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慰长风》玄之

6、第六章

　　“铁离子具有氧化性，能把二氧化硫氧化成硫酸……”
　　贞远寒困的摇头晃脑，在完全听不懂的话中逐渐意识模糊，她趴倒在桌子上，挣扎许久的眼睛完全放松，由迷离到紧闭。还没两分钟，胳膊就被戳一下，她转头，石胤山拿着笔小心翼翼的戳着她的胳膊。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瞪了一眼他，对于干扰自己的美梦不满极了，刚回过头将两只胳膊叠放在一起，就被化学老师尖锐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瞬时清醒。
　　“贞远寒，你上来，写一下铁离子氧化二氧化硫的离子方程式。”
　　贞远寒头皮发麻，慢慢拖着脚步，站起来，再走向讲台的这几秒钟漫长的足够杀死人。教室安静极了，墙上的钟嘀嗒嘀嗒的走着，像是催命曲一样。她站在讲台上，手里的粉笔被手心里的汗浸湿，她是真的不会写。
　　“不会，还不知道认真学！”接着，化学老师又说，“沈浩宇，你上来写。” 底下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没有恶意，但是满满的幸灾乐祸。沈浩宇也刚从睡梦中转醒，一脸茫然的环顾四周，有些呆头呆脑，无辜可怜。贞远寒看着大救星的头从那一堆高高的书后面露出来的时候，竟忘了自己还在讲台上的窘境，也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化学老师冰冷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吓得她立刻噤了声。
　　沈浩宇的头本来低的都快要塞到桌子地下去了，竟还是能中招。他一脸生无可恋的站起来，木然地走向讲台，眼神没有什么波澜，这沉稳的样子倒是和学霸的胸有成竹有的一拼。他足足有一米八，身躯高大挺拔，脸倒生的白净，但是并没有半分女性的柔美，性格孤僻高冷，有些令人生畏。时间再一次静止，空气都停住了，尴尬弥散在四处。沈浩宇也一样不会写。他腰板挺的笔直，手里握着粉笔，贞远寒偷偷撇了一眼，想看看他写的方程式，要是幸运点他会写，说不定自己也能抄个差不多，避免一顿痛批。她转头，只能看见他停在黑板上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当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手。
　　“你们俩下课后来我办公室！” 化学老师尖锐的声音压抑着愤怒。
　　下课铃声终于响了，这铃声响的让人心慌，高兴也不是，不高兴也不是。
　　“走吧兄弟。”贞远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如同壮士视死如归一样，转过身拍了拍后面沈浩宇的肩膀。然后两个人肩并肩一起奔赴走廊的尽头，走廊里落日余晖洒的满满当当，两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看起来和谐而美好。
　　“远寒，你还好吗？老师没怎么样吧，化学老师是严厉了点，但是人很善良的。”白雲看见贞远寒和沈浩宇走进来，就立刻跑上前去问道。
　　“哎，没事，善良的化学老师怎么会为难我们呢。”
　　“那就好，没事就行。”
　　“没事没事，就是让我们抄那个什么方程式而已，两百遍，而已。”贞远寒撇着嘴，扯了个比哭还丑的笑。
　　晚自习安安静静，只有翻书的哗啦声。
　　“石胤山”。
　　“干嘛？”
　　“看在我们是同桌的分上，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不能。”
　　“我的好同桌，我们感情这么好你就帮帮我吧。而且我都没说什么事呢。”
　　“你是想让我帮你抄化学方程式吧。”
　　“你怎么知道？哎呀但是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就帮我分担一些，我们一起努努力不就完了嘛。”
　　“不。”
　　“难道你忍心看我累死吗？我累死了你就没有像我这样美丽善良可爱迷人的同桌了。”
　　石胤山歪着头看了一眼趴在身边的人，温柔地扯出一个假笑，说，“放心，累不死的。”
　　贞远寒又气又急，她一只手抓着石胤山的胳膊，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耳朵。“你就帮帮我嘛，又不会少你两斤肉，你帮我我会很感谢你的。”
　　“不用谢。”石胤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贞远寒就这样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抓着他的耳朵，而石胤山也一手回抓着，一手掐着她的脸颊。他们扭打在一起，谁也不退让，谁也不放手。
　　最后还是白雲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她，石胤山，他们一人帮她写了五十遍。就这样才停下纷争。
　　年少的光阴缝隙里，弥漫着悠长的幸福。贞远寒，石胤山，后排的沈浩宇和王曼姝，左边的白雲，好像快乐就这样有了明晰的轮廓和界限。每次下课十分钟都能无限容纳一百分钟的美好。大家每天带着早餐和小零食，堆在一起，然后边吃边聊。
　　“白雲，你长大想做什么？”贞远寒托着腮，嘴里叼着笔，无聊地开口。
　　“我想当医生，救死扶伤。”白雲想了很久，才坚定地回答。她想起她的爷爷来，当时爷爷昏迷，那时候的自己只有七八岁，她茫然地看着手忙脚乱的大人们，在一片混乱中救护车呼啸而来，最后结果就是抢救无效。如果当时家里有人是医生，懂得急救，是否结局会不一样，爷爷也可以好好的活着。
　　“哇，你的志向好伟大啊。沈浩宇，你呢？”贞远寒戳了戳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沈浩宇，他烦躁的抬起眼皮子来，看了她一眼，转头向另一边。
　　“我不知道。你好无聊。”他永远都是这样冷淡疏离的样子，仿佛世间嘈杂都与他无关。
　　“曼姝，你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希望我们能在同一个城市生活。”王曼姝温柔地说着，眼神看了一圈周围的大家，最后停留在她身边闭着眼小憩的沈浩宇身上，短暂的几秒钟，那种复杂而炽热的眼神就像风一样，一股脑就消散掉。
　　贞远寒一个激灵坐起来，狠狠地点头道：“我赞同！要是我们能在同一个城市工作，那我们就能买一个大房子，然后大家住在一起，就像爱情公寓一样，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然后你们都出去赚钱，我就每天在家里等你们回来，简直太美妙了！”
　　石胤山笑出声来，抬手在她的脑门上敲了几下：“贞远寒，我看你在异想天开。”
　　“有什么不可能的啊，万事皆有可能嘛。我们努力赚钱就好了啊，我们大家住在一起，生病了白雲治，无聊了还能听你唱歌弹琴陶冶情操，多美好的生活。”
　　“我看你以后要饭比较有可能。”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侮辱人呢？真是想挨打了你！”大家笑做一团，看着贞远寒扑上去打石胤山，抓着他的头发，掐他的脸。大家都在感叹，也就是石胤山脾气好，能受得了贞远寒这样闹腾还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