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气满满》唐瓶

34、寂寞香无主34

　　“夫人何必如此狠心？”
　　赵深面上带着笑，像是在调侃一件小事。

　　“父皇。”赵曜站到一旁，向进来的皇帝行礼。
　　“曜儿出去吧，朕与你父后有事要谈。”赵深道。
　　赵曜看了情绪激动的父后一眼，但还是不敢违逆父皇的命令。

　　赵深上前要去牵秦玉的手，却被秦玉避开。
　　“夫人是在生朕的气？”赵深笑道。

　　秦玉望着赵深，眼中蓄的泪一滴滴滚落，“陛下如此折辱，有趣吗？”
　　“折辱？”赵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天下有多少人等着朕的恩宠，夫人竟视为耻辱？”

　　“够了。纠缠半生，陛下不累我都累了。”秦玉偏过头去。
　　赵深平静道：“夫人如此相信范音？”
　　秦玉未回答。

　　赵深走上前，捏着秦玉的脸颊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夫人的眼睛生得极美，只可惜无半点识人之明。”
　　秦玉想挣脱，却直接被赵深拉着往外走。

　　坤宁宫外是被传召来的范音，与不放心的太子赵曜。
　　帝后一出来，众宫人连忙行礼。

　　赵深瞥了太子一眼，太子乖乖俯首。
　　秦玉被赵深禁锢着，完全挣脱不能。
　　而被急急召来的范音看着这场大戏，心知今日要受些罪，不过有秦玉在，她必然不会有事。

　　赵深搂着秦玉的腰，贴在秦玉耳边说：“无论如何夫人都不会信朕，那朕又何必顾忌？”
　　“你要做什么？”秦玉推着赵深的手臂。

　　随即常意便命人抬上来一众刑具，让人望着便心生寒意。
　　赵曜瞪大眼，求道：“父皇，范才人还怀着儿臣的孩子。”
　　“太子且安心。这都是慎刑司的老手，分寸掌握的极好。”常意带着谄笑。

　　范音哆嗦着看着常意靠近。
　　常意恭敬的行了个礼，说：“范才人，奴才得罪了。”

　　女子的惨呼声响彻。
　　赵曜留意到未伤到腹中胎儿，便专心看着。
　　范音疼得睚眦欲裂，心中恨极了太子。
　　若是韩王、胡枫在此，必然上来拦着。哪里会像太子这般袖手旁观。

　　秦玉攥紧了赵深的手臂，道：“陛下到底意欲何为？”
　　“朕想做什么？”赵深轻笑，望着下面惨烈的范音，道：“朕就是图个乐子。”
　　“陛下！”
　　“夫人！”赵深打断了秦玉的求饶，“若是夫人再说，今日就不是小小惩戒了。”

　　这场惨痛的惩罚持续良久。
　　范音并未被送回东宫，而是被听说了消息的太后直接接回了慈宁宫。

　　秦玉木然的站在原地，看着宫人们清洗坤宁宫宫门前的血迹。
　　赵深走到太子身前，问：“恨朕？”
　　赵曜直接摇头，道：“儿臣怎会怨恨父皇。”

　　“也是。”赵深看向秦玉，道：“一个玩物，坏了就坏了。”
　　赵曜察觉不对，又说不上来。

　　秦玉身子一晃，赵深脸色剧变，快步上前将秦玉抱住。
　　“传太医！”
　　“唯。”

　　等赵曜重新回到东宫时，整个人都是一副倦怠极了的模样。
　　太子妃胡媛已从陪嫁嬷嬷那里知道了范音与自家的渊源，又见识了今日的阵仗，已是晕乎乎。
　　赵曜与胡媛两人无言对坐。

　　许久后，赵曜开口道：“孤就不该寻刺激。”
　　胡媛想着范音这跌宕起伏的情史，心有余悸，道：“还是安稳些好。”
　　两人对视一眼，深觉默契。

　　坤宁宫那边正忙着照顾早产的小公主。
　　苏妍检查过秦玉与小公主的情况，一切安好。

　　赵深满意道：“苏医女着实有功，待柯明贤退下来，朕准备擢升你为太医院院判。”
　　苏妍诧异，“陛下，历朝未有女子掌太医院的先例。”
　　“那就自你起。”
　　“臣谢陛下隆恩。”

　　封赏完功臣，赵深进了内室。
　　秦玉早已收拾妥当，面色仍有些苍白，将养些时日便可平安。

　　赵深抚着秦玉的脸颊，沉睡的秦玉仿佛一尊易碎的玉像。
　　“朕该拿你怎么办？”

　　等秦玉醒来，就见赵深抱着刚出生的小公主在床前哄着。
　　“夫人醒了。”赵深将小公主抱到秦玉身前，问：“小四叫什么好？”
　　秦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小公主吸引，却仍强忍着偏过头，说：“陛下决定就好。”

　　赵深笑道：“前三个都是朕取的，这个就由夫人取。”
　　秦玉不禁又看向小公主，说：“已有了个星娘，就唤她月娘吧！”
　　“也好。”

　　太子是赵深带到乾清宫养，龙凤胎是太子带到东宫养，小公主却是赵深与秦玉在坤宁宫抚养。
　　秦玉见赵深一天里大半时间都待在坤宁宫，奇道：“陛下政务不忙吗？”
　　毕竟数十载的夫夫生活中，秦玉白日几乎是很难见到赵深的。
　　赵深哄着小公主，道：“曜儿大了，也该让他学着多处理政事了。”

　　秦玉听到赵曜的名字，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
　　赵深道：“朕知道在夫人心中范音是千好万好，只是在曜儿那里，范音不过是个主动献媚的妇人罢了。”
　　“我知道。”秦玉低下头，道：“我只是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朕也不明白。”赵深迎着秦玉诧异的目光，说：“曜儿少年心性，寻求刺激接纳了范音。那么韩王、胡枫、还有夫人你，为何要执着于一个范音。”
　　秦玉思忖片刻，说：“大抵是那年的音娘真的是万分美好。”

　　赵深没再说话。
　　他想秦玉爱的不是那年的音娘，而是那年风流恣意的陌上公子。
　　可惜那个公子已经碎在了幽深的宫墙之中。

　　至于韩王与胡枫，赵深直接把这两人归为蠢笨。

　　慈宁宫里范音在太后的照看下一身的伤早已愈合得七七八八。
　　然而她的心理却满是惶恐。
　　太子只遣送来些安胎的药物，皇后则直接不闻不问。

　　范音回忆着那日的场面，明明秦玉信了她的话。
　　可是秦玉却无视了她。

　　当然这些也只是让范音烦忧，真正让范音惶恐的是随着月份渐大，她腹中孩子是女孩的可能性极高。
　　经过坤宁宫受刑后，范音认清了自己在太子心中的位置。
　　为了能在东宫站稳脚跟，她必须要一举得男才行。

　　幸好皇后、太子都无视她，而太后任她调配补药。
　　虽然多年不练有些生疏，但范音还是相信自己的医术。
　　毕竟她是压过苏妍的医仙啊！

　　相比起皇后产子的震动，范音生产时只有太后在外守候。
　　太子赵曜还是有些期待的，下了朝便往慈宁宫奔。

　　“孤的长子呢？”赵曜见宫人面色不好，便笑道，“女儿也是极好的，不必这般难看。”
　　宫人支支吾吾的。
　　赵曜深觉不对，呵斥道：“把孩子给孤抱来。”
　　“唯。”

　　有照顾龙凤胎的经验，赵曜熟练的把孩子抱过来，然后就发现孩子的性别有些奇怪。
　　“这！”赵曜问：“去找苏院判来！”
　　太后此时从产房出来，道：“不必了。”

　　“太后！”赵曜正想说话，就见太后像是老了许多一般。
　　太后脸上竟有些释然，说道：“哀家去向皇帝请罪，请他宽恕范家。”
　　赵曜的目光一瞬间投向产房。

　　皇帝下朝后便去了坤宁宫，听到太后与太子一同前来时还有些诧异。
　　秦玉将小公主抱到内室，刚出来，就听到外面太后的话。

　　“范音愚昧至极，竟意图用药物转换胎儿性别，最终产下畸形儿。范音罪在不赦，惟望陛下饶恕范家。”
　　太后已经年迈，却把姿态放得极低。
　　太子附和道：“范音戕害皇家子嗣，应当重罚。至于孩子，儿臣会亲自抚养。”

　　“不必如此。”赵深用余光扫过内室，说：“将范音发至浣衣局，那孩子就由太后抚养吧！”
　　“谢陛下隆恩。”

　　秦玉听着外面的对话，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涩之感。
　　他印象中的音娘是做不出为了诞下长子而转换胎儿性别之事的。
　　然而这是事实。

　　常意带着皇帝的命令去抬刚生产的范音去浣衣局时，被范音死死拉住衣袖。
　　“公公当年看我奇货可居，如今就不盼我东山再起？”
　　常意避开其他宫人，小声道：“范才人这幅尊容，又无药食疗养，怎么还能复起？”

　　范音道：“胡枫曾与我说过，神刀张铁山取了天山神丹献予皇后。皇后必定怜我！”
　　常意一惊，想到那神丹早已被皇帝换走，便放下心来，说：“我可帮你传个话，若是真有起复？”
　　“我必定不负公公。”

　　常意一向是多方卖好、广结善缘，送了范音后，便去找了荣养的王顺。
　　“张成年轻浮躁，还请王公公做个决断。”
　　王顺道：“我哪里能决断，不过是看皇后的意思罢了。”

　　出乎二人预料，秦玉并没有即刻答应。
　　在王顺、常意的提心吊胆之中，秦玉直接去了浣衣局。

　　因着范音身份问题，浣衣局未让她干活，只是衣食住行自然比不上原来。
　　范音仍有些虚弱，与珍贵补品细心娇养的皇后相比，她的身形与容貌都已经是憔悴不堪。

　　“玉哥哥！”范音两眼放光。
　　秦玉却疏离的避开了范音，他的声音依旧如玉石奏鸣，只是说出的话让范音冷了心，“我会去求陛下，允你出宫，安度时日。”

　　范音苦涩道：“若我就这般走了，那我为了见到玉哥哥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秦玉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曾经的美好与最近的见闻彼此交织，终于他遣退了王顺与常意，转而掏出一对金钗。

　　金钗华贵无匹，范音的目光都有些流连。
　　秦玉温柔的笑了，将其中一支递给范音，说：“天下虽大却无你我容身之处。音娘若愿意，便在今日与我重结昔日青梅竹马之约。”

　　范音感动道：“我自是愿意的。”
　　秦玉亦是满意，说：“那你我一起共赴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