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键与cello》昕晗

12、小乐队

　　期中考试以后，严孜和陈家明成了家里的常客。
　　“孜孜，你这里进早了。”
　　明桦现在也正式成了严孜的钢伴老师，每天和明杉一起换着练习。
　　晚上，两个人练完琴，明杉突然想和严孜一起玩玩二重奏。
　　“杉杉，好晚了，一会儿孜孜回去不安全。”
　　秦江鹭看着时间不早，也担心着严孜的安全。
　　“阿姨，没事，我家离这里不远，就在前面那栋。”
　　“那行吧，那你们玩一会儿，到十点啊，别玩过了。”
　　“知道了，妈妈，我想喝冰糖雪梨。”
　　“知道了，妈去弄。”
　　明杉滑着轮椅，拿着扒的谱递给严孜。
　　“孜孜，这个你放琴架上。”
　　明杉把脚从踏板上拿下来，累了一天，腿估计有些抗议了，一直在抖。
　　“杉杉姐，要不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们早点玩一玩。”
　　明杉看着这一双抖得有些过于欢快的腿，也只有苦笑了一下，把她们从地上放在踏板上。
　　严孜收好琴往外走，明杉滑着轮椅一直送她到门口。
　　严孜看着她说道：杉杉姐姐，你别送我了，你的腿。
　　严孜指了指，明杉低下头，发现两只脚都已经掉在踏板下了。
　　晚上，明桦和明杉躺在床上，明桦问道：杉杉，你们有想过组个乐队吗？
　　“乐队？”
　　“对啊，你看你们现在有小陈弹钢琴，你和孜孜是大提，然后你们看有同学拉小提琴，还有别的你们配配。”
　　“姐，这个其实在附小的时候我们有玩过，你忘了，但是现在我这个样子...”
　　明桦伸着手握着明杉的手，说道：杉杉，姐明白，你好歹有15年，可姐姐从小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小的时候妈妈带着我走路，带着我出去玩，让我用手去感受。但其实小时候我也没太觉得有啥不一样，毕竟我生来就是这样。直到你出生以后，我们俩一起玩，我也慢慢大了，我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再后来盲校的老师发现了我的音乐天赋，妈妈便带我去找老师学，后来也是在老师的建议下考了附中。但其实姐和你说，姐自己一直不太能走道，所以大学的时候妈妈不放心，便去陪我读书。后来你生病了，妈妈不得不回来，其实那会儿我有些慌神了，也害怕，也没办法。但好在老师同学都特别好，我也就磕磕绊绊毕业了。
　　明桦捏了捏明杉的手，说道：没事，你技术好，成绩好。
　　“姐，我和你不一样，那种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你不懂。”
　　秦江鹭在门口听见小姐俩还在说话，便敲了敲门。
　　“妈妈，我今天不想和姐姐睡，我想和你睡。”
　　明桦坐起来，昏黄的灯光下，秦江鹭看见大女儿眼里噙着泪水，从深陷的眼窝里流出来，抱了抱她。
　　“小桦，慢一点啊，慢一点。”
　　“妈，我没事。”
　　看着明桦自己慢慢往外走，秦江鹭鼻子也是一酸。
　　秦江鹭搂着明杉，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道：睡吧，你姐姐刚刚也没说错，你也是大孩子了，比同学年纪大一点，想得也更多，对吧？
　　“嗯。”
　　“但妈妈觉得呢你其实和严孜啊也没啥区别，只不过你腿没法走路，可能偶尔尿个裤子，晚上要妈妈给你翻身，对吧？”
　　“妈妈，这还没区别？你这安慰人的话都没说好，我就是个麻烦。”
　　“怎么越说越来劲了。不许再说了，再说妈妈要不高兴了。快睡了。”
　　秦江鹭侧着身子，像小时候一样，看着明杉，直到她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学，明杉还是和往常一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最后面看着书。
　　“杉杉姐姐。”
　　明杉抬头，是严孜和陈家明。
　　“杉杉姐姐，我们年底元旦晚会，要出节目，要不我们组个队吧。”
　　陈家明看着明杉犹犹豫豫，说道：来嘛，来嘛，去欧阳老师那里。
　　“就是，杉杉姐姐，你看你技术那么好，肯定没问题。”
　　明杉看着这俩“活宝”一唱一和的，竟然有些语塞。
　　“不是…我…”
　　“好了，就这么定了，我再去找俩人。”
　　陈家明说着就跑到班长肖楠希那里去报名，顺便拉人。
　　看着离开的陈家明，明杉突然闪过一种忧伤，一个人划着轮椅到走廊上，看着操场上的已经枯黄的梧桐树，吹着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