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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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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周凉想了想，不知如何回复。
这不知如何回复不是真的不懂回复，而是以周凉和杨晨现在的关系，回复这条短信，就显得很尴尬。
周凉盯着手机屏幕很久。
似乎是知道周凉可能正在由于是否要回复他这条消息，杨晨又发来了微信，绝口不提两人之前之事，只是问道：“我今日会到你们公司谈业务，周大小姐不赏脸和我吃个便饭吗？”
周凉看着又亮起的页面。
上次和杨晨两人算是不欢而散。这么多年，两人之间，仿佛一直有一根若隐若无的线，周凉往前进一步，杨晨就往后退一大步。等到杨晨想抓住手中线的时候，周凉又早想放弃。
周凉把手机放到一边，徐徐喝了口茶。
杨晨的消息突然轰炸般而来。
“不是吧不是吧，现在约周大小姐吃饭都要排队了吗？”
“不是吧不是吧，周大小姐现在是不准备理我了吗？”
“不是吧不是吧，我现在彻底要变成一个没朋友的小可怜了吗？”
周凉：……
杨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总是在某些方面，显得很会撒娇。
周凉也曾经一度因为杨晨的撒娇，而心软，以为自己和别人在杨晨看来，是不一样的。
但后来见杨晨谈对象谈的多了，杨晨的一些调戏女孩的方式，以及如何让女孩心软的手段，周凉看得一清二楚，于是心也凉下半截。
周凉有些心酸，又有些想笑。
她抿着唇回复，“吃吃吃！杨总都发话了，哪有不吃的道理？吃啥呀杨总？”
杨晨的消息回的很快，“楼下听说新开了一家日料！爷带你吃日料！”
周凉不喜欢吃日料，她不喜欢生食那种冰凉的口感，也不喜欢芥末冲鼻的刺激，但她回的很干脆，“好的大爷！谢谢大爷！”
杨晨显得很高兴的样子，连刷了一排欢欣鼓舞的表情包，然后道：“那你乖乖等我，我早上和你们老板谈完事情，直接到你办公室找你。”
周凉惊了，心想：你咋知道我在哪个办公室！
后来脑子绕了弯儿，转了过来。
肯定是张小羊报的信，不然还能如何知道她的办公室呢？
周凉想起杨晨前脚从老板办公室出来，后脚就跨到周凉办公室……指不定到时候办公室的同事们，怎么传呢。
周凉连忙说：“别别别，杨爷您多客气啊，我提前到店里把您等着，您想吃啥和我说，我先点上。”
杨晨的语音“唰”一下过来了，“周凉你啥意思？”
周凉一脸莫名，“什么啥意思？”
杨晨语音又来了，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憋屈，“我是见不得人吗？为什么不能去你办公室。”
周凉：……
这他娘不是见不见得人的事情啊，这就是一个脑子正常的成年人，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做出的正常动作啊。
况且她本来就和杨晨不是情侣关系，为了避免被人误会的麻烦，她这么做难道不合适？况且这样对杨晨也有好处吧！
谁知道杨晨又道：“那行吧，你中午看时间差不多了先到日料店等我，你看情况先点，我的口味你知道的。”说完又问：“地点在哪你知道吧？”
周凉说：“我查下美食APP和导航。”
杨晨再没回复。
周凉在办公室整理了会儿资料，时间很快到了中午。
周凉看了一眼表，估摸着杨晨估计事情快办完了。
想了想，周凉套上了外套，拎着包就准备往出走。
杨晨让她在办公室等他是一回事，她不想在办公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周凉边走边给杨晨发消息，“我这会儿先过去，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哈。”
周凉等了等，杨晨似乎是在忙，没有回复。
日料店离周凉公司很近，根据导航一下楼拐个弯就到了，只因为周凉不喜日料，所以从未注意过。
周凉往日料店的方向走，远远看到角落里站着个人。
周凉眼角一瞥，就知道是前段日子那小乞丐。
仿佛在那个角落等了很久了。
周凉这么一想，又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觉得好笑。
那只是个小乞丐而已，每天都在街边等着要饭，她竟然会以为是在等她。
周凉轻嗤一声，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余光就撇到那男生的脚步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周凉不想理，快步走了两步，推开日料店的门，直接走了进去，把外面的一切，包括那个脏兮兮的男生，全都隔离在门外。
日料店布置的很新潮，窗口是大片的玻璃，人坐在床边，可以把外面的行人看的清清楚楚。
周凉找了个角落坐下，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菜单翻看。
三文鱼寿司……天妇罗……拉面，周凉把菜单上放在推荐页面的那一页上的东西，都点了一遍。
周凉不知道这么精致又少的东西，为什么价格这么贵。如果是她，她宁肯带着何乐乐去吃火锅，花两百块钱两个人就能拥有一整晚的快乐。
同时也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和杨晨的阶级差距。
杨晨从小就出过国，吃过各个国家的特色菜色，食谱早已经遍布世界。而周凉，连飞机都是大学的时候第一次坐。
周凉翻看着菜单，心想：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周凉细细的翻看着菜单，保证不漏掉菜单上的任何一个字，以度过这段独自等人的时光。
其实周凉从来都不乐意等人，这也是大学时期她一直独来独往的原因。也有交好的朋友说想和周凉做朋友，于是逛街要一起去，食堂吃饭要一起去，自习也要一起去。
周凉两分钟不到就能收拾好东西拎起包就走，但往往别人不行。
久而久之，周凉心里觉得越来越别扭，别人也因为周凉的别扭，越来越疏远她。
想起往事，周凉不自觉摇摇头。
她放下手中的菜单，叹口气，不想再想起之前的事情。
外面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到了中午下班的点，打工人都出门吃饭了。
周凉看着玻璃床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群，年轻的女孩子和大楼里的打工仔，正想矫情的感叹一句“芸芸众生”，就看到那小乞丐拿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一排小黄花，雀跃的跑过来，在周凉落座的落地窗前，摆了整整齐齐的一排——还是根据花朵的大小顺序排的。
周凉：……
周凉已经看不懂事态的发展了。
尤其是那不知名的花朵，像黄色的小菊花。上次捏着手里不觉得有什么，这次被人在自己面前整整齐齐摆了一排……
周凉瞬间头皮都麻了。
这时杨晨施施然走了进来，脱下外套放在一旁，坐到周凉对面。“你跑的可真快，就是个兔子，我都觉得没你跑的快。”
周凉的注意力被杨晨拉回来。
她抬起头看着杨晨，杨晨今日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外边是一件长款棕色皮衣，这会儿正折成两折放在沙发一旁。
周凉没吭声，瞅了杨晨半响，道：“哟，杨总今儿个穿的这么商务？一看就是身价千万。”
杨晨没好气的看她一眼，抬起右手把自己的领带扯了扯，直到松松垮垮的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倒是也想穿着卫衣去你和老板谈生意，那你觉得我这生意还能不能谈的成？”
周凉想起大学时期杨晨穿着卫衣，头发梳成飞机头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那有啥不行的？万一我们老板看着你年轻帅气，觉得你作为一个年轻人，大有可为呢？”
杨晨挑眉看着周凉，摸了摸下巴，“这倒是。”
说罢又问：“菜点了没？”
周凉点头，“那必须么，要请杨总吃饭，还不给人家提前把喜欢吃的餐点合适，我这怕是做人做太失败了？”
杨晨笑眯了眼，“周凉，你们老板有没有给你提升职加薪的事情？”
周凉有些莫名,“没有啊，我平时都不怎么见我们老板，为何这么说？”
杨晨道，“我个人觉得，周大小姐拍人马屁拍的极好，如果我是周大小姐的老板，不出一年，我就能把你提到你能爬到的最高位置。”
周凉听他这么说，倒是笑了，“啧啧啧我还以为我有啥过人之处呢，比如机智聪明什么的，万万没想到是因为马屁拍的好。”
杨晨道：“这拍马屁，这是一种技术。就比如别人拍马屁，我就觉得‘哎卧槽你拍到老子的脚了’，但周大小姐不一样，我就爱听周大小姐说话。”
周大小姐是大学时期杨晨和他那一帮子狐朋狗友对周凉的戏称。
原先是因为周凉某些时候脾气极差，但因为周凉家境太差了，所以“周大小姐”这个称呼里面，总带着些讽刺的意味。
杨晨似乎从未表现出对周凉的鄙夷，甚至某些时候会放那些狐朋狗友的鸽子，只为了带周凉出门去校门口吃顿烧烤。
但杨晨的那些朋友似乎都不这么想，他们只是觉得，“周大小姐多大脸啊，你看她那穷酸样儿，扒着杨晨看样子是不准备放手了。”
——上述话是周凉亲耳听到的。
周凉把茶水往杨晨的方向递了递，“杨总喝茶，我以后一定苦练马屁技术，争取早日升职加薪。”
杨晨淡淡一笑，手指磨擦着水杯杯沿，淡淡道：“那你还不如来当杨总夫人呢……”
周凉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又来了。
杨晨总是会不经意的说出这些暧昧的话，一开始周凉当了真，听到类似的话一下子脸红到脖子跟，后来发现杨晨就是个行走的撩妹机器，他所有的情话，就跟设置好的程序一样，不管是针对谁，在合适的机会总会从嘴里蹦出来。
周凉吸溜了一口茶，也学着杨晨的口气，淡淡道：“那我还不如去当杨总爸爸呢……”
杨晨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周凉你多大了啊，这么大人了还互相当对方爹的游戏啊？”
周凉笑眯眯的盯着他，“哟，前两天还在朋友圈里面评论江米的朋友圈，说‘啥时候来A市玩啊，爸爸带你浪。’今天就‘作为一个大人，不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啦？”
江米是大学时期杨晨的室友，也是在杨晨那个圈子里，唯一一个不那么歧视周凉的人。
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两个人逐渐疏远了，周凉当时还因为这大哭一场，比发现杨晨不是真心爱她哭的还惨。
杨晨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滚犊子。”
周凉：“嘻嘻嘻。”
周凉只顾着和杨晨寒暄，这会儿杨晨一坐下，周凉喊服务员摆菜，眼神瞥过窗前的时候，才想起刚才那小乞丐搁门口摆菊花呢。
这会儿看过去，窗口早不见了人。
只剩下那一排黄色的花朵，蔫不拉几的摆在台子上，经风一吹，花瓣颤巍巍的掉落。
不知为何，周凉心里突然一动。
杨晨随着周凉的目光，也看到了摆在台子上的花。
杨晨笑着问：“哟，这哪家熊孩子干的，摆的还挺整齐！”
周凉听到“熊孩子”这个称呼，不自觉笑出声。
餐在陆陆续续的上，周凉筷子夹着热菜吃。
杨晨把三文鱼寿司往周凉那推了推，“尝尝，味道还行。”
周凉摆摆手，“杨总您吃，不用管我。”
杨晨轻哼一声，“呵，一口一声杨总，真让你陪我干个啥的时候，又啥都不答应了。”
周凉一脸莫名，“这话说的，你哪次喊我我没答应？”周凉细想了一下，“上次你说要搬家，让我帮你收拾下东西，我拎着包就去了！”
杨晨撇撇嘴，“我说的不是这些。”
“那你说的啥？”
杨晨看周凉明显在装傻，也不想说什么了，只道：“吃饭吧周凉。”
周凉夹起一筷子天妇罗塞到嘴里，也不吭声了。
然后两人聊了一些有的没得。
周凉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杨晨看她这个样子，顿了顿，提起一个话题，果然吸引了周凉的注意力。
杨晨问：“你最近和江米还有联系吗？”
周凉听他提起江米，心下一揪，面上装起平静的样子，“没有，江米怎么了？”
杨晨看着周凉，“咋最近你们没联系哦？我记得念书的时候有段时期你俩关系还挺好的，那段时间我气的在宿舍都不怎么理他。”
周凉想起之前的事情，也笑了，笑着笑着就不笑了，问：“江米怎么了？”
杨晨打量周凉一眼，“江米最近也来A市工作了，他还说到时候大家一起聚聚呢，你不知道嘛？”
周凉有些微怔，她愣愣的说：“他没跟我说……”
杨晨看周凉有些茫然伤心的样子，也顾不上说其他的，只开玩笑安慰道：“嗨呀，你看你这人，就是不爱联系老同学——俗称猪嫌狗不爱。”
周凉淡淡一笑。
其实有段时间江米经常和周凉一起玩，杨晨也是知道的。
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大家很少再看到周凉和江米同时出现。在宿舍里的时候，杨晨偶尔提起周凉，江米也是突然沉默下来。
当时杨晨也想问一下他俩到底怎么了的，但是那段时间好像是大三时期，杨晨忙着实习和接手家里的声音，一直没顾上。直到他后来为了工作方便，在外面租了房子住，彻底遗忘了这件事。
他以为周凉和江米早就和好了，没想到竟然至今都没有联系。甚至连江米到A市工作的事情，也没有告诉周凉。
杨晨叹口气，说：“没事，你还有杨总我，杨总疼你，只要以后有杨总一口吃的，必然给周大小姐留个碗底。”
周凉：“……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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