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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突发状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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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的午后,新中式建筑区的白墙黛瓦浸在暖光里,林知许背着测绘包,蹲在转角的月洞门前,指尖顺着砖缝勾勒纹样。
他特意选了这个刚开放的街区做调研,飞檐下的铜铃偶尔响一声,倒比学校图书馆多了几分鲜活的参照感。
身后忽然传来鞋底碾过碎石的声响,林知许刚直起身想避让,手腕就被一股蛮力攥住——熟悉的酒臭味裹着粗粝的掌心压上。
吊儿郎当的声音刺得他耳膜发疼:“小美人儿,找你好几天了,躲在这儿呢?”
林知许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漫上后背。他猛地往回抽手,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皮肉里:“放开!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黄毛嗤笑一声,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上缝的,还没拆的线,“上次让你们跑了,还给哥头上留了这么大个窟窿,这笔账咱得算算了吧?”
他一脸不屑地向周围望了望,“这次可没人帮得了你吧?跟哥走,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保证你喜欢!”
林知许的心跳撞得肋骨生疼,他抬手去推那黄毛,却被对方侧身躲开,腹部狠狠撞在前边的长椅上,疼得他眼前发黑。测绘包掉在地上,图纸散了一地,他想去捡,黄毛却踩着图纸逼近,手已经抓到了他的衣领:“别挣扎了,你越动,哥就越喜欢!”
绝望像潮水般涌上来,林知许胡乱挥舞着手臂,指尖扫过黄毛的脸,换来的却是更重的一拳,直接砸在他的胳膊上。
他咬着牙想刚想大声呼救,嘴巴却被那黄毛的手捂住,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声——这地方游客本就少,此刻连风吹铜铃的声音都停了,只剩他自己的心跳声,沉闷又慌乱。
就在黄毛弯腰要把他往路边的黑色轿车拖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的茶铺廊柱后冲出来。
还没看清,一个飞踢已经结结实实踹在黄毛后腰上。黄毛像个物件似的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刚想爬起来,对上对方冷得能结冰的眼神,“滚。”
黄毛缩了缩脖子,连滚带爬地钻进车里,油门一踩,车尾灯很快消失在巷口。
林知许还靠在门柱上发抖,手指死死抓着长椅,指节泛白。他看着那人的背影,半天没缓过神,直到对方转身递过来一瓶水,他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掉在了衣领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没受伤吧?”那人的声音比刚才缓和些,手里还拎着个印着“器材专营店”的纸袋,晃了晃,“我叫江墨,在附近开了家射击俱乐部,过来补点靶纸,刚好听见动静。”
林知许接过水,指尖碰到瓶身的凉意,才稍微找回点力气。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没散的颤音:“我,我叫林知许,是附近临江大学的……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你!”
话没说完,眼泪又要涌上来,他赶紧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脸。江墨没催他,只是蹲下来帮他捡散落的图纸,叠整齐递给他。
“那人,是这附近的一个不良小群体里的一个小混混,经常在附近惹事,你别害怕,吃了这次教训,他之后估计就不敢再来找你了……”
他轻轻拍了拍林知许的肩膀,“我送你回学校吧,这地方偏僻,你一个人不安全。”
林知许点点头,跟着江墨往街区外走。坐在副驾上,他握着手机的手还在抖,好几次按错号码,才拨通了宴乐星的电话。
“乐星,你能到校门口等我一下吗……”林知许声音颤抖着。
“喂?知许?你调研完了没?我刚在食堂给你留了糖醋排骨,再不吃就凉——”宴乐星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出了不对劲,声音瞬间提了八度,“你怎么了?哭了?是不是遇到事了?好好好,你别急啊,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林知许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树影,眼眶又热了。直到车子停在大学校门口,他刚推开车门,就看见宴乐星顶着一头炸毛的卷发冲过来,手里还攥着个没吃完的肉包。
“我的祖宗!你没事吧?”宴乐星上下打量他,抓着他的胳膊翻来覆去看,“有没有哪疼?有哪里受伤吗?谁把你弄哭的?!我就说让你等我一起去,你偏不听,你看你这脸白的,跟刚从冰箱里捞出来似的!”
说着,他才注意到旁边的江墨,把肉包往包装袋里一塞,伸手就拍了拍江墨的肩膀。
“就是你小子欺负我们家知许?!”他把袖子往上捋了捋,一副要干架的姿态。
“不是的乐星,你听我说……”林知许扯了扯宴乐星的袖子,把来龙去脉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宴乐星。
5分钟后,
“哥!您就是当代活雷锋吧?太感谢了!刚是我冲动了,您见谅!要不是您,我们家知许今天指定得受委屈。你说有什么我能帮到忙的,小弟我一定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林知许被他逗得笑了笑,眼泪却还挂在睫毛上。他对江墨又鞠了一躬:“江先生,今天真的麻烦你了,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
“不用。”江墨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留个联系方式,我是本地人,这地方我熟,以后还需要什么帮助,直接找我就行。”
加完微信,看着江墨开车离开,宴乐星才拉着林知许往宿舍走,嘴里还在碎碎念:“以后调研必须喊上我,我虽然打不过人,但我跑得快啊!还能帮你喊人!对了,刚才那位哥看着好厉害,他哪里人啊?下次见面一定要请他好好吃一顿!”
周末的市中心文具城人声鼎沸,宴乐星拉着林知许在测绘板专柜前转了三圈,手里的购物清单都快被他攥烂了:“知许你看!这个最新款的碳纤维板,轻得跟羽毛似的,画起图来不得一飞冲天?”
林知许正低头比对两款板的参数,忽然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林同学,宴同学,好巧。”
两人回头,就见初慕昀站在不远处,浅灰色的休闲西装衬得他气质温润,手里还提着个建筑模型的包装盒。他目光落在宴乐星怀里的测绘板上,笑了笑:“在挑绘图工具?”
“初总!”宴乐星眼睛一亮,差点把手里的板甩出去,“您怎么也在这儿?是来给公司采购模型材料吗?哦,不对不对,这不该您亲自来做的……”宴乐星挠了挠头哈哈乐道。
初慕昀勾了勾嘴角,又将目光转向林知许,语气自然:“上次在云顶轩之后,我看过你们提交给学校的老巷研究简述报告,很有想法。”说着,又很有礼貌地对宴乐星笑了笑。
“我们公司最近在做一个古建筑创新开发项目,正缺你们这样细心又有专业基础的测绘助理,薪水和正式测绘师一样,你们愿意试试吗?”
他转向服务员,又看了看林知许手里的参数单。“拿两块最高配置的。”后又转向二人,“就当我送你们的欢迎礼物。”
“愿意!必须愿意!”宴乐星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小太阳,把测绘板往购物篮里一塞,“初总您这不是送欢迎礼,您这是给我们建筑系学生送福利呀!别说当测绘助理,您让我给模型刷胶水我都乐意!”
林知许愣了愣,抬头看向初慕昀,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又带着几分认真:“初先生,这个项目……具体是做哪些古建筑的开发?会保留它们原有的风貌吗?”
“主要是城南那片明清老巷的活化利用,”初慕昀耐心解释,“我们的理念是‘修旧如旧,创新共生’,会最大程度保留建筑肌理,只在功能上做现代适配。你放心,测绘时的每一处雕花、每一道砖缝,我们都会如实记录。”
林知许指尖轻轻摩挲着新款测绘板的边缘,想起旧书店里的初先生,想起老巷里的青石板,最终点了点头:“好,我愿意加入。”
三天后,初慕昀的车停在大学校门口。宴乐星抱着新测绘板,差点在公司大堂的大理石地面上滑一跤,被林知许眼疾手快地扶住。
“天呐,这公司也太气派了!”宴乐星压低声音,却挡不住语气里的兴奋,“你看那前台的水晶灯,比我们系报告厅的还亮!”
初慕昀带着两人穿过开放式办公区,员工们都在专注地画图建模。他把他们带到一间视野开阔的办公室,指着里面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介绍:“这是赵工,你们的指导老师,建筑测绘领域的专家。”
赵工推了推眼镜,笑着跟两人握手:“欢迎加入!我看过你们的报告,基础很扎实。从今天起,先跟我熟悉一下公司的测绘标准,下周就带你们去老巷实地测量。”
接下来的日子,林知许和宴乐星成了公司里最忙碌的新人。赵工布置的任务细致到每一块砖瓦的尺寸记录,宴乐星画到第三张图时,忍不住哀嚎:“赵工是不是有显微镜啊?连砖缝里的青苔都要我标清楚!”
林知许却在一旁,用铅笔轻轻在图纸上补全了一处被宴乐星忽略的雀替纹样:“这里的弧度很特别,可能是后期修缮时换的,得备注清楚。”
赵工路过时看到,赞许地点点头:“知许同学观察得很仔细,这种细节往往是判断建筑年代的关键。”
宴乐星凑过来看,拍了拍林知许的肩膀:“行啊知许,你这眼睛是显微镜吧?下次我画完图,先给你过目,保证能让赵工挑不出错!”
初慕昀给学校打好了招呼,二人放心的地投入测绘与设计,适应了几天工作后,二人也渐渐适应。
一天傍晚下班,的办公区只剩零星灯光,宴乐星半小时前就跑了出去,说要给连晚饭都忘了吃的林知许买小蛋糕当夜宵。
初慕昀路过工位时,脚步忽然顿住——林知许趴在摊开的测绘图上睡着了,侧脸贴着微凉的纸面,长而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浅淡的扇形阴影,连呼吸都轻得像怕吹乱纸上的线条,指缝里还攥着半截没盖笔帽的铅笔,笔芯尖儿小心地避开了图纸上的砖缝标注。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目光从那截泛白的指节滑到微抿的唇瓣,喉结无意识地滚了滚。伸手取来自己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时,指尖不小心蹭到林知许的耳尖,那点温热的触感让他动作一顿,盯着眼前的人,猜不透的眼神中似乎闪烁着什么……
外套轻轻披在林知许肩上时,他还无意识地往温暖里缩了缩,像只找到热源的小兽。
初慕昀又俯身把他手边快滑到地上的图纸往里推了推,指腹擦过他留在纸上的铅笔印。
指尖的力度不自觉加重了几分,他俯身,吻了吻林知许的面颊,柔软的触感像是在吻棉花糖,他面色逐渐红润,心潮翻涌……
直到走廊传来脚步声,他才直起身,最后看了眼熟睡的人,眼底的情绪迅速掩去,只轻轻带上门,把满室的安静和没说出口的念头,都留在了门后。
一周后,当两人跟着赵工站在城南老巷的巷口时,宴乐星深吸了口气,夸张地感叹:“天哪,这才是真正的‘活历史’!比我们学校那本建筑史教材有意思多了!”
林知许却蹲下身,指尖抚过一块刻着模糊年号的墙砖,眼神温柔而专注。阳光透过老槐树叶,落在他和宴乐星的测绘板上,也落在不远处初慕昀含笑的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