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王后钟无艳》四叶草su

10、周旋巧言兮，黄雀在后

　　“真的还要执意这样下去？”一个人在我耳边说，是用鬼谷之人特有的传音之术。
　　我转头，是孙膑。我不说话，指指那两人，和孙膑走到他们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停下来，转过身：“孙膑，为什么你总要反对我？”
　　“你真的……不打算回鬼谷去？”孙膑迟疑了一下，问道。
　　当初我问你的问题，你现在又反过来问我了么？“那么，我现在让你回去，你也一定不愿意吧。
　　“其实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辅佐齐王。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呢？”
　　“当然不一样。我早说过了，我本就是入世之人，而你是合该出世之人。我所做之事，怎样也在正轨之中，而你，却是脱离悖逆了天道。
　　“我做的事，虽然未必都能如我意，可是做一切我都不必有所顾虑。而你，所做之事虽事事能如你料，但这份力量，若不细细斟酌小心使用，一个差错，就有可能毁灭一切。你知道吗？你知道可能会有这个结果吗？”
　　是吗？真是这样吗？原来那时他所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必招杀祸，即使改变它的命盘，也改变不了它的命运，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必招杀祸，即使改变它的命盘，也改变不了它的命运……吗？我仔细咀嚼着他的这一番话。可是我没有时间多想了，默念了几遍，记在心里，飞速回赶回未央宫，吩咐侍女道：“小红，替我更衣，备马。”
　　现在，该去解决另外一个问题了。

　　换了一身轻便又不失礼节的衣服，戴上斗笠，蒙上面纱，我来到使者下榻的驿馆。
　　推开门，果不出所料，他们正拉着田永直在喝酒，还有一些歌姬美人作陪。看到我进来，田永直连忙站起身：“王后娘娘，你怎么来了？”
　　我微笑的朝他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坐下，道：“两位使者好兴致啊。”
　　两个使者面面相觑，很是意外，其中一个连忙撤下那群歌姬美人，向我一拜，剩下一个赶紧也弯下腰：“参见王后娘娘。”
　　我放下面纱，坐在永直旁边，扫一眼桌上的满目狼藉，微笑：“哟，看来两位使者和敝国将军颇是投缘嘛，今天刚一见面就相谈甚欢呢。是一见如故呢，还是曾是旧识？莫不是……”我又笑了一笑，“想用‘好酒美人夜光杯’来贿赂我们田将军吧？”我故作玩笑的道，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举起到嘴边，望着永直戏虐的道：“田将军，有没有看上这里的谁啊？尽管直说，不管是谁，看两位使者的样子似乎都会答应的呢！机不可失哟！”
　　站在前面的秦国使者僵笑道：“娘娘真爱说笑。”
　　“哦，是吗？是我说笑吗？”我把手中的酒杯递给永直：“田将军，你说，我是说笑吗？”
　　永直接过我递过来的酒杯，微微一笑，以轻松的语气说道：“怎么会呢，王后娘娘料事如神，永直佩服。”
　　秦国使者面色微变，燕国使者忍不住道：“田永直你！”
　　永直狡黠的一笑：“我方才可并没有答应你们啊。”我适时地一唱一和：“哦？看样子，刚才我错过了一场好戏？”
　　永直不再看他们，转而向我握拳正色道：“禀王后，方才秦国使者与燕国试图以上百美女、千两黄金、万亩良田与无尽的荣华富贵，诱使臣交上齐国与自己的良心！”
　　永直的话掷地有声，秦国使者连忙上前道：“王后娘娘，此事有误会……”
　　我抬手制止：“不必说了。我已明白了。”
　　我又拿起酒壶，重新斟了四杯酒，一一摆好在自己面前，抬手示意：“两位使者请坐。”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迟疑了片刻，秦国使者方在我面前坐下，燕国使者见状，便也只得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也猜到了你们的国君给你们派了什么样的任务。求亲……恐怕只是一个幌子，打探齐国内幕，才是正途吧？”
　　两人又望了一眼，秦国使者道：“既然王后要把事情挑明，那么我们也就明说了。”
　　“娘娘，其实我们大王知道，齐国有今天，您居首功，想那娘娘引荐的庞汾，是何等厉害的角色，田忌孙膑更是您成功请回来的。娘娘，事到如今，您的惊世定国之才，不止齐王一个人看到了。只不过，良禽择木而息，人才，在秦国，不是更有发挥的余地么？”
　　是啊，可是当初一眼看透我的才能的，用尽心机果断迅速的把我留下的，是王啊。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挺直了腰，做出一国之后的样子：“哟，怎么，看起来……你们的大王不只想拉拢我国数名大将，连我也想拉拢来为他效力？
　　“你说的没有错，良禽择木而息，那么你又怎知，秦国……是比齐国更好的良木呢？”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晃着酒杯，“你叫什么名字？”是个角色，不得不防。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或者大患。
　　“我？”秦国使者微微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把话题引到这儿来。
　　但是诧异只有那么一瞬，随即便答道：“秦国卫鞅。”
　　卫鞅？是个角色。我在心底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暗暗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如果可以……
　　我仔细的、慎重的审视了他一番，微笑着不住颔首：“卫鞅……不错，是个人才，”我把酒杯缓缓端到嘴边，满意地酌了一口，恩，这酒真是不错，凛冽中带着后劲——虽然加了点料，“如果我告诉你，你若继续呆在秦国，恐有大难临头，你愿不愿意来齐国？”
　　旁边的燕国使者大惊，抓着我的手问：“此话当真？！”
　　我微笑着看着卫鞅的表示。
　　果然，他坚决地摇头。“不，娘娘，臣不妨明说，即使这是真的，秦国的改革，臣也不能半途而废。”
　　“真的是一点转圜的可能也无？”
　　卫鞅慎重的点头。
　　燕国使者忍不住叫：“鞅！”
　　我的反应是使劲地鼓掌：“好！说得好！”
　　“那么，谈判破裂。”我站起来，背过身，“然则，我可否向二位提出一个要求？不要把今天的所有谈话内容，告予贵国国君。”
　　“可以。”
　　“那就好。”我笑，一转身，揭开面纱，露出法术装点过的原来的绝世容颜，看得他们目瞪口呆，我则趁这个当口，伸出在他们头顶上移动，口里默念咒语，就见他们渐渐被我手里散发出来的白光笼罩了全身，然后“砰”的一声，双双倒下了。
　　永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意外与惊奇：“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因为法术……不是实施在我的双手放到他们头顶上的那一刻，不是。那只是前奏。它真正起效果，是在两使者看到白光的一刹那。惊艳容颜，是为让他们失去思考力；手放在他们头上，是为了麻痹身心；而但凡是见到白光者，皆会失去一切相关记忆。所以我方才那样大胆的没有在施法之时施放结界（按照鬼谷的规矩，在鬼谷之外的地方施法，必须施放结界），因为这样，才可除得干净。
　　“你这样，会耗掉你许多真气的。”永直诚恳的道。永直不会受影响，因为他习过鬼谷之术。
　　依旧带着白光的手轻轻的在螓首上方拂过，转了一圈，换了头发与装束，变成了一个和永直不相上下的俊逸少年。
　　我满意地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淘气的一吐舌头：“永直，愿不愿意和我去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