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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远处江天一色,两岸隐隐数行烟树,正是雾岚渐散,疏雨乍收。
      泼天荡夏商周江湖名声虽响,到了地头才发现此地也不过就是一派寻常渔家营生之景,不见戒备森严。
      展昭央了就近的渔人,驾扁舟一叶乘兴随波,既来之则安之。御猫不熟水性人所共知,夏商周若有心拒客,花样自然是出在这舟下暗流,等又何妨。
      “客官这是要上山?”渔家有一搭没一搭唠着家常。“这天气,山路可不好走啊。”
      “有一为难事,欲访友求证。”行至江心,水鸟纷纷远避,展昭察觉水纹异常,抬头果见三两闲散渔舟急桨凌波,包围之势已成。
      “展大人千里而来,有失远迎。”不远处一人抱拳,遥遥致意,客气道,“此来泼天荡不知为公事还是为私情?”
      江上营生有明有暗,官府大都心中有数,若无必要,轻易不会撕破脸,各自安生好过兵戎相见。夏商周碍于姜寂颜,虽下令追杀,但并未动到展昭,可谓已经表明了无意与官府作对的立场。泼天荡不是开封府治下,公事之说虚无缥缈,展昭入官场前久历江湖,自然明白对方这句不过是暗示他,江湖事自该江湖了,如若不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难料。
      “展某此来,并无公事在身,只是受人之托,来商请樱吹琴娘子回去。”展昭还之以礼,“还请行个方便。”
      “找琴姑娘?”领头的本以为展昭是为追杀一事前来兴师问罪,未曾料到是为了先前绑来的那位风情老板娘,不由一怔,语气转为强硬,“琴姑娘不见客!”
      “如此只有得罪了。”展昭暗叹一声,肘部一抬,他身后本欲近身偷袭的渔家瞬间被撞飞出去,跌落水中。
      “展大人这是执意与泼天荡为敌?”为首之人抽出一对峨眉分水刺,硬邦邦道,“请亮招吧!”话音未落,四周银芒暴闪,各渔船上舟子纷纷抽出趁手兵器,只待展昭落水一刻。
      同一时分展昭只觉足下一湿,渔舟四裂,木板纷飞。眼见果如所料,他掌中巨阙倏忽滑出,一剑刺中江下埋伏之人。
      悠悠江水下阴影现形,荡出丝丝缕缕血纹。
      身着鱼皮水靠的偷袭之人胸前受创,跃身急退,先前在一旁包围的渔舟则快速变换阵型欲上前接应。
      “不可!”先前为首的男子抛出绳索,急急欲掩护水下同伴,半途却见展昭神色如常,并无追逼之意,不由称奇,再一转念,他眼角余光一瞥之下,已知展昭用意,大叫不妙。
      南侠燕子飞,技惊耀武楼。
      展昭等的就是这一刻!
      接应者无法坐视同伴受创不救,原本堪堪停在外围的渔舟进入了可接近的范围。舟上接应者听到领队一声不可,心下一时分神。
      “得罪了。”不过眨眼瞬间,展昭已抢上渔舟蓬顶,巨阙冰冷的剑尖顶住了接应者的后背。他的确不通水性,若是单纯水战胜算寥寥,可惜泼天荡众人偏要驾舟而来。
      “展大人因地制宜,实令妾身佩服。”
      又见一采莲舟悠悠荡荡,前艄亭亭而立一小袖束腰的浣纱游女,破衣烂裙难掩身段窈窕,红伞之下隐约可见眉目娟好。
      “属下人有眼不识泰山,妾身代他们向展大人赔罪了。”红伞女盈盈一拜,采莲舟逐渐靠近,舟上还有三两游女,藏在舟中含羞笑语。
      展昭见那女子虽衣衫褴褛,看似身份卑贱不堪,气度却是落落大方,一众渔客皆是眼露惧意,不由想起白金堂信中提起的一个人,当下试探道,“阮夫人?”
      “想不到展大人竟知妾身贱名。”红伞女似是有些意外,抿嘴嫣然一笑道,“妾身正是阮衷情。”
      “曾听金华白府大当家提过。”展昭本不过揣测,眼下证实,反倒有些意外。阮衷情是夏商周的妻子,论身份,论地位,即使不是珠环翠绕,尽享富贵,也绝不该窘迫至此,抛头露面。
      “原来是他。他还好吗?”阮衷情幽幽一声叹息,“白金堂既然对那个小丫头无意,又何必找你来阻止,让人心生妄想呢?”
      “白当家一切安好,只是展某不明夫人之意。”展昭隐隐猜到其中似有误会,便解释道,“展某挚友白玉堂日前失踪,最后所见之人乃是琴娘子。白当家思弟心切,望阮夫人与夏当家能高抬贵手,放回琴娘子。”
      “妾身还道他开了窍。原来又是妾身自作多情。”阮衷情嗤笑一声,收起手中红伞曼声道,“既然如此便按规矩来,要从我泼天荡带人走,总要留下些信物。”
      “展某无意得罪。”展昭仍想以和为贵。
      阮衷情脸上泛出不耐之色,冷厉道:“众目睽睽,你是要妾身放水?更何况小丫头是来拜堂成亲的,岂能他白金堂一句话,说走就走!让我泼天荡颜面何存?”她掌心一翻,手中多了一把孔雀绿的匕首,“展大人,请。”
      “阮夫人……”展昭正欲再解释,忽听咚一声,铜器钝击声掩过他的声音。
      “嫂子让俺来接这一仗!”只见一粗豪汉子指挥了一艘楼船直驶而来,他身旁放着腕粗熟铜棍,袒胸露乳盘膝坐在船头,扬声道,“你这娃儿好生无礼,来来来,吃俺花川一棍醒醒脑!”
      “既然如此,”展昭眼见不能善了,不由暗叹一声,“展某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花川朗声笑道,“娃儿爽快人,别说俺占你便宜,咱们陆上比划去!”
      “三弟也忒不害臊,想跟人耍耍便直说。”阮衷情收了匕首,一阵娇笑,“南侠名满天下,你也好意思占人便宜叫人家娃儿,小心输了阵仗又赔了面子。”她一点破,舱内几个游女也纷纷笑谑起来,指指点点好不欢快。
      “嫂子!”花川臊得厉害,忙高叫了一声。
      “原来是花寨主,”展昭见他们纠缠不下,忙圆场道,“展某请招了。”
      花川此时也收起轻视,一抱拳回礼道,“请。”
      熟铜棍势大力沉,花川又招走刚猛,大开大阖,展昭也是行家里手,见花川棍法缠挑皆备,点打俱全,一望便知是浸淫多年,堪称上乘。他自知正面接招未必能讨到便宜,故而也不力拼,只仗灵巧身法游走,始终身随棍转,耐心找寻破绽。
      两人如此来来回回缠斗了几百回合,花川眼见展昭始终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一旁几个游女嬉笑不断,不由心浮气躁起来。
      展昭也不是贸贸然就敢上泼天荡生事,事前做足功夫,早已求教过白金堂,泼天荡三寨主花川性粗气豪,最经不起激。此时他见策略生效,猛然出剑架住熟铜棍,花川本已熟透展昭套路,谁知突然不按理循序,不由棍法一顿。临阵对敌哪容半分迟疑,展昭看准机会左掌一翻,一抓一夺,花川此时已经省过味,不待招式用老,劲力再贯双臂,又一招席天幕地卷扫过来,意欲将展昭扫飞出去。
      “三弟,莫在丢人了。”
      一锭碎银叮地一声斜飞入战圈,震得展昭和花川虎口都是一麻,两人立时双双罢手。
      “高京秋见过展大人。”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缓缓踱过来,当众一揖到底,在一群武人渔客中显得分外扎眼。
      高京秋,夏商周的幕僚,白金堂信里提到的第二个人。
      “高先生有礼了。”展昭不敢怠慢,忙回礼道,“展某无意生事,只是事关人命还望高先生通融。”
      “我与这位大人似乎素未谋面,不知大人远道而来所为何事?”跟随高京秋前来的女子正是樱吹琴娘子,她一反往常风情放浪的打扮,而是改穿着家常梅红背子,藕色百褶裙,规规矩矩福了一礼道,“民女好事将近,若无名正言顺的理由,恕难从命。”
      “琴娘子误会了。”展昭礼数周到,和颜悦色道,“在下展昭,非是为了公事前来,而是挚友白玉堂日前失踪,最后所见正是姑娘。白当家心忧胞弟安危,故而想请琴娘子回去,若是姑娘不方便,展某也不强求,但还请指点白玉堂去向。”
      “白少侠不见了?”琴子一正颜色,低头思虑了一番,复又抬头道,“你就是展昭?”
      “正是。”展昭不知先前白玉堂曾经提及过他,颇为费解,“琴娘子有何指教?”
      “我也不知道白少侠去了哪里。”琴子见展昭面带焦急,又忙道,“不过,他走前曾让我带话给你,他回去了金华老家。”
      “可是白兄并不在金华老家。”展昭见琴子面色如常,开始隐隐感觉此事别有隐情,再寻思白金堂先忧后静的态度,慢慢问道,“白兄因何事而走?”
      “他看见了半面妆刀的刀痕。”琴子抬眼望着展昭,眸光怨艳,“和大哥胸前一样的刀痕。”她捋了捋发,幽幽道,“我告诉了白少侠,这是姜寂颜的成名兵器所造成的。”
      “姜寂颜在哪里?”
      “大漠,落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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