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第三十四章 ...
-
梁伟杰在一旁问: “这都充了多久,电量到百分百了没?”
边忱盯着手机屏幕的上方说:“没,才百分之九十八。”
梁伟杰说:“准备去荒野求生?”
边忱否认说:“我这像吗,难不成你家叫‘荒野’?”
梁伟杰嗤笑说:“反正出租房最好的一间是给你腾出来了,爱住不住!”
边忱漫不经心说:“谢了。”
六年后的定位具体是怎样的,他不太明白,所以也就不确定,没电关机会不会对此功能产生影响。总之,备满就对了。
梁伟杰忍不住问:“怎么想着来投奔我,还打算继续你的出走呢?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边忱说:“现在算是在读档。”
梁伟杰问:“怎么说?”
边忱道:“他昨晚给我做了秋葵炒面,我就先存档跟他回去吃完了。”
梁伟杰:“……”牛掰得令人佩服!简直被刷新认知。
梁伟杰说:“怂个什么劲,你的检查结果不是出来了?正常得很,没碰就是没碰还不敢见人么?”
边忱淡淡应了一声。
确实,他并不是一股脑地犯傻犯浑。说白了就是找秃鹫那些人的不痛快,在进拳场之前便有规划,暗中将消息传递出去,无怪警察来得迅速。
可他顾忌的又不是这些!
路见洲现在是不肯给他留一点点退路了。
鬼才乐意怂,但凡边忱能少点晦气都不会避着路见洲,可偏偏就是呢,经历着那些谁还能这么不以为意。
梁伟杰说:“要真分家了,你该不会是净身出户吧?”
边忱说:“不然,降辈当干儿子去谋求继承权?”
“我没这么撺掇。”梁伟杰又说,“哦,对了,你家那位今早还来过了,就在你出去晃悠刚好不在那会儿。”
边忱“蹭”一下蹦起来,追着问情况。
梁伟杰慢吞吞地说:“这回跟定位没关系,是我把你的位置告诉他的。人家可没有为难的意思,专程给你送来换洗的衣物还想留生活费,甚至在走之前,把你起床后乱糟糟的窝给整理过。”
梁伟杰感叹:“啧,感觉他挺能尊重你的,连这种废材想法都包容,还保全你出走的面子。”
这番话跟把边忱定住了似的。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把梁伟杰“请”出去,留自己静静。
昨天发生什么事来着?嗯,车内的虎狼之词把他整只都给吓懵了,更何况那还是出自路见洲,对方居然很平静地说出这种话。
边忱都来不及思考这他妈的到底是认真的还是不认真的,他脑子里最先跳出的想法是,自己貌似……没有经验!活会不会很烂?就算和路见洲之前有过,也全给忘了,简直亏得一批。
还好路见洲没有勉强,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退了一步说:“等回卧房也行。”
其实这就相当于撂狠话,表决心之类的。只要能把边忱给逼得退无可退就行,有没有被睡倒是其次。
路见洲的目的是快要达到了。
但边忱实在是有些凌乱,这种恍惚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现在,连换进了这方充满烟火气的巷子都没能缓和下来。
他有时候甚至会自私想,要是进到一条道就浑浑噩噩直接走下去得了,犯不着在清醒的时候抉择一次。而且路见洲也承认,他们实际上早就分手了,或许本该各过各的。
本是最惯横冲直撞的性子。
可往往慎重才会显得窝囊。
有消息提示,边忱赶忙低头去看,见是路见洲发来了一个位置,别无二话。显示好像是海港大桥那带的地方。
边:不回卧房了?
操,这都意味着些啥?急不可耐的是谁!口是心非的是谁!等到边忱意识到自己把“删除”给点成了“发送”,那几个字明晃晃地出现,他差点没抬手往脸上抽一巴掌。
所幸路见洲没有理会他。
边忱琢磨着路见洲发这个位置的意思,难道是出了什么事需要他过去一趟?还是别的原因。可惜对方没有解释。
算了,反正借黄毛的摩托很方便。
*
路见洲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他听过别人玩游戏的说:被河蟹吸引忘记探草,结果给对面一连套下来直接带走。他自己就是,当初稀里糊涂就决定跟着边忱了。
几乎可以说是没多少招架之力,什么考量和顾虑都且散。
可怎么到了现在,他对边忱没多少办法。
边忱闹着要出走,他拦不住还哄不回来;边忱心情不好,他也不太会安慰;边忱要是连对上他都不感兴趣,那他就真的没辙了。路见洲莫名就觉得,若是他俩换过来,边忱肯定能很好地解决。
这些都是他跟边忱学过来的。
那是他可以效仿的温情。
就比如现在,路见洲记得刺激运动理论,自己当时就在高空被撩得晕头转向,决定来一次复刻,就此让边忱直面心结、克服障碍、勇敢接受新生活也接受他!
原设想得挺好,但实践上“略有出入”。
且论海港大桥,连接南北两岸长达千米,为当地具有代表性的建筑之一。车轮滚滚没什么好看,但桥下的风景还是不错的,碧波粼粼的水面上飘着帆船,海天一色,就是风大得能把人吹成傻狗。
磕磕绊绊上到极高跳台的时候,边忱再次被路见洲惊到了。
他刚开摩托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按着路见洲的“命令”颤巍巍苟到上面来,才终于感到不太对劲!
从在病床上惊醒发现照顾自己的是法医开始,路见洲给边忱留下的印象差不多是“强横”、“彪悍”、“说一不二”又或者“外柔内刚”。而在当下,这种形象又被加强到了另一种地步。
有专门的人过来给边忱做简单的体检,测测心率之类的,还提醒说:“待会要做足准备运动啊,就像上体育课一样,避免拉伤,毕竟绑背式冲击力很大……”
边忱差点咬了舌头,于风中狂乱,猜测说:“蹦,蹦极?”
对方肯定道:“是的,您的伴侣都已经安排好了。每年都有来自各地的情侣来体验双人蹦极,与其说体验,不如说是炫耀呀!刺激还特别浪漫,这至死不渝的爱情啊!我很羡慕。”
边忱:“……”奸商懂得羡慕个屁!
其实想说,大可不必,没准烧钱还送命。
他偏过脸去看了看下方不知高度几何的海面,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琢磨着怎么说服路见洲打消这个念头。
而在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凶残法医”在线指挥,严肃得可怕。
路见洲看着他说:“你过来。”
边忱脚步未动,说:“风太大,看不见。”
路见洲朝他走近,边忱犹豫了一下,终究没退。
路见洲指着下方说:“跳下去。”
边忱摸着口袋说:“这还有一百元钱,不能弄丢了。”
路见洲把“钱”抢过,皱眉教育说:“跟你讲了多少次,擦鼻涕的纸巾就不要放在裤袋里,不然丢去洗衣机很麻烦。”
边忱辩解说:“这不是用来擦鼻涕的,而且我现在又不跟你一起住……”
声音小得跟个蚊子似的,让人完全听不到。
路见洲凝声问:“咽炎还没好吗?”
竟然都记得这个。
边忱还没有回答,路见洲的语气却一下子软了下来,说:“给你买有罗汉果的,可是我忘记带去给你了。”
他们之间本来有很多很多美好的,可是错过了。他们之间有了太多太多遗憾,可惜很难补全。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路见洲垂眸,有些自责地说:“边哥,对不起。”
也不知道究竟指什么。
边忱忽然就觉得不知所措了。
其实路见洲从来都要比他更不知所措,只是一直在迫着自己走下去。
“这样吧,我不困着你,但是你招惹过我的必须还,再次坠落就当是回到从前,不管怎么样都算是两清了。”路见洲故作轻松地说,“行不行?”
边忱感到有点空,却仍是很干脆地应声“行”,就这样了。
而仅仅瞬间,边忱被路见洲带着猝不及防地跳下去,脑中空白一片,依稀有什么快速地闪过,宛若全都归于无又重新开始,巨大的对流冲击让人避无可避,带来空前的混沌却格外清醒。
在即将落到最低处的时候,狠力相拥,唇齿碰撞出血味,惨烈画面多少有些不可直视。
路见洲想,他毕竟是掌握不到精髓。
这次恐怕又是没希望了。
结束过后,天黑下来,晚霞不见,游艇的桅杆迎着晚风吹拂,舱内有的是夜景伴晚餐。
路见洲走在前方回过身,对边忱说:“要不要创可贴?”
边忱放下手,吸气说:“还是别吧。”
路见洲盯着他被咬破的唇看了一会儿,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边忱说:“不瞒你说,这比较够呛。”
路见洲说:“你还走得动吗?”
边忱按着自己后颈说:“不是腿软,就是我这……好像扭了。”
路见洲伸手帮他揉几下,有些讶异,道:“偏位导致,看什么看得这么起劲?”
边忱脱口而出:“你。”
这一下都陷入沉默了,良久路见洲才轻轻“嗯”一声。靠得太近,边忱脸上有些挂不住,寻退说:“差不多了,我回去拿棍子敲几下就可以。”
路见洲动作一顿,还是放开了。
边忱扯开话题说:“我刚刚看到有人卖海鲜的,想去逛逛……”
路见洲忽然很正色地唤:“边忱。”
边忱顿了一下,没来由地生出些紧张,答:“我在呢。”
周围来往的人不在少数,故而所显所做都似乎有些仓促,可是路见洲没法顾忌这么多了,他不知道此刻能停留多久,怕一不捉住便是消失。
他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没有天赋,非要说有什么的话,除了真诚别无其他。
尽管如此也还是会迎上去。
为了越过这段距离,等了太久。
在这对视中,路见洲很郑重地说:“你愿意拜倒在我的工装裤下,从此手拉手一起回房,关门,熄灯,还有睡觉吗?”
他记得,所谓伴侣,得共同参与生活流程的,直白来说就是这样。
没有好看的石榴裙,但不影响“心机”。
是个敞开的小巧盒子放在了下边,撞入人眼底的里物是,手工制作的装饰品——让边忱可以轻易触及的四角星花。
银辉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