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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仙人遗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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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让我回味一下那个动作,腰上一股力量便把我扯了出去。我拉着大叔的手,借着腰力就跑了起来。
哥扛着两个人在前面跑,我拖着一个人在后面追。
要是能让我看一眼这场景,半夜睡着了都能笑醒过来。
其实我拖着大叔跑很是吃力,纵然大叔手再长,也不够我撒开脚丫子飞跑。
而且我时不时地听见大叔倒抽凉气的声音,八成是我踩着他的头了。
我真后悔刚才跟哥客套个什么劲儿。
体验了一把当骆驼祥子的感觉,额上不停冒汗,直喘牛气。
大叔比我还辛苦,他一直保持着一个仰卧起坐的姿势,以防绊到我的脚,更以防我踹到他的头;还得忍受屁股被摩擦起火的疼痛——这我可是深有体会,像把你摁在炭上烧烤一样难受。
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跑了一段路程,说长,我的体力还没透支;说短,又已经听不到那些响动了。
腰上的绳子一松,我立马刹车,眼前就亮起了灯。
哥放下肩上的两人,汗像自来水一样淌着,却没喘多大的气。
知道暂时没有了危险,大叔便哎哟喂哟地痛哼了起来。
我忙给他检查,还好除了鼻青脸肿和头上的几个鞋印外,并无大碍。
等缓了口气后,我才开始观察我们的处境。
这里又是一个溶洞大厅,高不见顶,四周宽广。
岩壁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到处是洞,密密麻麻像被扫射过似的。光是容得下人过的洞口就有七八个,根本分不清我们刚才是从哪个洞口冲出来的。
前方是一个向下倾斜的陡坡,用探灯照下去,一层一层的,酷似梯田。
液体状的岩石铺在面上,白白嫩嫩像豆腐,又像流淌的琼浆乳液。
这可是罕见的石灰岩溶蚀奇观,香格里拉的白水台就是这模样,这玩意儿还有个奇幻的名字,叫“仙人遗田”。
不过自从白水台开发成景点后,游客数量激增,岩石受到污染已经变成了黄色,远不及眼前这片如圣女般的洁白。
我不由叹息,这个天坑洞里埋藏着诸多奇观美景,又是夜郎王陵,自然与人文如此完美的契合,却凶险异常。要是能开发出来,绝对是一世遗。
可想起白水台的现状,我觉得这等人间极品,还是深埋地底,不为人知的好。
与其凋零得锋芒毕露,还不如让她长存得默默无闻。
正盯着仙人遗田出神,突然脸颊上一凉,一瓶水贴了上来。
哥把水递给我后,转身就去处理那三个人。
大叔穿得是专业登山服,很结实耐磨,所幸没把菊花给戳破。
“哎,大叔你没事吧?”怎么说他也是我救过来的,得慰问慰问以表心意。
大叔顿了一顿,“太子爷,虽然我也三张儿的人了,这大叔两个字还是免了吧。您要是瞧得起咱,喊声‘洪老七’就得了。”
听他满口京腔,感觉挺搞笑的,遂笑道:“洪老七喊起来多俗啊,我叫你‘洪七公’吧,如何?”
洪老七一愣,“那还是叫大叔吧。”
见这洪老七喜感十足,不由对他好感大增。
“你们遇到什么了?”哥终于处理完那两个人,走过来问道。
洪老七狠狠一叹,“甭提了,都是那破石头给害的!”
“那石头?石头怎么了?”我猜的没错,一定是那个红色岩壁搞的鬼。
“是不是朱砂?”哥问了一句。我一惊。
洪老七点点头,“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纯,这么多的朱砂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表情严肃至极,讲起了之前的遭遇。
当时他们一跑进洞,因为跑得快,没多久就发现了岩壁的变化。可是没时间细看,就没发现晶石里的端倪。
直到晶石变成了大红色,他们才和我一样,发现了岩石里全是尸骨。
他们立马停了下来,观察情形。
梳子算是队里的知识分子,他盯着满壁的晶石看了半晌,忽然叫了一声:“我的妈呀!这石头是朱砂!”
四个人随即一阵骚动,要知道,要在这开个朱砂矿,那可就发了。
可是这朱砂里怎么全是尸骨,有谁敢用啊?
梳子有点固执青年的感觉,说别忙跑,得弄个明白。
其他人跑得很累,就坐在地上等他。当他把脸凑近朱砂壁时,就出事了。
只听他一声惨叫,捂着脸倒在一旁,全身不停地抽搐。
另外三个人就慌了,赶忙拉开梳子的手,看看怎样了。
结果手一拉开,就看见梳子脸上满是血,五官扭曲成一团,一股浓烈的焦臭味扑鼻而来。
他们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跑!
可当他们准备起身时,却发现全身无力,像吸了十香软筋散一样。
他们以为是中了招,却没想到是这晶体岩壁作祟。有个人勉强立起身子,打算扶着岩壁往回走找我哥。
可他的手一触到朱砂,便听见“嗞嗞”一声,像在烧烤一样。那人的手就这么被烤糊了,头一歪,握着手惨叫不绝。
洪老七见这状况哪还敢动,马上离那晶体远远的。直到听见哥的哨声。
听罢,我想起之前伸手去碰朱砂的情景,要不是哥及时制止,估计我这只手就成烤猪蹄了。
洪老七看着哥,道:“二爷,看来那群军傩留下的玩意儿不可信啊。要不然梳子也不会……”
哥从上衣内包里掏出一张纸来,道:“他们说在这里发现了宝石矿,并不假。”
洪老七急道:“可他们没写这宝石会要人命呀!”
“朱砂本来就有毒,你们会不知道?”哥瞥了他一眼。
朱砂学名硫化汞,遇热就会分解出剧毒的水银。
所谓“遇热”,其实并不需要高温,你把鸡血石丢在太阳下晒它几个时辰,就会开始分解。
麻烦的就是这个,人体的温度也可以使朱砂分解。接触时间长了,水银就会腐蚀你的皮肤。
腐蚀,就是缓慢地侵蚀,像这样直接烧掉你皮肤的朱砂石,还真不是普通的朱砂。
洪老七一时语塞,遇上这么诡异的朱砂矿,他们非但不赶紧离开,还呆在那儿研究半天,不中毒才怪。
我感觉这个团队似乎各怀鬼胎,他们四个很可能打算背着我哥,在朱砂矿上大捞一笔。
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我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洪老七,他一脸尴尬,转移话题道:“对了二爷,地图上说接下来怎么个走法?我们洞也钻了,该遇的遇了,不该遇的也遇了,总该端那个夜郎王的老窝了吧?”
哥指着手中的白纸,道:“路线从这里延伸下去,就没了。”说着眼睛顺着前方的仙人遗田望下去,深不见底。
“这不就说明楼梯下面就是他老窝了嘛,咳!折腾了这半天,总算给咱们找着了。”洪老七高兴得直拍大腿。
哥没说话,只是盯着下面的黑暗,不赞同也不反对。
我心说这群盗墓贼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可是光明磊落身家清白的未来学子,你们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在我跟前讨论盗墓,就不怕我禀奏天朝圣上?
虽然有我哥罩着,但这群人也不好惹,更何况他们压根就是一伙的。
我好奇地看着哥手中的地图,问道:“哥,这地图你从哪儿弄来的?”
“就是那张绿脸面具呗。”洪老七此话一出,哥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凌厉得像把尖刀,恨不得插死他的感觉。
正在点烟的洪老七一愣,咬在嘴里的香烟都掉了下来,悄声道:“怎么,二爷?这……这原来说不得啊……”
我摆了摆手,“有什么说得说不得的,我早就知道了,你们就老实招了吧。”
话一脱口,哥和洪老七,连同另外两个人都朝我看了过来。
吃饱了撑的,装什么B。我暗骂自己一声,懊恼不已。
脑筋一转,马上一脸奸笑地对着哥道:“哥,其实我早就晓得这件事和老爸有关了。”说着把腰包里的照片拿出来,指了指背面的数字,“不过你们放心,我口风很紧的。”
洪老七看着照片和腰包道:“诶?这不是那个司机的腰包嘛?怎么到太子爷这儿了?”
我不说话,尽量保持一种一切尽在我掌中的神秘感。
可能我骗得过那三个,却骗不了我哥,他彷佛早就把我看穿,根本没什么反应。我只盼从洪老七的嘴里再套出些什么来。
但最先开口的,却是哥。
“这件事和爸无关。”哥撕开一包压缩饼干,咬了一口。
其他三人见状,也开始埋头吃起东西来。
他们是想假装置身事外,我也懒得管他们,叫哥继续说下去。
哥盯着手中的饼干看了许久,我都要开口催了,他才道:“是我叫爸去找那张面具的。”
“你知道面具里有地图?”我问道。
哥摇头,“是三爷爷知道。”
我一愣,又关惨死的三爷爷什么事?脑袋里有些片段闪过,却变得更加混乱,我忙道:“你重头说,不然我听不懂。”
“重头?那得从五百年前说起咯。”洪老七口咬凤爪,插了句嘴,赶在哥还没瞪他之前低下了头。
“五百年前?是不是……”我沉吟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
“那群明朝军傩,他们也发现了这个夜郎王墓。”哥突然直视着我,搞得我有种莫名的紧张。
“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哥抬眼,道:“是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