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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梨花先雪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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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一惊,脚下一绊险些跌倒。
赵深眼疾手快的扶住秦玉。
赵深高大的身形罩住秦玉,秦玉内心有些不安,微微挣脱开。
“我本欲去寻你,恰巧望见你在此。”赵深顺着秦玉意,与秦玉拉开距离。
秦玉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歉意,“我这番举动自然不妥,不过我实在是心急。”
“此事急不得。”赵深提议道:“这些女子暂时进不了皇宫。到时你去她们住的乐坊,趁着监管松懈带你妹妹走。”
秦玉眼睛一亮,“如此甚好。”
从侯府到别院,自热闹走进寂静。别院边的湖泊被绿葱葱的树木环绕,中心一座小亭子颇有雅趣。
赵深与秦玉在此对坐。
偶有一阵清风吹来,衣摆飘动间或相触。
“明日就是别离,今朝就要痛饮。”赵深为自己倒满了整整一杯,给秦玉倒的却只有一半。
见赵深如此痛快,秦玉亦饮了酒。
秦玉笑道,“听闻长平侯学陛下一般好烈酒,没想到今日这酒反而入口醇厚绵柔。”
赵深继续倒酒,解释说:“我观你不像好酒之人,饮烈酒会堕了乐趣,且会误了你明日的大事。饮些和缓的果子酒即可。”
“长平侯真是面面俱到。”秦玉感念长平侯的体贴,主动饮了酒又为自己斟满。
赵深假意去拦,果然没拦住。
秦玉真诚道:“若非侯爷相助,我此番不知会有多难。”
一杯接一杯。
在赵深隐晦的挑动下,秦玉已然喝了不少。
风掠过湖泊吹入亭中,阵阵凉气散不去内里的热浪。
秦玉单手撑着额头,看向对面同样泛起红晕的长平侯,眉眼弯弯,笑得醉人。
下一刻,秦玉就倒在了酒桌。
赵深装出来的醉意随即消散,利落地将秦玉横抱起,俯视着醉过去的美人,轻轻一笑,“今朝方是玉面芙蓉为君开。”
红烛照在床帐,耀出旖旎的身影。散落的衣服交错重叠在一起,间隙中夹杂着跌落的摆件与破碎的瓷器。
“长平侯?”秦玉手臂垂在床侧,疼痛唤醒了他混沌的意识,酒精却让他的举止迟钝无比,“醉了。不要这样........”
赵深装出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将秦玉揽回床里,“公主为何要拒绝?是为夫哪里不对?”
秦玉推拒不动,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不是长公主,我是秦玉。”
那酒的后劲儿极足。饮惯烈酒的赵深高估了自己,在经过一场痛快淋漓的战斗后,他再也控制不住渐渐上头的醉意。
秦玉眼神失了焦,身上的重量无一不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红烛燃尽,一阵猛然的光亮后整室陷入了黑暗。帏帐里交错的呼吸清晰可闻,热意渲染出不断的缠绵。
拭去眼边的泪后,秦玉推开身上的重量,下床时腿一软跪倒在地。
秦玉顾不得清理残余的痕迹,捡起地上的衣服匆匆套好。
有了先前的经历,这次秦玉轻车熟路的离开。
秦玉又来到那巷道外,本想着远远看一眼就跑,却发现在夜色茫茫中一个娇小的身影翻出围墙。
眼见着巡逻的侍卫就要过来,那身影几次闪躲,将将踩到要被发现的边缘。
这熟悉的操作让秦玉看得心里一喜。
那娇小的人在巷道周围还能躲侍卫,但稍稍跑远了没了清楚地形的优势,就很是危险。
在要被发现的时候,秦玉敏捷地拉着人躲到一旁。
安宁一见秦玉,眼睛都放了光,无声地喊了声,“二哥!”
秦玉安抚的笑笑,带着安宁左闪右躲,跑到溪边,再顺着河流逃入山野。
两人披星戴月赶了大半夜的山路,确定一时半会儿追不来,才停下歇歇脚。
不等秦玉问,安宁率先检讨,“二哥我错了,我不该贪玩逃出寨子,更不该听信蛇头的话上了来中原的船。”
秦玉这一夜过得惊心动魄,内里甚至还沾染着长平侯的痕迹。如此的境遇下,他对安宁的责备也轻了不少,“以后不要再犯就是。”
秦玉的态度让安宁放松了不少。她主动讲起了长平侯府的生活,除了学艺时挨打,其余的吃穿用度都很好。
“你是要献予皇帝的舞姬,自然不会太过苛待。”秦玉犹豫道,“皇帝待你可好?”
安宁摇头,说:“献舞时皇帝倒是对我颇为欣赏,长公主因此吩咐我好好准备。正是这份宽待,我才有机会跑了出来。”
秦玉诧异道,“也就是说皇帝未曾宠幸过你。”
“与我一同的女子都未得宠。不过皇帝喜欢我们的舞,预备将我们带回乐坊。”
秦玉心下犹疑不定。
安宁不可能骗他,那就是长平侯的话有错漏?
可是想到那个与自己谈天说地的俊朗男人,秦玉的心不由偏了偏。
今夜之事,在秦玉看来实属是酒精上头酿出的祸事。
长平侯与长公主情感甚笃,就连长公主幼时的趣事都了如指掌。长平侯讲起长公主小时调皮的样子,就仿佛他亲眼看过一般。
而在床榻之上,长平侯也称他为公主。必定是长平侯也意识错乱了。
“二哥?二哥?二哥!”
安宁的呼唤让秦玉回过神来。
安宁担忧道,“是不是累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歇一歇。”
“不用。”秦玉刻意地将心中的百种思绪压到深处,“我们直接上船回家,以免夜长梦多。”
当夜晚结束,太阳复又升起。新的一天,一向平和的皇帝忽然大发雷霆。
别院外宫人跪了一地。
赵深面色阴沉的站在湖边望着那个湖中心的亭子。
“陛下!那个叫安宁的女子也不见了。”来人战战兢兢的禀报。
赵深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守卫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那人声音有些颤抖的回道:“长公主对安宁十分看重,故安宁自由许多。”
赵深清楚长公主为什么看重安宁,只怪他在舞姬中多看了那么一眼。
“下去吧!”赵深烦躁道。
“唯。”那人如蒙大赦地退下。
别院这里这么大的动静,时刻关注皇帝的长公主与长平侯很快就赶了过来。
长平侯朱虎臣打仗一流,但这些事情上一向唯长公主马首是瞻。
长公主三言两语就往侍从那里弄明了来龙去脉。
“陛下莫急,我已通知人去绘制两人的画像。这天下再大,也要将他们翻出来。”长公主道。
赵深思忖后,拒绝道,“皇姐不可如此。既然他们想逃,朕也拦不住。何必苦苦强留?”
长公主没想到自己弟弟还能这样豁达,上下一打量,说:“陛下可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赵深笑而不语。
皇帝按照既定的计划回了宫,照常处理政务。
长公主进献了七个女子,其中一个因病去世,只有六个充入乐坊。
再寻常不过,除了一开始有人提个一两句,后续都无人再问。
李盛是见识了皇帝对那白衣美人的宠爱的,可看皇帝这一点动作都没有,不免问了问。
赵深逗弄着金丝笼里的白兔,“朕也是才学会了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赵深时常会反省湖中亭灌醉秦玉一事。
倒不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实际上,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耐心的。
否则就该在溪边初见时幸了秦玉。
他反省的是自己太急了,应该等秦玉彻底落入掌中再开动。
有了前车之鉴,赵深将对待政务的十万分耐心分出一点给了秦玉。
转眼一年已过。
岛屿天然与陆地隔绝,桃花源一般的生活像温水一样。
原本的提心吊胆早已被时间磨平,安宁恢复了昔日的活泼,秦玉也放松了警惕。
但寨子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趁着年轻帝王即位不久,南越果断造反,强征岛上壮丁。
岛上的几个大寨子面临两难的选择。
要么让南越带走年轻人,宣布反抗大汉统治;
要么誓死效忠,直接被南越的蛮子砍死。
南越并没有给太多的选择时间,在接连砍杀了数十个年轻人后,岛上的村民都扛不住了。
为了不在下一刻就遭遇全族屠戮,不少年轻人被家人哭着送走。
秦玉摸了摸安宁的头发,交待道:“虽然长公主并未追究你逃离的事情,但你的脸肯定也是挂了号的。你要老实的待在岛上,不要乱跑。若是隔壁的阿牛能平安回来,你就嫁给他。要是有意外,你就听族长的安排,他不会害你的。”
安宁哭得稀里哗啦,“二哥!我会听话!你要平安回来。”
秦玉笑笑,“我会的。”
南越的蛮子持着刀枪过来催促。
秦玉给安宁裹紧头巾,“快走!别看那些蛮子!”
安宁泪汪汪地点头,一咬牙,头也不回的跑了。
秦玉深深地将安宁的背影记在心中,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
一艘艘小船载着新征来的壮丁驶向大陆。
约定好的港口挂着南越的旗帜,船就放心的在此停下。
秦玉与同一寨子里的人坐在一条船上,基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认命的灰败神色。
“南越?”秦玉无声地念着这两个字,眼神从那面旗帜落到旗下站的军官。
那军官身姿挺拔,精气神极足,与蛮子二字一点都不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