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薄荷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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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小阎王的“特别”，和他期待的那一种，无法等同。
小阎王毕竟是度过了悠久岁月的长生种，和人类打交道的经验极为丰富，下意识就能给出讨人喜欢的回应。
仙水忍会喜欢他，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反过来，正因为这份厚重的时间，小阎王更会欣赏一些轻松可爱的事物……比如仙水忍这样心思单纯的少年，又乖巧又真挚，是人类中难得的珍品。
所以，他也会中意仙水忍，这同样在情理之中。
对小阎王来说，看天真可爱的小朋友犯傻，可比看心狠手辣的老阴货假笑要愉快得多。
“有信心就好。”他放下心来。“那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
而仙水忍也老老实实地一一作出回答。
有回答的让他挑起眉毛，有的回答让他一言难尽。总体来说，还算平稳，马马虎虎。
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不如意，仙水忍这种，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
这样就可以了。
至少，他的将来，会得到神明的加护。
——反正小阎王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
此时的他，根本想不到，这样的仙水忍会出什么问题。
虽说有时候可以看出，这孩子的一些想法有点偏激，可这不是人家才十四岁嘛！
就算什么都不管，小孩子也会长大。而很多事情……只要人长大了就好了。
“总之，我会尽可能安排好任务和学习的间隔，让你和泷都满意。”小阎王把笔记本合上。“还有什么问题吗？”
仙水忍挠了挠脸：“那个……”
“说。”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但你会不会太辛苦了？”
“还好吧，工作量不大。”
“可是，就算你不需要睡眠，难道休息也不需要吗？”
……搞了半天，仙水忍还是对小阎王自己的事情更感兴趣一点。
“我其实不是不需要睡眠，而是睡眠的周期和人类不一致。”他解释说明道。“一觉醒来，几年就过去了，这种。”
仙水忍有些失望：“这样啊。”
“嗯。”
他又打起精神：“但衣服还是要换的吧？”
“对。”
“洗漱就不需要了？”
“洗还是需要的。”
仙水忍的表情就更古怪了。
“……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仙水忍就把脑袋转开，眼神游移起来了：“我去倒茶——”
小阎王：“……”
小阎王：“你忘了吗？我不用吃喝的。”
“……对哦。”
“还有别的问题吗？”
仙水忍还真有。
他纠结了一会儿，斜睨着小阎王，试探性地问：“那个……奶嘴，会拿下来吗？”
话音落下，小阎王的眼神就变得犀利起来了吔。
“不是，就是，”仙水忍抬起双手，“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很在意……”
然后在小阎王意义不明的视线中越来越小声。
他也不是看不惯，不，其实就是看不习惯、也不是……
虽然看习惯了，可还是会好奇的嘛，好奇小阎王大人拿掉奶嘴后会是什么模样。
奶嘴不是面罩，不至于把人下半张脸全遮住，但也挡住了他的唇形。光靠自己的想象描补，总觉得差点意思。
“……是吗，这样啊。”
小阎王沉吟片刻，一拳锤向掌心。
“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不过，既然你这么在意……”
就见仙水忍的眼睛亮了，满脸期待。
“……那就更不能轻易拿下来了呢，哈哈哈。”
仙水忍：“……”
仙水忍：被、被捉弄了！
却并不会让他感到不愉快，反而令他放松了心情，不好意思地微笑起来。
那股压抑着的兴奋，也渐渐占了上风，使他回想起了第一次杀死妖怪后的激动难耐。
他已经不记得那只妖怪的模样，但依然记得，那个因为获得了力量，而坚定了斩杀妖怪的目标，对未来生出无限期待的自己。
小阎王大人的出现，则是另一种无以伦比的推动力。
他第一次有了同类，有了指引；有了朋友，有了导师……
对他来说，这不是上司到家里监工，而是最重要的人到家里做客。
不过，人类该怎么招待阎王呢？
完全没有头绪。
“……阎王？您的意思是像阎王一样可怕的人吗？”电台DJ迷惑的声音从电话听筒处传来。“这个嘛，大概是尽可能拿出足够恭敬的态度吧，比如说土下座什么的……”
虽说没什么用，仙水忍还是耐着性子等这位深夜频道的主播搜肠刮肚把话讲完，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电话，把收音机关上。
阎王很可怕？
他家这位阎王，一点也不可怕。
相反，是很可爱才对。
就像宠物店安排在橱窗中逡巡的布偶猫，又漂亮又温顺……
这时候，他就选择性地把小阎王对外人流露出的另一面给忘掉了呢。
话说回来，小阎王对他，大部分时候表现得非常尊重。好比现在，人住到了他家里，别说锁门了，连房门都只是虚掩着，并没有关。
笔落纸面的沙沙声传来，搅动着门缝边透出的微光。
“怎么了，忍？”
坐在书桌前的小阎王听到门被推动的声音，放下手中的笔，回过头来。
此时的他换上了宽松的家居服，家居服上的图案是圆乎乎的骷髅头，一点也不酷，就挺……萌。
“这么晚了，还不睡？”
仙水忍：“……”
下意识把推开的门关上了一点点：“有点睡不着。”
小阎王眯起眼睛：“死心吧，我是不会把奶嘴拿下来的。”
仙水忍脸上泛起红晕，顾左右而言他：“你在忙工作吗？”
一眼看穿的小阎王：
原来不是想搞突然袭击的灵界侦探，而是想开卧谈会的男子国中生。
就见他移开视线，单手托腮：“……没有，我在写信。”
仙水忍眨了眨眼：“写信？”
“对，给一位叫做藤原千代子的笔友。”小阎王按着信纸，向他招手：“那孩子今年大概……57岁了。”
“那孩子”和“57”岁相结合，听起来相当地一言难尽啊。
仙水忍纠结片刻，从善如流地走进房间，坐到床边。
“藤原千代子……我也知道一个。”他努力把这个名字从回忆里挖出来。“家里贴过她的海报，好像，是个大明星？”
“没错，就是你知道的那一个。”
“……那个大明星？”
“对。”
“本人？”
小阎王颔首。
仙水忍便睁大了眼睛。
他知道，小阎王的年龄是他的五十倍以上；也知道，小阎王是个大人物，自然会认识许多了不得大人物……
但历史啦，政客啦，都离他的生活很远很远，缺乏实感。
而现在，他们正在讨论的藤原千代子，却曾经离他的生活很近很近。
“你喜欢她吗？”小阎王还在问。“我可以帮你向她要签名照哦。”
仙水忍愣了愣，还是摇头：“不用……我都没怎么看过她拍的电影。”
他顿了顿，又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因为她给阎王写了信。”
“哈？给阎王写信？”
“嗯，大约是听信了什么奇怪的传言，巧合的是，那时候雏罂|粟——唔，那也是位引路人，冒冒失失地，居然真的把信件收下，帮忙交到了我手上……”
至于信的内容，就是另一个浪漫的故事了。
亏得小阎王说那位雏罂粟“冒冒失失的”，他自己还不是打开了那封信、并给藤原千代子回了信吗？
甚至还和她成了笔友，往来到了今日。
真的很温柔啊……小阎王大人。
仙水忍的心也随之软了下来，不知不觉中，人已斜靠在床边，和小阎王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他忽然想到，假如某一天，藤原千代子过世，和小阎王在阎罗殿再相遇，会说些什么呢？
会生气吗？
还是像真田黑呼说得那样，会觉得，只要自己能被小阎王大人这样的人审判，就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此时此刻，他自己也是这么觉着的。
这种心情，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索性不必非得用语言来描述才行。原本沉重的身体仿佛变轻了，成了一只充满了气的气球，轻轻飘飘，鼓鼓涨涨。
他本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到天明，但当他不再说话，小阎王伏案书写，笔尖划过纸页，发出细碎的声响。
书写的声音是沙哑、平稳、不紧不慢的，一下又一下，沐浴在昏黄的灯光下。渐渐的，这声音，这光芒，都入了他深沉的梦乡。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他被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了。
在担任灵界侦探之前，他在夜间也必须保持一定程度的警惕，用以提防那些可能来袭的妖怪。
在担任灵界侦探之后，他的住宅被小阎王写入了三界联署的安全公约，在没得到邀请的情况下，所有超凡者都不得接近、不可窥伺。
如果仅仅只是路过，这没关系，尽可以经过他家的大门口；但如果刻意去找，就只能瞄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就算如此，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在自己家中依然戒心十足，不得安稳。
直到昨天，直到现在。
明明小阎王的战斗力很差劲，给不了他安全感才对……
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薄荷关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