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可能》鹤如

40、40

　　一下课，姜其瑞就跑过来找周林芙一起出去吃午饭。

　　最近学校外面新开了一家咖哩饭店，她之前就说想要过去尝尝。

　　她站在过道边，招呼道：“芙芙，走吧！”

　　方亭一听有人喊周林芙，连忙回头道：“不行！今天她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啊？”姜其瑞瞪大双眼，“为什么？”

　　方亭指了指自己的同桌，解释道：“刘齐书今天请吃饭。”

　　“好吧，那我跟你们一起可以吗？”姜其瑞笑着继续说道，“我自己出自己那份的钱！”

　　刘齐书把书合上，看了站在旁边的姜其瑞一下，突然道：“数学试卷第三章章节测试第12题，你选的什么？”

　　嗯？

　　这谁还能记得住？

　　都是前两天讲的试卷。

　　姜其瑞愣了下，实在想不起来，随即摇了摇头：“记不住了。”

　　方亭的座位在靠窗处，跟姜其瑞的之间还隔着一个刘齐书。因此，她放大音量提醒道：“就是那天那道只有周林芙和宋嘉实做对的题！”

　　这样一说，大概能回忆起来吧？

　　果不其然，姜其瑞还有些残留的印象，她正在努力的回想着，完全没有留意到附近的同学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哪题？

　　方亭这一嗓子，直接把周林芙和宋嘉实两个人的名字再次狠狠的捆绑在一起。

　　周林芙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宋嘉实和胡韬都走了，留下来的同学便把视线都落在了她这里。

　　按理说是不会的，但无法忽略的是，周林芙确实觉得有些不自在。

　　“先走吧，你等会儿慢慢想。”

　　见她站了起来，方亭、赵卓远也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几个人准备慢慢往教室外走。

　　姜其瑞突然想了起来，她目光一亮：“我想起来了！”

　　“选什么？”

　　“C啦。”她还记得以为答案不是B的时候，自己有过短暂的喜悦。

　　“……”

　　刘齐书咳了咳：“虽然你没有选到A或者B，但我还是请你吃个饭吧。”

　　毕竟也是班里不可多得的战友。

　　“嗯？”姜其瑞挽着周林芙，听刘齐书在旁边这样一说，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有人请吃饭，她还是挺开心的，姜其瑞兴致极高：“感谢！刘大佬！等合唱的时候，我给你安排个闪亮的好位置！”

　　“姜其瑞，你怎么给他走后门啊！”赵卓远开起玩笑道。

　　方亭也在旁边附和了起来：“就是就是，你们这是涉及到了利益交流！”

　　姜其瑞也跟着笑闹，故作妥协道：“好吧好吧！我作为文娱委员，一定会公平分配的！”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走到了学校门口。

　　因为姜其瑞的提议，他们便合计着去吃咖哩饭。姜其瑞心情本来就挺好，又能来吃自己喜欢的咖哩饭，又有人请客，她一路兴致高昂地在前面带路，直到看见咖哩饭店外排队的人，终于蔫了下来。

　　“好多人！”方亭也注意到了这边。

　　周林芙在旁边买苏打水，落后了他们几步。刚从便利店出来，就看见他们四个人站在咖哩饭店的队尾，一个一个探出头，在计算前面还有多少人。

　　姜其瑞忍不住出声：“1，2，3，4……”

　　周林芙拍了拍她的肩膀。

　　因为过于专注，姜其瑞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回头看见是她，还忍不住拍拍胸脯。

　　周林芙扫了一下前面的人，冷静地分析道：“今天应该是吃不上，明天再来吧。”

　　中午一点半就要开始午自习，如果真在外面老老实实的排队，可能刚排上他们，就得回去，那岂不是都要饿着肚子。

　　“好吧。”姜其瑞有点失望，但也不能看不清现状。

　　“就去这家小炒店如何？他们家还挺好吃的。”方亭也迅速看了看附近的情况，指了下对面的那一家小炒店。虽然从外面看上去，里面也呈现火爆的状态，但好歹还有两个空桌。

　　他们五个人，一个空桌就足够了。

　　一行五人，穿过马路，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店内。门前的门帘隔绝了外面的空气，掀开透明门帘，里面处处都是飘香。

　　刚刚还不觉得饿的时候，此时都吞了吞口水。

　　赵卓远也是这家店的常客，刚坐下，菜单还没看，他便点了个菜：“先来个梅干菜扣肉吧！”

　　这时店员刚把菜单拿了过来，听见赵卓远的话，朝厨房的方面吼了一嗓子：“4号桌，梅干菜扣肉！”

　　方亭把菜单接了过来，先问了问两个女生：“你们要吃哪个？”

　　她们三个挨着坐，也很方便看菜单，周林芙坐在中间，扫了下菜单：“糖醋排骨吧。”

　　姜嘉瑞笑着举起手接过话：“那我要鱼香肉丝！”

　　“你们三个人的菜怎么都是荤的啊！”方亭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那我再点个青菜豆腐汤，去去油。”

　　店员就站在旁边，她们点菜的时候，他就揣了个小本本在认真记着。方亭点完，把菜单换了个方向，递给对面的刘齐书：“刘总？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你帮我决定就好。”

　　“那就干煸四季豆。”方亭看了看素菜区，迅速地决定完，把菜单递给了店员，又回头道，“我们五个人吃五个菜，应该差不多吧？要是不够再说。”

　　“哟——”姜其瑞看着方亭和刘齐书这两人的互动，八卦的小雷达嗡嗡作响，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视线不停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流转。

　　根本没想着要遮掩。

　　大家都是这个年龄的人，谁没有点小心事，就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住。

　　方亭也注意到了姜其瑞的表情，她作出警告的模样道：“姜其瑞，你别这样！”

　　“别哪样？”姜其瑞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是谁帮我们刘老板节约钱，我不说。”

　　“我是看你们三个都点了三个荤菜……”方亭忙着解释，却有感觉自己的话根本没有说服力。

　　“嗯嗯！不用解释！”姜其瑞暧昧地笑了笑，端起正经的模样，开始学着刚刚刘齐书的话，“你帮我决定就好啦~”

　　……

　　方亭的耳根悄悄地发了烫，却还想上前捂住姜其瑞的嘴巴。

　　早知道！

　　她就不应该打赌来吃这顿饭。

　　特别还是喊上姜其瑞一起过来。

　　她们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坐在中间的周林芙想倒杯水喝，但又怕被打闹殃及到。看着对面两个男生都在后厨那边去烫碗筷了，她咳了咳，也没做掩饰。

　　周林芙淡淡道：“陈硕来了。”

　　“陈硕来了。”

　　“哪里？”姜其瑞本来就在打闹着，嘴角的笑容也就没有落下来过。听见周林芙的话，她的笑容甚至来不及收回，第一反应就是朝后面看去。

　　“嘿，文娱委员！”胡韬就站在姜其瑞正后面。

　　“卧槽，胡韬！”姜其瑞抬头看见是他，没忍住道，“你把我吓一跳。”

　　“不是。”胡韬见她这反应，顿时有些无语，“你为什么看见我就骂脏话呢？”

　　“谁让你站在我后面！”

　　这时，赵卓远和刘齐书也端着碗筷走了过来，胡韬跟他们两人打了个招呼，正准备往外走。

　　这时候，落后一步的宋嘉实也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吃了吗？”刘齐书扫了一眼两人，把碗放在桌上，邀请道，“没吃的话就一起？”

　　胡韬摆摆手，笑道：“不用，我们刚……”吃完。

　　剩下两个字还没说完，宋嘉实看了看餐桌上的两个菜，已经先他接上一句：“好，那我们一起吧。”

　　胡韬缓缓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嘉实。

　　这副“你有病吧”的表情只有宋嘉实能够看见，他敛下眼眸，不动神色地招呼胡韬：“愣着干嘛？过来把这张空桌子也一起搬过去。”

　　“？”你刚在外面吃了饭，忘了吗？

　　胡韬正想问，但又顾及这边还有其他人，不好直接拆穿掉。

　　算了。

　　可能是周林芙在这里？

　　难道是，他之前说的怀疑周林芙的事情，他上心了？

　　宋嘉实和胡韬把两张桌子拼接好之后，又接过赵卓远新拿来的碗筷，刚刚略显拥挤的座位现在终于宽敞了不少。每个人之间都隔着两个人的距离，乍一眼看过来，还以为这几个人都不认识，只是被迫安排在一个桌上吃饭。

　　但周林芙确实是不想再坐在姜其瑞和方亭中间。

　　吵得她耳朵都嗡嗡炸开。

　　她趁着刚刚拼桌子的间隙，和方亭换了个座位，让方亭和姜其瑞能够更好的友好交流。但没想到的是，现在坐了下来，她的右边变成了宋嘉实。

　　本来挺稀疏平常的一件事，却又在联系上这个人的姓名时，变得有些不自在。

　　周林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姜其瑞和方亭却话题一转，突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芙芙，最近来找你的那个男生是谁啊？”

　　陈泽木？

　　见周林芙脸上浮现出一丝疑问，方亭连忙补充道：“就是这两天下午，准时来我们班门口的那个男生。”

　　哦——

　　陈嘉木。

　　“我哥哥的朋友。”

　　“哥哥的……朋友？”方亭眨了眨眼，有些八卦道，“那他干嘛来找你，不去找你哥哥？”

　　“我哥上学期转学了。”周林芙不愿意再透露更多的消息，但姜其瑞却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她有些不确定地试探道，“是叫，周林墨，对吧？”

　　“嗯？”周林芙看向她，有些怔愣。“对的。”

　　她记得自己没有给姜其瑞说过周林墨的事情，而且她们两人也是分班之后，渐渐熟悉起来的。

　　追溯起来，也不可能是见过面的。

　　没等周林芙发出疑问，姜其瑞已经自动开始回忆起来：“是去年我在老师办公室去汇报工作的时候，恰巧听见的，有个男生要转学……”

　　剩下的话，姜其瑞没有再说下去，她印象里是打人来着。

　　但周林芙的哥哥，会是打人的那种人吗？

　　还是有误会？

　　她没见过，却也因为了解周林芙的脾性，对自己的听闻产生了怀疑。

　　“不过我也只是听说，好像是因为女生起了冲突？”姜其瑞重新接上话，又夹了一筷鱼香肉丝，混合着干饭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如果周林芙没有主动说，那她的胡乱猜测也是不礼貌的。

　　周林芙点点头：“对。”

　　“不过转学也挺好的，我们学校的学习压力大呀……”

　　这个话题便也点到即止，也没人再去探究周林芙哥哥转学的具体原因。

　　吃着吃着，胡韬又挥了挥手招呼道：“再来两个菜！”

　　“你是猪吗？”姜其瑞没吃两口就觉得自己饱了，刚放下筷子就听见胡韬这一嗓子。

　　“多吃点，下午不是说还要排练合唱曲目吗？不吃饱怎么唱得起来？”胡韬瞥了下她碗里还有半碗的饭，不赞成地说道。

　　“就是就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赵卓远一开始吃上饭，便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

　　方亭吃了两口，见姜其瑞和周林芙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又问道：“那你哥哥的朋友为什么过来找你？”

　　周林芙简短道：“说和我一起回家。”

　　“卧槽，”胡韬在跟店员说菜单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听取这边的八卦，“那他是对你有意思啊！”

　　“……”

　　有意思？

　　应该是有的吧？

　　不然为什么在出租车上问她要联系方式？

　　但好像自从知道了自己和周林墨的关系后，他就没有表现出有意思的模样。

　　而且有人护送回家，确实要安全些。

　　见周林芙不说话，宋嘉实的一颗心便在她的沉默中，忽上忽下着。

　　之前他误会的那位，是她的哥哥。他偏头看向她，有意无意地扫过她后背有些略微卷曲的长发，和上次见过的那个男生，确实有共同点。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好。

　　但那位哥哥的朋友。

　　是哪里冒出来的呢？

　　姜其瑞放下筷子，越过方亭戳了戳周林芙：“真对你有些意思？”

　　“不……”

　　“高三的吗？”方亭接着问道。

　　“不是，文科班的。”周林芙解释道。

　　姜其瑞和方亭想了想，也不意外。

　　她们班是理科一班，本来就和其他班有些距离，更别说是文科。

　　没见过倒也正常。

　　但这样了解一个男生，却又有些超出她们平时对周林芙的认识。

　　方亭斟酌了一下，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或许，这是，男朋友？”

　　“哪个？”姜其瑞反应了过来，问道，“就是他吗？”

　　“是吧，我觉得还蛮好看的。”

　　“般配！他笑起来的时候看着芙芙，好温柔！”

　　她们学校虽然是重点高校，却只在学习上使劲，在生活上面给予了学生很大的自由性。早恋这个话题，似乎不是个稀奇的事情。只要不影响学习，老师一般不会出手。

　　但早恋这个事情和周林芙捆绑在一起，就很有看头。

　　年级第二诶！！！

　　早恋对象竟然不是年级第一！！！

　　两个人无视了当事人，聊得热火朝天，整个饭桌的氛围都热闹了许多。

　　“还一起回家！”方亭一副“我磕到了”的表情，“这不是普通的回家，这是男朋友送回家！”

　　“……不”周林芙试图插话，却又屡次碰壁。

　　她索性沉默了下来。

　　先让她们两个的幻想放飞一会儿吧。

　　等会儿泼盆凉水，才可以更快的冷静下来。

　　男生和女生以周林芙和宋嘉实这边为分界线，胡韬正跟另外两个人聊最近新出的那款游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但也只是以为她们在聊电视剧。

　　班里这种场景，可谓是屡见不鲜。

　　根本没有人在意这次的场景里，谁是男主角和女主角。

　　最后只剩下周林芙和宋嘉实安安静静地坐在板凳上。

　　无言。

　　似乎是过于尴尬，周林芙僵硬地说了句：“吃好了？”

　　宋嘉实唇角含着一抹笑，看了看她：“嗯。”

　　谁吃两顿饭，能不饱呢？

　　没再说话。

　　周林芙随意地透过门帘，看着街边路过的人群，或成群结队，或形单影只。总之，她在这样的话题下，竟然会产生一种不好意思看见宋嘉实的感觉。

　　姜其瑞和方亭讨论起来越来越起劲，像是完全忽略了就坐在两人旁边的故事女主角。

　　现在拉回主线，又迫切需要女主角提供剧情。

　　两人抱着巨大的求知欲，齐刷刷地看着周林芙：“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刚刚。”周林芙见她们两人终于肯听自己说话，索性一下子说完，不再给她们一点遐想的空间，“就在你们两人一来一回的故事里，在一起的。”

　　“……”

　　姜其瑞和方亭同步道：“啊？”

　　“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

　　周林芙刚刚喝了口茶水，现在放下茶杯，缓慢地摇摇头，打碎了她们俩的少女心。

　　“他又不是我的理想型。”

　　众人吃完午饭，七个人还算是浩浩荡荡地往学校的方向走着。

　　姜其瑞和方亭两人还凑在一起，讨论刚刚的话题。

　　谁磕上头之后被正主否认，都得心碎一段时间的。

　　一时间，讨论游戏的在最前面，讨论CP的在中间，而最后的就只剩下周林芙和宋嘉实。

　　周林芙刚把小灵通拿了出来，给周林墨回了一条短信，就听见宋嘉实叫住自己。

　　“周林芙。”

　　“嗯？”她顿在原地，回头看他。

　　午后的阳光灿烂，他的瞳孔呈现出金黄色，里面盛满了日光，向她倾斜过来。

　　“送你回家这件事。”宋嘉实移开视线，不敢看她，却依然坚定地说道，“其实也可以考虑下我的。”

　　在这之前，前面两个女生的少女心碎掉。

　　但此刻，又有谁的少女心，开始砰然跳动了起来。

　　实在是，太大声。

　　完全无法忽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