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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魔王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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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看这两道光我就知道是谁了,激动得嚯一下站起,眼见下方的巨竹上破了个大洞,无数碎片漫天飘飞,薄雾般的水汽渐渐散开,那个人蹲在竹上,双手持刀。
这个场景,让我后来在玩《无双大蛇之魔王再临》时,情不自禁对旁边说了一句:哥,你给这游戏代个言吧。
接下来我才发现,哥不是蹲,而是起跳。如果说骆炀的花式登山法让我叹为,那么哥的这种方法只能教我观止了,只见他猛地一跳,一刀插进隙缝之中,一个鹞子翻身后反手又是一刀,几下就蹬了上来,那速度牛逼得好像扔两把登山镐给他就能直攀珠穆朗玛。
直到他瞬间移动般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看见他胸前还挂着那个背包,上面有几个被腐蚀出来的小孔。这让我倏地意识到,他是从巨竹里冲出来的,但除了粘了些恶心的液体外,全身上下几乎是毫发无损,食人竹的消化液似乎对他没起作用。
哥一蹬上来,二话不说刀锋直取骆炀,没见过他这么不带话的,顿时我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实话,以哥的速度,现在叫我抓我还不一定抓得着。
当时我完全是条件反射,一抓之后,原本混乱的场面霎时静了下来,只有三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骆炀瞪眼看着我,我瞪眼看着哥,哥瞪眼看着我们两,气氛一时间莫名得诡异。
就这样瞪来瞪去,我纳闷了半天,才如梦初醒,倒抽了一口凉气——我居然碰到了哥。
仿佛有一股阴风夹着冰雪掠过脊背,我浑身一滞,总觉得再动一下就会化成齑粉被这股阴风吹散,但我的手依然是死死抓住那只手腕,从没想过要放开,一秒都没有。
结果沉寂由最沉寂的人打破,哥劈头就是一句:“杀了你。”
旁边的骆炀冷笑一声:“你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弟弟为了我连命都不要的事实。”
我转过头去,心说我啥时候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却撞见骆炀一张迅速消失在我目光之下的黑脸,然后头一歪,倒在我肩上开始装吐血。
那张夜叉般的黑脸,只要是人撞见了都得心悸一把,但心脏还没开始反应,第二轮激战便开始了。
首先动手的是骆炀。他一把扯断了腰间的登山绳——直径6毫米,抗拉力一千斤的登山绳啊,这小子居然还好意思说我哥是吃激素长大的?然后以这股力道,顺势将九节鞭抽向了我哥,鞭子闪电般缠上了哥的手腕,骆炀不知碰了何处机关,九节鞭如灵蛇吐信,凭空伸出一截,一个回旋随即缠住了哥的另一只手腕。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速度飞快,即使以哥的反应都慢上了一拍,两只手已被九节鞭紧紧缠住。
我不由心惊肉跳起来,一直以为,骆炀拿哥的螳螂刀法没辙,其实他早有破解之法——只需像现在这样,缠住哥的手腕,任凭那唐刀如何锋利,刀法如何纯熟,哥照样无计可施。
而且,骆炀曾说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可以KO掉哥,我只当这是个夸张的说法。
但是,如果在此刻给骆炀足够的活动空间,他便能一跃而起,将鞭子套在哥的脖子上,凭借那股拉登山绳的蛮力,我哥的脖子就会被生生勒断,绝对的KO。
只不过此刻的骆炀,脚下是滑得堪比肥皂的食人竹,一只手还拷着我,更重要的是,他这突如其来的内伤。
刚占了上风的骆炀,脸色忽然一变,一条血丝从他嘴角滑下,被他飞快地用手背擦掉了,尽管只有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但这对哥来说简直是绰绰有余。
寒冷的刀光一闪,我只看见两把唐刀的光芒,在白色的灯光中亮得刺眼,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全然不知。
两人过招的速度太快了,就连反应一向比较敏捷的我,都是凭感觉半真半猜的描述,要换了个迟钝的,可能以为他们还没开始打就结束了。当时我站在一边,总是还没从这一招中回过神来,就被下一招吓得不轻。
因为这两个家伙根本不是想和对方厮杀,而是想把对方秒杀。
就在我以为骆炀要被秒掉的时刻,一个熟悉的金属交加声突然响起,骆炀横握九节鞭,挡住了两把刀凶猛的一击,然后一按鞭把,鞭身顿时收缩,“咔”一下把两刀卡在了蛇牙之间。
眼看他又占了上风,不料哥手一伸,松开刀直取骆炀的脖子。
这时,我心里居然抽风般大叫了一句:出必杀了哇!手一动准备再次拉住我哥,但我明白,这次就连如来下凡也拉不到了。
哥向骆炀掐去,我向骆炀扑去,那速度简直就是一个快进一个慢放,我真恨不得骆炀放个冰墙出来,让我和哥都拍在上面算了。
如此千钧一发的时刻,这小子竟也是面不改色,那张还挂着鲜血的嘴一动,略带嘲讽地放了一句:“你弟弟已经能看见那种力量了。”
没想到此话一出,哥顿时按下暂停,但暂停时间只能以毫秒计算,而我直接给拍在了骆炀身上。
身后劲风跟来,我转过头看见一只手如来神掌般击下,只听又一个“咔”的声音,骆炀的九节鞭再次伸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过去。
这就好比一场相当俗套的武林高手决斗,双方各抱一团闪亮无比的X派气功,撞在一起后一边“啊啊啊”一边殊死抵抗。但这两人斗得相当有素质,没有多余的感叹词,速度快得你看不见,安静又利落,不扰民不暴力,堪称和谐时代的斗殴典范。
结果,听到那句话后的哥,一个失准的神掌打在了我旁边的竹子上。
而骆炀那一鞭子也不知抽到了哪儿,不是速度太快没看见,而是旁边这根竹子原本就不够粗壮,在经过刚才的一番颤动,骆炀的花式登山,哥的如来神掌等一系列非人类虐待后,终于不堪我等三人重负,光荣折断。
接下来我认识到,也许食人竹真像骆炀说的那样,并非植物而是动物。
在这一根幼崽似的食人竹断裂后,我们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巨竹,如同丧子心痛的母象一般,劈里啪啦地向我们砸了下来。
在食人竹几轮疯狂的围剿之下,三人都不得不停下一切动作,像劳改犯一样蹲下身来抱紧头部,就在一片混乱中,我隐约听到了那种轰隆隆,类似火车的声音。
原来这并不只是食人竹坍塌,而是整个洞穴都在摇晃。
究竟是股什么力量,连巨大的食人竹和夜郎王墓都能为之撼动?
但现在还不是提出问题的时候,两股剧烈的晃动让眼前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被抖出了多重影。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法像他们两一样稳住身子,不得不靠在那根可怜的食人竹崽上,好让自己不被震落。
没想到我一靠上去,只听一个恐怖的“喀喇”声一响,一股阴凉的空气顿时袭上后背,脚下的巨竹也正式宣布罢工,把我们三人统统扔进了竹林下的黑暗。
可能是受食人竹崽所诅咒,可能是我前几次高空坠落居然都平安无事,让帝总觉得这实在是他创世纪的一个失误,在这次并不漫长的坠落过程中,我摔得尤为惨烈。
当先迎面的,就是一截刚刚地食人竹。
竹崽被我靠断后,在一个优雅的转身之下,我的脸便结结实实拍在了上面,我甚至听到鼻骨和它亲密接触的声音,一股微咸的液体顿时流入口中。
紧接着还是一个优雅的翻身,我的背部砸在了下一根肥钢竹上,那感觉,比起王后娘娘那一撞有过之而无不及。
已经晕晕乎乎的我在想:如若下面还是一根竹子,我便乞求它不是横的,而是竖的,让我直接插死在上面,免去了这九九八十一撞的痛苦。
然而天,总是不遂人愿的,你越是想死,帝总就偏偏不让你死——最起码不会让你这么便宜的死。比如在下一个翻身后,我下意识伸手挡住了脸,可这次出事的却不是脸,而是手。
手臂上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把被摔懵了的我疼醒了过来,我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停止下坠了,可一看之下,不由一阵绝望。
哗啦啦的瀑布声此刻是震耳欲聋,横七竖八的食人竹如蛛网般挡在下面,幸好并不像刚才那样密集,随便一摔都能拍上一根。透过食人竹的遮挡,下方的黑暗中隐隐有水光反射,却看不见能发出如此巨大声音的瀑布在何方。
我破布似的,悬挂在一根横卧的巨竹上,这根竹子并不很粗,往下看了两眼,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灯光打哪儿的?
抬头一看,一个血淋淋的人赫然出现在面前,我条件反射下一脚踢去,踢到一半又猛地刹住,因为我发现这人居然是骆炀,他的左手绑着那只灯头。
目前的状况,便是我和骆炀同时摔在了这根巨竹上,一人挂了一边,而那条该死的手铐,正连接着我们这两条破布,让我们既摔不下去,也爬不上来。
手臂就是因为这样被扯得生疼,我踢了踢他,结果他跟上吊似的转了两下,毫无反应,已经是窨尸一具,要再不快点摆脱这种局面,他恐怕就真成一条破布了。
但我随即发现,这个看似简单的情况,实际上非常棘手。
我没有落脚点,脚又受了伤,完全使不上劲,而且食人竹很滑,我无法爬上去再拉他一把。
我试着能不能慢慢挪到竹头,接着摔也比挂在这强,但食人竹都是从岩石里长出来,又长入岩石中的。
挣扎了半分钟后,终于无计可施的我,脑袋里顿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哥!哥——”我对着四周大喊,刚真是摔懵了,竟然现在才想起自己把哥给弄丢了。其实细想起来,本来我应是在流鼻血的那一刻,就该念着他了。
回答我的,只有我的回声,挂了近一分钟,我的手已经疼得麻木了,我开始东张西望想办法。
忽然间,我看见尸体一样无力转动的骆炀,他的胸前一直有一道金光闪动,在这半明不暗的灯光下十分醒目,仔细一看,却是那枚刻了“炀”字的摸金符。
最终,在摸金符金光的普渡下,我寻到了一条生路。
那便是挂在骆炀腰间,那把毫不起眼的登山镐。
食人竹虽不算粗,但我们两人之间还是隔了一段距离,我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镐子拿到手,然后又使了吃二奶的力气,一镐子狠狠钉在竹子上。
有了个着力点,动作就要轻松多了,摆脱了引力的拉扯,我双手紧握着登山镐,全身做引体向上运动,十分缓慢但又费力得要命,一张脸给我憋得通红,血管都快爆开了。
除了腿伤之外,更因为我是个引体向上无能者。每逢体育考试,一旦我考引体向上,那必定是全班强势围观,就拿我当一戏猴。
如今,曾经的无能者做出了一套并不标准的引体向上,而且条件更为苛刻,形象更为戏猴。就在我双手趴上竹身,一只手已经摸到骆炀的手,只需蹬一脚便可攀上竹子之时,帝总又发话了。
他说:“喀喇。”
于是并不粗壮的竹子,在这一声中断裂,刹那间天旋地转,我如坠地狱,阴风在耳边呼啸,我突然很理解骆炀,只想口水四射一句:WTF!!!
上帝总算见怜,没有把我再往食人竹上拍,我们很幸运地直接掉进了水里。但是,我没想到这水居然很浅,更没想到这水里居然还有暗礁!
但被暗算的不是我,而是骆炀,很不幸地,是他先着地,我摔在他身上,又当了一回滚猪。还好水减轻了下落的冲力,不然骆炀这次不是被拍死在暗礁上,就是被压死在我身下。
水是刺骨的冰凉,流速略显湍急,我一阵手脚并用稳住了身子,又把骆炀拖出水面。这时,我看见水下的并不是什么暗礁,而是一级级的石阶。
石阶向上延伸了很长一段距离才望见尽头,而淹没在水中的部分更吓人,一直向下延伸至黑暗深处,仿佛连到了地狱之中。两边向外延展出一个半圆,水流潺潺而过,如同哈尼族的千层梯田那样,气势恢宏。
由于年代久远,一些地方已经坍塌了,有几处十分严重,石阶都被削平了,水流冲走破坏留下的碎石,像是一块滑梯,没了阶梯的模样。比如刚才那根被我压断的巨竹横尸的地方。
这里肯定就是真真正正的夜郎王墓了,石阶直接开凿在基岩之上,打磨得相当平整,可如此阴冷潮湿的环境,又被浸泡在水中,石头上居然没有长出青苔,就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石缝中灌有类似铁浆的物质,但呈血红色。我不由奇怪,石阶并非是垒成的,何必灌什么浆液固定?抬头一看,赫然发现这并不是石缝,而是雕出来的花纹。
血红色的花纹如藤蔓,从石阶水下的部分一直蜿蜒到尽头,数量庞大,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就像,就像这片石阶的血管。
花纹在水波的荡漾下不断扭曲,仿佛有了生命一样流动着,从水下的黑暗处抽取血液,不停地向尽头之上输送。
哗啦啦的瀑布声就从上方传来,不知是这巨大的响声造成了我的幻听,还是确有其事——在石阶的尽头,有着另一种诡异的声音,就像一颗心脏正在跳动,缓慢,却有力。
我中邪似的去听这个声音,不料又一个声音由远至近,飞快地向我袭来,我一把摘下灯头向后打去,只见一个人影落在巨竹上,突然跳起,双手抓住另一根后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面对这如体操般行云流水的动作,再想想自己刚才的动作,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差距。
哥落在离我仅三级的台阶上,站起身后,一步一步走到了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