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4、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
-
夜深了，宛琬辗转难眠，索性起身燃著一炉檀香，轻烟缭绕 ，香气弥漫，钻入鼻端萦绕不去的，是那迷迭香的气味，那是他身上的味道，她将冰凉的手背贴着脸颊滑至唇畔仿佛他修长的手指从未曾离开过她的面颊，她的唇畔，仿佛那里还留有他灼热的痕迹，他的吻温暖而霸道，他在耳边声声唤着她的名，高亢的，低沉的，轻声的，突兀的……她忽又颤栗了起来，她是不是太幸福了？明日，明日她又该如何去面对他的妻她的姑姑？长夜漫漫，却总要天明。
这一夜，宛琬忽嗔忽喜辗转反侧,思前想后怎么也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才让叮叮进来伺候她更衣梳洗。叮叮昨日随格格一同前往，回来的路上已知格格是大好了，四爷神色虽一贯清冷，却也掩不住眉角带笑，倒是格格一路上沉默寡言，回府后也没去回禀福晋这一天大的好消息，只说今晚了，她也累了早早歇下，爷也没再说什么，两人神色间透着古怪。这会叮叮见其粉颊生辉，眉宇含羞似喜心下倒又明白了三分。
这一早宛琬还在屋里更衣梳洗，早已有位性急的主，候在外面了。十四阿哥想宛琬常去的地方除了‘天上人间’没去过外就再无别处了，长痛不如短痛，索性今日就带她去那看看，不定到那一刺激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他一见宛琬出房也不容她多说拖着她就往外走，只哄着她说今日要带她去玩种她从没玩过，可算是这世上最最有趣的纸牌游戏。
一路上十四阿哥眉飞色舞的将那‘斗阿哥’打法细细说于宛琬听，她暗觉有趣，索性不再挑明。
进了‘天上人间’，十四阿哥细细留意宛琬神色，见其也无什变化，暗自失望，却也只能作罢，只等日后再另想他法。
十阿哥一见宛琬进来就挤眉弄眼的说：“宛琬，你胤禵哥哥对你好吧，这一大清早的就让人等在这里，还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宛琬露出副孩童天真模样只当听不懂，直嚷着开打。
四人围坐一桌开打宛琬才矜持了几局，就忍不住痛下杀手，越打越勇，直杀得十阿哥落花流水,他不服气的大叫：“宛琬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能打得这么狠，竟比从前更厉害！宛琬你前世不会是赌棍吧？”他挠挠头大惑不解。
宛琬心底好笑，也不去理他，谎作天真的问：“胤禵哥哥，这个牌可真好玩，叫什么名呀？”
十四阿哥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以前宛琬说这叫‘斗阿哥’，这名字自是不妥，可他一下子又想不出其它的。
宛琬笑嘻嘻将头慢慢靠向他，一字一句清晰的说：“不会刚好是叫‘斗阿哥’吧？”
顿时如炸开了油锅，十阿哥跳了起来：“好你个宛琬，竟把我们大伙都瞒着，我就说奇了怪了！”
他的宛琬是全明白过来了？
十阿哥看着十四弟欣喜若狂的样子，赶紧使了个颜色，和着另一人一起走出房去。
十四阿哥疾步上前牵起宛琬的双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猛然把她拉进怀里，长呼一声：“太好了，宛琬你总算是全好了。”他又拉开宛琬，细细的瞧着，心满意足的笑着，忽就俯下头来，将嘴唇紧压在她唇上。宛琬像被火烧到般惊跳，用力推开他，瞪大了眼睛，她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不行，胤禵不行。”
他僵直了身子，胸膛急促的起伏着，他的眼睛直视着她，方才嘻笑的神情已完全消失。
一时间，屋子内安静了下来，静得让人心慌。
好久，十四阿哥才沙哑地说：“宛琬难道你想起了从前，却又把这一年的事给忘了？”
“没有，没有，我记得，我统统都记起来了，我知道你对我好，知道你从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好过，可是胤禵，我回报不了你同样的，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宛琬大声说了出来，如今她既已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就断不能让他再留有念想。
他眯细了眼盯着她：“他是谁？”
宛琬勉强的说：“他是谁，那并不重要，不是吗？”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脸色从没有如此阴晦。
许久， “宛琬，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吗？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他的神色象是陷入了回忆，声音渐渐柔和起来，“你象吹过旷野的风那样直来直去，象雪山融化汇成的溪流那样纯朴自然。你不娇柔不会故做姿态你是那样生气勃勃，你眼睛里看出去的世界总是那么干净。你象个孩子一样天真，只要觉得一个人好哪怕她是个风尘女子也可以那样没心没肺的付出。我从没见过有人会象你那样傻，深信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亲情、友情这些看不见，摸不着没什么用的东西。那天，你在马上那样惊慌失措，阳光照着你的脸却还是那么美，你对我伸出了你的手，从那时起你就牵牢了我，你在我怀里嚎啕大哭是那样柔弱无措，从那时起我就暗自发誓要守护你一辈子，宛琬你说，我还能放手吗？在那样危急的时刻，你还是相信了我，选择了我，不是吗？”
宛琬终忍不住，眼泪扑的滚落了下来。她越是想控制眼泪，就流得更凶，她吸着鼻子，还想要说话。可十四阿哥一看到她掉泪，就疯狂的上前用双手紧抱着她，疯狂的去吻她的眼睛，吻她的泪，语无伦次的说：“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一直被皇额娘和大家宠着，从没有得不到的。我太自私，太霸道，太不顾念别人，我不知道如何去爱别人，我甚至不知道什么叫爱！现在我知道了……原来失去你会让我心痛的要命，那我一定是爱上你了。宛琬，宛琬......”
“胤禵你不要这样！”宛琬低喊着，慌乱的想要挣开他的胳膊，但他死死得拽住她不放。宛琬泪如泉涌，布满了她脸上，滑落在他们俩人身上。宛琬的心痛得被扭成了一团，思绪纷乱如麻。她从没想到她以为还是个大男孩的胤禵能说出这番话来，她从没想到那样骄傲的他会这样委曲求全的对她说，她更没想到那么豪放不羁的他对她竟已有了这样强烈的感情，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一时新鲜、一时迷恋罢了。她还能说她从没有给过他任何希望，她还能问他怎么可以要求一个六岁的孩子对他的感情负责吗？她说不出口，再也说不出口。
“不！不是你不好！”她哭着低喊：“胤禵，你听我说！我……我……我还可以是你的朋友，是你的知己，一辈子的，永远的朋友。相爱的人都太想占有对方的全部，总会争吵、会伤害对方，他们不一定能白头到老，相依相爱一生，可朋友却更能体谅对方，更能宽容对方，反而容易相识相知一辈子，是不是？胤禵是不是？”
他的眼底有着深深的伤痛。宛琬几乎可以看到他那颗骄傲、自负、快乐、年轻的心，已被击得粉碎。
他眼中充血，布满了红丝，他盯着她，眼神变得狂躁而危险起来。他逼近了她，她一动也不动，眼睛静静的、坦然的看着他。
他伸出手去摸上她的脖子，抚过那柔滑的肌肤，向上挪，蓦然捏住了她的下巴，不甘地问：“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这样无动于衷？过去的点点滴滴对你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吗？”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吗?他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失败，从未有过的失败；更觉得孤独，从未有过的孤独。
他失去宛琬了,也许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宛琬咬着牙不让自己再哭出来，步步后退，退至墙边。
他忽然放松了手，身子紧抵着她，冰凉的嘴唇痛楚而昏乱的压上她的唇。
她无法动弹，她和他一样痛楚，但她知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他抬起头，眼眶湿漉漉的，“你再不准用那双眼睛看着我，再不准对着我笑，更不准再对我伸出你的手！”他猛的一拳砸向墙头，鲜血直流，他看都没看一眼，收回拳头，他挺了挺背脊，扬着下巴，似乎努力想找回他的骄傲和自信，转身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许久,许久宛琬慢慢转过身，伸出手指抚过墙上的血痕，她终究还是伤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34、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