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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谎言 ...

  •   湖边。

      言无霜摘下两张荷叶,分别盖在她和齐牧白的头顶用来遮阳。

      此刻,她正聚精会神地观察水面情况,察看是否有鱼儿咬上勾。

      可她在这儿蹲守差不多半个时辰,却连个鱼影子都没见到。

      齐牧白安慰她:“我们那儿有不少溪流可以直接下水捉鱼,如果你喜欢,到时候我们可以一块去。”

      言无霜来了兴致:“是吗,那可太好了。我们在这大半天都钓不上一尾鱼儿,兴许是我们被骗了,这儿压根没有养鱼。”

      她一阵碎碎念,说服自己之后,收了鱼竿和齐牧白打道回府。

      路上他们和言予舟不期而遇。

      不过他们走在后头,言予舟走在前,和侍从夸耀着些什么,得意洋洋、好不高兴的模样。

      言无霜眼疾手快,将食指竖在齐牧白欲张开打招呼的唇上,轻轻“嘘”了声,让他先不要说话,自己则凑上去听言予舟说了什么。

      “……可真好笑,言无霜在湖的那头钓鱼,我在湖的这头猛洒饵料,鱼儿自然都跑我这边来了。就像人啊,谁会放着珍馐佳肴不吃,去吃那糟糠馊饭?”

      他补充:“不过,你猜她日后会不会发现?若我每日都去洒饵料的话。”

      言予舟的侍从还没回答。

      一个饱含怨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不知道吗?现在知道了。”

      言予舟低头看,身后有几道影子与他和侍从的影子交叠成一团,影子还在摇头摆尾,好像暗夜里的群鬼乱舞。

      他呆滞一瞬。

      紧接着飞快拉起侍从往前跑,边跑边大喊:“鬼、鬼啊!来人,护驾!”

      结果言予舟没看路,一不留神,被路边石头绊了一跤,扑通扑通地和侍从跌进湖里。

      言无霜挑眉:“现在还好玩吗,五殿下?”

      言予舟在湖里扑腾几下,好在湖岸边水浅,侍从及时拉他上了岸。

      上岸之后他仍然嘴硬。

      “当然好玩,下次……咳……”他咳嗽一声,“下次我要让你好看。”

      他一落下这句狠话,言无霜就作势要抬腿继续把他踢下湖。

      “我觉得五殿下掉下水的样子也好玩。”

      言予舟顿时瘪瘪嘴,不说话了。

      齐牧白及时上前,把出门前带的两条防止傍晚湖边凉,使得他和言无霜吹成风寒的毯子递给了侍从和言予舟。

      “擦擦吧,别冻着了。”

      言予舟果真在风中抖了抖,他道了句谢,夸道:“还是妹夫好,不像某个人。”

      言无霜翻了个白眼。

      她“哼”了声,牵起齐牧白走了。

      齐牧白礼貌地和他们道别,言予舟同样向他挥手。

      他没骨头似的蹲地上,也不嫌弃衣服脏乱与否,感慨道:“这俩还挺登对。”

      *

      言逸棠为自己预先用镇纸遮掩字迹的行为感到庆幸。

      她打哈哈地回:“回我夫婿给我写的信。”

      皇帝:“是吗?”

      言逸棠迅速败下阵来:“是给皇姐……回信。”

      “她有说什么吗?”

      “她说……自己将会在两个月之后和心上人回来。”

      得到准信,皇帝眉心一松:“我也不是特别在意。”

      编出谎话的言逸棠:“……”

      等她父皇走后,言逸棠思量自己明日赶往边疆,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将她皇姐带回皇城的可能性。

      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圆了一个谎之后,就会有更大的谎言等待她来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

      兰若遇到言疏桐完全来源于一个意外。

      她是只小狐妖,和父母吵架后,她怒气冲冲地越过人妖两族的边界线,单纯靠着双脚走了三个多月,饿了之后便随意啃食路上摘的野果或是青草。

      凭着一股气,她沿着一个路人给她指的方向,本来是要投奔她那长居青崖城的外婆,谁知路人给她指的方向是错的,以至于她快走到人族皇城的城郊外才反应过来。

      而告诉她,她走的方向错了的是另外一位女子。

      彼时她路过,见一行人围着这位咳血的女子时,还觉得奇怪。

      她走了三个月才怀疑自己走错方向,犹豫一会儿才去问路。

      咳血的女子用手帕擦擦带血的嘴角,告诉她具体方向,甚至还善意地让身边侍女给她准备了丰厚的盘缠。

      兰若不声不响地接过,一刻不曾停地沿女子所指的方向走,她一心想着吃到青崖城外婆做的青崖茶香鸡,以至于将一行人眼中的悲恸忽略了。

      等走了一个时辰后,她突然想起父母告诉过她,受妖恩惠应当记住对方恩情,并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感谢。

      那么……对人也该如此。

      兰若又毫不犹豫地沿原路返回。

      可惜,她来晚了。

      血,到处是血,那些散发苦味的人类横七八竖地倒在地上。

      兰若到处翻找活着的人。

      仅有一位尚带着气息的女子,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喉头挤出一句话:“找……找……”

      兰若:“找什么?”

      她等了很久,没有听到回复。

      兰若最后将所有人都就近埋了。

      她累得满头大汗,好在稍微休息一会儿后,她又提起劲儿,到附近四处查找那个女子临死前所指的,要找的东西。

      每看见一具尸体,她都忍不住停下来将人挨个埋了。

      几乎忙了一天一夜。

      她终于在一处悬崖下的湖泊,找到一个带着点儿气的人类。

      这人带着重伤,脸上带着病态的白。

      似乎还嗑到了头。

      兰若扯着嗓子问她:“喂,你死了吗?”

      没有回应。

      兰若险些把她埋了。

      直到这人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差点把兰若吓得哇哇大叫。

      兰若用路上碰见的好心女子给她的盘缠,给这人治病。

      偏偏她醒来却失忆了。

      兰若告诉她,她们二人身无分文,只能去乞讨。

      乞讨的时候,又被其他乞丐针对。

      兰若被揍得哇哇大叫,也许是因为过于活泼生动,让即将要赶回灵岩味来坊的沈姨注意到她们,好心地带她们回到店里。

      期间兰若始终没有离开“小轻”,她想着等再过一两年小轻伤好全,安顿下来后她再回家。

      毕竟,她爹娘说过,人类有句古话:“滴水之恩,应该哗啦啦相报。”

      兰若发誓绝不给妖族丢脸。

      况且小轻和沈姨待她很好,从不会耻笑她痴傻。

      但是自从小轻摔了一跤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小轻变得沉默寡言,和沈姨凑在屋里说悄悄话时还特意瞒着她。

      她们说完悄悄话后,小轻就告诉她自己要离开。

      兰若气到七窍生烟。

      她独自生着闷气。

      大半夜,她便爬上小轻要乘坐的马车上躲起来。

      却没想到,这并非是小轻要用到的马车,而是搭载她和沈姨前往江南避难的马车。

      小轻一人独自北上,与他们南辕北辙。

      就好像,小轻孤零零一个人泡在寒潭被她发现,如今她也孤零零一人往前走。

      兰若回过神来后捶着车壁大哭。

      沈姨哄着她:“好孩子,我们会再次相见的,别哭,小轻看见了也伤心。”

      *

      言无霜这些时日在行宫过得十分舒坦,还结交了不少新朋友。

      朋友们对她的剑法相当好奇,纷纷起哄让她演示一番。

      言无霜取出佩剑,身姿轻盈,剑姿如凛冬大雪降落人间,凌厉迅疾,引得朋友叹为观止。

      将军之女原若曦见齐牧白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观看,不由调侃:“驸马觉得公主殿下剑姿如何?”

      齐牧白展颜一笑,笑得温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叫人……一见倾心。”

      言无霜在一众戏谑的目光中,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她红着脸,驱赶众人:“好啦好啦,不要这么问。”

      原若曦不服气,向她扮了个鬼脸。

      “殿下见色忘友!”

      旁人也学。

      “殿下见色忘友!”

      一行人嬉闹着和她告别,任由她严肃着脸都没用。

      齐牧白主动来牵起她的手。

      “我也曾经见过你舞剑。”

      “嗯?”言无霜发问,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散。“何时何地,不会是我忘了的那段时间吧?那我明日找太医再诊脉看看我何时能记起。”

      “沫阳城。”他犹豫一会儿:“那时候,你还……抱过我。”

      言无霜:“嗯?”

      齐牧白解释:“我曾扮成女子到沫阳捉拿出逃的水妖,捉拿过程中你也曾帮了大忙。在我们被水妖追杀的时候,你抱起我就跑……”

      言无霜刚要开口。

      破空声传来——

      一道利剑滑过虚空。

      言无霜下意识抽出佩剑格挡。

      却没料另外一击来自后背。

      且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她这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夫君。

      “噗——”地一声,利刃刺进胸膛。

      且这一击之后,两位戴着黑色面罩的人迅速后退,逃离现场。

      画屏惊魂未定,扯着嗓音大喊:“来人啊,抓刺客!”

      声音惊起花园中的几只飞鸟,它们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言无霜抱起齐牧白,温热的血流到她的手心。

      她整具躯体都在颤抖。

      “齐牧白,你疼吗?”

      齐牧白没来得及回话,言无霜已经抱着他匆匆往太医的住所方向赶。

      太医见到带血的两人,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地要带好棉花和纱布为齐牧白处理伤口。

      幸好伤口不深。

      上了药之后,太医安抚了两人几句,便离开赶去向皇帝汇报情况。

      言无霜拽着齐牧白的手不放开,她深呼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手中的触感不对。

      怎么有些……毛茸茸的。

      她和对方对上视线。

      却看到一只憨态可掬的食铁兽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床榻何时出现了这样一只食铁兽?

      齐牧白呢?

      视线落在食铁兽腰下的包扎好的伤口。

      一时震惊无比的言无霜:“你是……齐牧白?”  此时齐牧白已脱离危险,言无霜低下头,肩膀颤抖着。

      齐牧白以为她在哭。

      下一秒便听见她“噗嗤——”一声笑出声。

      “……”

      他有点儿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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