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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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上次的事件，佟湘玉以为终于能消停一段时间了。谁知还没过几天，赛貂蝉赛掌柜又带着跟班小翠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了。
一大清早，白展堂还在铺上做梦呢，就被一阵凶狠的咚咚咚敲门声给吵醒了。
刚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赛貂蝉看似热情却不怀好意的笑容。
“呦，你就穿这身迎客呢啊，帅哥？”赛貂蝉笑得热络又虚假。
“我们还没开门呢，美姐。”白展堂皮笑肉不笑。
他想把门关起来，把这两个碍眼的人赶出去，赛貂蝉已经带着小翠不由分说地闯进来了。进来就进来吧，乱动他床铺干嘛，讨厌！还有那个小翠，真是属狗的啊，还会咬人？
“啊！”白展堂吃痛，嚎了一嗓子。“掌柜的，有人来砸场子啦！”
“我当是谁呢。”佟湘玉系好腰带，仪态大方地从二楼款款而下。“有些日子没见，赛掌柜别来无恙乎？”
看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人来了，赛貂蝉立马抛下白展堂，假装热情地迎上去，阴阳怪气道：“哎呀，托你的福，我呢，吃得好睡得好。这不，娄知县还给我颁发了一块牌子。”
小翠本来怀里当做珍宝似地抱着块牌子，现在小心翼翼地把牌子亮出来，得意地笑道：“七侠镇本季最佳商户！”
佟湘玉双手握拳作揖漫不经心地晃了几下，轻笑，意有所指：“恭喜恭喜，这块牌子值不少钱的吧？”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就来火！赛貂蝉咬牙切齿道：“七百多两税款。”
小翠在一旁傻乎乎的。“我们一个子儿都没少交，娄知县一高兴啊，还赏了我们五十两。”
佟湘玉眼中略过一丝极淡的冷嘲。“七百多两换五十多两，这笔买卖挺划算啊。”
这个女人，总是能精准地触到她的怒点！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赛貂蝉刚要动怒，想了想又忍了下来，硬是挤出笑容道：“佟掌柜，你看，我们俩呀，也别老是玩斗嘴的游戏了，这多没意思。我今天来啊，就是想让你们弄几个菜上来，我们是来品尝的。”
白展堂摸着自己被咬的手，没好气地：“你们家也是开饭馆的，回自己家去吃呀。”
小翠骄傲地瞪回去：“天天吃好吃的，也会腻啊。”
赛貂蝉满意开口，顺着她的话往下继续说道：“所以要换换口味，弄点清淡的。”
小翠盛气凌人：“一滴油都不允许有啊！”
“没问题。”佟湘玉拦住欲发作的白展堂，慢条斯理又不失礼仪地将她们引导到雅座坐下。“既然是赛掌柜开了口，额们自当满足。”
白展堂把佟湘玉拉到一旁：“这么早，大嘴都还没起来呢，谁给她们烧菜啊？”
佟湘玉微微一笑，嗓音有点恶作剧的揶揄，又有点小得意儿。
“小郭。”
白展堂默默想到前些日子小郭跟发了疯似的非要当大厨烧菜给大家吃，结果味道难以下咽把大家都吃到差点吐了的厨艺，也是瞬间懂了，露出坏笑。“明白，我这就去叫小郭。”
几盏茶的功夫后，赛貂蝉在极度不耐烦中终于等来了自己的菜，而且还不是自己点的，据说是私人订制化服务，给啥吃啥那种。
赛貂蝉端详了会儿眼前黑乎乎看不出来是什么的菜，然后用筷子夹了一小口，缓缓往嘴里送去。
佟湘玉坐在她对面，感兴趣地盯着她的面部表情，看着赛掌柜眉头狠狠一皱，一副想要吐出来又极力忍耐的模样，她忍住笑，假装“关心”地问她：“赛掌柜，你还好吗？味道如何？”
用了极大的控制力才没有吐出来，而是艰难地咽了下去。
赛貂蝉忍了又忍，终究忍无可忍拍了桌子。“这是谁炒的菜，给我滚出来！”
郭芙蓉蹭蹭蹭地从后厨跑了过来，一脸坦然的嚣张：“菜是我炒的，怎么了？”
如果要比横，纨绔子弟郭大小姐可从来没输过！
赛貂蝉：“你开个价吧。每月多少，我绝不还价。”
“啊？”郭芙蓉傻眼。
这啥情况？
不是来找茬的吗？
她都摆好姿势，准备好架势了喂。
赛貂蝉表情沉痛：“不瞒你说，这盘菜跟我死去的娘亲做的味道一模一样。我一吃，就会想起我的娘亲。”说到伤心处，赛貂蝉还抹了抹泪。
佟湘玉插嘴：“那腻的童年生活好像不是太幸福啊。”
赛貂蝉不理睬她，继续深情地对着郭芙蓉说道：“郭小姐，你来给我当私人厨子吧。”
郭芙蓉一脸遇到知己的惊喜表情。“可以——”
佟湘玉冷哼了一声。
郭芙蓉：“——吗？”
她转脸讨好地看向佟湘玉，眼睛乌黑，巴巴的。
佟湘玉嘴角勾起浅笑的弧度，似是很满意她的回答和反应：“不可以，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郭芙蓉立时心花怒放，为她嘴里的那一句“名花有主”。
赛貂蝉把她们俩的互动看在眼里，咬咬牙，继续加码：“每月二两。”
郭芙蓉眼睛亮了：“二两？”
有没有搞错，她现在月薪只有二钱哎！距离还债简直是遥遥无期啊！
赛貂蝉：“每年年底还是双薪。”
郭芙蓉瞪大眼睛：“双薪？”
本来蹲在一旁看热闹的白展堂眼睛也直了。
赛貂蝉：“初一十五另有奖金。”
郭芙蓉：“！”
赛貂蝉：“每月有十五天的休假。”
郭芙蓉：“！！！”
佟湘玉敛起笑意，冷眼瞧着。
赛貂蝉：“嫌少啊，那就二十天，寒暑假另算。你要是想休探亲假，半年之内，提前说一声就中。”
“哇塞！”郭芙蓉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
佟湘玉按捺不住，轻咳了一声。
郭芙蓉立马收敛脸上快要绷不住的笑容，正色道：“其实我在这儿干的挺好的。”
“不行啊？那是我没这个福分。”赛貂蝉抹了抹泪，示意了下身边的小翠，两个人起身离开了。“我们走吧。”
郭芙蓉满脸惋惜，起身送她们，恨不得要一直送到对面去：“啊，这就走了？您老慢走啊，当心别磕着呀。小心台阶啊。有空常来玩啊。”
佟湘玉拉住郭芙蓉。“人家忙的很，没空来。”
郭芙蓉想要摆脱她，依旧谄媚地对着怡红楼喊：“没空知会一声，我过去看你也行的啊。”
佟湘玉气急，一把把郭芙蓉拉到了自己面前。
“你还是看看我吧！”
郭芙蓉莫名：“怎么了？”
佟湘玉忍不住冲她大吼：“我看你还是干活去！”
“我这不是干着呢吗？”
佟湘玉斜眼看她，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你看这桌子，全是灰！你擦了吗？你看这地，你拖了吗？”
郭芙蓉感觉莫名其妙：“这一大清早，不就来人了嘛，然后我就去炒菜了嘛。桌子我就只擦了一遍，地我也拖了一遍了。”
佟湘玉现在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冲动之下就容易口不择言：“这地凹凸不平！”
郭芙蓉觉得很无语。“拜托，这是砖地哎，又不是大理石，你以为它不想像大理石地面那样平整光滑吗？”
佟湘玉眸色突然冷了下来，也感觉有些委屈，声音却依旧是冲的。“你是嫌弃我穷了是吗？嫌弃我买不起大理石了吗？”
郭芙蓉摆手，不知道大早上的掌柜的好好的干嘛突然发脾气，她最近也没做错事啊。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她假笑表示自己去做事了，就从佟湘玉身边离开了。
留下佟湘玉一个人楞在原地，满心满眼都是浓浓的不甘与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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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赛貂蝉和小翠又来了，是和白展堂聊聊时尚侃侃发型；晚上，赛貂蝉和小翠又又来了，这次是找吕秀才聊学问长知识。
吃晚饭的时候，佟湘玉又没忍住，言语上刺了一番，把郭芙蓉和白展堂气的连晚饭都没吃就拂袖而去。再眼睁睁地看着赛貂蝉和吕秀才相谈甚欢的模样，她委屈地爬到了屋顶上。
天色黑沉，夜风刺骨，吹的她心拔凉拔凉的。
赛掌柜倒是好手段，好一个离间计！
原先想着直接把同福客栈弄倒闭不成，现在开始挑拨她的伙计与她的关系吗？
她不就是穷了点么，对面不就是有钱了点么，不就是福利待遇好了点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要逼她，不然她就回家拿个三万两对着砸，看谁比得过？
白展堂和吕秀才那样还不是让她最难过的，最让她委屈的分明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生气，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直板着脸，对她言语讽刺。可她就是忍不住，当郭芙蓉那双隽黑总是带着灿烂笑意的眼睛不再只是凝视着自己的时候，心底涌动的不安快要将她淹没。
快要没顶，快要窒息。
于是她愚蠢地通过伤害别人的方式来试探她的真心和诚意。
结果却是两败俱伤。
她负气离开，自己也满心懊恼。
可如果赛貂蝉对她真的很好，给她开出足够令她动心的筹码，她会离开自己吗？
佟湘玉一般是很讨厌做这种假设的问题的，因为没有任何意义。平时嘴上经常说如果她没嫁过来就会怎样怎样，那不过是嘴上随口说的玩笑话，可她再清楚不过：假如，是最大的笑话。
可光是这样想想，却已经让她遍体生寒，难受不已。
她其实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了，不是么？一开始，她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到她的身边，这于她而言，已经是之前从不敢奢求的最大的惊喜；然后随着两人的相处，就慢慢演变成她希望她对她是特殊的；再到后面，也许是越来越贪婪了，她开始渴求，她眼里只有她。
所以，当容貌姣好的赛貂蝉出现，当她的眼神开始不是专属于她，即使内心告诉自己不可能，她却依旧慌张愚蠢到做出了很多坏事。
佟湘玉自顾自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屋顶上风大，她更觉寒冷，搓了搓被薄薄衣服包裹住的手臂，然后又念叨了几句没良心的家伙，这么冷的天气也没人上来看看她，给她送件衣服时，有个身影冒了出来。
佟湘玉蓦然回头，是莫小贝。
“嫂子，屋顶上冷，你披件衣服吧，我来陪陪你。”
莫小贝拿着件外套给她披上，佟湘玉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欣慰，心头百感交集地把她的小姑子抱在了怀里。
“小贝啊，还是腻疼嫂子。不像某个没良心的......”
莫小贝没听清她嫂子最后说的是什么，就像她没听清这一晚上同寝室的小郭姐姐碎碎念了整夜的是什么。
她只知道，嫂子对于小郭姐姐白大哥秀才哥哥和大嘴哥要集体叛变她投身去对面的怡红楼十分生气，嫂子觉得这是赤裸裸的背叛，枉费平常她对她们这么好了，更气愤伤心放言以后她们走她们的阳关道，她走她自己的独木桥，大家就此分道扬镳。莫小贝不明白，她看到大家就这样笑呵呵地结伴去了对面，嫂子眼眶红红的，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很心疼这样的嫂子，想冲上去抱住嫂子安慰她，那些背信弃义的人走了也罢，她还在呢，并且她会一直在的。
这个时候，赛掌柜带着小翠怒气冲冲地闯过来，质问佟湘玉她是什么意思。
佟湘玉眼睛还是红红的，但是强撑着没有失了仪态，闻言只是冷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倒想请教一下赛掌柜是什么意思。”
气伙计们的直接离开，气自己的鲁莽冲动，但归根结底，起源还是眼前的赛貂蝉。她没有去找她算账，赛貂蝉反倒是自己送上门来找麻烦，她哪里还会有好脸色对她？
今天的佟湘玉不像以往，平日里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笑的，即使那个笑意可能并不是充满善意的，但至少面上没有失了客气；可现在的佟掌柜，满脸冰寒，眼底深处还有一抹狠意，让赛貂蝉莫名有些心颤。她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可是转而想到她好不容易用大价钱换来的离间计，最后却依旧是让自己输的一败涂地，内心的火就蹭蹭蹭往上冒。
“你那些伙计是什么情况？！跑到我那里，表面上是来投靠我，实质上是你派他们去我那里砸场子的吧！一天了，就点壶茶，其他什么都不点，来个客人就指指点点把别人给弄走，我这一天楞是一单生意都没做成！尤其是那个郭芙蓉！头一次去我那里就是去砸店，还把我的下属给教训了一顿，这次更是搞破坏头一个上！我求你赶紧把这些人领回去吧，我们怡红楼是要不起了！”
佟湘玉还听得迷迷糊糊的，就看到郭芙蓉带着白展堂吕秀才李大嘴一行人，浩浩荡荡说说笑笑地回来了。
郭芙蓉望着她，两人目光交错。静了一会儿，眼中缓缓露出她最熟悉的，那种明亮得意又流露出专属于她的亲昵笑容。
她们站在同福客栈的门口，不言不语，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热忱，像是最忠诚的守卫。
佟湘玉瞬间就明白了，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对她展露出了带着泪意与欣喜的微笑。
随口打发掉了赛貂蝉和小翠，浑然不理赛貂蝉走后放下的狠话：我今天这是试营业最后一天，等我的怡红楼正式开业了，我们走着瞧！
这要是搁在平常，佟湘玉必然会提心戒备，可此刻她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欢喜，这些话听进了耳里，却已经完全进不了心。
她原本以为，她差点就要失去大家，还有她了......
就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这不可能，她应该要更加信任她们。但是患得患失的纠结还是让她冲动之下失言伤人，而之后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离她远去，走向对面，那个瞬间，她没法否认，她是寒心并且失望伤心的。
她必须用尽所有的忍耐，才能克制住不让自己当场哭出来。
这样太丢脸，她不要。
她以为她信错了大家，却没想到，原来错的还是自己。
糟糕，之前还能忍住的，怎么她们现在回来了，反而觉得眼眶里的泪快要止不住，盛满了似的要掉下来？
郭芙蓉眨眨眼，她们是不是做的太过了？怎么感觉掌柜的更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她看了看大家，众人推搡着让她上去安慰掌柜的。她被众人推着来到佟湘玉面前，望着掌柜的捉摸不定的神色和微红的眼圈，她惴惴然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虽然昨日掌柜的反应和对她的态度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让她委屈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默默念了一整个夜晚。掌柜的对她从来都是很宠的，那种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她每次都能感觉到的好。思前想后，还是和赛掌柜有关，睡不着觉索性一大早就跑去找其他人合计对策，大家商量后决定不如将计就计，把赛掌柜的心思彻底掐断掉。
她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会被离间？
她又怎么可能会为了金钱而离开她？
她怎么可能会离开她？
“眼睛红红的，哭了吗？”
“掌柜的，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真的不要你了？”
“嘿，我们就是商量了下，演了场戏，顺便去对面捣乱了下。”
“你没瞧见，当时赛掌柜那表情，可逗了。”
佟湘玉抬手抱住了她，把脸埋在了她的怀里，不让大家看到她狼狈的表情。
“谢谢你，谢谢你们，愿意回来。”
你们，是最可靠的朋友与伙伴。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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