，我们两家就有些生疏，只在逢年过节送些礼。倒是年初时，小叔往洛阳来了一趟，待了些时日又回了南阳。”

　　秦玉点点头，又问：“胡相家倒是子嗣繁茂，倒是没听闻你小叔家有多少孩子？”
　　胡媛叹道：“婶子一直未有所出。我父母也是上愁。不过小叔不甚在意，与婶子关系极好。”
　　“这就好。”秦玉难得的笑了。

　　胡媛被皇后的笑弄得一晃神，心想若是她有皇后的三分风采怕是能彻底笼住太子的心。

　　气氛正好时，张成引路，范音上殿。
　　“范才人拜见皇后殿下。”范音向着上首的秦玉，低低地跪伏下去。

　　哪怕间隔了数十载的光阴，秦玉仍然听清了那声音。
　　胡媛注意到皇后的脸色几近呆滞，就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你.....你抬起头来。”秦玉死死地盯着下面跪拜的女人。
　　范音抬起头，直视着上方华贵万分的秦玉，道：“范才人拜见皇后殿下。”
　　话语说完，酝酿好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胡媛完全搞不清形势，再看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张成，那也是一幅万念俱灰的模样。
　　“父后？”胡媛试探道。

　　秦玉稳住心神，然而整个眼眶都已经是镀上了一层红晕。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与范才人有话要谈。”
　　张成担忧道：“殿下您......”
　　“下去！”

　　皇后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张成连忙带着众宫人离开。
　　胡媛更是带着三个被吓成鹌鹑的宝林连忙走了。

　　秦玉颓然的自上首走下，他的红袍宽松却仍然遮掩不住凸起的腹部。
　　而他面前的女人更是孕腹隆起。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与范音的重逢竟是在这样的不堪下进行。

　　范音笑得很甜，一如秦玉记忆中青春年少时的模样。
　　她流着泪，说：“当年我向皇帝自荐枕席，皇帝不允。我在南阳范家守了多年，却只等到你诞下龙凤胎的消息。我嫁给了胡枫，十载夫妻未曾孕子。终于我抓住了机会，跟着太子回了东宫。”

　　秦玉张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范音的泪水弄脏了精心画好的妆容，她却不在意地笑着，充满爱意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说：“玉哥哥，这是我们的孩子。他流着你和我的血脉。”

　　“音娘你疯了。”秦玉怔怔的，无措道：“你不该这样......这会毁了你的。”
　　范音则有些癫狂，道：“我是个虚荣的女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将所有人踩在脚下，我早就不是你心中那个冰清玉洁的音娘了。”
　　“不！不是这样的。”

　　秦玉想上前安慰，就见殿门被猛地推开。
　　太子赵曜匆忙过来，先是行礼，道：“儿臣莽撞，给父后赔罪。”

　　范音则拿着手帕抹掉花了的妆容，带着泪的素颜反倒是多了几分清丽。
　　秦玉的目光一直落在赵曜身上，见赵曜赔罪完就想带范音离开，冷笑道：“曜儿真是好大的威风！”

　　赵曜记得父皇的话，不敢让范音多停留，索性直接让元宝把范音带下去，自己与父后谈。
　　秦玉刚想拦，却被范音制止。
　　“我是太子的才人，自然要听太子的话。”范音行礼完，便干脆利落地离开。

　　秦玉望着范音的背影，手无意识的紧握成拳。
　　赵曜小心道：“父后不要被范音迷惑。那范音不过是个爱慕虚荣、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她为了高位可是主动献媚于我......”

　　啪！

　　赵曜捂着脸，震惊的看着秦玉。
　　秦玉眼中蓄满了泪，眼尾因着悲愤而红得发艳。
　　“我真是不该生下你。”

　　“父后......”赵曜一直都知道秦玉对他们三兄妹的疏离，却从未听秦玉说过这样的狠话。
　　赵曜亦有些委屈，道：“父后难道要为了一个范音这般对我？！”
　　秦玉忽而一笑，像是在对赵曜说，又像是在对虚无说，“我不该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