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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睡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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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与抬臂搂住了程延的肩背。因为身高的关系,程延略微弓起背,小心翼翼地把额头抵在了荣与的肩上。这个姿势显得那样委屈。荣与于是往前一步,缩小了身体之间的距离,让程延能够完全地倚靠他。过了一会儿,程延终于伸出手,轻轻环抱住了他的腰。
就是这一瞬间,荣与忽然有种感觉,也许Z不是给他的安慰,是给程延自己的。
他抬了抬手,程延以为他要放开,跟着就想松开手臂。荣与低声说了个“不”,手伸到自己腰后,抓住程延的手臂一紧。程延意识到什么,但有点不敢相信,先是僵了几秒钟,然后才顺着他的意思,收紧了自己的双臂,跟他紧紧拥抱在一起。胸膛毫无阻碍地相贴,心跳都能互相触摸到一样。
“你为什么是这样的?”荣与轻叹一句。程延没有回答。
程延似乎已经好些天没有睡好过,进了屋,不过倒杯水的时间,荣与从厨房到客厅,就看他倚在沙发边睡着了。
荣与把水杯放在桌边,进浴室准备洗澡,发现换洗的衣物已经被程延放得妥贴。他忽然就认出来,当初他跟程延回来看奶奶,穿的就是这一套。
长叹一口气。T恤脱下来,在肩膀处有一小块湿湿的痕迹。原来程延哭的时候也不会发出声音,荣与觉得胸口憋闷。他鬼使神差地埋下头,用眼睛在那块濡湿的地方轻轻蹭了蹭。
出来程延的姿势还跟刚才一样。荣与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程延的手机在桌上震动,他怕吵醒程延,拿起手机发现是一条短信。发件人的号码没有存,短信内容悬在锁屏界面上。
“他喜欢的是身为男人的你吗?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荣与静坐片刻,把手机放到自己坐过的沙发垫上,捡了张薄被搭在程延身上。
脚步声消失之后,程延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删掉短信。他侧过身子,把荣与给他盖的被子拉到下巴底下,紧紧闭上眼睛。
天麻麻亮的时候荣与走了,他在茶几上放了张纸条,换下程延的睡衣,穿的仍旧是他匆忙赶来那天的衣服。其实他的行李就在车上,明明只是空等许久的样子,愣是没想起来去拿一身换洗的。
院门刚刚一响程延就醒了。他躺在原处一动不动,直到引擎的声音彻底消失。坐起来浑身僵痛。他看过了那张纸条,在洗衣篮里找到荣与穿过的睡衣。太阳初升,程延把脸埋进柔软的布料里,颤抖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荣与问他,如果荣与问一句他去哪里了,他就会把自己和盘托出。可是荣与从来不问。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必须要知道的前因后果。
与程延家的方向背道而驰,荣与回了老家。母亲问起,他含糊地说今年提前放假了,母亲再一追问,他就扯谎说馆里在装修。
母亲半信半疑,吃过晚饭后又高兴起来,说回来得正好,某某大姑给他物色了一个女朋友,那女孩最近也是休年假回家看爸妈,可以去见见。荣与习惯性地拿宣溦当挡箭牌,问她说你不要宣溦了吗?母亲勃然怒了,说你别骗我,溦溦妈妈前两天打电话来直哭,溦溦摊牌了,她这辈子都不结婚的。
见荣与不争辩不反驳,她想了想气不过,又说我不找你你还先说起来了,骗过一次还想骗多久。没有你这样把爸妈当猴耍的。
荣与看向父亲,提到这事父亲也是一个不高兴,说都是我们把你惯坏了,这么大的事也要骗爸妈。
求告无门,荣与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暗嘲初一十五没差别。躲过那一阵狂风暴雨,背地里给宣溦打了个电话,那头无奈,说荣哥对不住,事情有点复杂。荣与知道她的处境只会更不容易,劝她别着急,也别跟干妈对着干。
宣溦应了,问:“你跟他怎么样?”
片刻的失语。荣与说:“我们没有什么。”
宣溦没有说话,但是荣与直觉她在笑。他于是不再打哈哈,直白地说:“就是一时半会儿的色迷心窍,不见到就会好的。”
“你说他色迷心窍还是你自己?”
“我自己。”
“意乱情迷跟色迷心窍还是有差别的吧?”宣溦说。
看起来家里也待不了多久了。某天江择远突然发来消息,让他记得还钱。虽然跟荣然说过再不管他,终究还是去了个电话,告诉他尽早找退路。靠一个踩了狗屎运才暂时没被收走的别人的店,这不是办法。而且他并不知道荣然老实不老实,也不知道赌博的臭毛病是不是踹两脚就能戒掉。
他现在已经不敢用所谓经验和了解来判断任何人。
他当然知道江择远并非真心找他要钱,于是回了个“放心”。得到这答案,江择远语调一改,调侃他:“荣老师,你怎么能不经债主同意就开走抵押的车子?不问自取为偷,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连程老师也不告诉你吗?程老师都教了你些什么啊?”
不知道他提这人是怎么个意思,荣与自动忽略,也往他伤处戳:“我跟阿桃讲过的。”
那头“啧”一下,半天没回复。后面谴责道:“他是他,我是我。车抵押给我还是给他的?冤有头债有主,你的债主是我。”
其实对于江择远来说,阿桃的存在也没那么单纯。至少是个困扰。荣与这么觉得,他笑了笑,想着什么时候要把这个感觉告诉阿桃。萌生出一种想要看好戏的心。
也就是这个时候,母亲走了进来,习惯性地没有敲门没有打招呼。问:“笑什么?你知道她要来?”
“什么?”荣与惊讶。
他的第一反应是程延,转念被自己否定掉了。他站起身来,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