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真相和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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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正带着小孩子玩，看到莫黎进来，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他们都对莫黎很有好感。
幼年时期的莫黎小小一只，五官软萌精致，有点内向不太喜欢说话，被别的小朋友欺负了也不知道还手，总是一个人绕在杜婉君的腿边自己玩玩具，很乖很可爱，因此很讨大人们的喜欢。
后来莫黎考上A大，连记者都要来采访，更是让秋山孤儿院迅速地出了一次名，收到的捐赠也明显多了起来。
莫黎绕过这些小孩子和他们的玩具，这片区域里还栽了一排柳树。
从前往后数，第三棵树的树干上还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刻痕。
莫黎看着这些熟悉的痕迹，用手轻轻摸了摸，约摸是江汐市前几天下过大雨的缘故，这些刻痕浸饱了雨水，显露出湿漉漉的青白色，散发着清新的树木的味道。
这样的草木气息一瞬间就将他带回十几年前。
当年杜姨就在这棵树下，按着他毛绒绒的小脑袋，给他量身高。
每次往上刻一道新痕，杜姨就会很欣慰又满足地摸摸他的脑袋顶，“我们小黎又长高了！”
有时候刻痕一动不动，杜姨就会假装很生气：“今天有没有挑食不好好吃饭？”
“报告！有在好好吃饭！”
幼年期的莫黎总是会一本正经又奶声奶气地乖乖地回答，然后两个人笑成一团。
树干上的新痕踩着旧痕，交叠而上，浑然不觉经年时光飞逝，而莫黎也像这棵树一样抽芽长高，甚至已经超过了杜姨。
还有墙角的那幅笑脸画……
是他第一次学会用蜡笔时按自己的想法涂涂抹抹，后来却发现被杜姨挂了起来……
他在这里生活长大，秋山孤儿院的每一个拐角，每一段楼梯，一草一木莫黎都很熟悉，这里处处都留着他的痕迹。
莫黎甚至在思考，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不得不搬离孤儿院，那他也要每周至少回来住一天。
对其他的工作人员和小朋友来说这里也许只是一处暂时的栖息地，但对他来说，秋山孤儿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忽然又想起刚才送他回来的那个男人。
周凌屹表面看着冷静持重，不近人情，谁知竟然愿意这样帮他。
刚才车停在门口，莫黎有些踌躇，但不知为什么，到底犹豫了没有邀请他上来。
周凌屹也没说什么，只是走之前用探究和审视的目光扫视了秋山孤儿院一圈，淡淡地看着莫黎，“这里看起来很旧了。”
“是啊，但我很喜欢这里。”
莫黎不懂他的意思，轻声道。
他一个人慢慢走过几层楼梯，来到三楼最左边的一间房间，这里是杜姨的办公室。
虽然是白天，但这里的光线仍有些昏暗，莫黎打开灯，找到了杜姨说的左边柜子。
他挨个找了找，终于在最下面的抽屉，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只上了锁的小匣子。
莫黎将这个小巧玲珑的匣子托在手心里看了又看，如果杜姨不说，他是找不到的，因为他从来不记得杜姨有过这样一个物件。
也许是他考上A大，住进学校宿舍以后买的吧。
杜姨的立柜对向安着一面镜子，莫黎拿着匣子，忽然抬眼看了过去。
只见自己穿着大学生最常见的普通衬衫和牛仔裤，五官依旧清冷漂亮，脸色却过于苍白，衬得眼眸愈发乌黑，像两汪黑漆漆的潭水，眉心却总是无意识地蹙着。
少去了同龄人身上青春活泼的活人感。
偏偏旁边的墙上还挂着一张照片。
是莫黎考入A大，杜姨硬拉着他拍下的合影。
合影里高三刚毕业的莫黎笑容清浅，漂亮的五官自信地舒展开来，那张脸虽然看着稚嫩幼态，眼里却神采奕奕。
莫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和那张照片，来来回回看了又看，心头忽然涌上一阵说不出的情绪。
他把自己养得很差。
莫黎顺手拿过一块弃置不用的桌布，将那面镜子全部遮住了。
他实在有点不想让杜姨看见这样的自己。
哪怕自从杜姨住院，这间专属于她的办公室就几乎没有人再进来。
莫黎低下头，给匣子输入密码：0907，应声而开。
这四个数字既不是杜姨的生日，也不是莫黎的，不属于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但莫黎经常看到杜姨用这串数字做密码，甚至无意识写过这些数字，他虽不懂，试了一试，果然开了。
匣子里果然装着许许多多秋山孤儿院的旧照片。
有很多连莫黎都没有见过。
难怪杜姨即使是重病做手术的间隙，都想要这些再看看这些照片。
莫黎一张一张地帮她整理着，到最后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白色小纸袋，他捏了一下，感觉里面硬硬的，应当也是照片，很有可能是一寸或者二寸证件照，就放弃了打开的念头。
只是他就要合上匣子时，忽然一个不小心，拿着的照片掉了好几张，他连忙弯腰去捡，整个匣子却脱手倒扣在了地上。
莫黎吓了一跳，连忙拿起来，匣子却没有摔坏，只是那个白色纸袋里的东西掉了出来。
先是一张微微泛黄的合照。
左边那个女人明显是年轻时的杜姨，右边那个女人一头长发，虽然唇角微微含笑，但眉眼间却还是带着几分忧郁，美得惊心动魄。
莫黎盯着右边那个女人看了几眼，有一种很轻地错觉一闪而过，似乎觉得她眼熟。
再翻几张，全都是杜姨和这个女人的合照，有些背面还用墨蓝色的钢笔小字仔细注着：x年x月摄于秋华池，x年x月摄于人民电影院等等。
看来两人年轻时是很好的朋友。
莫黎将这些保存得很好的合照一张张捡起来整理好，只是下一瞬，他眼睛忽然瞪大了。
只见右边那个女人抱着一个婴儿。
照片背面写着：2月15日生，取单名黎。
莫黎震惊得瞳孔放大，几乎拿不住手里的照片，他觉得眼睛有些发晕，精神却一瞬间绷紧到了极限，飞快地翻阅剩下的几张照片。
几乎都是那个女人抱着那个婴儿或坐或卧，还有几张后面竟然写着：“周家第二子”。
莫黎疑惑万分，下一刻忽然有一张折成小小一块的纸张，他匆匆展开，只见是娟秀的钢笔字：
“亲爱的婉君，见字如面。正如你之前所言，我现在已经无立足之境，周兴业自从得知我生下孩子，对我不闻不问，见都不见，他夫人孟岚更是威逼恐吓，日夜折磨。”
“我已知晓错了，但当初周兴业引诱我时，我并不知他已有太太。亲爱的婉君，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提前起好了，单名一个黎字，请让他随我姓莫吧。我已将他托付给我的姑妈，但她年事已高，我依旧不太放心。”
“如果有一天她没有办法继续抚养这个孩子，还请你代为收留。这一生太难预料，婉君，我现在最想念的是和你一起在中学里读书的日子。莫华蓁亲笔。”
莫黎反复读着这些文字，几乎震惊到大脑一片空白，所幸这时并没有什么人过来，否则就会看到他呆坐在地上，周围散乱地扔着许多照片的模样儿。
小时候他也问过自己的父母，杜姨每次都只说他们都在一场事故里意外丧生了。
莫黎自然信以为真。
可今天无意中看到的这些照片和信件，似乎昭示着另一种可能——
他的母亲，似乎就是这个名叫莫华蓁的女人。
难怪刚才他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得有点眼熟，若是细看，他的眉眼其实很像这个女人。
但照片背面的“周家第二子”又是什么意思，而且看莫华蓁的口吻，她似乎是被男人欺骗后，被他和他的太太联手逼迫离开的。
莫黎满头雾水，心里却像一把火正在步步紧逼地炙烤着，鬼使神差之中，他点开搜索引擎，不抱什么希望地输入“周兴业孟岚”这几个字。
谁知跳出来的第一条消息报道就令他瞪大了眼睛：
“周兴业先生及夫人孟岚旅居国外已达三年，其长子周凌屹现已加入霖圣集团，雷厉风行，不输老爹当年？”
莫黎颤着手点了进去，这篇报道全程很短，也没有照片，但最后却放了一个简短的采访视频。
那道声音沉静如水，却极有力量，莫黎不会听错，确实是周凌屹的声音。
他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他难道是周家的私生子？
周兴业当年欺骗了莫华蓁，在她生下孩子后却将她抛弃，所以莫华蓁的孩子只能跟着她的姓。
所以莫黎的照片后面才注着：“周家第二子”。
莫华蓁被逼走，周兴业又不肯负责，所以自己从小就会来到孤儿院，成为无父无母的小孩。
那周凌屹就是他的哥哥？
莫黎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他仔仔细细地将匣子重新锁好放回去才出了杜姨的办公室。
脚下夕阳斜照，窗外的树影郁郁葱葱，遮住了大半的日光。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抓马，莫黎紧紧攥着照片，他现在马上就想跑去春潜市，马上找杜姨问个清楚明白。
可惜莫黎今早从打比赛开始一直到刚才，大喜大悲情绪起伏刺激太大，那根一直紧绷的弦不知何时忽然断裂。
才刚走出秋山孤儿院门口十几米，忽然就觉得脑子一空，宕机般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真相和照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