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5、特异功能 ...

  •   这边我和哥还在莫名对视,那厢的飞鱼已经开吃了。
      他被排骨烫得直哆嗦还在说:“嗷,好吃!你们不吃我可就包干了。”不知是他神经粗,还是他真没注意到。
      我一直用眼睛盯着哥,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坐下,用筷子挑起一团白饭,我坐在他旁边,低声道:“你怎么可以随便使用特异功能?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哥把白饭送进嘴里,细嚼慢咽的样子看得我心急如焚,然后不咸不淡地说:“我没有使用。”
      骆炀说过哥的体温已经低于常人了,但是低到什么程度也不清楚。我突然担心起来,如果体温一直下降,是不是就会像骆炀所说的,化成一团灰?

      “那种能冻结一切生命的能力已经开始反噬他的身体,如果他无限制地使用下去,最终也会和那些被他干掉的人一样,变成一团面粉。”
      我怔怔地看着哥,生怕他下一刻便随风而去一样。
      哥几乎只吃白饭,他夹了一块排骨放在我碗里,面对美味我却食欲全无。我想跟他谈谈,但老爸又警告叫我不许提,两边都是担心,让我进退维谷。

      老爸恰好在这时回来了,一进门就做了个深呼吸:“好香,不愧是我大儿子!”便迅速加入战局。
      本来遥遥领先的飞鱼不乐意了:“叔叔你慢点,我都没得吃了!”
      老爸冷哼一气:“还好意思说我?看你碗里的骨头都要满出来了,我两个儿子还没得吃。”
      哥挑着白饭,我也挑着白饭,各怀心事。

      飞鱼忽然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小殊,既然你不吃,那就让给我这个弟兄吧。”还没等我开腔,他的筷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将过来。
      没想到我哥筷子一翻,“啪”一下抽了上去,飞鱼筷子落地,惨嚎一声:“大哥,你偏心!”
      哥看也不看他,继续扒饭。
      老爸在一旁幸灾乐祸:“你又不是他弟弟,何来偏心一说?”
      “他从小就偏心小殊!”飞鱼盯着我碗里的排骨咬牙切齿:“弟控!”

      即将进入我嘴里的排骨喷了出来,哥立刻停止了扒饭动作。
      黑气在四周蔓延。
      我仿佛闻到了死鱼的味道。
      哥依旧面无表情,但那种随时要把人变成一团粉的感觉在散发,气氛接近绝对零度。
      天大的事他都能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怎么就爱较这些鸡毛蒜皮的真?为了保飞鱼一命,我开口说:“弟控又怎么了?我还恋兄呢。”

      这次换飞鱼和老爸喷排骨了。
      哥也忍不住瞄了我一眼。
      我知道这话具有很大歧义,但就需要歧义来转移话题。可不料这条飞鱼偏偏不知好歹,对着老爸说:“叔叔,趁他们还没修成恶果,赶快分家吧!”
      “分你个屁,我和我哥不会分家!”我居然也较真了。
      老爸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有几分道理……”

      只听碗筷一声脆响,哥将筷子端端正正地放在碗上,说:“我吃饱了。”
      他就是把半碗白饭挑干净了。
      飞鱼和老爸自动噤声,我赶紧夹了一块排骨给他:“吃这么少,你减肥?”
      但他给我还了回来,我又还回去,最后他直接塞进我嘴里,我又吐出一半故意恶心他:“呃——张嘴,我喂你。”
      飞鱼、老爸喷饭。
      哥还没恶心到真接过去,只是他看我的眼里竟多了一丝笑意。他的嘴角没有变化,甚至连面部肌肉都没变化,但那种笑意我可以真真切切地感觉到。

      飞鱼赶忙趁热打铁:“大哥还喜欢打篮球吗?我同学最近送了我一个篮球,美国直送。”
      我嗤了一声:“得了吧你,就那个美国直送的‘MADE IN CHINA’?还有我哥从来不喜欢打篮球,喜欢的是我。”
      那时哥除了念书还要照顾拖油瓶一样的弟弟,可以说是我剥夺了他的娱乐时间。
      不过回味一下这句话,才发觉有歧义。

      还好飞鱼神经够大条:“那你哥最近喜欢什么?”
      这问题倒把我难住了,喜欢盗墓?这不是喜欢而是迫不得已。
      我往白饭里戳了几筷子,喜欢读书?喜欢照顾我?仔细想来哥好像真没什么爱好,都是迫不得已……

      我有些愧疚地看了哥一眼,他撑着头也在看我,说:“足球吧。”
      我、飞鱼还有老爸同时一怔,飞鱼当先惊呼起来:“看不出大哥真乃性情中人!我最爱巴西,其次是阿根廷,再其次是……”
      飞鱼把他心目中的球队TOP排行了一遍,我还没回过神来。
      因为我实在不能想象我哥打赤膊,喝啤酒,听见解说员高亢的“球进了!”以后手舞足蹈的样子。

      听完飞鱼的排行榜后,哥却没搭腔,我心说这难道只是随口敷衍?飞鱼饱含期望地等待了一番,他才不紧不慢道:“我比较喜欢俱乐部。”
      他居然使用比较级了。飞鱼两眼放光不知死活地追问:“真的?哪个俱乐部?我喜欢……”
      等飞鱼又TOP了一次,哥才吐出四个字:“尤文图斯。”
      我忍不住开口了:“为什么?”和他在一起那么久,我怎么都不知道他喜欢足球,还喜欢尤文图斯?
      突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

      哥回答:“踢得好。”
      三人绝倒。
      我说:“哥,踢得好的球队有很多,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就喜欢这一队?”
      哥说:“我只看过他们的比赛。”
      我们三个对望了一眼,我记得哥以前也和同学去看过球赛,一边喝啤一边看,据说球还没进他就喝倒了。
      我忽然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看现场?”
      哥“嗯”了一声,飞鱼立马就激动了:“天哪!现场?大哥你去过意大利?”

      得到哥肯定的答案后,我也激动了:“你怎么都没告诉过我?”
      飞鱼打断我道:“那废话,你也没问嘛。大哥你去过意大利的哪儿?罗马?佛罗伦萨?”
      “我只去过都灵。”
      “都灵?都灵裹尸布的都灵?”
      “嗯。”
      “怎么感觉这么瘆人呢?你来给我说说,这个暑假我正好想出国旅行……”

      我都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聊到一块的,虽说是聊到一块,但更像是飞鱼催一句哥答一句,挤牙膏一样艰难。
      他用简洁的词汇描述着对我而言无比陌生的都灵,美丽的波河,中世纪的古典建筑和浓郁的巴洛克风格,充满着神秘气息,同时也是意大利最大的汽车城,还有甜美的葡萄酒和巧克力……
      不由对这个地方有了一点向往。
      我一直以为哥就算是出国也是呆在地下,但事实并不然,六年来他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他可以全身是血地在地下盗墓,也可以穿着西装优雅地喝红酒。
      六年前住在一起我都无法了解他,六年后,我又怎么能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光是靠想象都无法做到。

      飞鱼制定好了他的出国路线,笑眯眯地说要带“他的他”一起去度蜜月,之后便欢天喜地上七楼去了。
      老爸开了一天车,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只剩我和哥收拾桌上的残局。
      这顿饭明明就我们两吃得最少。

      在厨房里,哥围上鸡仔围裙准备洗碗,我把围裙抢过来说:“算了吧,这围裙和你太不搭调了,我来洗。”
      我把围裙围上,亮黄的颜色也和我也很不搭,想起哥围着它的样子我就好笑。
      哥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看我洗,手在泡沫里搓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故作轻松地问他:“对了,你去都灵干什么?”
      我心说别真是去盗都灵裹尸布,哥却没有回话,我想我恐怕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赶忙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不说也没关系。”说完便奋力搓碗。

      哥靠在冰箱上,说:“治病。”
      嘎吱声截然而止。
      “你……生病了?”
      “嗯。”
      “什么病?严不严重?”我忽然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治好了吗?”
      “没有。”

      一阵脆弱的沉默很快被我打破:“能治好的吧?只是时间问题。”
      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背对着他,笑着问:“你就不能哄哄我?”
      一双手从背后环住我的腰,冰凉而又熟悉的感觉,我尽量放松自己的语气:“你别告诉我,你是来陪我度过生命中最后一段时日的。”
      其实这句话说反了,在我心里,不管哥怎么病弱我都要依靠他,而他,从没依靠过我。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垂上,他捏我的耳垂,他接住我不稳的身体,他保护我不被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伤害,还有他的吻……
      我不敢想没有他我会怎样,我知道对他的依赖里有一部分变了质,融进了心里,没有他作依赖我可以自立,但没有了那一部分,我该怎么活下去?
      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却又早已成定局的事情,我转过身回抱住他,雪白的泡沫沾了他一身,“要怎么做才能治好?”
      哥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我抬起头正视着他:“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该死的特异功能?为什么偏偏是你!”
      漠然至极的眼神,之前那丝笑意仿佛就是我的幻觉,我讨厌也害怕他的沉默。
      “我知道我是个靠不住的人,任性、懦弱、神经质又总爱依赖别人,但请你就依靠我这一次,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只会说大话。”
      我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但他却松开手,默默地走开了。

      哥的房门一直关着。
      我突然感到后悔莫及,明知道他不可能会依靠自己还说出那种傻话,或许他认为我是在逼他交待六年来发生的事情,可是我真没这个意思。
      我只是不想他离去。生离已令我肝肠寸断,何谈死别?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我四肢紧紧缠着被子,贴着冰凉的墙壁,但依旧浑身是汗,飞鱼说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其实自从在墓里走了一遭,我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安全感。
      我翻了个身,赫然看见一个人坐在床沿上,两点绿莹莹的光芒正对着我。
      我猛地坐起身来:“哥?”
      绿光熄灭了一瞬,他眨了一下眼睛,探过身来,一只手环上我的腰:“是我。”

      清风拂过,窗帘被缓缓拉开,月光洒进来映照出这人的脸庞。
      呼吸仿佛停滞了,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骆炀?……你没有死?”
      绿光有生命似的在他眼中转动,像灵动的精灵,他将我压在身下,轻抚我的脸颊:“想我了?”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身体像被钉住了,无法动弹。
      他毫无预兆地吻住了我的唇,我奋力推开他,他却再一次扑了过来,整张脸已变得无比狰狞。
      我知道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但却挣脱不开,只有大声呼叫:“哥!救……”

      剧痛将我的呼声掐住,我只觉自己要被狠狠撕裂。骆炀拧过我的头,笑声令人恐惧:“你不是愿意偿还我所有吗?现在,我就要你的身体,你给我啊!”
      疼痛一波一波袭来,我越挣扎就越剧烈,“住手,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我随手操起一个东西便往他的头上打,却打在他的脸上,一块紫红色尸斑慢慢浸出了他的皮肤。
      随后他的手上也很快出现了这种瘢痕,像藤蔓一样蔓延至全身,尸斑很快将他腐蚀,只剩下那两点绿光还在鬼火般的燃烧……

      “小殊!”有人叫了我的名字。
      眼前的一切如雾散去,一个人坐在床沿,眼睛里闪烁着荧荧光芒,他伸出手拨开我额前湿透的刘海,指尖冰凉。
      我躺在床上不敢动,“……是梦?”
      “嗯,你做噩梦了。”
      我缓缓坐起身,哥的脸渐渐浮现在我眼前。他抓着我的手腕,我手里拿起的闹钟差一点就要砸在他头上,夜光的指针指向三点钟的位置。

      窗外的爬山虎如海浪一般翻卷,月光透过叶缝,变成一颗颗珍珠散落在房内。
      我闭上眼,再睁开,确信这不是另一个梦后,把闹钟往旁边一丢,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天哪,为什么我会梦到被骆炀……
      而且那感觉是如此真实,尤其是那种撕裂般的痛楚。

      哥坐在一旁,像在等我发泄,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做这种诡异的梦,只是说:“你怎么到我房里来了?”
      “我听见你在叫我。”
      刚才那可怕的一幕闪现在脑海中,我尽量扯出一个笑容:“我梦到我被哥斯拉追杀,你变成奥特曼了,哈哈。”
      哥突然皱起了眉,我顿时收声,他一把抓住我胸前的一个东西,想用力扯下来。我却下意识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戴着它你就会做噩梦。”
      “可不戴着它我会做一辈子噩梦。”骆炀的摸金符在胸前发出微光,我还是不敢看那个隐隐发光的字,“做不做噩梦与它无关,是我自作自受。”

      “……是我杀了骆炀。”我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一颗心反而悬了起来。
      如果哥知道我杀了人,他会不会后悔对我的保护?就像我厌恶他杀人一样。所以我不敢告诉他,但我想他一定是心知肚明。
      哥却把我轻轻按在床上,说:“睡吧,我陪你。”
      我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说:“我没事,本来就是我把你吵醒的……”
      “我没有睡。”他躺下睡在我身旁。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开心,笑着问:“你没睡?那你在干吗?”
      “想你。”
      这句充满暧昧的话哥却说得如此平淡,前几次经验告诉我不可以多想,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入非非,于是脸就红了。
      哥穿着宽松的衣裤,他不管多热的天都不喜欢光着身子,而我差一条内裤就是裸睡了,这样面对面地躺着,有种莫名的紧张。

      绿光消失在黑暗中,哥闭上了眼睛,说:“我知道骆炀想杀了我。”
      他忽然这么说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但这无疑是一个震惊,当时的场景在我脑中回放:死亡的气息、黝黑的枪口、匕首划出银色的弧线……
      我不解:“那你为什么还把枪扔给他?”
      “我不想三个人都死在那里。”哥一手枕着头,看上去跟睡着了一样。

      我沉默了一阵:“哥,你知道我会杀了骆炀吗?”
      哥睁开眼睛,绿光在眼中闪动,“我赌了一把。”
      不知怎么地,我的心好像被一根针刺了一下,不痛却十分难受。我笑了,但很苦:“你赢了。”
      话音未落他便抱住了我,身体毫无阻隔的碰触让我打了一个激灵。他沉沉的声音就在耳畔:“对不起,我不该利用你。”

      这是他六年后第一次跟我道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是我自己胡乱搅合。” 我的头埋在他怀里,声音显得很闷,“而且被你利用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不是一只供你观赏的金丝雀,嗯……虽然我也不具备什么观赏价值。”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有那么一点难受。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清醒理智,掌握全局,就像一个睥睨天下的君王,雄才大略,也冷漠无情。
      我想自己对他而言会比较特殊,在墓里他也说过如果他能理智,我们就不会那么狼狈……
      不,这不是他说的。我又弄错了。

      “你有。”哥看着我的眼睛说。
      “啊?”
      “所以我一直把你藏起来,如果失败了,我就会失去你。”
      他从来不会说笑,这一点我很明白。我疑惑地笑道:“我又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让人看一眼就有抢走的欲望。没这么夸张吧?”
      哥摇头:“我不是指这个。”
      “那是?……”我一阵沉吟,“你是指我也有特异功能?”
      哥没说话,这就代表默认了,我好像可以感觉得到人死之前的气息,但想起骆炀的尸体,还有剖夜郎王的那一刀,又不完全如此。
      “我觉得,我大概是能感觉到一切有关于死亡的东西。”我说出这话连自己都有些瘆。

      哥松开手,转身看向窗外,“有一种说法认为,人的灵魂接近绝对零度。”
      “所以我能感觉到别人的灵魂在出窍?”我怎么觉得自己就一神汉。
      “我一直在寻找这种力量的来源。”哥坐起身,看着被风拂动的绿叶,月光把他的眼睛照耀得格外迷人,“太极晕和我是一样的。”
      “才不一样,你比它好看多了。”我也坐起身。
      哥好像犹豫了一下,才说:“只有你可以看见它,而我的力量也对你无用。”

      “哦,原来我的特异功能就是……”我顿时噤住了声。
      “就是为了消灭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特异功能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关闭
    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