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年快乐（修错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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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小寒日下雪诞生的灵感。
*假名绿川光等都是捏造。
诸伏景光站在公寓的阳台上呼出一团白的气。凌冬的日头短暂得让人加速困倦。失去了夏日烈性的太阳掩在黑压压的云里，好似瞌睡的老人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棉被。即使未到下班的时间，天光也暗淡得像是已经度过了一个长夜。
属于阴天的黎明又在哪里呢？要登上哪个山巅去眺望众人所期望的一抹鱼肚白？
青年拢了拢深色卫衣的领口，把远眺的视线收回。起伏的低矮建筑物在厚重云层下属于另一种朦胧，蒙着彻骨寒风也刮不走的灰白迷雾，不同于高楼林立的东都，但对景光来说是熟悉又陌生的。
换了个身份的潜入调查官刚刚搬入这个坐落于城郊的一居室，现在正准备出门。因为职业原因，他和“同事”在各地奔波一向轻装简行，现在一样是可谓拎包入住。屋内需要整理的东西不多，日用品也可以直接金钱解决。
“谢谢惠顾！祝您……”
收银员的声音被感应门闭合在室内。走出便利店时，诸伏景光才发现天气由转为降雪。地表温度是零上，路面还未能堆起积雪。灰白的精灵就这样从灰白的天空安安静静降落了。
雪花沾在衣领上迅速被体温暖化成水滴，一阵风刮过便有更多的颗粒感打在脸上。因为心里惦记着各种事情，居然忘记了带伞。诸伏景光拎着便利店的便宜袋子，双手收进了衣服口袋里，靠近身体的一侧聚起一股子温热。轻飞的雪片成为街景别样的一种添彩。
这样的天气让路人也少了很多，本就人口不多的地方恰似一座空城。满目是掩上门窗又高挂营业招牌的店铺，平日会更热闹些的气息都隐藏在了阻挡风雪的墙后。一旁的海报是用本地特产摆出POSE的知名特摄角色——也许是政府为了振兴旅游业做出的大胆尝试，能让不少年轻人为之驻足。
诸伏景光没有进去任何一家店，只下意识收集了住处周围的路线情报。在雪花打湿的沥青色地面旁，街边路灯一盏盏间隔着开启，顺次点亮的光芒一直淹没在远处的山林间，给人似乎能顺着沿河的步行小道永远走下去的感觉。
他想起去年和ZERO一起度过的新年。
*
组织没有年假，自然也不会大发慈悲让干部们过年节。临近节日压不住的除了过节的心还有某些势力的野望，他们仿佛不记得盈满火药味和鲜血气的平安夜才刚过去不久，蠢蠢欲动又伸出妄分蛋糕的手。
这样聒噪的声音被琴酒为首的行动组狠狠地压下，最终达成一种物理上的绝对消音。
也就是灭口。
苏格兰在一发狙击得手后迅速撤离原位置，之后自有人负责收尾。简单向上面交代了任务完成，他与代号波本的黑皮青年在街头一处监控死角碰头。新年钟声响起后天空同样飘下了雪花。
前来接应的情报组干部身边还停着他那辆白色的马自达，一双清亮的蓝色眸子里流淌着些锋利，笑容却是收敛了平时神秘主义的漫不经心。苏格兰跟他对了个眼神，前走几步靠过来道了声有关天气的问候。波本应声转换了一个相对放松的站姿，让两人从“萍水相逢”变为一起淋雪的“同行人”。
乐器包还在背后压着重量，蹲守最佳视野时透骨的寒意被匆忙赶路的活跃烘了个彻底。诸伏景光把亲手抹除一条生命的不适掩盖在暂时安稳的沉默里，对着自己的幼驯染露出一个安心的笑。降谷零拍了拍他肩上的细雪。
比起他那冬日里银装素裹的长野老家，都市的雪积起来很是困难，不少透明的结晶还未落到地上就化成了水。来自遥远的佛寺、一声声水波荡开般的清朗悠扬的钟鸣在敲满一百零八下之前不会停息。时间在此流淌，滚滚前行至新的一年，把旧年的烦恼和苦闷留在往日。
自幼便彼此相伴、向着相同的目标奋斗的两人一同望向飞雪点缀的街道，还能听到路口的居酒屋传来在外聚餐跨年的人们阵阵喧笑和贺语。
这一刻，身旁戴着帽子的青年掩不住地放松下来，视线从漫无目的的虚无中收回，落到身边人身上，落到刚从任务中连帽衫，低声道：“新年快乐，Hiro。”而Hiro……诸伏景光他握住了身侧那只露在外面而冰凉的手，回应这份来自Zero的关心和陪伴。
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亲友、兄弟、恋人，或是别的什么都好。这是关于他与降谷零的温暖记忆。
*
这么说来，便利店店员未传达过来的那句话应该是“祝您新年快乐”。前阵子一直忙于脱离卧底身份的诸伏景光为自己的迟钝感到好笑。
这个月的六号，他还在和金发友人窝在安全屋内，试图从高强度的任务间隙赚得一丝喘息。降谷零迅速翻阅着手中的文件，字符密密麻麻罗列成机密信息的形状。诸伏景光则结束了拆分，开始给枪的零件进行一个细致的护理。
虽然彼此各干各的，却仍围坐在一张桌子前。空气中只有翻动纸页和细小的、金属物相碰的声音，又存在着某种默契在两人之间流动。
那种流动的、鲜活的、活灵活现的东西。
让人忍不住微笑起来。
钟表指针走过小半圈，诸伏景光熟练完成了一次日常保养。连日来的密集任务消耗的不止是人。零散的元件组装成一支狙击步木仓，它将沉睡在贝斯袋里，苏醒时去掠走某个、几个人的性命。苏格兰拉上拉链的手很稳。
手指轻点手机发出去几条消息，和线人的联络暂时告一段落。降谷零把铺开的纸张收拢摞在一起，活动了一下肩膀。黑发的幼驯染起身走进厨房。
再度回来时，他手上多了两杯热饮。青年脚步微顿，更放慢了行动的幅度。
降谷零正伏在桌上小憩。他睫毛纤长，淡淡的黑色沉在眼底，因为肤色不太明显。像是还有什么惦念，眉头轻皱的模样，睡得不甚安稳。看不到那双紫灰色的眸子，诸伏景光恍惚间心里有些空落。
两个人的水杯被他放到一旁，自个儿人坐回原位。诸伏景光抬手轻轻拂过降谷零的刘海，把细碎的金色发丝拢到边上，阳光洒在露出的俊俏的娃娃脸上。片刻后他凑上前，低下头，落下一个悄悄的吻。
“zero，在装睡吗？”
“……”
“耳朵红了哦。”
“噗！”
*
后来，化名“绿川光”的男人“死”在了12月7日的夜里。
没能跟“安室透”道一声别。
联络人传来身份暴露的消息是在傍晚，代号威士忌的几人正各自单独行动。苏格兰固然是在被更多人发现之前就行动起来，分明日头未落却如身在夜晚丛林被嗜血的野兽伏击。想在瞒住组织还有厅里的内应的同时逃脱并不简单，称之为地狱难度也不为过。
但卧底时期的他们何尝不是身在地狱？
现如今他的好友还在漆黑的夜里挣扎，前途未卜。不再与之并肩的诸伏景光隐姓埋名换了身份，通过特殊渠道辗转回到了故乡的小城。从摇摇晃晃的列车上下来，诸伏景光从未想过时隔多年再次踏上长野的土地，会是这样的一副心情。
路旁的蛋糕店走出几个吵吵闹闹的女子高中生，不经意就和拎着便利店袋子的陌生青年打了个照面。女孩子中最活泼的那个冲他笑笑就别过头，和同伴匆忙忙快步离开。还没待走远空气里就传来她们掩不住的嬉笑声。
换了个模样、可谓低调万分的杰出公安自信在青梅竹马面前也不会露出马脚，跟出来送别客人的年轻店长寒暄几句。大致是建立起一套工作调动到本地运输公司的人设。
公司是真的，工作的人却是假的。深熟谎言力量的青年将在此潜伏，利用“出差”的名义前去各地活动，进而支援自己的同伴。由于公安里的组织内应因卷入一系列贪污事件暴露，他才得以获救。短暂的歇息之后便迅速回到属于诸伏景光的战场上。
他，还有他们在这条路上行得太久。
不可侥幸，不可松懈，如每一步都走在凌空高挂的钢丝上。面前是虚无的黑暗，却是通往光明的道。
站在蛋糕店门口的诸伏景光温和地结束了话题，不掩去意。
围着蕾丝边围裙的店长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轻呼一声，不好意思地让他暂等片刻。她进入店内和丈夫说了什么，几分钟后送上一个刚打包好的礼盒，透过镂空的卡纸能看到塑料壳子里面放着小号的奶油蛋糕。她道：“一个人在外很不容易，这是一点心意。”
“祝您新的一年身体安康，工作顺利。”
“从大城市跑到乡下的单身汉”自然是连连道谢。
回到公寓，诸伏景光利落地把买来的物品摆放整齐。原先空旷的房间已经被各种物件占据。他先是检查了一下各方的消息，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加班。这种暂时的和平在先前是想不到也不敢想的。
打开电视后切换几个节目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节日景象，各路艺人爆出夸张的笑声。
诸伏景光并不讨厌这种平静的日常。
窗外的落雪已经在建筑物上积起白色，阳台栏杆上更是堆起了条形的一层，恰似蛋糕盒里摆放的雪森林。不同于东都不夜天似的灯火通明，长野的夜空安静祥和，还有无数星星点点的人间的窗。
“新年快乐。”他对着不在此处的人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新年快乐（修错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