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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五凤楼释道斗法,红漆柜玄机内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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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国王摆驾五凤楼,在头等席位观看斗法,众官也随驾前去,长老几个端立楼下,与三道人僵持,身后一群围观人士。
那虎力道人毫不客气,抱拳道:“我先来!”
登上三丈高台摆坛求雨,又是举剑摇铃,又是烧符念咒,没多时,云朵渐渐聚拢,天就暗了,风声渐大,天边闪光,雷声沉闷,真个山雨欲来风满楼!
果然有些手段!大家暗吃一惊。
其余两个道人昂头观望,衣带随风摆动,见天变了色,颇为得意,捻着长须只等雨来。
“八戒,待会不要同我说话!”行者嘱咐完八戒后,元神脱离本体轻飘飘升上空,就见风婆、巽二郎、推云童子、布雾郎、雷公、电母、四海龙王在那云层里藏着,配合着拢云布泽,急忙上前制止。
“列位且先收起,暂勿施雨!”
几个仙收了风散了云雾,不劈雷不放电,龙王舞爪缩躯,暂停搬运四海海水,行者又与他们说了暗号,底下虎力道士求雨不来,眼睁睁见天放晴,心急火燎,继续烧符念咒。
八戒在台下乱喊:“请不到雨,便到你大唐爷爷了,下来下来!”
那道人无奈,大力啐了一口,恼恨地丢剑下台。
轮到长老,长老却为难了,低声求助行者:“悟空,为师不懂祈雨!”
行者呆若木鸡,没答应,原来元神仍在天上。
白容戎推他上台,笑道:“师父随口念经,做个模样,雨会来的!”
长老叹气,坐在高台上闭目诵经,不多时行者元神回归,见长老已经开始,急忙挥动手中金箍棒,打了暗号,上头就急忙布雨,霎那风云变色,雷电大作,大雨倾盆落下,唬得道人口不能言,百官纷纷躲藏避雨。
雨势极大,抽得肌肤有些疼,且是迎面来的,那疼痛多上几分,白容戎抬手挡脸,感觉雨小了,抬脸看,原来是长老挡在面前,不禁愕然。
雨水顺着长老脸颊源源不断往下淌,濡湿的僧袍紧紧贴着肌肤,依稀能辨出胸前的轮廓,白容戎抖抖湿漉的睫毛,贴脸过去,在长老胸前蹭了蹭,墨迹迅速染黑他衣襟。
须臾,河水暴涨,漫了街衙,官员来奏,国王才慌忙阻止长老:“雨够了,莫再求了!”
长老才停止念经,行者立即挥棒,片刻间云消雨霁,碧空如洗,天边一道霓虹显现,众官沸腾,国王掌手叫妙,惊叹不已,龙心大悦,就要为长老盖章放行,那虎力道人忙出声阻止,阴着脸喝道:“陛下且慢,和尚得了我道家便宜!”
国王疑惑:“国师,此话怎讲?”
“我设了坛,烧了符纸,理应请来龙王降雨,怕是龙王方才不在,延误了雨工,他们登坛请雨,龙王恰好回来,施了那场雨,被他们占去功果也!”
这都掰得来?白容戎一边翻白眼鄙视,一边扯过长老衣袖擦脸上水珠,长老愣住,待她松开才回过神,低头看她。
“各凭本事,我和尚几个有龙王作证!”行者挥棒吆喝,半空中立即闪现青、赤、银、黑四海巨龙,那四条巨龙张牙舞爪显现的一会,很快隐入云里,有幸一睹真龙风采,圣心大悦,国王更欲放行。
三道人不甘道:“陛下,且留下关文,容我们再与他斗上一斗!”
“国师要斗甚么?”国王再次放下文牒,问。
“比坐禅。”虎力道人上前,咬牙切齿。
“国师要与他们比坐禅?”国王十分惊讶,“他几个禅宗出身,你如何比得过他们?”
虎力颇为傲慢:“我比的坐禅与一般不同,乃‘云梯显圣’!”
“云梯显圣?”
“一百桌椅垒砌云梯,需攀到上头坐禅,是谓‘云梯显圣’!”
好家伙原来是耍杂技?
待云梯垒好,众人昂首望去,暗自嘘唏,那云梯足有百丈之高,坠下来必死无疑,长老白了脸,惊悚:“徒弟,这如何上得去?”
行者笑道:“师父不必担忧,我送你上去!”
长老越加惊悚:“悟空,掉下来怎办?”
白容戎安慰:“怕什么,摔下来有我们接着!”
“掉不下来,俺老孙护着,师父莫怕!”
长老才定神:“悟空,送我上去罢!”
见行者将长老送上云梯,那道人冷哼一声,也随之飞身而上,两个盘腿坐定,比试开始。约莫半个时辰,长老开始有些不对劲,颈部微微动作着,白容戎在底下看着,忍不住提醒行者:“对方使诈!”
果子探出头:“果儿也看见了,他们变虫子欺负爹!”
白容戎摸摸他小脑袋,不愧是人参果。
行者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原来元神早出窍,正变作虫儿暗中帮助长老,替长老捻去颈后臭虫,又变作蜈蚣戏弄那虎力道人。
道人禁不住蜇,惨叫一声跌下云梯,险些丧命,赴文华殿梳洗,第一轮,长老胜出。
第二轮与鹿力道人比试隔板猜物,规则是猜测柜中宝物,猜对胜出。
皇后亲手放入的宫衣被行者暗中破坏,变作破烂流丢的乞丐服,长老依行者之言猜中;御手摘取放入的大桃被行者偷啃干净,变作一枚桃核子,长老再次猜中。
终于,在一旁观看的羊力道人怒了,塞了个人进去!
行者照例飞进去做手脚,见柜内装的是个人,不好处理,金眼一转,化作那羊力道人,柜中昏暗,他金眼却看得分明,柜内是个少年,作的是道士打扮,看样貌,却是世间罕有的俊俏,堪比师父,果然是宝!
他暗自嗟叹,循循善诱道:“徒儿,师父来了!”
那少年声线微凉,眯着眼道:“师父从何而来?”
行者道:“徒弟,为师恐他猜出你来,故中途进来与你变装,你换作和尚打扮,让他猜不中,我们便赢了!”
那少年微微笑,并无多大迟疑,道:“好。”
行者与他落了发,穿上僧袍,又变个木鱼让他敲打,教他念阿弥陀佛,安排妥当后安心飞出,“师父,是个和尚。”元神回归,他小声提醒长老。
长老立即合掌:“陛下,里头是个和尚。”
道人鄙视:“休得胡言!里头分明是我方弟子,怎会是你释家和尚!”他捻胡子,颇为得意:“陛下,那是我方一个弟子,臣敢担保,这世上绝对找不出像他这般俊秀伶俐的人儿来!”
白容戎虎躯一震,抖:道士,你雷,你赢了!
国王来了兴趣,催促:“快快打开柜子!”即教人打开柜子,里头传出一声声敲击木鱼的声响。
百官大呼:“和尚!是个和尚!”
道人又气又恼,昂头悲愤了:“是我道家徒弟!”
众人皆伸长脖子等着,待柜中人完全下来站定,场上登时沸腾,文武百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侍卫宫婢看直了眼,后宫佳丽也皆提扇遮脸娇羞着,脸上现出桃色,一个个往小和尚那瞥去,娇滴滴脉脉含情。
不管后宫越墙之举,国王也忍不住拍手:“妙!好个俊俏和尚!”
被挡住视线,白容戎抡头,急了:“让让!”
长老退开,白容戎探头看过去,登时愣住!
小……止?她眨眨眼,自言自语,眼花了?再看过去,更觉熟悉。
八戒插科打诨:“猴哥,你看那和尚,比女人还美!嘿嘿嘿……”
沙僧苟同道:“师父,你有对手也!”
行者嬉笑:“早看过了,那厮确实不赖,也不知是老道上哪找的娈童!”
长老蹙眉:“悟空,何谓‘娈童’?”
行者窃笑,敷衍他:“娈童便是童子……”
长老恍然大悟,不再言语,白容戎仍盯着那少年发呆,怎么……可能?
“娘!”果子在她胸前摇头摆脑,“娘认得他?”
白容戎猛然惊醒:“谁?”
“那个漂亮小和尚!”
长老看了过来。
行者哈哈笑:“人参果,我原先还叹你聪慧过人,原来也看不出俺老孙戏法!他不是和尚,是个小道!”
果子撇嘴:“才不是,他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
八戒颔首,呵呵笑:“嘿嘿嘿,是个娈童!猴哥,你看他,长双女人的桃花眼,嘿嘿嘿!”
白容戎皱眉,怒:“无凭无据,不要诋毁人!”
八戒吓了一跳。
……
小和尚很快没了踪影,斗法继续,众人将注意力转移回来,然而白容戎仍心不在焉,转头四顾,真找不着那影。
果然看错了?转念想想,小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该是看错了。想到这她收起心思观看斗法,这一轮是行者与虎力道人比试砍头,行者先遭砍= =!
长老不忍,牵住行者袖子,道:“悟空,还是不要与他们比了!头断了,如何能接上,如何活得了?”
“师父宽心,俺老孙砍头不死,就是刀山火海,也如绣针火星,伤不了俺!”
长老松开他,眉头紧蹙:“纵然如此,也不可大意了。”
行者颔首,走上台去,豪爽地侧过脖子等砍!
那侩子手爆吼一声,眼疾手快,挥刀便将行者脑袋砍落,有人喊了出来,该是吓到了,白容戎也微微瑟缩,扯过长老手臂,果子在她胸前完全藏起,簌簌发抖。
只见行者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滚,没流半滴血,仍张口说话,身躯也直挺挺立在那里乱动,场景甚是悚人!
那道人冷笑,暗中使了个五雷法,缚住行者脑袋,行者召脑袋不回,干脆又长了颗上去,看他头颅从颈间缓缓长出,如雨后嫩笋拔土,那道人惊得浑身哆嗦。
——行者有七十二般变化,自然比常人多出许多条命,能长出头颅来,并不足为奇。
见行者甩着脑袋回来,八戒忍不住打趣:“猴哥,需要甚么刀伤药么?”
“去去去!”行者叱他,“没伤口,要甚么刀伤药,忒小瞧俺老孙了吧!”
沙僧也忍不住笑道:“大师兄想是砍得痒了,要不要甚么止痒的膏药?”
“也不需要!”行者轻松摆手,“不疼不痒,就是被他刮下几根毛发,有些丑罢了!”
长老突然严肃:“哎?悟空,无碍就好。毛发还能长的,你猴毛繁盛,向来长得快!”
听他们对话,白容戎终于笑出声来。
这回轮到那道人遭砍了,头被砍下,那道人也与行者一般,没流血水,也支着身体唤头,行者拔下猴毛变作一只黄狗叼走他头颅,道人支撑不住终于破功,伤口血水迸出,身首异处,没多时倒地死了。
地上一只无头老虎。
众人惶恐,国王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失去一个同伴,两道人狠狠挫牙,那鹿力道人站出,道:“陛下,虎道被他施了障眼法变作兽形,这几个东土和尚忒可恶,让我再与他斗上一斗,比剖腹玩肠!”
又是血腥凶险的比法,长老脸色惨白,咬着唇道:“悟空,不要比了罢!”
——死了个道人,虽然是只猛虎,他却看不下去了。
行者道:“他既要俺陪他玩,俺便陪他玩玩,奉陪到底,无碍,无碍!”
长老还欲说话,行者已跳上高台:“拿刀来,让我先来!”
白花花的肠子牵出,还能在手上一条条理着把玩着,行者哈哈笑,直呼痒,众人发抖,忍不住作呕。
白容戎皱眉嫌弃:“剖腹也就罢了,还玩肠子,好恶心!”
长老青白了脸,突然俯身干呕。
八戒沙僧抵抗力高,目不斜视。
“我也来!”手起刀落,道人也切了腹,掏出肠子把玩,行者忙收起肠子,放入肚皮,拔金毛变一只饿鹰,抓走他肠脏,少了五脏,那道人哀嚎一声,“驾鹤西归”了= =!
羊力道人青筋暴起,喝道:“我与你比油锅洗浴!”
敢问这三位师从哪个马戏团?白容戎:“……”
国王身体不适,扶额随他们去了:“比罢!”
行者问:“怎么个比法?”
道人道:“武洗!”
行者冷笑。
八戒问:“猴哥,武洗是怎么个比法?”
行者解释:“他怕我衣服炼过,要脱了衣服比试。”
“猴哥,你便脱了与他比试,怕他怎么?”
行者瞪他一眼。
白容戎笑:“担心什么,你体毛多,该遮蔽的都遮蔽了!”
她说的可是事实。
“待会不许看!”行者翻身上台,真个脱了衣裳,纵身跃进滚烫的油锅之中!
众人悚惧觳觫。
白容戎突然笑:“好小。”
“哎?”长老轻哎一声,不明白白容戎笑什么。
行者在里头尽情洗浴,没多时跳起穿衣,那羊力道人也跳入油锅之中,行者偷偷试了温度,却是冷的,叫来北海龙王,问清,才知他私自炼了只冷龙,那北海龙王揪走道人冷龙,就听道人惨叫一声,直接在油锅里化了!
众皆悚然。
呜呼,该叹三只山兽修成的小妖仙脉不广,法术不高,名气不旺,无法像行者一样需要帮手时打声招呼,就有阴仙散仙为他办事!
三位国师与行者斗法斗得飞升而去,国王涕泪涟涟,到底不忍,放声恸哭,含泪为长老几个盖上官印,解散宫内道人,听行者劝诫,敬道慕佛。
几个回智渊寺休息一宿,翌日国王设宴,为他们几个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