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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玉山倾倒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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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烧得比想象的快。
赵家多年经营的人脉,加上赵深自起身来的累累战功,使得起义军势如破竹。
起义军接管地方后,正收到了那封批捕文书。
刘不晦知道京城的事,因此看着文书连连摇头,“这皇帝够无情啊,居然生死不论。”
“这就是为什么你做不了情报。”蒋重讽道:“虽说皇帝推翻了太后,但下面的臣子有多少是服他的。”
刘不晦慢慢转过弯来,“皇帝为人倒是和善,宫变的手笔也可以,若是假以时日,到可以做个守成之君。”
两人不再说话。
心里都明白,秦玉这个皇帝怕是做到头了。
地方上的连连倒戈,致使京城收到消息时已是兵临城下。
秦玉站在城墙,望着前方披坚执锐的赵深。
遥遥的对视,恰逢此时天空飘落雪花。
赵深摘下铜面,长木仓一指,刀锋所向。
虽然京城的城墙高大雄厚,但几轮投石车也砸出了不少口子。
“将军,是否上云梯?”朱虎臣拱手问。
赵深摇头,“不必费那般的力,城里的人比我们急。”
连续几日,攻城方只是对着城墙猛砸。
城墙还能挺住,里面的达官贵人却挺不住了。
心力交瘁的秦玉刚出了皇宫,就被赵清带人堵住。
赵清慷慨激昂,“望陛下以苍生为念,莫要再造杀孽!”
接着后面一众官员纷纷下跪。
秦玉站在原地,看着亲手提拔的臣子这般正义凛然,气到了极点。
他正想发火,却见有百姓探头探脑的张望。
如今正是寒冬,那些张望的百姓却穿着单薄。
因要往城墙上搬运武器,他们的手都生了冻疮。
忽然间,秦玉意识到那些百姓是不在乎谁做皇帝的。
他们在乎的是能不能活下去。
秦玉扪心自问,他能赢吗?
答案不言自明。
赵清见皇帝沉默,准备示意昨日串联的几个同僚继续进言。
这时,秦玉笑了。
“就依卿言。”
顺利得超乎想象。
原本准备的武力也不必再用。
因为得罪了赵深的缘故,赵清表现得格外积极。
皇帝曾将赵深囚为脔宠,那么赵深必定恨皇帝入骨。
为了好好给新君出气,赵清主动提出要皇帝披发赤足出城请降。
“不必这样麻烦。”秦玉敛目,“你们直接开城门就是,朕自会给他腾位子。”
旁边的王顺一脸肃然,悄悄捏了捏袖中的刀。
小成子眼珠子转了转,趁着没人注意,慢慢从殿外退了出去。
皇帝与朝臣一时僵持不下。
赵清急于为自己争取筹码,急于向赵深示好,坚持要皇帝请降。
秦玉则不想平白受辱,既然注定失败,那就选个体面的死法。
到了下午,宫人急慌慌的奔来。
城外的起义军向城内抛撒了信件。
以明日午时为期限,若皇帝不降则城破后屠城。
赵清一脸激动,很明显他的举动合了赵深的意。
不过赵清也有些遗憾,要是他能在投信前就让皇帝请降,那他的功劳才算大。
与赵清一样想法的官员很多。
秦玉望着群臣,失望到极点反而是平静。
只是他也觉得奇怪。
这封信来得是不是太巧了些?
第二日,秦玉在王顺的侍奉下穿戴整齐。
王顺躬身,“陛下莫怕,奴才会一直陪着您。”
秦玉停住脚步,未回头,“朕对赵深,动辄鞭打,轻则辱骂。若是他要连坐,你......刀磨锋利些,免得受罪。”
“唯。”
明明已是亡国之君,却依旧傲如清霜。
赵清看不过去,直接上前扯掉秦玉的金冠。
“除去他的鞋袜!”
“不用。”秦玉望着这群急于在新君面前表现的臣子,“朕自己来。”
城门徐徐洞开。
那一身整齐的穿戴已被急切的臣子拿掉。
披发,赤足,佩饰全无。
寒冬的雪铺了一层洁白。
秦玉踏在其上,冷气侵入五脏六腑,透彻到骨里。
衣着单薄的美人迎着冷风走来。
赵深喉结微动,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秦玉请降。”
秦玉跪在马前,将玉玺举高至头顶。
赵深后方的军队肃然而立,城墙上的守军遥遥相望。
皇权的交替在此刻完成。
长木仓一挑,玉玺便到了手中。
赵深将玉玺收到马背上的夹袋里,向旁边的文士武将发令,“进城!”
“唯!”
早有准备的文武进了京城,有序的接管各个地方。
赵深停在原地。
“玉儿。”
秦玉仰起头,眼里满是淡漠,等待即将被宣示的死亡。
“玉儿真是漂亮。”
赵深纵马前进,俯身捞起下跪的秦玉。
天旋地转间,秦玉吓得紧紧抓住赵深的手臂。
解下披风,将秦玉裹好,尤其是那双已有些发红的足。
赵深轻轻贴了贴秦玉的脸庞,只感到一片寒凉。
秦玉睁着一双清澈的眼,有些瑟瑟的蜷缩着。
抱好美人,纵马进城。
皇宫里,王顺坐在乾清宫门槛。
小成子旁边紧紧盯着,生怕师傅要寻死。
外面的喧嚣越来越大,整个京城都迎来一场清洗。
王顺捏着袖间的刀,心想他的死期怕就在今朝。
就是不知道,死后能不能有个收尸的。
若是能给皇帝陪葬,他也算是个有根之人。
原本森严的皇宫此时乱七八糟。
躲起来的,逃跑的,什么样的都有。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王顺抬起头,这是乱军来了?
不等王顺继续疑惑,一对人马接替了乾清宫的守卫。
“请王公公下去吧!”
李盛笑着,眼里却带着轻蔑。
乾清宫总管就此交替。
王顺与一众宫人一起被带走,有心想问问皇帝的消息,却无人愿意理他。
小成子一路跟着王顺,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乾清宫迎来了新主人。
也不是全新。
秦玉没想到自己还能回来。
因着这场变故,宫人们逃的逃、散的散,即使留下来也无心做事。
比如那床上的被褥,还是凌乱着,并无人收拾。
赵深将秦玉放在床上,微微一摸,被里还有些暖意。
“玉儿也是随性。”赵深调侃。
秦玉脸微微泛红,这些事情都是宫人打理,他哪里会放在心上。
不过一会儿,就有太医奉上汤药。
赵深笑道:“为免受了风寒,玉儿忍耐些。”
秦玉看出赵深对他还有几分情意,能活下去自然要活。
饮了汤药,秦玉蹙眉,问:“这姜汤怎么味道怪怪的?”
“这是太医特意为玉儿准备的,岂是寻常姜汤可比?”赵深一脸真诚。
“是吗?”秦玉有些怀疑,但他也没什么值得赵深算计的,索性就痛快的服了药。
赵深满意的笑了。
秦玉用了药,正要睡,却见赵深只解了裤带就要过来。
“你......你莫要如此急切。”秦玉缩到床内。
“玉儿不知,这药配着发汗才好。只是外面天寒地冻的,还是在室内动动即可。”
赵深迫近秦玉,“玉儿为此不惜将我困于密室,怎么现在如此不情愿?”
秦玉辩解道,“我是被歹人下了桃花丹,正值药效发作,不得已才为之。况且密室你也只被困了一日,你莫要太过恼怒。”
说道后面,秦玉的语气弱了不少。
“桃花丹呐!”赵深坐在秦玉不远处,笑道:“玉儿若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一瓶。”
“什么?!”秦玉猛地看向赵深。
赵深坦然道:“没这桃花丹,我还不知道玉儿会肖想于我。”
秦玉反应过来,怒道:“那个贼人是你!”
“是又如何?”
还以为是条听话的狗,没想到是只包藏祸心的狼。
秦玉颇感胆寒,“你实在是......”
“是什么?”
“我不要和你在一起。”秦玉慌乱着向床外去。
赵深抓着秦玉的衣袍,一拽,就将那恐慌的美人拽到怀里。
“玉儿何必如此绝情?”
赵深从背后拥着害怕的秦玉,“与我......不快乐?嗯?”
“你放过我好不好?”
“玉儿实在是天真的可爱。”可怜。
裂帛声起,床帐里飞出撕烂的衣裳。
停了几日的雪再次纷纷落下,给整个京城镀上银装。
洁白的雪花偶尔顺着冷风斜飞入乾清宫,很快就被满堂的热意融成春水。
天色已晚。
赵深整了整腰带,后面的宫人合上内室的门。
“李盛。”
“奴才在。”
“没我允许,不准任何人出入。”
“唯。”
前殿的臣子已汇聚一堂。
赵深端坐在上,议完几个主要的问题,又特意确认好明日的典礼。
“将军,敢问前朝的臣子如何处置?”胡密问。
赵清及一众官员早已迫不及待地将他们“帮助”前朝皇帝披发赤足请降的功绩报给赵深。
“天子可杀不可辱。”赵深轻描淡写道:“明日典礼,不好见血,就将他们发往塞外苦寒之地。”
胡密拱手,继续问:“是全家亦或是全族?”
“一家即可。”
“将军宽仁。”
赵深忽而想到什么,问:“那赵清是不是与一个叫音娘的女子成亲了?”
胡密道:“有婚约,尚未成亲。”
“赵清毕竟与我是同族,若他去了塞外,只怕难找这样好的姑娘。”赵深笑道,“今夜就是好时候,令他二人连夜成亲,以免误了去塞外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