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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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迎来月考，新学期开始的八卦和闲闻也都随着即将来临的考试以及学习的强度，被抛掷脑后。
但雷打不动的是，自那天开始，宋嘉实依然还是在给周林芙买早饭。
一般都是校门口的蔬菜包和豆浆，偶尔也会是面包店里精致的欧包和牛奶。
无论他给的是什么，周林芙都坦然收下。赵卓远眼巴巴地看了好几次，又识趣地把眼神收回去。
前排的方亭还有班里其他的几个女生，都在两人送早饭这场交集中，嗅到了一丝不平常的味道，然而循着这点味道，好像又没有什么好八卦的。
因为，两人除了早饭这点交集之外，在班里就没有任何的交流。甚至偶尔周林芙来得晚，早饭已经被放在桌上。
两人又是无言。
想来也是，周林芙的学习成绩不差，不会跟班里其他人一样，在下课的时候去找宋嘉实问题。两人也都只是课代表，不用像班干部之间，需要商量着为班里做事。
就连座位也隔着十万八千里。
总之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在这样日复一日，毫无波澜的日子里，这平静的湖面却被丢了颗小石子。
然后，波纹连着波纹，一圈又一圈。
临近清明节放假的前两天，学校突然出了个通知。
要求学校里除了高三的其他年级都要办黑板报，还要在校内给所有参与的班级进行评选，选出前三名。
获得前三名的班级，这个学期的纪律卫生分数，可以直接加成满分。
换作往常，吴小楠是根本不会重视黑板报这个方面的。用她的话来说，搞艺术就是应试教育的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可以搞艺术，但是没必要。
但谁让他们班这次还真就栽在卫生纪律分上面？
吴小楠本来就是好强的性格，之前在办公室，因为一班各方面都一骑绝尘，她这个班主任无论走到哪儿，都觉得自己脸上发光，所以平时说话间，颇有些看不起人的感觉。
但经上次扣分的一事，办公室其他老师好像终于找到理由，话里话外嘲讽过她一两次，灭了灭她的威风。
这让吴小楠更是觉得，心里有气没处撒。
这次的黑板报，就好像是专门送来帮助她“一雪前耻”的一个机会。
今天的英语课上课之前，吴小楠提了一句这件事。这次黑板报的主题是‘吊念先人，铭记伟人’。
主题倒是不难，难得是时间紧迫，还有两天就是清明假期，假期之后就是高二的第一次月考。
这两件事在她心里都尤为重要，但吴小楠却都想得到。
说完板报的事情，吴小楠环视了一圈，首先点了周林芙的名。
“周林芙，黑板报这件事交给你来办怎么样？听说你去年刚得了市里油画组的第一名。”
“……”
这件事吴小楠会知道倒也不奇怪。
虽然绘画比赛跟学校没关系，单纯是周林芙个人的兴趣爱好，但吴小楠不会错过任何让自己长脸的机会。
“可以是可以。”周林芙是她的课代表，实在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但过了会儿，她微微抿唇，露出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举手示意，解释了下情况，“吴老师，一个人办黑板报，恐怕有些来不及。”
她说的是实话，这次通知本来就急，两天就要把黑板报办出来，紧接着又是月考。
各位同学听到这样的安排时，都难免会为这样的安排感到有些不满，然而学校并不会听取他们的意见。
吴小楠听了周林芙的话，略微点了点头，思虑了两三番，觉得周林芙说得有些道理。让周林芙一个人办，这个工程确实很大，而且如果因为办黑板报而疏于复习，耽误了成绩，也会拉低班内的平均分。
她挥挥手，招呼周林芙先行坐下，视线又重新仔细地从每一个同学身上扫过一遍，问道：“除了周林芙，咱们班还有有绘画功底的同学吗？”
她这一问，大家纷纷低头。
有些是真不会画画，有些则是认为，这时候办黑板报会耽误自己复习。
吴小楠看向低下头的各位同学，语重心长道：“除了日常的学习，我还是非常鼓励大家发展其他的兴趣爱好，也希望这次的活动大家踊跃参加，为班级争光。”
话里话外，都离不开这次的黑板报。
但无论吴小楠如何说，底下仍然维持着鸦雀无声的状态，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心虚地把头低了下来。
姜其瑞倒是想跟周林芙一起办，但她是学校文娱部的成员，清明节学校内也有节目，她是副部长，实在分身乏术，有心无力。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在众人纷纷低头的场景下，他仰着头，没等吴小楠反应过来便道：“老师，我可以。”
看见是宋嘉实，吴小楠顿时感到心里五味杂陈。
若不是因为他上次的扣分，她也不会如此重视这次的黑板报，但没想到绕来绕去，他又自己主动举手参与，想把这扣分挣回来。
吴小楠倒是有些欣慰，但他能有这份心就行。
宋嘉实最近状态不佳，竞赛没去参加的事情她也知道。思来想去，她还是更希望宋嘉实能够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保住年级第一名的宝座。
既然他提了这件事，吴小楠也没打击他的积极性，她还算耐心地问：“宋嘉实，你之前有学过画画吗？”
“嗯，我之前有些基础。”宋嘉实说得诚恳，抬头看见吴小楠眼中的犹豫，他立刻补充道，“我板报书写也挺好的，可以让周林芙负责画画，我负责写字，这样如何？我们两个人一起，时间上也更快。”
他说到这个份上，吴小楠也找不到借口拒绝，因为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站起来。
她无奈开口，“行，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和周林芙，但一切还是以学习为主。”
说办就办，当天放学之后，宋嘉实和周林芙留了下来。
宋嘉实之前罚扫的值日前几天已经完成，今天值日的是他的同桌胡韬。
人群渐渐散去，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已经入夏，告别了上个月的雨季，天空的晚霞一日比一日灿烂。周林芙把书包收拾好，趴在最后一排的窗台，时而看看天空，时而又低头看看楼下成群的同学，往校门口走去。
远处的山脉隐落了半片太阳，高三那栋楼逐渐灯火通明，一个一个的小房间慢慢点亮。
宋嘉实抱着从办公室取来的完整的粉笔进来 ，顺便将教室的灯管打开。
胡韬也不像之前那样吊儿郎当，还有心情跟他们闲聊。
他妈给他报名的那个补习班本来就严格，临近月考，连他吃晚饭的时间都被挤压得干干净净。
今天值日的时间，都是抽空出来的。
他迅速地打扫了一遍，将扫帚和拖把放在最后一排，背着书包准备离开。
这时，灯光大亮，宋嘉实一只手端着一盒粉笔走过来。
胡韬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又指了指讲台上的粉笔盒，“刚刚收拾的时候，我看里面还有些碎的粉笔，你们别浪费。”
“好。”
“或者你们就先把旧粉笔用完，本来新的粉笔就脆，容易断开，到时候散得满地都是，麻烦。”胡韬说完，正准备提步，突然想起什么，转头严肃道：“宋嘉实，你上次值日的时候，是不是新换了粉笔？”
“哪次？”宋嘉实把粉笔盒搁在讲台上，抬眸回应。
他这个月，值日的天数很多。
“第一次。”他说的是宋嘉实被误会的那天。
宋嘉实愣了下，反应过来。“好像是。”
胡韬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智商上线，“所以，那天就算是你没有打扫干净，但按道理说，用到最后，也不应该有那么多截断的粉笔。”
听胡韬这样提醒，宋嘉实也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那应该是真的有人故意，把新粉笔掰断，丢出来的。”
两人一拍即合，像是发现了秘密宝藏。
但紧接着又是巨大的失落感。
就算他们知道有人故意陷害，这个人也无从找起。
“还是不去想了。”宋嘉实率先开口，“事情过去这么久，也没必要再纠结了。你补习班是不是要开始上课了？”
胡韬顺势看了看手表，心头却涌起一股烦躁。他强压下来，跟宋嘉实和周林芙挥手告别。
“走了。”
两人刚刚的对话和反应被周林芙尽收眼底。
她把书包留在座位上，朝讲台的方向走了过来，随口问：“宋嘉实，你还负责给班里换新粉笔？”
“嗯。”宋嘉实一边把旧的粉笔从盒子里挑出来，一边说，“刚好粉笔放在秦老师他们办公室，我就顺便给班上换换。”
他是数学课代表，经常在数学办公室来来去去的，这样一说，好像也不奇怪。
周林芙没再开口说话，低头滑开手机。
她那天拿到粉笔的时候，还真没想到，那粉笔是宋嘉实亲自换的。
或者说，她从来没注意过班上的这些事。
宋嘉实将旧粉笔拿出来，放在纸盒里，看向周林芙，“这些够吗？”
“嗯。”
“那我先把桌子搬过去。”
“好。”
说完，她也把手机收回口袋。
两人分工协作，刚刚宋嘉实去办公室拿粉笔的间隙，她在手机上大概查了下黑板报的模板，现在就是看如何把那些小素材都合理的呈现在一个黑板上。
在脑海里呈现是不够的，她拿出草稿本画出了几个排版方式，却又不甚满意，索性递给宋嘉实，“宋嘉实，你看下，怎么排版好看？”
宋嘉实放下桌子，朝她那边靠了靠。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课桌，却又因为彼此朝中间的倾斜而靠得极近。
近到她触碰到了他的呼吸，瞄到了他忽闪的睫毛。
但宋嘉实却像是丝毫没注意这些，他仔细地看了看周林芙手里这几张排版，最后宛然一笑，“还是听你的吧，你是总设计师。”
周林芙呼吸一窒，将自己往后面拽了拽，开口却暴露了自己的慌乱。
“就没有特别喜欢的？”说完，她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大概是距离真的有些过近。
“还都挺好的，我选不出来。”他诚恳地说。
“那我先自己构建个框架出来吧。”她随意地在草稿纸上指了一种排版，慌乱地敲定了大概的方向，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宋嘉实点头，“好，听你的。”
她捏了捏草稿纸，压下自己混乱的思绪，指着纸张的左下角，问宋嘉实，“那这里有颗柳树，你先画上，可以吗？我再排下版。”
“……嗯？”宋嘉实看了看她指的方位，没拒绝。
周林芙看他似乎挺有把握，也没多想。毕竟他自告奋勇，在班上说自己有画画的基础。
宋嘉实也算是淡定，见纸盒里并没有绿色的粉笔，索性拿了一根白色的粉笔，也没有草稿，便随心地在黑板上画了起来。
周林芙也趴在桌上，背对着宋嘉实，在草稿本上设计着。
两人都是好学生，做事情也都专注认真。
待周林芙基本上打完草稿之后，便翻上课桌，用粉笔大概地把黑板分成了几个小模块。额前的刘海因为汗液变得有些凌乱，她毫不在意捋在耳后，继续清点着黑板上的东西是否紧凑合理，是否有看点。
左边要画个伟人雕像，右边要板书，居中再写一首诗。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她嘴里念念有词，突然注意到蹲在右边角落里，独自画着柳树的宋嘉实。
柳树在他的临摹下，慢慢地变得茂盛，繁荣起来。
但，要怎么说呢？
周林芙，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少年清瘦的背影缩在一起，从这个角度能看见他专注的神情，高挺的鼻梁，以及偶尔蹙在一起的眉头。
看来，他也觉得很为难。
只是他仍然继续着不放弃的精神，一笔一画都堆砌得认真。
尽管如此，那些白色的线条组合在一起还是不像柳树，反倒是像……
污水里面缠绕在一团的枯草，下面还顶了个拖把。
像是没想到宋嘉实也会有不擅长的事情，她站在桌上，颇有些好笑。
其实今天在听见宋嘉实说他会画画之前，她是真的没想到他也会。
倒不是别的，只是有一次，秦明石让宋嘉实上去讲题，那天还没有三角板。宋嘉实画出来的图形以及辅助线，歪歪扭扭，确实对不起他说自己会画画这件事。
但思来想去，宋嘉实确实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会的事情。
周林芙蹲下，憋住自己的笑，开口道：“宋嘉实，你真的会画画吗？”
宋嘉实听见声音回头，看向周林芙。
大概是她在课桌上，所以显得她此时，目光全方位地包围了他。
听见她这样问，宋嘉实像是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不过，是不是很奇怪？”
“呃，”没想到他还有自知之明，周林芙有些不忍，“就，还行。就是有点奇怪。”
出乎意料的，周林芙没有反驳他的画技。甚至还给了一个还行的评价。
他很认真地解释道：“那，也许我是抽象派？”
“……”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