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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六道石门 ...

  •   周围的黑暗好比化不开的浓墨,只有手中的电筒发出刺眼的光芒。墙上密布的蛇纹,刻着十六层地狱的碑文,骆炀的突然失踪,我一时间心乱如麻,骆炀他……会不会出事了?
      “席布兰,你拿着手电去前面找,我去后面,一定要找到骆炀!”我掏出备用的便携式手电,光线顿时暗了下去。
      可席布兰用力拉住了我的胳膊,他抬起头,双眼死死地盯着上方的悬梁。
      我顺着他的目光,梁柱纵横交错,手电只能照出一小部分,就在光线与黑暗的边缘上,赫然出现一张人脸!

      那不是骆炀的脸,我只觉头皮发麻,那张脸毫无表情,眼睛折射出阴冷的白光,剩下部分隐藏在悬梁之后,不知是死是活。
      我压低声问:“这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
      席布兰摇摇头,往石碑后面挪动了一步,那张脸上的眼珠竟然动了一动,我赶紧抓住席布兰,暗道:活的!
      难不成骆炀着了这东西的道?我越想越心急,可惜手中没有枪,否则一梭子过去,让它活的也变成死的。
      就在这时,那张脸又消失了,空旷的大殿内突然响起一声尖叫,我以为是骆炀遇到危险,下意识喊了他一声,席布兰捂住我的嘴,只听黑暗处传来一阵阵骚动,正向我们逼近。

      原本寂静的佛塔一瞬间沸腾了起来,四面八方的声响愈演愈烈,嘈杂万分,这边是怪叫,那边像窸窸窣窣的低语。
      手电光飞速照射,我却只看见一团黑影在光圈中一闪而过,仿佛幽魂,游荡在各个角落。
      这种长着怪脸的怪物为数不少,我和席布兰已经被包围了,只好拔腿往楼梯方向逃,心里祈祷着骆炀在上一层的塔里。
      还未跑出十步开外,只听头顶一声怪叫,我一抬头就和一张怪脸打了个照面,席布兰立即将我拉了回去,我赶紧打上手电,想看清怪物的真面目,不料眼前晃过一个影子,手上吃痛,手电竟然就这样被夺走了。
      我缩回手,用便携式手电一照,手背上多了三条血痕,深可见骨。

      没有时间处理伤口,席布兰拉着我退会石碑后面,赑屃尾部不知何时缺了一块石板,露出一个一米宽的洞口。
      我们两好不犹豫跳了下去,洞不深,脚一点地就撒开丫子往前奔,我却猛地和什么东西撞在一起,跌倒在地,对面同时响起一阵惨叫。
      站起来一看,和我撞了个满怀的竟是骆炀,他拿着手电爬起来,慌张不已道:“快、快出去!”
      身后的席布兰跟了上来,我把骆炀直往后搡,叫道:“快进去!”
      骆炀又推我:“里面有具尸体!”
      “再不进去我们就要变成尸体了!”我使劲推了骆炀一把,脑门却重重撞在一块石头上,顿时眼冒金星。
      一道只有半人高的石门出现在眼前,我连忙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紧随其后的席布兰把石门轰然合上,震落簌簌灰尘,巨大的关门声落地,刚才嘈杂的骚动也归于沉寂。

      三人气喘如牛,面面相觑,我取下挂在腰间的军用水壶,灌了一口压惊,递给骆炀,他没接,我转而递给席布兰,他接过喝了,长长出了一口气。
      石门内是一条幽暗的隧道,霉味很重,空间狭小,坐着头也能抵到顶上的石板,三个人显得十分拥挤。
      墙壁为黑色大理石拼贴,因为年代久远,石壁呈现出一种特有的斑驳。
      石壁上刻有壁画,由白色颜料勾勒而成,只是我们此刻都没有心思去看。

      待三人都平静下来,我才问道:“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恐怕是出不去了。”
      骆炀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也不打一声招呼?害我以为你被怪物叼走了。”
      骆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说:“可是这里也不安全。”
      我和席布兰同时看向他,我道:“你刚才说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骆炀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他的身后,我探出头,又看见一扇石门,两旁立着一对彩塑的镇墓兽,手电照不到石门之后。

      我看了骆炀一眼,好笑道:“你个活阎王还怕尸体?”他在夜郎王墓里的表现我可不敢忘,一条九蛇鞭在手,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骆炀扭过头:“反正我不去。”
      我说:“那行,你出去喂怪物吧。”然后把我的手伸到他眼前,让他看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席布兰道:“你得包扎一下。”
      我苦笑:“背包在悬崖上。”
      席布兰皱起眉来:“还不知道外面的是什么东西,万一有毒就坏了。”
      我心说就算没毒,伤口这么深,感染恐怕是躲不过了。不知为何,我不是非常担心,也许觉得有苏复和伊万诺夫两位生化怪人在,一切病痛都不是问题。
      不过席布兰仍用小刀割下一块羔羊皮背心,给我进行了简单的包扎,隧道里温度偏高,穿上背心还有些闷热。

      在血的教训下,骆炀终于妥协,但他坚决不做前锋。我只好掏出他给的□□,被逼无奈地冲锋陷阵。
      甬道只能容一人通过,与法门寺地宫有些类似。但法门寺地宫只有一个出口,如果这个地宫的出口也只有一个,我们就麻烦了。
      这时我们才想起看墙上的壁画,画中绘了许多座亭台宫阙,云烟缭绕,如仙似幻,却没有画人物。这些建筑带有明显的汉式风格,不知有何寓意。

      石门上有门楣,下有门槛,我爬过狭窄的石门,门扇上有浮雕,是两个人生于一朵莲花之上,形态飘逸,但看不出性别。
      只是石门内空无一物,更没有什么尸体,我疑惑地瞥了一眼身后的骆炀,他努了努嘴,意思是还在前面。
      这一次墙上画的全是人,我边爬边看,这些人画的有手指大小,画得比较大的应该是王侯将相,皆为异族打扮,不计其数的人在相互厮杀,俨然一副大型的战争场面。
      刻画者的手法非常独特,细节精密,可以看出砍头、剥皮、焚烧、屠杀……黑壁白画,却鲜血淋漓。
      前后壁画差距甚大,我更加无法理解,只好继续前进。

      又爬过一道石门,只见大理石铺就的地砖上,有几块显眼的血迹,我抬起头,离我一步之遥外,有一具仰卧的尸体,脸上盖着一块白布。
      这具尸体的穿着竟是现代风格,军绿色棉大衣,厚毛靴,一身寒冬行头。
      我心说该不会是死在这里的盗墓贼吧?而且还有同伙。
      尸体双手平放在两侧,竟没有腐化,呈紫黑色。
      由于空间狭窄,只能从横卧的尸体上爬过去。我离盖着白布的脸不过一尺,白布发黄,有浸透的暗红色血迹。
      就在这时,这具尸体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吓得我往前一扑,骆炀连退三步。
      接着,我便听见一串咯咯咯的冷笑声,从尸体嘴里传了出来。

      我握紧手中的军刀,冷汗涔涔,在如此狭小的地方碰上粽子,连逃的余地都没有,当真是凶多吉少。
      三人都面色发青地盯着尸体,白布抖动了一会儿,冷笑声也渐渐停了下去。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确定再没变故后,才赶上前。
      席布兰越过骆炀,当先揭开了尸体脸上的白布,露出一张乌黑发紫的脸,肌肉干瘪,表情扭曲,双目嘴巴大开,死前似乎受了极大的痛苦。

      我不忍再看,“怎么尸体发黑?是不是中了毒?”
      席布兰用手指搓了搓尸体的脸颊,道:“这是一具鞣尸。”
      我道:“鞣尸?”
      “鞣尸是种十分罕见的尸体现象,尸体缩小,皮肤变得细致如鞣,呈紫黑色,可以保证千年不腐。”
      席布兰沉吟了一阵,才道:“只是鞣尸一般存在于沼泽地中,怎么会出现在佛塔底下?”
      我只关心:“会不会起尸?”
      “我不相信汉人起尸的说法。”席布兰动手去扯开尸体的喉咙,我才发现尸体的喉咙上穿了一个小孔,像是近距离开枪所致。

      席布兰把手指伸进孔洞里,掏摸了一阵,看得我胃中翻江倒海。没过多久,席布兰就勾出了一条细细的东西,挂在手指上,有点像蚯蚓。
      这条东西只有小指长,有多数体节,应该是种环节动物,浑身是半透明的红褐色。
      我好奇地伸出手,刚想问个明白,这条蚯蚓似的东西就猛然昂起了头,只见它的脑袋上有一个细小如毛的角。

      “这、这是佛塔壁画上的角蛇!”如果不是席布兰捏着蛇的尾巴,我难免会被咬上一口,看鞣尸的表情,就知道这种蛇的毒性有多烈。
      我赶紧缩回手,这只小蛇的头又垂了下去,我不禁怪道:“席布兰,为什么你捏着它就没事?我一靠近它就活了?”
      “因为你手上有血腥味。”
      席布兰指着小蛇的脊背,每一节体环上都有一个红色的小圆点,小得就像鸡皮疙瘩,“这种蛇就算死了,背上的红点也能感应到血腥味。刚才就是你爬过尸体时,这些蛇动了起来,让我们以为是起尸。”
      鞣尸喉咙内隐约可见金色的闪光,那是蛇的鳞片。席布兰手中这只应该是初生的小蛇,还有一些两指粗的蛇嵌在尸体里。

      我把手伸过去,数条蛇便犹如蚯蚓一般,在鞣尸体内翻拱,金色的蛇鳞似乎异常坚硬,相撞时发出咯咯的声音。
      我长舒了一口气,对席布兰道:“还好有你解释,不然我非得被自己吓死不可。”
      骆炀忽然道:“席布兰,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席布兰看也不看他,只道:“我听村里老一辈的人提起过,这种蛇我们叫做‘麻盖’,通常出现在骤雨之后。汉人叫做‘衔蛇’。”
      因为好奇骆炀的西夏九蛇鞭,我查阅了《本草纲目》里有关于“蛇角”这味药的资料,与席布兰的说法相差无几。
      九蛇鞭上的蛇和衔蛇会不会有一定关联呢?

      但一想起壁画上那密密麻麻的蛇,我就一阵胆寒。
      没想到这种蛇真的存在,而且数目如此庞大,加上尼玛女神腿上的那一条,如果那条也存在,把我们一个个生吞了都不是问题。
      伊万诺夫到底是叫我来偷尸的,还是叫我来送命的?

      我调转头,正准备往前爬,注意到脚下有块正方形的凹陷,四周有残余的木桩,固定于地板中。这里应该摆放过什么东西,只是被强行拆走了。
      很可能是和鞣尸一起来的人干的,尸体生前在这里中了角蛇的道,被同伙一枪击毙,他的同伙还算有良心,送了他一块白布遮面。
      这些是什么人?盗墓贼?但他们又是怎么找到这座佛塔的?

      席布兰把鞣尸从头到脚摸了一遍,从他棉衣内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本子,笔记本色泽黑亮,不像是盗墓贼能用的。
      翻开一看,里面写的居然是日文。
      在夜郎王墓里捡到的笔记本里写着俄文,现在白莲山鲜卑佛塔内的又是日文,这些老外还真是钟情于中国少数民族古墓,不过下场都一样凄惨。

      这下我突然想起席布兰与乌立特的父亲断交的原因,就是因为乌立特的父亲给一群日本人指了路。
      难道,这具尸体就是那群日本人中的一个?他们要找的地方,就是白莲山里这半座佛塔?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佛塔内始终空无一物了,因为都被这群日本人给搬走了。
      后来我爷爷又恳求席布兰,如此说来我爷爷也来过这里,可席布兰为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或许他不知道白莲山内有一座佛塔吧,席布兰给我的印象就是个质朴的鄂伦春老人,我实在不愿意去怀疑他。
      我偷偷打量着席布兰,他大概感应到了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不自觉地扭过头,摸着下巴看壁画。

      壁画上画着一个美丽的女人,看着怪眼熟。
      她坐在宝座上,穿着类似蒙古人,一群人跪拜在她的脚下,我看见她的眼睛里用白色画了两朵莲花。
      白莲花,这位是尼玛女神?
      剩下的部分都是以这个女人为主,描绘的应该是她的生平,有宴会,有祭祀,其中有一副是她举着刀大战巨蛇,让我想起高祖斩白蛇的画面,看来是个相当剽悍的女人。

      为了表达对女王的崇敬,人民为她修建了一座高塔,塔尖高耸入云,大有通天塔的阵势。
      佛寺地宫里通常贡奉着佛祖舍利等宝物,照壁画来看,这里埋的难道是尼玛女神的舍利?
      但比起佛塔,我觉得更像一座巨大的陵墓,就像中国每个帝王登基之后,就会着手修建自己的陵寝。
      席布兰说这可能是古鲜卑其中一个部落的女王,鲜卑分为很多部落,著名的就有慕容、拓跋、吐谷浑等,各个部落间有联盟也有战争,之前众人厮杀的壁画应该就是指鲜卑的内部战争。

      又过了一扇石门,可是壁画又变成了战争,女王领着一群人保护一座城池,那座城池有一条护城河。战争进行得异常惨烈,敌人掘开了河口,城池陷落,无数人淹死在水中。
      前一副壁画中的通天塔也被淹没,只剩一个塔尖。
      原来这位鲜卑女王的城池就在牛轭湖中,而牛轭湖正是掘开河口形成的。
      我心说会不会由于先入为主,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
      白莲山内的佛塔才是首先建造的部分,牛轭湖中的塔顶是之后才修建的。
      这么说,这座佛塔在修建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爬行了半个多小时,我们都有些吃不消,膝盖都磨破了。骆炀碰到尸体就立即退了回去,不知道这条甬道究竟有多长。
      前面又是一扇石门,还好门扇上的浮雕都不相同,否则我肯定以为是鬼打墙。
      长篇壁画蔚为壮观,包含了许多信息,可惜我知识面有限,如果是苏复的话,他能挖掘出更多深层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出乎意料的是,两面的壁画全部被抹掉了。

      大理石上划痕遍布,如同被人用黑笔肆意涂抹,抹掉壁画的人使用了刀之类的利器,划痕很细,却一重盖一重,道道至深。
      这人似乎对这幅壁画深恶痛绝。
      墙上的划痕均朝右边倾斜,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在头都太不起来的甬道内,用刀把两面的壁画划得面目全非,这可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既然是一个人干的,就不会是那群日本人,那抹掉壁画的会是我爷爷吗?
      仔细想想,日本人在这里找到了特异功能的来源,又被顶爷利用于他的“概念化”军队当中。
      如果真是我爷爷所为,那这幅壁画描绘的,很有可能就是有关特异功能最关键的部分,大爷爷这么痛恨也情有可原了。

      但漏掉的这一部分,说不定能救我哥和骆炀一命。
      一时间对大爷爷,我是既同情又埋怨。

      我心有不甘地离开这一段甬道,眼前依旧是一道石门,然而,这一道石门与之前五道大有不同。
      前五扇门上的浮雕形态各异,却都没有上色,唯独这第六扇门色彩艳丽,甬道内空气干燥,浮雕上的颜料光泽依旧。
      爬进了细看,只见门扇上雕刻的是两朵红莲,在手电的照射下,血红色的朱砂流光溢彩,莲花仿佛会灼烧起来。
      我用手电推开石门,走在最后的席布兰却道:“注意点,这扇门有点不一样。”
      浮雕上色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本想这么说,却发现还有一点异常。

      “这扇门……怎么是关上的?”我疑惑地说。
      鲜卑佛塔先后应该有两批人来过,第一批就是那群日本人,第二批就是我爷爷。
      既然有人来过这里,前五扇门才会大开,按道理第六扇门也是打开的才对。
      可这扇门此刻却是合上的,甬道内空气不流通,风再大也不可能吹得动笨重的石门。
      是有人关上了石门?我觉得不太可能。
      关上石门就意味着自断后路,就算是那群日本人害怕死掉的同伙诈尸,该关上的也是第四道石门。
      越想越疑点重重,这道门内究竟藏着什么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六道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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