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可能》鹤如

39、39

　　这天下午的自习课上，姜其瑞作为班里的文娱委员站在了讲台上。

　　学校是准备五四青年节的时候举办一个晚会，他们作为高二的学生，自然是逃不过这次活动的。高一高二的每一个班都要准备一个节目，高三则可以自愿参与。

　　姜其瑞在讲台上说了个大概，又问下面的同学。

　　“我们班有没有兴趣特长唱歌和跳舞的，或者你们想出个什么节目，也可以提意见的。”

　　静了一会儿，看下面无人回应。

　　姜其瑞又鼓吹起来：“表演节目很好的，又可以展现自己的特长，还可以让全校的同学都认识你！这是成为大红人的好机会！”

　　班里的同学都停下手里的笔，时不时讨论两句。

　　倒也不是班里的同学不想参加，但大多数同学其实是没有什么才艺可以去展示的。他们从小就被灌输了学习最重要的思想，没有时间放在兴趣爱好上。

　　偶有几个学习过才艺的，比如周林芙是画画、比如胡韬学过武术，好像都不是能上台表演的那种才艺。

　　总不能上去来一段功夫吧？

　　姜其瑞见好说歹说，一点效果都没有，开始道：“求求各位啦！这可是江湖救急！如果我们班不参加活动，会被扣分的！”

　　扣分？

　　那确实是不行的。

　　吴小楠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时候，前排有个同学提议：“姜其瑞，要不然你上吧？你不是会拉小提琴吗？你来一段独奏。”

　　他提这个建议，也是有迹可循的。

　　高一的开学晚会，姜其瑞就代表班上去参加过，但现在不比当时，姜其瑞就在那次表演后，被拉入了学校的文娱部。

　　现在也混到了副部长的位置。

　　果不其然，姜其瑞道：“我倒是也想为班级争光，可是我们部门也有活动，我走不掉。”

　　哎。

　　那怎么办？

　　提到扣分的这件事后，班里的同学都明显地感觉到，他们变成了捆在一条绳上的蚂蚁，被炙热的火炉煎烤着。

　　是一个整体。

　　“实在不行，还有没有会拉二胡的、吹唢呐的、演小品的也行呐！”姜其瑞继续想着解决方法，不停提出新的想法。

　　“那肯定不行。”一个同学道，“我们班连唱歌跳舞的都没有，怎么可能还有会这种高雅艺术的！”

　　“就是，还不如让胡韬上去表演中国功夫呢！”一个男同学笑着道。

　　胡韬听见自己的名字，紧接着那个男生的话题：“我上去打谁，打你吗？”

　　“哈哈哈哈哈我看行。”

　　班里瞬间笑闹成一群，这时，坐在最后一排的陈硕站了起来。

　　“我会拉二胡。”

　　“……”

　　班里的同学都不禁朝最后一排看去，心里都是一致的想法。

　　卧槽！高雅艺术的传承者竟然就在我身边。

　　姜其瑞也明显一怔。

　　她只知道陈硕平时喜欢打篮球，但拉二胡和打篮球，明显就是相隔十万八千里的爱好。此时这两个爱好被放在同一个人身上，还有种异常的和谐。

　　有同学反应了过来，说道：“不过真能上去拉二胡吗？”

　　她还以为是姜其瑞随便打的比方。

　　“其实我觉得班上一起上去大合唱也行，让陈硕一个人上去拉二胡，这也……太萧瑟了吧。”

　　班里不少同学赞同大合唱的提议：“是啊陈硕，让你一个人上去，咱们也太不够义气了！”

　　尖子班的成绩排名本来就咬得很紧，让陈硕去表演拉二胡，固然只用浪费他一个人的时间，但……

　　还是一起浪费时间，显得比较公平。

　　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大家自然要共同进退。

　　“好吧，那我们就大合唱！”姜其瑞敲定了一件事，心里也算落了底，“不过大家准备唱什么？”

　　“就黄河大合唱、我和我的祖国之类的吧，我觉得和节日也配。”

　　敲定节目还是简单，但具体要表演的曲目，各位同学都有各自的说法。姜其瑞说，那就等她统计完大家想要表演的曲目，明天的自习课再来投票。

　　晚上放学时，周林芙依然是自己打车回去。

　　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和姜其瑞一起出教室，走出校门口，再分别。

　　姜其瑞还在念叨节目的事情，她眨了眨眼，看向周林芙：“芙芙，你觉得哪首好听？我觉得至少咱们班要唱出气势来！”

　　“我应该参加不了这次……”今天班里的氛围或多或少有些影响到周林芙，她此时竟然觉得有些难以开口，对上姜其瑞的眼神，她有些艰难地继续道，“我四号那天，要去参加画画的比赛。”

　　这件事情姜其瑞倒是早就知道，但她不知道比赛时间是四号。

　　“你们四号什么时候的比赛？”

　　“上午。”

　　“啊？”姜其瑞听见后难免有些遗憾，“那你也不能来看节目了。”

　　“是啊。”

　　“我还说就算你不能一起表演节目，但也能来看看。”姜其瑞想起些什么，又有些兴奋道，“这次在本副部的领导下，我们班的节目必将特别精彩！”

　　周林芙从前的朋友，都是特别的阶段性的。

　　一期一会，就有些像形容她们之间的关系。

　　出了学校，不，或者出了那个教室门，她就和那些所谓的朋友没有了关系。

　　话题也不过是成绩、题目等，也会因为竞争关系而心照不宣地疏离。

　　但看着现在在自己面前随意表露情绪的姜其瑞，她竟然有些被感染到。虽然不知道她们未来还是否会一直是朋友，但周林芙此刻还是真诚地祝福道：“那我就提前祝贺啦。”

　　“谢谢！”姜其瑞蹦蹦跳跳道，“不过你谢什么？我们是一个班集体，这是我们共同的荣誉，都是应该的，但是吧，今天陈硕说他会拉二胡，真是把我吓一跳！”

　　“我也是。”周林芙表示赞同。

　　“下次我可得好好问下他。”

　　周林芙又问：“上次的护腕你送出去了吗？”

　　“嗯，他还说后面请我吃饭。”

　　吃饭？

　　怎么现在的人，都这样喜欢吃饭？

　　-

　　第二天。

　　数学课之后便是长达三十分钟的大课间。

　　打完下课铃，秦明石便收拾好讲台上的三角板，将讲了一半的题目再次地“摆烂”在黑板上。

　　在踏出教室的前一秒，他招呼道：“宋嘉实，你过来趟办公室。”

　　他对宋嘉实的喜爱程度，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程度，所以并没有多少人关注到。

　　周林芙正整理笔记，又想再预习下下节自习课的内容。

　　与此同时，一班的外面过来了一个男生，他站在窗外朝里面看了看，确定了周林芙在之后，跟窗台边的同学交谈了起来。

　　那个同学本来刚准备睡下，听见旁边有人在跟自己说话，本来还有些烦，但在看见男生的模样后，竟然直接没有反应过来。恍惚间将他的话语听了个大概，还不知道作何反应。

　　直到男生再次道：“同学？你帮我喊下周林芙，可以吗？”

　　“啊，哦哦，可以。”

　　许是长时间的注视着来人，同学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转头朝教室里面喊道：“周林芙，有人找你！”

　　音量不算大，但在一班安静的课间，显得却格外明显。

　　有好事者朝窗外看来，再你一句我一句，到了周林芙走出教室门口的时候，班里的人几乎都把视线放在了外面走廊的两个人身上。

　　俊男美女。

　　好配！！！

　　“你找我？”

　　来的人是陈泽木。

　　他本来把校服外套搭在左肩上，右手还抱着篮球。

　　他咳了咳：“周林芙，我长话短说。”

　　“嗯？”

　　“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回家。”

　　什么意思？

　　“你不要误会，”陈泽木道，“是你哥说的，主要上次跟他一起打架的那个男的，这两天回来上学，他怕那个人找到你，找你麻烦。”

　　“应该不会吧。”周林芙想了想，学校里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和周林墨的关系，就连陈泽木，作为周林墨的朋友，也不是刚知道她什么模样吗？

　　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周林芙正准备拒绝，就看见在走廊的另一头，宋嘉实正在朝这边走来。

　　他左手的臂弯处推着一叠试卷，应该是刚刚印发下来的，周林芙总觉得他们之间这样遥远的距离，都没法阻止那股油墨味。

　　这让她短暂地出了会儿神。

　　陈泽木也注意到她的异样，但他也没有往后看，反而是弯下了腰，视线与周林芙平齐，头朝她视线方位偏了偏，两人对视上。

　　彻底阻止了她出神的机会。

　　宋嘉实已经走了过来，自然也看见了周林芙，以及、这个实在让人无法忽视的男生。

　　他还记得，上次来接周林芙放学的不是这个人。

　　他强扯了一道笑容，朝她打了个招呼。

　　随即便走了。

　　“周林芙？”陈泽木也扫了一下宋嘉实，却并没有刻意去记住。

　　大概就是，班上一普通同学？

　　“你一定要等我。”陈泽木拍了拍两下篮球，准备越过她。突然，他顿了顿，“你记得不要一个人出教室，要去哪儿也找个同学陪你一起。”

　　？

　　她好像还是个保护动物。

　　“一定等我，不许不等。”

　　也许是怕她再有拒绝的话语，陈泽木边说边倒退，最后只剩下挥舞的手臂和逐渐遥远的背影。

　　周林芙忍不住有些头疼。

　　如果这个人是周林墨的好朋友，她还完全可以坦然接受对方的做法。

　　但，上次的事情她完全忽略不掉啊。

　　这就是上次在出租车要她联系方式的那位吧？

　　怎么。

　　就装作不认识呢？

　　周林芙也不准备再出去乱逛，简单地上了个厕所后，她就回了教室。

　　这个时候，宋嘉实刚好把试卷发完，从教室末尾这边朝讲台的方向走来。周林芙一进教室门口，就跟他撞个正着。

　　也许是面对周林芙的事情，让宋嘉实实在没办法再平静下去。如果不把事情问清楚，光是猜疑就已经要把他逼疯了似的。

　　而且，以他跟周林芙目前的关系，问一下，也不算奇怪吧？

　　还没等思考完毕，言语已经先一步行动。

　　宋嘉实的视线对上周林芙，朝窗外看了下：“刚刚，找你的？”

　　“嗯，我哥哥的朋友。”周林芙停了下来。

　　朋友？

　　哦，还只是哥哥的朋友。

　　宋嘉实反应了过来，反而觉得自己这个如临大敌的反应有些……

　　他咳了咳，不动神色地啊了下，重复道：“朋友？”

　　“嗯，我哥他转学了，有点事，让这个朋友过来找我。”周林芙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过来问自己这些，但既然问了，她便直接说就好。

　　她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宋嘉实上了讲台，把剩余的卷子放在了上面，以防还有同学缺少的，可以方便他们自取。

　　“你还有哥哥吗？”

　　“嗯，我没有告诉过你？”周林芙回忆了一下，在她的印象里，上次周林墨来接自己的时候，好像他们是见过的？

　　又或者没见过？

　　还是她没有介绍？

　　记忆有些错乱，周林芙只能作罢。她说：“那你现在知道了。”

　　宋嘉实没忍住笑着回应：“嗯。”

　　他想，他已经有了答案。

　　他应该是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