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九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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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找谁？”
清清冷冷还含着一丝阴郁的调调。
听到这道声音的柳星雨却笑颜逐开，这声音对她来说太熟悉了，毕竟听了十五年了啊。她转过头来，望着发出声音的人——柳月云还是那般冷冷淡淡的样子，她却忽然心里安定了下来。
多好，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
“我还能找谁？自然是你这个不见踪影让人担心的小坏蛋了。”柳星雨嗔了她一眼。她擅长伪装轻功，多年来为了逃命学会的两个绝技；而妹妹月云却是认认真真扎扎实实学了十来年功夫，功力深厚内息稳重。
她朝自己瞥过来的一眼暗含风情，柳月云皱眉，压制住燥乱的心神，心里暗骂她这是把自己当成那些被她欺骗的愚蠢男人了吗？“我早就找了个机会溜进客栈里了，然后趁你和她们说话的时候我就藏在房间里。”
柳星雨有一丝担心。“你可要小心些，这里毕竟是贼祖宗的地盘，他的轻功和耳力非同寻常。再加上那个心机深沉莫测的佟掌柜，月云你可千万不要被他们看到。”
“我知道。”柳月云点头，面上并无多少害怕之色，似乎这不是她担忧之事。她突然问道：“你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让李大嘴对你死心塌地敞开心扉？”
说到这个，柳星雨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这步棋还要不要走下去？但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如果放弃也实在是不甘心，毕竟那道宝藏后，她们可以从此衣食无忧，也再不用靠欺骗偷盗为生了。而且她能感觉到佟掌柜她们正对她慢慢放下心防，她也能微妙察觉到那个胖子李大嘴对自己并不是一丝感觉都没有。可如果继续走下去，真得到了宝藏，妹妹就此离开，那该如何是好？
传说中的宝藏，和相依为命十五载的妹妹，她该如何选择？
她无法选择。
柳星雨面色苍白了几分，看着她的脸，只觉得这位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妹妹似是也陌生了，苦笑问她：“你这样问，是因为想要早点拿到宝藏还是想要早点离开我？”
她捂住自己的脸颊遮住自己的眼，不想让妹妹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睛。“还是你觉得我没有用，嫌弃我做事慢是你的累赘？”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柳月云眉头压下，这样看上去便更加不近人情了。“这宝藏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吗？不是你心心念念计划了很久，所以我们才费尽心思地来到这里，甚至不惜赌上你自己的名声也要得到的吗？”
这女人在发什么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冷静了？以往都是柳星雨统筹安排制定计划，她明明也还和之前一样，跟在她身后帮她做事，问的那些问题也再普通不过了，只是询问进程，她为什么会这样胡思乱想？就因为她对她说了那一句话？
柳月云内心苦涩，她又何尝想要离开她？
这不过只是百般无奈之下的逃避罢了。
眼看妹妹还是这么冷漠，柳星雨满心沉浸在妹妹果然是要离开她的苦恼伤心中，眼泪不自禁流了出来。“是啊，盗圣的宝藏是我一直向往已久的。可是我并不想拿到它之后，却失去了你！你就是嫌弃我了，觉得姐姐老了，不中用了，不想要和姐姐在一起了，所以干完这票后就迫不及待要走了。”
明明柳星雨容貌不算大美人，只能算小家碧玉的邻家女孩模样，但她这样哭起来的时候，柳月云永远都会心疼怜惜，永远只想把她拥入怀里，再奉上自己的所有，只求能博得她一笑。
其实柳星雨这个女人经常哭，而哭的对象几乎都是她想要欺骗的人。被柳星雨是只狡猾的小狐狸，惯常用的一招便是哭，各种哭。
忍了又忍，柳月云还是没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般走过去轻轻地擦拭她眼角的泪水，柔声道：“我没有嫌弃你，我也没有想要离开你。”
柳星雨愕然，她从来没听过月云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对自己说过话。她讶异地抬起头，望着映在那双平日里显得太过冷漠此刻却无比柔和的黑眸中的自己，一时忘记了流眼泪，傻傻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走？”
柳月云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着她，望着这个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只觉得在这个夜晚自己内心的爱恋实在是再难以抑制下去，轻声哄她：“为什么我走了你会这么难过？”
难过得就像你也喜欢我。
难过得就像在告诉我，我内心里那些念头不是一个人的荒唐。
像是也不明白自己的内心似的，柳星雨眼神略微迷离恍惚，一时之间回答不出来。她回忆起过去和月云度过的每个日日夜夜。她们永远都在一起，不管是做什么事情，欺骗也罢、盗窃也好，月云永远都在她身边，支持她鼓励她保护她守着她。她因为身边有她而觉得无所畏惧，大概是由于她很确信，只要有危险，月云就会来救她。
这个念头已经深入骨髓。
外面狂风大作，窗户被吹得簌簌作响。
“我只是你的妹妹，我们俩并不是真的亲人。柳星雨，你知道的，我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你的。”柳月云平常最讨厌的就是姐姐妹妹这样的称呼，如果不是今晚特殊时刻，她是断断不会主动说出来的。但她绝没有想到，她要离开这件事对柳星雨影响会这么大，也让她心底涌上一丝欣喜，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被她说得难过，柳星雨也不想去计较她对自己直呼其名的事情，反正她一向如此，很少叫自己姐姐，更讨厌自己唤她妹妹。每次喊她妹妹，她的脸都会很黑，会一天都不理自己。可是啊，月云说得没错，她们本来就不是真正的亲人，没有血缘关系做羁绊，如果她一意孤行要离开，要去组建自己真正的家庭，她如何能拦得住她？又怎么能挽留她？
算算年岁，月云也十九了。要不是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如果是放在普通人家，早就成亲了，说不定都做了孩子的娘亲。莫非月云是有了喜欢的人？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柳星雨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虽然她比月云年长三岁，是姐姐，两人之间的很多事情也都是她来主导来安排。但实际上她很清楚，一直受着照顾的那个人，是自己。
其实，她很害怕孤零零一个人。
“你不要走，月云，你别走。”柳星雨泫然欲泣，泪含在眼眶里将掉不掉。她一生哭过无数回，绝大多数都是假哭，为了哄骗男人，为了获得他们的心和财。但此刻，她是真的想哭。她从未想过月云会离开，所以当这一刻真的即将来临，她只觉得心痛如刀绞，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怎么又哭了？”柳月云温柔地又叹息了一声，坐在她身边揽住她，距离与她靠的极近。
近到——柳星雨突然惊醒过来一般，身体一僵，她简直是被她拥入在怀中！
虽然她俩是姐妹，再加上同为女子亲近一些也无妨，可月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与别人的碰触和亲近！
柳星雨想从她怀里出来，却又觉得她的怀抱如此温暖，还泛着一股淡淡的香，她有些沉溺在里面，一时难以自拔，便也就呆呆地任她抱着。
柳月云从未和柳星雨如此亲近，她以前一直不敢，怕控制不住自己，怕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大概今晚真的是极好的时机？她如愿以偿地抱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心中狂喜，就连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激动起来。她难耐地用嘴唇靠近她，但不敢就此轻薄，只敢若有似无地擦过柳星雨的额头，口中呢喃道：“如果你要我留下来，我就不走，一直在你身边。”
外面淅淅沥沥，似乎已经开始下雨，但风仍旧很大。
柳星雨仍旧呆呆地，月云从未对她这般温柔过。她表情呆滞，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内心里一部分觉得有些怪异，理智让她远离；可另外一部分却在劝说她继续沉溺下去，反正月云她，绝对不会伤害她，不是么？
“为什么？”过了好久，柳星雨问道，泪早已停住。
她想听到答案，又害怕听到答案。
“还能为什么？”柳月云苦笑，她低头，刚好在她怀中的柳星雨抬眸，两人相视，她眸中的深情和痴念令柳星雨的心猛然一震！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有多少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她一直知道，月云其实很好看。个子高高的，容貌妍丽。虽然总是冷着脸，却也遮不住她的秀气。但柳星雨却忽然发现，凝视着自己眼中只有自己的月云竟然是如此的美丽，美丽到让自己忘记推开她，只愿时间暂停。
“因为我喜欢你啊，柳星雨。”柳月云眉毛轻扬，绽开笑容，唇边一丝苦涩却慢慢泛了上来。
哗啦一声，窗户被狂风吹了开来，窗户弹到了墙上，发出巨大的声音。有雨打了进来，却没人去关。
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柳星雨已经彻底从她怀里脱离开来，站在她对面，此刻正冷冷地看着她。
柳月云看了看自己空着的双臂，仿佛还没反应过来似的，仍旧是维持着怀抱的姿势。明明前一刻还抱着她最喜欢的人，觉得这个糟糕的世界似乎对她也不算太苛刻。可现在，只觉得空荡荡的，不管是手臂还是内心。她慢慢把双臂放了下去。
月云对微笑实在是不擅长，刚刚对她展露那样的笑容，真的是难为她了。柳星雨有些心疼地看着她的脸闪过一丝失落和伤心，最后又恢复成冰冷的模样。月云看上去最是无情，其实内心敏感细腻。她想去安慰她，脚下微动，又顿住了。
她错了，她怎么会对自己产生这种大逆不道悖逆人伦的感情！
不，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给了她这样的错觉，从而生出畸形的念头。
既然如此，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去改正月云这种错误的想法，不让她继续再错下去。
砰砰。
有敲门声传来，门外是李大嘴的声音。“柳姑娘你睡着了吗？打扰了，外面风大雨大，我来是想看看你房间里的窗户没出问题吧？那间窗户年久失修，可能会弹出来......”
来得正好！
柳星雨看了一眼柳月云，眸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然后猛地冲过去把大门打开来，门外站着面露尴尬神色的李大嘴，乍然见到门开过来，他更加尴尬，毕竟之前是他不顾她直接甩脸离开。可后来他被掌柜的老白秀才小郭每个人都给骂了一遍，骂他还在对蕙兰痴心妄想骂他不知道珍惜眼前人。他自己想了老半天，觉得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把人家一个姑娘晾在那里不管不顾，这不是大男子所为。再加上夜里开始下雨了，他想着用这个借口来看看人家顺便给人姑娘道个歉。可他道歉的话还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却惊在原地，动弹不得。
因为柳姑娘突然紧紧抱住了他！
嘴里还念着“嘴锅你真好！”
这这这？
从来没和女人如此亲密接触过的李大嘴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抱着他的柳星雨口中娇滴滴地唤着“嘴哥”，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她把脸转向屋内，意料之中那道高瘦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依稀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啜泣。
茫然又绝望。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