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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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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
周林芙有着数十年的画画生涯,她只听说过水彩、素描、油画派,谁来告诉她,什么是抽象派?
她沉默了一会儿,索性对宋嘉实采取鼓励原则。
“那好吧,你先画柳树,我先在黑板上把格式分出来,等会儿你画完了再来写字?”
在画画这件事上,周林芙对宋嘉实已经不抱有任何的期待。但印象里,他的板书能力应该是不错的。
宋嘉实的注意力还在自己的那颗柳树上,只浅浅地点了下头。
让人实在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勇气举手说要来帮忙的。
第二天一早,方亭第一个到了教室。
自从上次班级的卫生分数被扣掉,方亭就变得战战兢兢,整个人就如一张紧绷的弦。倒不是舍不得劳动委员这个头衔,实在是吴小楠发起火来,就像个巫婆!
她已经连续半个月提前到教室来检查卫生,每日都一如往常的整洁,但她今天却有些庆幸自己比学校的卫生部来得早。
她放下书包之后,顺手推开了自己这边的窗台,入目便是一层薄薄的灰尘,铺在白色瓷砖上。
为什么!昨天!没有!擦窗台!
这段时间倒没有像前段时间那样刮风下雨,但春风一吹,枝干上的树叶以及上面积累的灰尘就密密麻麻地到处飘扬。数量不多,但也让人忽视不掉。
方亭认命地拿来抹布,沾湿水,又仔仔细细地将外面这一排窗台都擦了一遍。
谁让她是劳动委员呢,唉,真是费力不讨好啊。
这时,班里的同学也都差不多到齐了。方亭把抹布搭在后面的栏杆上,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见刘齐书正悠闲地吃着早饭,她没忍住抱怨了句,“我现在倒觉得说不准,之前那次说不定真是宋嘉实匆匆忙忙,没打扫好卫生。”
刘齐书刚咽下面包,听她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差点呛到。
他咳了两下,用一种“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表情看着方亭。以往方亭可是绝对拥护宋嘉实的头号粉丝。
“怎么今天突然这样说,你这……不符合你平日里的态度啊。”
方亭撅了撅嘴,有些不满:“他昨天值日都没有擦外面的窗台诶!要不是我今天来得早,咱们班又得扣分了。我都累死了。”
说罢,像是为了应验真的很累,她一只手握成拳头,捶打着对面的肩膀。
这时,宋嘉实拎着个菠萝面包,刚好朝这边走过来。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方亭锤肩膀的动作慢慢缓了下来,用余光瞥着后排。
宋嘉实的脸色倒是没怎么变化,把菠萝面包和罐装牛奶都递给周林芙后就走了。
周林芙双手拿书,书脊抵在桌面上。她和方亭不过是前后桌的距离,方亭说得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本来她是不想帮忙辩驳,反正这事情与她无关,更何况多一个人对宋嘉实有意见,好像也没坏处。
但罐装牛奶落在桌面上的那一刻,轻轻一磕,周林芙觉得自己的心颤了颤。
大概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做好事记得留名。
趁着宋嘉实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周林芙把书放下,伸出手拍了拍方亭空下的那只肩膀,“方亭,你误会了,昨天下午是胡韬做值日。”
“啊?”听见了其他人的名字,方亭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她转头回去翻开自己课桌里的值日记录本,嘴上还念叨着,“不是吧,这么快?”
但值日记录本翻开之后,昨天的日期对应过来的姓名,的确不是宋嘉实。
看来是前段时间宋嘉实被罚扫了一个星期,她习惯了吧。
她往前面的日期看了下,原来前面都轮流值日过几个人了。
“天啊,我有这么失职吗?”她仔细翻看了下记录本,这个月的值日生因为宋嘉实的罚扫而被重新排列过,上面勾勾画画,看上去凌乱无比。
刘齐书瞥见她这狗都写不出来的字在记录本上随意攀爬,顺手拿了过来,“劳动委员,我就麻烦你再重新写下吧,我连自己的名字在哪儿都看不见了。”
“那是因为你没用心!”方亭撇嘴,“你看周林芙,记得比我都清楚,说明我这个记录本,大家还是能看懂的。”
周林芙插上牛奶的吸管,刚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解释昨天办黑板报碰见胡韬值日这件事,就听见方亭继续说,“我记得这个学期,周林芙就来看过一次记录本,就能把谁值日记得清清楚楚。”
刘齐书:“那是因为我又没看,我看了我也能记住。”
方亭:“周林芙起码是两周前看过的,都能记住昨天是胡韬值日,你能吗?”
周林芙:“我没……”
她想解释一下自己只是昨天留下来办黑板报,她当然知道值日生是谁,然而方亭和刘齐书两人越说越起劲,她是完全没办法插进去。
没等她说完,刘齐书直起脖子,不甘示弱道:“我也能!这点儿记忆还难得住我吗?”
两人竟然就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开始攀比了起来。颇有种两个小学生在比较谁的爸爸更厉害。
真可怕。
真怕他们俩一会儿谁的嘴里就要冒出来:我爸爸能吃屎。
刘齐书一边翻看这个学期的值日记录本,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而且,你是我同桌,我还不能行个便利吗?什么时候轮到我值日,就通知我下嘛。”
方亭冷漠拒绝,“你确定能记住。”
“……不过两周前是多久?”刘齐书装模做样地翻了几页之后,“我大概也只能记住两周的人。”
方亭凑近,和他一起看。
“两周前,不就是宋嘉实值日那天开始。”
“……”
宋嘉实并没有走远,他把早饭给了周林芙之后,被过道旁边的一个同学拦了下来,让他帮忙讲下题。
他刚讲完,正在看那位同学演算步骤。
周林芙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这边的对话,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是知道哪一天,他会值日。她仍然硬着头皮,接了句,“我当时是随便看看。”
“反正就那两天,因为我记得你看的时候,跟宋嘉实被罚扫的日子,差不多吧?因为后面我又要重新排值日生了。”说完,方亭后知后觉到“罚扫”两字有点禁忌,还做了个捂嘴的动作。
眼看越描越黑,周林芙索性转移话题,“你们昨天物理写完了吗?”
“卧槽,最后一题我还没写,谁给我抄抄。”一旁的赵卓远终于有机会插入话题,却没想到是如此的慌乱。
“借你。”刘齐书从书包里把物理练习册抽出来,递给他。
好似刚刚的话题就被这样一笔掠过,周林芙却还是心虚到不敢去看宋嘉实。
她低着头,阳光铺满课本,让每一个文字都变得绚烂。
待到翻页的时候,她像是终于寻到了一个不刻意的间隙,把目光移动到前面不远处,还站在过道上的宋嘉实那边。
他刚好回头,看了下她。
没再有以往的笑。
甚至,没勾起嘴角。
顷刻间,周林芙心如死灰。
同样的,看见她的表情,宋嘉实也在记忆深处刨开了一处,他一直忽略且不愿意面对的可能。
那天从医务室出来,胡韬说:“不过也不怪我这样想周林芙,还不是我昨天被喊去办公室帮忙,顺便听见的。”
“什么?”宋嘉实问。
“就……他们老师那天讨论,马上要竞赛这件事。”
宋嘉实静静听着,没说话。
胡韬接着道:“说本来名额是分配给周林芙的,但想了想,你是年级第一,又给到你了。”
“年级第一吗?”宋嘉实自嘲地笑了笑。
不对。
不是年级第一。
他能得到这个名额,并不是因为年级第一的原因,而是竞赛的奖项除了加分,还有奖金。
所以,他在被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