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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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貂蝉饶有兴味地打量了几圈，肯定般地点了点头，才开口道：“转个圈看看。”
郭芙蓉是习武之人，五感本就敏感通达胜于常人，赛貂蝉的目光又那么明显，并且丝毫不带收敛。她被这像是评估商品的视线弄的万分不爽，乍又听到赛貂蝉吩咐下人一般的口气，大小姐脾气发作，冷冷地呛了一句过去：“我不会。”
小翠骄傲地瞪视她，真笨，转圈都不会，这可是她最擅长的了。“你连转圈都不会？”
郭芙蓉嗓音轻慢地逗小丫头：“那你来一个？”
小翠高高兴兴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带着点炫耀的心情到她面前，小手捏着动作，姿态轻盈充满风情地转了一圈，裙子飘扬，竟然还很好看。
郭芙蓉很给面子地鼓了鼓掌：“哎呦，不错啊。再来一个啊。”
小翠得意地瞥了她一眼，竟也就听话地继续转着圈。郭芙蓉抚额，不知道是该说这个小丫头太单纯呢还是太傻。
“够了！”赛貂蝉脸色不善，冷冷地喝道：“你还嫌不够丢人么，回来！”
小翠立马停下，懊恼地嘟着嘴，跟乖巧的小狗一样回到主人身边。
佟湘玉和郭芙蓉捂着嘴笑。
赛貂蝉的脸又冷了几分。“佟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人不肯交，那咱们就公堂见吧！”
“交人交人，额们愿意交人。”佟湘玉急忙说。
“掌柜的！”郭芙蓉嗔道。
佟湘玉握上郭芙蓉的肩膀，眼神真挚，语重心长。“小郭儿，你没听到刚才赛掌柜说的吗？她们就是需要盘儿亮条儿顺会来事儿的，这个客栈里，唯一符合的就是你啊。”
“是么？”即使知道她是在虚情假意地哄人，但是郭芙蓉听了还是觉得心里一阵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白展堂在一旁小声吐槽：“可不么，这客栈里一共就仨女的，除了掌柜的，还有你，就一个小贝了，不是你还能有谁。”
“去。”佟湘玉唾他，转而看向郭芙蓉的眼神越发真诚。“千真万确。”她牵起郭芙蓉的手，定定地望着她。“现在能做这件事的只有你，我需要你。”
郭芙蓉深深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不说话。
佟湘玉被看得心悸，刚想把她拉到一边和她隐秘解释她觉得赛貂蝉这番举动有些古怪，不如她们就顺势而为，看看赛貂蝉到底在弄什么名堂。还未来得及说，就看到她俯身过来，靠在她耳畔，声音轻微却坚定，还有点甘之如饴的味道：“好。只要是你想我去做，我便去。掌柜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佟湘玉只觉一侧耳朵发热滚烫。
还有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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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蓉被拉着去后院和众人一起排练，赛貂蝉也跟了过去美名其曰指导指导，说自己邀请过很多名家大腕来唱歌，所以对此也颇有心得。小曲是掌柜的唱的，调子还是扈十娘的成名曲也是唯一的一支曲子：《杜十娘下面汤》。大概是那几天听的次数太多了，掌柜的也会背了，唱的竟然也是有模有样，只是把最后一句改成了“湘玉给你溜肥肠”，郭芙蓉听了觉得很有意思，排练舞蹈也算是第一次，她在中心位置，掌柜的就在她右侧，其他人伴舞，好像也没那么难，甚至比原先想的更有趣。
看着掌柜的笑得似乎很开心的侧脸，郭芙蓉忽然觉得这也不是那么让人感觉难以忍受。
趁着大家都在后院，小翠和后来找了机会悄悄溜了出来的赛貂蝉跑到柜台前，明面上在调戏吕秀才实则想要打探什么。排练渴了出来找水喝的佟湘玉瞧见了，眸光一晃，不动声色地和她们打招呼，赛貂蝉和小翠倒是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随便找了个借口跑掉了。
如此这一天直到结束，都没看见她们的身影。直到第二天早晨，赛貂蝉带着小翠才慢慢地从对面踱步过来。
当时佟湘玉哼着小曲的调子给她们打拍子，郭芙蓉扯下腰带舞的不亦乐乎，白展堂和李大嘴傻乎乎地跟在后面伴舞，大家都是手舞足蹈，一片乐呵，气氛无比融洽和谐。
“湘玉给你个大耳光——”郭芙蓉跟着掌柜的调子，使坏改词，脸上是和兄长撒娇耍赖般的轻松神色，笑嘻嘻地想要把腰带甩到盗圣脸上去。
白展堂把腰带扯下来，嘴里嘟囔着：“别闹别闹，认真练行不？”但是眼里也都是笑。
佟湘玉笑着看着他们在闹，也不阻拦，眸色温柔又含着微不可察的宠溺。
但这副景象却让赛貂蝉觉得有些碍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去打扰，甚至想破坏。
来到七侠镇也有好几个月了，这虽然只是个镇，但是因为地理位置便利，走来闯北去往关中必定要经过这里，所以也算是开客栈绝佳的一个地方，她也铆足了劲，想闯出一番名堂。但是无论是谁，说起这个镇上的镇花或者最善解人意的掌柜的，永远都会提到佟湘玉的名字。明明自己比她更有钱，名下的客栈比她更豪华大气，丫环和杂役比她的更多，大厨都是特地从扬州醉仙楼请过来的，她就是希望自己能超过佟湘玉，能成为大家的首选，也是镇上所有人吃饭时住宿时唯一的选择。
但偏偏，那么多人吃了自家的菜，一开始都说好，可到最后最想去的却还是同福客栈；还有娄知县，她示好那么多次，却总是装作看不懂，明里暗里教导她要和佟湘玉学习；镇上唯一的捕头捕快，偶尔来的几次，嘴里说的永远都是佟湘玉；就连门口的小乞丐，都离不开那里，白天在自己店门口吃饭，但是只要对面稍微有什么动静，头也不回立马就走，丝毫不留恋。
还有那个扈十娘，其实她回到扬州后给自己来了书信，解释了自己为何离开。她完全不感兴趣，但是却对扈十娘在心里情真意切地表示佟掌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有多么多么好而感到怒不可遏！
一个未过门的寡妇，竟然人人都挂念她，说她好？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亲自来到这家破破烂烂的客栈，她得承认，佟湘玉长得不差，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很吸引人。但是身上的衣服远没有自己的华贵，气质也就那样，怎么就能吸引这么多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伙计？
还有那个叫什么郭芙蓉的，姿色更是十分不赖，眉眼间英气十足，举手投足中还带着几分大小姐的做派，语气和腔调一听就是养尊处优窝里出来的，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却跟只狗一样牢牢地护着佟湘玉，一步也不离开。
像这样嬉嬉闹闹一点规矩都没有的场景，在她的怡红楼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她不允许！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和老板打打闹闹，没有秩序，没有森严的上下级制度，成何体统？
她看啊，还是赶紧把这间破烂地儿占过来，改成“快绿阁”为妙！
赛貂蝉故意用力拍了拍手掌，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终止了这幅让人感觉刺眼的画面。“这么早就练上啦？”她挤出笑容说道，努力扮演好她这次营造出来的人设。
佟湘玉迎了上来。“赛掌柜早啊。是呢，额们都练了一天了。”
“那给我看看，练得咋样啦？”
佟湘玉：“差不多了，你看啊。”给众人使了眼色，大家立即按照先前排练的那样，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佟湘玉起了个头，嗓音婉转悠扬：“郎君呀——”
赛貂蝉和小翠笑眯眯地看着。
众人大吼：“你是不是饿滴慌呀！”
赛貂蝉和小翠被突如其来的这道天籁之音给震的双腿发麻坐倒在地。
“呀呼咦呼嘿，你要是饿滴慌呀，请你就对湘玉讲，湘玉给你溜肥肠。”
小翠扶着赛貂蝉站了起来。
“彭呀彭呀，彭呀彭呀。”众人换造型，摆姿势。“杨柳青儿嘿。”
一曲舞毕，赛貂蝉和小翠呱唧呱唧鼓掌。“太好了太好了，真的不错。”
佟湘玉笑得意味深长：“赛掌柜满意就好。”
赛貂蝉一挥手：“啥也不说了，到我那里去走走位吧。”众人不解，她脸上带着热络的笑容，又解释道：“就是去彩排一下，熟悉熟悉场地，为了表演做准备嘛。”
佟湘玉面露难色：“晚上再去吧，白天还要做生意呢。”
“晚上再排？那公堂见！”赛貂蝉没有表情，翻脸比翻书还快。
佟湘玉急忙拉住她，无奈道：“去去去，我们都去。”她想了想，把吕秀才留了下来，招手让吕秀才附耳过来，她要交待一些事情。眼角余光瞄到赛貂蝉想要探听的样子，佟湘玉笑了笑，故意用赛貂蝉可以听得到的音量对吕秀才说道：“你留下啊，千万不要让任何人上楼，由其是额的房间，任何人都不许进，知道了吗？”
见吕秀才懵懵懂懂点头，佟湘玉满意地拉着郭芙蓉，还有其他人，以及在前面带路的小翠，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怡红楼了。
同福客栈里只剩下吕秀才和赛貂蝉。像吕秀才这种什么都不懂的酸秀才最好糊弄了，赛貂蝉略施小计，又把吕秀才耍的团团转，直接撇下他，自己趁机闪身上楼了。
目标当然是佟湘玉的房间了。
赛貂蝉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想要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那厢排练完一遍的众人聊着天从怡红楼回来了。
白展堂扭着腰甩着腰带，一副乡下人终于见过世面的样子。“哎呀，你看看人家店里这装修，难怪人家这么嫌弃我们这里呢。”
郭芙蓉跟在他身后，也蹦蹦跳跳地回来了。“跟人家一比呀，咱这儿就是牢房。”
郭大小姐有时候还是很毒舌的。
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很乖地瞬间噤声，朝掌柜的吐了吐舌头，露出求饶的神色。
李大嘴一向缺少眼力劲儿，没看到郭芙蓉的小动作，而是继续顺口接话道：“啥牢房，整个一茅房。”
佟湘玉气得捶了一下李大嘴的背。
李大嘴连忙不情愿地改口：“装茅草的房，咋的了？”
佟湘玉斜眼瞧众人，不服气地碎碎念道：“咱不就是没钱么？要是有了钱，谁不想要那样装修。”她一把抢过郭芙蓉倒好打算喝的水，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等额赚够了钱，额把咱店重新装修一下。”
“恐怕没这个机会了吧。”
赛貂蝉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悄然出现在二楼的台阶上。而小翠看到自家主子后，立马哼哧哼哧地跑回到赛貂蝉身边，忠心地站在她的下一层楼梯上。
佟湘玉左右张望了一下，大喊一声：“秀才！”
吕秀才蹬蹬蹬地跑回来，捂着被伤到的眼睛，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佟湘玉朝楼上一摆头，吕秀才疑惑：“咦，你怎么上去啦？楼上是不可以上去的呀。”
“为什么不能去？是怕被我们找到一些你们想藏起来不想被大家看到的东西吗？比如说这个。”赛貂蝉晃了晃手里好不容易找到的账本，满脸幸灾乐祸以及梦想即将成真的快意。“限你们今晚就搬出去！”
“搬出去！”小翠依旧像鹦鹉学舌般重复赛貂蝉的话，但眼里尽是满足之色。
郭芙蓉挡在众人面前，迎了上去。“凭什么搬？”
李大嘴跟在她后面撑场面助威。“对呀，你们谁啊，你们说搬就搬？”
赛貂蝉故作姿态：“不肯？没有关系，我给你们念两条。不过听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把自己想象成娄知县，体会那种怒不可遏，欲先杀之而后快的心情。”
小翠：“心情。”
赛貂蝉：“听好了啊。”
小翠：“听好了。”
“三月二十六号，酒水十八两四钱，菜肴二十三两五钱，净赚二十六两八钱。而税款，竟然是零欸！”赛貂蝉说到激动处，激动地晃了晃脑袋。
小翠也激动地附和：“税款是零！”
两人疯狂大笑，击掌庆贺。
大概是太高兴了，她们没有看到楼下的大家丝毫不为所动，没有任何惊慌的神色，而是带着如出一辙的冷笑看着她们。
佟湘玉脸上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你继续看，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赛掌柜哼了一声：“看就看。”她继续翻看着手里的账本，但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起来。“呀，这，这，这......”
小翠担忧地凑过去：“咋啦？”
赛貂蝉不敢置信：“这是咱家的账本。”
佟湘玉笑着看着楼上的戏码，忽然感觉腰有点酸痛，轻捶了锤，然后就感觉身后有一具温暖的身体支撑着自己。她皱眉刚想起身，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于是就这样舒展开眉间，放心地向后靠了过去。
佟湘玉微笑靠向郭芙蓉怀里，郭芙蓉也是心甘情愿且暗带欢喜地充当人形靠背。佟湘玉的语气十分闲适：“错了，前半本是假的，是为了引你上钩，后半本才是你家的。”
赛掌柜傻眼：“你咋拿到的？”
李大嘴手搭在白展堂肩膀上，得意接话：“这有什么，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个兄弟，之前是做什么的。”
白展堂故作姿态地谦虚：“嘘，低调低调。”
佟湘玉：“赛掌柜，额以前就是想不明白，你是咋赚的这么多钱，但是看到你家账本后，就都明白了。你就不怕出事吗？”
赛貂蝉冷哼：“怕还做什么生意。这叫马无夜草不肥。”
“这话倒是不假。”佟湘玉点头肯定。“关键是那马想要养到多肥？肥得满肚子流油才算完？老老实实做生意有啥不好。”她目光深远地望着赛貂蝉。“整天提心吊胆的，你不觉得累吗？”
赛貂蝉死鸭子嘴硬。“这人和人呐，绝对是不一样的。”
“但是法律对每个人都说一样的。”佟湘玉话锋一转，正色道：“交税是咱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如果没有税收，国家哪有这么多的钱来维护你的各种权利？门前的路，河边的桥，边疆的守卫，城门的哨。那可都是从无数的税款里汇聚而来的。远的不说，就说你那五十两银子，如果没有衙门给你做主，鬼才肯给你还钱呐。”
赛貂蝉原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此刻突然露出笑容来，拍手道：“好好好，佟掌柜这番话说的真是太好了。我今儿啊，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听了你的话，我也知道该咋办啦，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
赛貂蝉心里懊悔不已，本想设陷阱让佟湘玉跳进去，谁知道却挖了自家的坑。如今只能先退回去，再从长计议了。
她朝小翠使眼色，两个人想趁机溜回怡红楼，早就得了指令的李大嘴和白展堂跳出来，挡在了两人回去的路上。白展堂手快，一勾就把账本给捞了回来。
佟湘玉继续惬意地靠在郭芙蓉怀里，脸上表情也是懒懒的，但是目光中含着一丝锐气和威严，学着赛貂蝉之前的语气，缓缓道：“限你今晚之前，把所有的税款交上，否则，额帮你交。”
赛貂蝉气急败坏，恨恨地盯着佟湘玉好一会儿。“我们走！”
赛貂蝉和小翠落荒而逃，众人哈哈大笑。
第二天，好久不见的邢育森风风火火喜气洋洋地进来，一来就要最贵的酒和最贵的菜，还让白展堂去把西街唱小曲的给喊过来。
白展堂抛媚眼：“叫人家干啥呀，家里有现成的。”
白展堂喊了一声：“康桑阿米达Music！”众人立即摆好了姿势。邢育森笑呵呵地望着他们，准备欣赏。
“郎君呀——”邢捕头带着笑安静地等待。
众人大吼：“你是不是饿滴慌呀！”
扑通！
邢捕头被吓的摔坐在地上。
“——“呀呼咦呼嘿，你要是饿滴慌呀，请你就对湘玉讲，湘玉给你溜肥肠。”
邢捕头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一挥手叫停了这恐怖到要让人做噩梦的小曲儿。“我不要吃溜肥肠，我要吃最贵的菜。”
白展堂依旧唱着：“最贵的还是溜肥肠。”被佟湘玉拨到一边，笑着问邢育森：“老邢，腻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啦？”
邢育森红光满面哈哈大笑：“前两个月的餐补，全发下来啦！”
佟湘玉问：“可是腻之前不是说衙门的钱吃紧吗？”
“是啊。”邢育森兴高采烈地说道：“可是怡红楼的赛掌柜交了一大笔税款，解决了燃眉之急。娄知县临时决定，把本季度的最佳商户颁给怡红楼了，另有赏银五十两。”
佟湘玉面色一僵，向后瘫倒了过去。
一直候在一旁的郭芙蓉立马接住了她，揽过她的身子，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
同福客栈里一时安静无话，只剩下邢捕头喜滋滋现学现唱的歌声不断地在耳边回响：“你是不是愁滴慌来，呀呼咦呼嘿。你要是愁滴慌来，就对我老邢讲。老邢给你帮帮忙，老邢给你帮帮忙。老邢给你帮帮忙，老邢给你帮帮忙......”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