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湾》鹤青风

14、第十四章

　　李明悦和齐千羽和好了，三个人恢复到了之前一起吃饭，一起去厕所的状态，但是李明悦对夏朗音仍然充满着敌意，碍于齐千羽的面子，没有表现出来，夏朗音对她也并无好感，尤其是知道了李明悦喜欢齐千羽。
　　可这就苦了被夹在两人中间的齐千羽。
　　“我想坐在那边靠窗的位置。”夏朗音端着餐盘走在前面，在选座时提议道。
　　李明悦连忙上前，打算往反方向去，看了眼齐千羽：“我想坐那边角落，比较安静，我们做那边吧，好不好？”
　　齐千羽头都大了，勾勾下巴示意李明悦站近一点有话跟她说。
　　“你跟夏朗音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你老是跟她唱反调？干嘛处处针对她？”她俯在李明悦的耳边小声问。
　　夏朗音看两人贴那么近说悄悄话，顿时心情不悦，扭头就朝窗边的一处空位走去，冷冷的说道：“你跟她去那边坐吧，我先吃了。”
　　“欸欸欸，别呀，一起。”齐千羽见状顾不得等李明悦，立马转身追过去，气得李明悦在原地跺跺脚也只好跟上。

　　这天放学三个人成了教室里最后走的人，李明悦磨磨蹭蹭收拾书包，让齐千羽和夏朗音等了半天。
　　“你今天怎么这么慢。”齐千羽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两个人等你一个人好意思吗？”
　　李明悦陪着笑，手忙脚乱的翻找：“快了快了，咦？我的英语卷子呢？啊，找到了，走吧。”
　　三个人好不容易出了教室，都走到一楼了，李明悦又出幺蛾子了，一拍脑袋：“我好像忘带数学导练了。齐千羽你陪我上去拿好不好？”
　　“不去，我们在这等你，自己去取，我可不想再爬回四楼了。”齐千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求你了，你陪我去嘛，教学楼都空了，我一个人上去有点怕。”李明悦拽着她的衣袖恳求道。
　　“大白天的怕什么。”齐千羽有点无语，感觉今天李明悦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哎呀，就当减肥了嘛，改天请你们俩吃汉堡可以了吧。”李明悦不由分说地就拉着齐千羽往上走。
　　“我们家夏朗音可不吃垃圾食品，你请点别的吧。”齐千羽无奈道，挣开她的拉扯，跟在她身后走，回头对夏朗音说，“要不你先出去吧？不然李叔等久了。”
　　夏朗音看了眼两人，摇摇头：“没事，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好，那你乖乖的哦，别乱跑。”齐千羽像叮嘱小朋友一样笑道。
　　夏朗音忍俊不禁，点点头。
　　“那么大个人，还会走丢不成？而且这是学校好不好？你好肉麻诶！”李明悦一个劲的往上走，酸酸的道。
　　两个人消失在楼梯拐角，夏朗音百无聊赖地在楼梯口等待，校园里静悄悄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
　　“琳琳，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婊子？”一群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短裙黑丝的女生向她走来。
　　“对，就是她。”
　　夏朗音一眼看见了张琳琳和黄钰，其他四个不认识，但一看就是社会上混的。
　　“哟，小妹妹长得挺漂亮的，你为啥跟她过不去啊？”为首的女生坏笑着问张琳琳。
　　“假清高，看着就让人不顺眼。”
　　“说的没错，我也不喜欢看见比我漂亮的妹妹，只能对不住啦。”一群人渐渐朝她走近。
　　夏朗音意识到情况不太妙，这些人应该是冲自己来的，想要转身避开她们赶紧出去。
　　“这可是准备了好久的机会，红姐别让她跑了！”看夏朗音想要绕开她们，黄钰尖声叫道。
　　“小妹妹别着急走啊，姐姐们带你玩一会儿！”被叫红姐的女生上前几步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无法离开。
　　“你们想干嘛？”夏朗音冷冰冰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努力想挣开，可是手腕被钳得很紧。
　　“干嘛？妹妹放心，姐姐们都是文明人，不会对你干什么的。不过妹妹长得这么漂亮，不拍一组照片有点浪费了，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红姐上下扫视了她一眼，满脸笑容地说道。
　　夏朗音刚想大声叫喊，希望能招来个人，却被旁边一个女生捂住了嘴巴，发不出声音了。
　　“走，带她去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那里比较隐蔽，不容易招来人。”张琳琳带头走上前。
　　夏朗音被一左一右架着，无法挣扎，只能任由她们带走。
　　“就在这吧。”张琳琳发话了，一行人进了小树林中间。
　　两个女生松开了夏朗音，她拔腿就想跑，但六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刚想冲出去，就被红姐一掌搡在了地上。
　　刚下过雨的树林湿漉漉的，泥地很松软，摔下去并不很疼，只是弄湿了衣服，沾了一身的泥，长这么大她没怎么跟别人打过交道，也不知竟会有如此坏的人，她想不通她跟她们无冤无仇，为什么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她虽不与人亲近，但也始终跟人保持着礼貌。夏朗音气急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欺负，她站起身来，走到红姐面前，猝不及防地伸手打了她一个耳光，冷淡地说：“还给你的，让开。”
　　红姐愣住了，没想到看着弱不禁风的夏朗音居然会还手，她捂着脸震惊地看着她：“敢打我？事情还没完就想走？没门儿。”
　　站在红姐旁边的女生也明显吃了一惊，立即就想替红姐出口气，扬起巴掌就向她挥过去：
　　“你敢打我们红姐，找死！”
　　“慢着。”巴掌还没挨着夏朗音就被红姐截住了，“拍完照片在算这个帐，打花了脸拍照不好看了。”
　　“行，先放过你。”女生收回手，恶声恶气的说道。
　　“脱！”
　　红姐一声令下，几个女生一齐上前来按住她，开始扒她的衣服，夏朗音拼命地护住自己，俩手环抱在胸前，不让她们拉自己的校服拉链。
　　红姐冲两人使了个眼色，夏朗音的两只手被一左一右两个人用力扒开控制住。
　　“脱光她！”

　　齐千羽急急忙忙的跑下楼梯，还只走到二楼就向她告状：“夏朗音我们来了，李明悦那个傻子她根本就没忘带东西，害我白跑一趟。”
　　“我不是故意的嘛，忘记了。”李明悦跟在她后面解释。
　　两人到了一楼楼梯口，却没看见夏朗音的踪影。
　　“人呢？”齐千羽疑惑道。
　　“不会是先走了吧，一直没等到我们，所以先回去了。”李明悦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挽着她的胳膊就要出去。
　　“不可能，她答应在这等我们，不会先走的。”齐千羽站着没动。
　　李明悦想拉着齐千羽赶紧出校，有些着急了：“那也有可能是她家那个司机进来把她带回去了呀，我们快回去吧，我肚子都饿了。”
　　“万一她是去厕所了，等下我们走了她又在这一直等，要不我去厕所看看。”齐千羽眼尖，看见楼梯口的墙边有个小东西，“等一下。”
　　她走过去捡起来一看，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齐千羽捏着这颗奶糖，心突突地跳起来，焦急地说道：“夏朗音可能出事了，这是我给她的。”
　　李明悦嘴角抽了一下，上前再次挽住她笑道：“怎么可能，学校里能出什么事，你多心了，再说你怎么就确定是她的？难道大白兔奶糖是你家的版权？走啦。”
　　这就是她给夏朗音的，她很确定，因为闲得无聊，她在包装纸上画了个小小的爱心，放学的时候才给她，她当时没吃而是放回了校服口袋里。而她刚刚看见这颗糖上就有她画的那个小爱心。
　　齐千羽挣开李明悦，生气道：“不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从放学起你就一直怪怪的！一直在拖延时间，刚才也是故意支开我！”她忽然想到上周一赵子元给她的那张纸条，火气越来越大，没想到连好朋友也会背叛自己，她把李明悦猛地抵到墙上，吼道：“快点告诉我怎么回事！”
　　李明悦被她推的后脑勺撞了一下墙，脑袋嗡嗡的，她吓了一跳，这是她认识齐千羽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见她真的生气，嫉妒又委屈，眼眶一下就湿了：“你就那么担心她？你喜欢她吗？”
　　齐千羽烦躁起来：“我告诉你，别恶心她。”
　　李明悦气极反笑，眼泪却还在不受控制的掉落，表情诡异极了：“恶心？哈哈哈，你觉得恶心？那我今天先好好恶心一下你，齐千羽我喜欢你，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就喜欢上了你，初一就喜欢上了你，当时还小，自己都不懂那是什么感情，但还是就这样喜欢了你整整五年。”
　　“可是你只是把我当好朋友，我不想要好朋友，我不缺好朋友！我本来以为我可以慢慢等着你，可是夏朗音一来，一切都变了，你的眼睛里只有她，你一心只想跟她黏在一起，你的注意力全都被她给吸走了，所以我讨厌她！齐千羽，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到不能让你结交其他人，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哈哈哈，你恶心了吗？”
　　李明悦喋喋不休，一股脑把这些年隐藏在内心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今天过后，我猜夏朗音就没脸再呆在学校里了吧，哈哈哈哈，你以后只能跟我在一起了，恶心吗？哈哈哈……”
　　齐千羽松开她，一字一顿地说：“如果夏朗音真的出事了的话，你就完了。”说完扭头就走。
　　“你也是跟我一样恶心的人！”李明悦声嘶力竭起来。
　　齐千羽走后，李明悦蹲在原地，抱头痛哭起来，她今天得到了她的答案，很不甘心，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

　　齐千羽急急地走出教学楼，额角渗出了细汗。
　　她会被带去哪里呢？肯定不会出学校的，对，门口有保安，她们带她出去的话太显眼了，一定还在学校里，一定还在学校的什么地方，夏朗音，你在哪里啊，一定不要有事，齐千羽一边观察周围一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思考，这么一小会儿，应该不会带太远，对了，教学楼后的小树林！那里比较隐蔽，距离又近，她一想到便立马朝那里跑去。
　　“夏朗音！朗音！”齐千羽一边朝树林中走一边叫她的名字，注意听林中的动静。
　　不远处传来说话声，齐千羽撒腿就朝声音处跑过去。
　　夏朗音拽得很紧，几个人使足了劲才好不容易扒掉了她的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校服短袖，几个人正打算继续去脱她的上衣，却听见红姐和张琳琳笑了起来。
　　张琳琳尖酸的声音说道：“哈哈哈，我以为是完美无瑕呢，怪不得大夏天的别人穿短袖，你还要套个校服外套，你这手臂确实是没法见人。”
　　４个动手的的本来没注意，听她这么一说纷纷停下动作打量起来，黄钰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也跟着一同嘲笑起来。
　　那一双手指纤长皮肤白皙的手却长在状态与之截然相反的两只手臂上，不是那种先天的，而是后天造成的，手腕以及往上整个小臂密密麻麻布满了疤痕，那种细长的似是锐器划过的疤痕，触目惊心，有的较浅，兴许是时间已久，有的还带点浅红色，应是刚愈合不久，这些伤痕纵横交错，叫看到的人不免感到心惊，满目疮痍。
　　“好丑哦，坑坑洼洼的。”红姐啧啧道。
　　“夏朗音看不出来你还挺傻的，丑陋的东西永远丑陋，你以为把它们藏起来，它们就不在了吗？哈哈哈。”黄钰嘲讽道。
　　“诶？这叫什么？残缺的艺术对不对？”一个女生叫道。
　　“哈哈哈，没错没错，想到你还会几个文化词。”
　　“可不。”
　　“愣着干嘛？继续脱呀，说了脱光的，别耽误时间了。”红姐催道。
　　哗啦一声，校服T恤直接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光洁的肩膀和白色的内衣。

　　“住手！”
　　在看到齐千羽的时候，夏朗音庆幸她终于来了，但是手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眼神也闪了闪，第一次不敢看她。
　　突然的一声把红姐和其他几个女生都吓了一跳，趁他们愣神，齐千羽几步冲上前挤开四人，将夏朗音护在身后，同时把自己的外套立马脱下来，转身给她披上，在看到她的手臂时手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难怪在提到她的手时她会不自在，难怪她一直都穿长袖，她忍不住心疼地想道，认真的替她理好衣服，小心不去触碰她的伤口，虽然早已结痂，但她知道那是内心的伤，现在这样无遮掩地袒露在众人面前，夏朗音该是多么难过。
　　“你谁啊？多管闲事。”红姐嚷道。
　　将夏朗音包裹严实后，齐千羽回过头，嗤笑道：“哟，这不是去年刚毕业的红姐么？在学校里的时候就是个风云人物，没少恃强凌弱，怎么？没考上大学，出来当混混了？”
　　“既然你知道我，那就别在这碍我事，不关你的事，我放你走。”红姐上前一步，嚣张地说。
　　齐千羽也不甘示弱：“不过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角色罢了，能个什么劲。”
　　“这儿四周都有监控器，各位要是想进拘留所就随意，我保证不动手，但要是敢动我身后的人，绝对不行。”
　　一听进派出所，几个女生退缩了。
　　齐千羽继续道：“张琳琳，黄钰，如果你们明天想被退学的话，可以继续带着这几个社会人士呆在这里。”
　　一听退学，张琳琳和黄钰也怂了，打起了退堂鼓。
　　“我数到三，你们还不离开，以上所说的后果自己承担。”
　　“一。”
　　“红姐，算了，我们走吧。”张琳琳犹豫地说道。
　　“二。”
　　“走吧，红姐，今天麻烦你了。”黄钰也怕了，她不能被退学。
　　“算你走运今天！走！”红姐瞪了他们一眼，气冲冲的领着众人走了。

　　齐千羽赶紧转身去确定夏朗因有没有事，焦急的问道：“有没有受伤？”
　　夏朗音没有看她，闷闷的答：“没有，你来得很及时。”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齐千羽捡起地上夏朗音的校服，又替她拍了拍身上的泥，说道。
　　“好。”
　　齐千羽牵起夏朗音的手一起朝校门口走去，她感觉到了夏朗音有一瞬间的想挣开，但她牢牢地抓住了，夏朗音便任由她牵着了。
　　一路上夏朗音没说话，齐千羽也不敢开口，两人沉默地走着。

　　李叔在校门口急的团团转，看见人出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学校里的人都走光了，我还以为错过了，你先回去了，打电话给小刘，她们又说你还没回家，我进去找又不知道你在哪个教室，真的吓死我了，要是出什么差错了我怎么跟太太交代，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李叔长松了一口气，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确实是真的着急了。
　　“没事李叔，让你担心了。”夏朗音扯了扯嘴角，露出歉意地笑。
　　“行，上车吧，送你回家。”
　　齐千羽抢在夏朗音前给她打开了车门，待她坐进去后才把那件脏了的校服翻了个面，放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见她没有上车的意思，夏朗音有些疑惑地望向她：“你不上来？”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让李叔赶紧送你回家，换身干净衣服。”
　　夏朗音皱了皱眉，她看见我手上的那些疤害怕了吗？我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一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别人看见了都会害怕吧，又干嘛苛责她呢？她压下心里涌上来的情绪，点点头道：
　　“好，回去注意安全，衣服洗了还你。”
　　“不洗也没关系，本来就是我穿过的。”齐千羽笑了笑，替她关好车门，然后在外面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