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成为倒霉女配》陈谪

8、撞破

　　糟透了，一切都糟透了。

　　地图没了，银子被收了。自那日起李阳便缠上了她。

　　中午吃斋饭，李阳赶走春杏，一屁股坐在她的凳子旁，自顾自说自吹自擂的话。

　　他作的狗屁不通的诗句，他家的珊瑚树，追过他的姑娘的高低胖瘦…比苍蝇蚊子都烦人，最糟心的是楼失雾对他打不得骂不得。

　　他的打油诗，她一个从小到大偏科严重的理科生都看不下去，好心提醒了两句，李阳就搬出十分经典的“我考考你”。

　　“我考考你”“周小姐你真的很装”“我已经很顺着你了”“周小姐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要这么凶”“周小姐我护着你，你不用再故作坚强”

　　楼失雾抬起头那尊金佛。

　　佛像什么都不会说，佛像总是这么看着。

　　若世上真有神佛…为何总缄默不言。楼失雾被闹得心烦意乱，连饭都有些吃不下了。

　　她走到佛像前。

　　又看到李阳那张脸。

　　“周小姐，出来散心么？”

　　李阳一副已和她是夫妻的做派，教她迫切地想一巴掌甩过去。

　　一巴掌为她，一巴掌是为周远讨的。任谁能和一个仇人相安无事？周远和他说笑的样子，总让楼失雾的心都拧做一团。

　　“李公子今日无事？”楼失雾冷声道。

　　李阳凑上来，摊开折扇：“什么事能比见周小姐重要，见周姑娘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那我考考你，我全名叫什么？”楼失雾要忍无可忍了。

　　李阳的脸皮厚，装作看不出她的厌恶之情：“雾失楼台，月迷津渡。写得很美的词，我近日也做了一首……”

　　“那你喊个毛的周小姐？”

　　她加快了步子，意欲将他甩在身后。

　　楼失雾叫做楼失雾。原主也叫楼失雾，都是跟着母亲姓，一样都是母亲赐予的极其宝贵的礼物。与周存无关，与全府上下没一个正常人的周府无关。

　　“周小姐，你若嫌我喊你姑娘生分。”李阳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待我将你娶过门了，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李夫人了。”

　　“你可不知道多少人抢着想嫁给我，可是连额头都挤破了。”

　　楼失雾将门重重一摔，门将她和李阳隔开。

　　她在蒲团下坐下。

　　外面

　　头还是吵，李阳鸭子嗓的絮絮叨叨，周夫人的喘息，系统的指责与尖叫，风吹过屋檐上的铜铃…

　　吵得她思绪无法集中。

　　“楼姑娘怎么在这？”

　　她意外地在这遇见了柳沧浪。

　　他瘦了些，眉目之间难掩疲态，嘴唇也泛白。

　　“我一个人来的。”他说，“有些事要做。”

　　楼失雾被李阳缠了一整日，累得连话都说不出，给她比划了两下，索性在蒲团上躺下了。

　　柳沧浪也不恼，在她身侧坐下：“谁招惹你了？”

　　他身上的檀香混着药香，淡淡的，也不让人生厌。

　　“周水碧她娘给我找的好夫婿死缠着我。”楼失雾心烦意乱，“周存又训我了。我在屋子里藏了地图，攒了银子打算跑路…哈，该死的。”

　　“去南边么？”柳沧浪只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江南的景致好。”

　　“租个小院子。南边常常下雨，天晴时去湖边垂钓，雨天便卧在榻上听风吹雨。”

　　楼失雾的心绪总算安定了些，还是有些闷闷不乐：“近日是很难脱身了。”

　　周夫人看紧了她，李阳也总扰她清净。逃跑也成了难上加难的事。

　　“辛苦了。”柳沧浪低下头，“要是到南边去就好。”

　　楼失雾看着他苍白如纸的面色，有种同病相怜之感：“我问周远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可他也不愿意了。”

　　“我对周远有些印象的，当年五岁吟诗的才华……”

　　“都没了。”楼失雾又来气，“他成了个和李阳一般的货色。”

　　夕阳笼着山上未融的雪，乌青的山体也如白了头。

　　天上飞过一只落单的大雁。

　　楼失雾的目光最后落在柳沧浪身上。

　　他的影子落在她胸口，她能清清楚楚看清他面上细小的绒毛。

　　“柳沧浪，你会不会和我一块逃走？”她问。

　　柳沧浪的嘴唇动了动，想都没想就答了：“会的。”

　　“原来的那个楼失雾，她死了。除去你我，没人记得她了。”她躺在蒲团上，“连个记得她的人都没。”

　　柳沧浪道：“人死都是这般。”

　　“我母亲也是如此。她走了十几年，从没人敢在父亲面前提她名字。”他轻声说，“我都快要忘记掉的模样。想起她，首先想起的是她掐着我的脖颈，问我怎么不去死的样子……”

　　“你记得就好。如今你同我说了，我也记得。”她勉力笑了笑，“来年清明，若我还活着，我跟你去扫墓。”

　　不知是不是夕阳太红的缘故，柳沧浪的脸红都没那么显眼。

　　他也笑起来：“好。”

　　“母亲生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她见到你会高兴的。”

　　楼失雾的小指勾住他的小指：“拉钩。”

　　“我在到这里之前，我妈妈也喜欢热闹。她在休息日总喜欢带朋友来家里聚会，一起弄一大桌子菜，电视的声音开到最大。那些漂亮的阿姨们在客厅里像花一样。”

　　柳沧浪没问她电视是什么，只说：“你很想她罢。”

　　楼失雾没回话。

　　窗外已不能望见太阳，只有山上的雪还被照得发亮，亮得让她想起家里的白炽灯。

　　“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柳沧浪问她，“找机会逃？”

　　“我想回去。”楼失雾想了想，“要是你和周水碧都不信命，就都试着挣扎下吧。兴许老天开眼，放过你们了。”

　　她在系统警告前起了身：“祝你好运，柳沧浪。”

　　“你也是。”

　　“我先回去了，太晚春杏要担心。”

　　一推开门又看到李阳从不远处跑过来，楼失雾叹了口气。

　　和柳沧浪在一起的时候，不用想系统剧情周存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稍微能喘上一口气，可她还是要回到那个杂乱可怖的现实里去。

　　“周小姐。”李阳忙不迭跟来，“你到哪儿去了？怎么走得这样快？”

　　楼失雾没搭理他，她往她的客房走去。

　　春杏早早在门前等她 ：“小姐！”

　　楼失雾一口气甩开李阳，合上院门。

　　“小姐，李阳怎么总缠着你。”春杏愤愤不平，“夫人也是！”

　　“别气。”楼失雾刮了刮她鼻尖，“别气坏身子。”

　　“我是心疼小姐。若小姐的娘还在就好了，这样任外人欺负。谁来疼疼我家小姐呢…”

　　*

　　楼失雾夜里也没睡着。

　　这般症状几日前就有了，起初是连夜做噩梦，再是夜里难以喘息。

　　近几日连睡都睡不着。

　　寺里的灯火早早熄了，能听到风声从远处吹来。

　　楼失雾原想起来理一理脱身的计谋，心里却乱的很，只是披上外衣下了床。

　　寺里的佛像白日里法相庄严，到夜里反倒阴森森的。那观音殿里却还点着灯，宛若鬼火一般。

　　楼失雾又听到野猫在叫。

　　女子娇滴滴的声音显然是周夫人的，只是男子的声音……怎么都不像是周存。

　　她清清楚楚记得周存在和李阳喝酒。坛子被他们丢了一地，四处都是碎瓷片。

　　楼失雾愈发觉得奇怪，便在窗纸上戳了个小小的孔。

　　还未得一探究竟，周水碧一把抓住她手腕：“你在这做什么？”

　　“我听到里面有人。”

　　周水碧扯着她往外走：“怎么可能？”

　　她的动作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楼失雾一下就想通了。

　　周夫人的孩子不是周存的，周夫人在外面有人了。女主有弟弟的大事原著里绝不会疏忽。但若那孩子名不正言不顺…

　　“你今夜什么都没看见！”周水碧的脸色不算好看。

　　“我不说。”楼失雾的手腕被她抓得生疼，“你也别同你娘说我撞见了。“

　　楼失雾也只是看见了，手头实质性的证据，说出去也是自讨苦吃，就凭周夫人对周远那手段，楼失雾搏不过她。

　　周水碧盯着她：“管好你的嘴！”

　　楼失雾在想一些事。

　　周水碧到底是不是周存的亲生女儿？

　　“你今日和柳沧浪呆在一起，我也撞见了。”周水碧信不过他，“我不计较你和他之间的事，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你没必要用这种事气我。”她说。

　　楼失雾没辩解。

　　她想到之前柳沧浪说周水碧也有心上人的事。剧情好像在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形式扭曲。

　　“不一样。”楼失雾摇了摇头。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是周存的亲女儿？我就不是了？我娘和周存是名正言顺的！”周水碧却红着眼睛，会错了意，“绝不是和某个随便的人…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看着我！”

　　周水碧一用力，她没站稳，便栽过去，额头磕在墙上。

　　楼失雾疼得快要昏死过去：“你抓着我有什么用？你去和你娘说啊？你和周存，你和你娘都是一路货色？”

　　周水碧气急了，掐住她的脖颈：“你个乡下来的爬别人床的女表子跟我说什么？”

　　“你要掐死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