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可能》鹤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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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周林芙没敢再说话，只想转移话题。

　　谈恋爱吗？

　　好像，是宋嘉实的话。

　　也不是不行。

　　两人下了公交车，走了五十米不到，就来到了艺术中心的广场前。太阳刚巧落山，最后一丝的光芒渐渐下去，路灯亮了起来。

　　这边的过路人不算密集，周林芙和宋嘉实并肩往里面走。

　　突然，周林芙站定，看了看最上方的“艺术中心”四个大字。

　　亮闪闪的。

　　来到这个地方，她总是会想到宋嘉实，然而这次，宋嘉实就在她的旁边。

　　往办公区走去，里面还有加班的人员，周林芙也不是第一次来拿奖，她轻车熟路地进了某个房间，一分钟不到，她戴着奖牌，拿着奖状，走了出来。

　　两人在走廊里走着，宋嘉实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忽然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进这里。”

　　“你上次来比赛，没有进来过吗？”

　　“当时没来得及。”

　　话毕，两人没再说话。

　　但两人都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一天。

　　周林芙想了想，把戴在脖子上的奖牌摘了下来，递给了宋嘉实。

　　“怎么？”

　　“给你。”周林芙笑着说，“上次我想给你说的那件事，就是这个。”

　　“嗯？”

　　“你第一次来艺术中心的那一天，我也参加那场比赛。虽然那个时候还不认识你，但听陈老师说，你也是很有水平的。说不定那次的一等奖就有你的名字。也许，我们早就应该认识的。”周林芙说完，顿住，盯着宋嘉实的眼眸，“现在也不晚，我们关系不错，所以我的第一名也可以是你的，这样的话，你妈妈会不会高兴？”

　　周林芙向来不会安慰别人，说话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有些笨拙，然而她视线如此真诚，像是能够点燃空气，迅速升温。

　　走廊有些灰暗，掩盖住了宋嘉实稍微发红的耳根。他把奖牌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周林芙三个字便也印在上面。

　　宋嘉实拿着奖牌，盯着上面三个字。

　　“她会高兴的。”

　　“那就好。”

　　-

　　漫长的高三结束，高三的学生在高考结束的那天，尽情的挥撒书本纸张，白花花的一片铺满校园，除此之外，铺满整个校园的还有欢声笑语。

　　一个年级离开痛苦，就有另一个步入痛苦。

　　这次的高考一结束，周林芙他们便算是彻底地进入了高三状态。老师在平常上课也会耳提面命地提高他们的紧迫性，将高三冲刺这些词挂在嘴边。

　　六月底结束，他们有一场市内的联考，步入七月，周林芙他们就要搬进新的教学楼，开始正式的高三补课，再也逃不开的晚自习。

　　前段时间的天气还算是温和，周林芙即便是因为天天打车，感觉有些麻烦，但也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然而如今接近七月，高温几乎要将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融化，周林芙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了了。

　　往年这个时候，她放学就能直接坐上自己的私家车，车内的空调温度合适，书包也能上车就丢在旁边，从不会狼狈地站在街边，望向仿佛永远不会为她停留的出租车。

　　她甚至觉得自己要中暑了。

　　周林芙也没瞒着，有这个念头的第一天，她就当即在晚饭时间，告诉了父母。

　　同时附上自己的解决方案。

　　“周林芙，我说你真是翅膀硬了！”还没等周启海和林宛真发言，周林墨已经直接否决。

　　“你说怎么办？”周林芙反驳道，“上下学本来就不方便，现在天气还热。”

　　“我可以放学的时候顺便来接你。”周林墨这个学期刚买了辆摩托车，他自己住校没时间骑车，但是接送周林芙却刚好用得上。

　　周林芙没理他，转而看向林宛真：“妈妈，你说好不好啊。我一个人住也不会不安全，我都多大个人了啊，而且那边安全保障也挺好的，或者你过来陪我也行。”

　　“要不然，还是重新给你找个司机接送你吧。”林宛真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住，那边的老房子本来面积就小，房间还只有两个，他们过去住也不是个办法。

　　周林墨提的方法，也不行。

　　他那个破摩托车轰隆隆的，多危险。

　　“不用，你不是说李叔再过两个月就能回来吗？”周林芙道，“而且我就住到七月末，八月还能再休息一个月，估计高三一开学，李叔也能回来啦。”

　　听她这样一说，倒也不是出去住很久，又是夏天，不用怕她冷着饿着，林宛真稍微放心了些。

　　更何况，本来就打算大学的时候送他们到国外去读书，现在离家近，先试试，不适应的还能调整。

　　周启海也对她很放心，随即道：“那就等这两天我找个人去收拾一下，刚好明天周六，让你哥帮你把东西先搬过去。”

　　周林墨：“……”

　　“好！”周林芙想着，接下来上下学方便，终于不用在烈日下灼烧，忍不住笑道，“不过我也没多少东西，把书搬过去就好。”

　　林宛真：“那平常让墨墨也过去住，顺便也照顾到你。”

　　周林墨就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他也就最开始说了两句话，虽然是反对，那也是为了周林芙的安全着想。但没想到，就吃了个砂糖橘的功夫，林宛真和周启海一唱一和的，像是要把他变成周林芙的贴身丫鬟。

　　“不是，”周林墨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气极反笑道，“爸妈，明年就她一个人要参加高考吗，我呢？”

　　“……”

　　话是这样说，但是第二天，负责搬家的主力军却还是周林墨。

　　父母要去忙生意，周林芙也在忙着学习，他好像不忙点什么，大家都觉得他还挺闲的。

　　周林芙事先把自己的书籍打包，分别放在了几个箱子里面，再用一个行李箱，装了几件夏装。衣服倒是其次，反正随时可以回来，但这几箱书，今天一定要让周林墨给她送过去。

　　两人都不能开车，只能找陈泽木先打了个出租车过来找他们，再把这些箱子搬上去。

　　“你跟爸妈说了吗？”把书放进后备箱，周林墨拉开车门前问道。

　　“说了现在过去，”周林芙坐了进去，“找了个阿姨先过去打扫，现在应该也结束了吧。”

　　阿姨是上午过去的，现在下午三点，应该差不多。

　　“不过你为什么要去学校那边住啊？”陈泽木坐在副驾驶，回头问道。

　　周林芙解释道：“平时不方便，而且热。”

　　这一个月，两人基本上都是一起上下学，说关系，也算是还行的程度。

　　周林墨就坐在陈泽木的正后面，他膝盖顺势往前顶了下，前面的座椅一震，陈泽木回头。

　　周林墨问：“不是，你平时上下学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不会啊。”陈泽木怔了下，下意识说完，又不知道周林墨为什么问到这件事，“不过有时候打不到车确实挺烦的。”

　　“那你怎么没想过让你爸妈找个人接送你？”

　　“我妈说，害怕我让别人坐副驾驶，自己开车回来，最后因为无证驾驶被逮捕。”陈泽木一字一句道。

　　不过对于他来说，怎样回家都行。

　　他本来就是喜欢在学校逗留的人，偶尔打篮球，偶尔会去姥姥姥爷那边，行踪不定的。要是真给他找个司机，天天固定他的上下学时间，他还觉得不方便呢。

　　在上楼的过程中，周林芙就觉得是之前的自己把时间想简单了。

　　这房子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未免有些太老旧。尽管楼道还算整洁，但上下各个角落的墙皮灰脱落，是根本没办法遮住的。

　　好不容易把东西拿到三楼，周林芙掏出钥匙，插进钥匙孔，却拧了好几遍都拧不开。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

　　有什么在改变。

　　记忆中的那个自己在变，也许是因为跟宋嘉实坐了一次公交车，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总之，自己的世界观在某个时刻，有些崩塌。

　　这种崩塌让她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秉承着，无论好坏都应该尝试的原则，周林芙决定先接受。

　　就像此刻，她站在房屋的中央，选择平静的接受自己的选择。

　　这栋楼还有许多人在居住，她并没有什么不同。即便是一个跟曾经完全不同的居住环境，她也可以欣然接受。

　　可以的。

　　她可以适应所有的生活方式，因为她是周林芙。

　　好在整座房屋还算打扫的干净整洁，尽管不少的用物都有些老旧，但整体看上去，还是很舒服的。

　　周林芙走进从前自己和周林墨的房间，里面是个上下铺，再往外走些，有一个小型的阳台，平时是晾晒衣服的地方。

　　周林芙把行李箱放在一旁，指挥着周林墨和陈泽木把书箱往里面搬。就算不是正午时分，但忙前忙后的帮这位大小姐搬几箱巨重的书，也让两人流了一身的汗水。

　　周林芙把空调打开，问道：“你们俩要不要喝什么，我下午买？”

　　“不了。”周林墨摇头。他想着今天帮她把行李拿过来，顺便还约了之前的同学一起打球，就在学校里面。

　　他看了看时间，还行。

　　距离吃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等会儿吃饭再回来，我们有点事，你自己收拾吧。”害怕再被周林芙拉着做苦力，周林墨说完就拖着还坐在沙发上休息的陈泽木出了门。

　　陈泽木：“不、不是，你让我喝口水……”

　　周林芙没管他们。

　　听见大门“砰”的一下，她也没回头。自顾自的把行李箱铺开，把衣服都挂进了衣柜，再整理了一下书本……

　　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就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周林芙觉得有些累，躺在了床上。

　　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晚上会下雨，此时远处的群山已经连绵，有种天青色烟雨中的朦胧感，阳光的灼热感已经缓了下去，这一切让人昏昏欲睡。

　　四周都静了下来，只剩下老旧的空调偶尔卡几下。

　　在彻底睡过去之前，周林芙听见是楼上，有人在放歌。

　　是那首她最喜欢的《她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