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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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白雾一身红色劲装，一头墨发披散着，除了一张精雕细琢的脸庞，就只裸露出一对如白玉般的耳朵尖和一小段雪白的脖颈。
更绝的是，化妆间耀眼的灯光一打，红的更红，白的更白。
色差对比十分之明显，视觉感受上堪称惊艳！
何遇仿佛被蛊惑了般凑近……
白雾自己根本没意识到，在镜子里看见何遇的瞬间，他的本能反应是冲何遇一笑。
等从镜中看见何遇朝他走过来时，白雾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这才慢慢收了笑。
白雾心下懊恼：我为什么会忍不住笑啊？还冲何遇笑开了花。何遇不觉得奇怪才奇怪吧！
余光偷瞄到何遇一步步靠近，白雾心里竟产生一丝不知名的紧张。他缩在镜子下的两只手攥紧成拳，又十分纠结地松开，努力低下头假装没发现何遇走过来。
与此同时，何遇心里也有点郁闷。他几乎是没有思考就迈步朝白雾的方向移动，等他意识到时，他已经站在白雾身后。
他与白雾之间相距不到半米，近得甚至能看见——白雾巴掌大的脸上，两扇鸦羽长睫投下的灰色阴影，以及白雾雪白脖颈上……
……格外凸出的喉结。
何遇眼底浮上暗色，不自觉地跟着咽了一下喉结。
正当化妆间内的气氛往另一种奇怪的方向发展时，化妆师终于拿着白雾的发带回来了。
实际上，她离开的时间很短，但不知怎的，在她出现时，另外两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何遇老师！”化妆师笑着对何遇说，“您先坐这边等我一下，我帮白雾老师扎个头发，马上就好了。”
剧组的化妆师当然不止她一个，但因为今天是第一天开机，且拍的都是群戏，其他人都被安排去化群演的妆了，就这样还是忙不过来。
好在导演只是让两人试试妆，她一个人足够了。
化妆师认真地帮白雾扎头发，古装高马尾的发型虽简单但也需费些功夫，正跟假发较着劲儿，白雾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等等。”
“嗯？”化妆师手一抖，“白雾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白雾略微思索着开口：“我记得，萧桐的眼角边上，好像还应该有一道疤……”
白雾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疑惑，他记得书中曾提到，萧桐的左眼下有一道很浅的疤，是淡淡的粉色。
可他仔细看了看自己光滑的眼角，确实什么也没有。他不确定是化妆师忘记了，还是单纯想偷个懒。
毕竟只是试妆，也许她觉得没必要认真化。
听到白雾的话，化妆师先是愣了一愣，然后睁大双眼“啊”了一声。
她想起来了：“对对对是有一道疤！是我忘记了，我现在马上补上！白雾老师对不起啊，谢谢你提醒我，不然待会被魏导发现，我就要挨骂了！”
女孩吐了吐舌头，做出一个大难临头的表情，白雾失笑。
何遇坐在旁边听完全程，并不觉得有多好笑。
这属于工作失误吧。
服化道组招的都是些什么人？太不专业了！
还有白雾……何遇瞅了后者一眼。
刚才对他笑就算了，现在对一个工作粗心大意的化妆师都笑得这么开心？
他们才认识几分钟啊，有那么好笑吗？
看看，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何遇气得把头扭到一边，坚决不承认他心里那比小拇指再多一丢丢的酸意。
明明以前也没见白雾多爱笑，初次见面那会儿他主动打招呼，白雾连个虚伪的假笑都懒得给他呢！
何遇咬紧腮帮子，小气吧啦地在心里翻旧账。
可是不看不代表听不见，隔壁两人以此为契机，开始愉快地聊起天。年轻女孩欢乐的笑声，洋溢在空气里，飘进何遇耳中，听得何遇直皱眉。
难听死了！
他心道。
等何遇再转过头去看时，白雾眼角下的疤已经补好了。白雾正要从椅子上离开，一个转身，刚好与何遇对上眼神。
四目相对。
明明有着白雾的脸，可他却不像何遇平常认识的样子，此刻的白雾完完全全就是萧桐本人。
何遇感到十分陌生，一句未叫出口的“白雾”被他吞回腹中。
何遇虽然看完了剧本，甚至为了得到魏海平的认可熬夜看完了原著，但他还未真的入戏，并未对自己另一个“谢清霜”的身份产生认同感。
他还是何遇。
他面前的白雾却不是白雾了。
“萧桐”冷冷地看着何遇，不，也不能说是冷，不如说是不带一丝属于人类的感情。他像一把刀，像一把锋利冷冽的杀人兵器，周身浸满寒意。他注视何遇的眼神，跟看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
死人，活人，有何分别？反正迟早都要死在他手上。
何遇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入戏”，仅仅通过白雾的一个眼神。
化妆师不会演戏，无法与何遇感同身受。虽然不懂什么入戏不入戏的，但是她懂得欣赏美啊！她用观赏艺术品的眼神痴痴凝望白雾的脸。
“好看吧！完全就是萧桐从书里走进现实啊！”
这么好看的人，是她化的妆做的造型呢！化妆师眼睛亮晶晶的，语气充满骄傲。
好吧。何遇不得不承认，哪怕她再不专业，还是有那么一点化妆水平在。
待两人从化妆间走出来，顿时引起一片惊呼。
“这这这！这是白雾老师吗？看着就像是萧桐本人啊！”
“不愧是娱乐圈第一美……不是，我是说太震撼了！我的心脏承受不了了！”
“难怪魏导力排众议也要指定他演萧桐，魏导真是慧眼如炬啊！”——也有趁机拍导演马屁的。
一旁的魏海平把手背到腰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乐出了声。
他清了清嗓，把换好衣服化好妆的两人叫到跟前。
“嗯，白雾这个造型不错。衣服也合身，妆面设计也没什么问题，符合主角人设。”
魏海平心里很满意，却不表现出来，而是一如既往地在鸡蛋里挑骨头。
“白雾是不是比试镜那会儿胖了？不行，得减肥。”
白雾后知后觉地摸一下脸，果然在下颌骨后面摸到一层新鲜的脂肪。他捏了一下，恍然大悟。车祸后休养得太好了，脸都胖了一圈。
“还有你。”说完白雾，魏海平把矛头转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何遇。
何遇：哦，轮到他了？魏老头又想挑什么刺？
魏海平冷下声：“你看完原著，然后呢？你为角色做出了什么改变？下周你的戏份就要开拍了，我是让你抓紧时间揣摩角色，不是花钱请你来看小说的！”
魏海平的言辞犀利，人年纪虽大声音还挺洪亮，丝毫不顾及在众人面前给何遇留面子。
区区几句话都受不了，不如趁早滚蛋。
演戏不用心，心气还挺高，这是现在小鲜肉的通病。
魏海平一向不惯着他们，大不了开拍前临时换人，反正也不是这个剧组头一回了。
（某个因为黑料辞演的小鲜肉：……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白雾不安地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何遇，害怕他被魏海平的几句话刺激到失去理智，然后不管不顾当着众人的面跟魏海平对骂。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何遇最近都对他很温柔，可白雾潜意识里总觉得何遇就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白雾的担心是多余了，何遇根本没把魏海平的话放心上。
他正在想：魏老头是学川剧的吧？变脸变得也太快了。
上一秒还和他交谈甚欢，下一秒就迫不及待拿他开刀了？
他进组还不是经过魏海平同意的吗？这算不算自己打自己的脸？
暗地里怎么想的不能说出口，何遇表面上乖乖挨训，认错态度良好。
“是我的错。”
“我没有沉下心琢磨角色需要。”
听到这话，魏海平舒服了，周围的气压顿时回升不少，在场其他人纷纷找借口离开。
你问他们为什么不留下看戏？
呵呵，谁知道下一个挨骂的会不会是自己？还是离魏导远一点吧，这胖老头骂人挺凶的，惹不起惹不起。
魏海平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对白雾两人下死命令：“一周之内，白雾要瘦十斤。何遇去美白，至少要比现在白两个色号。”
“能做到吗？”
两人异口同声答道：“能。”
废话，做不到的人还能呆在剧组吗？
依魏海平的性格，不但会把人踢出组，还会帮他宣传一下“业界口碑”，那人以后也别想在圈里混了。
*
回去之后，白雾便开始了他的减肥大计。一天两顿绿叶菜，戒糖戒碳水。
肉更是不可能出现在食谱上，一顿饭能看见一个鸡蛋都算健身教练开恩了。
吃不饱？饿着！
白雾不记得失忆前的他每顿吃多少饭，但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他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减掉的不只是他的体重，仿佛还有他的寿命。
一周后，白雾全力以赴只减掉八斤，而何遇找到了比他皮肤白两个色号的粉底液。
白雾：？？？
这是什么操作？
白雾起初也怕魏海平生气，但看看人家何遇，比他坦然多了。何遇耸耸肩，对气急败坏的魏海平表示：他尽力了。
谁叫魏海平提的要求，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呢。
魏海平倒是想尽善尽美，投资商和制片人却不会眼睁睁看着钱一天天打水漂。
拍摄的时间本来就紧，浪费时间等于烧钱。
在三个制片人和两个副导演的轮流劝说之下，魏海平很快被迫妥协。
魏海平：终究还是向金钱低头.jpg
何遇随意瞥了眼白雾，他今天穿了一件胸前带有银白条纹的衬衫，修身的版型使他看上去更加显瘦。
原本身上就没几两肉，现在瘦的更过分了，一米八的身高只剩个骨架子，似乎大风一吹就能把他吹走。
他可真听话。
没见过这么傻的。
在何遇的印象里，白雾就是个两面三刀，虚伪至极的人。现在的白雾和他印象中的白雾，完全像是两个人。
一场车祸就能造成如此大的改变吗？
何遇突然有些恍惚……
他想起一年前他拍《双城》的时候，有一次，碰巧在片场听见几个工作人员聊天。
场务A：“看你黑眼圈重的，昨晚又拍到凌晨了？”
场务B：“唉！别提了，就那场水里逼供的戏拍了整整二十条呢！”
场务C：“郑导也太严格了。”
场务B：“不是导演的锅，拍到第十条就已经喊卡了，是白雾自己不满意，所以才又多拍了十条。”
场务A：“他也太拼了，现在可是十二月！就算在屋内，室温最高也才三、四度吧？”
场务B：“谁说不是呢，你是没看到，他拍完从水里出来那会儿整个人都在发抖，嘴唇都冻紫了！”
何遇没亲眼见到那个场景，他和白雾的戏份都是分开拍摄，平时几乎碰不着面。
虽然没看见，但不妨碍何遇先入为主地脑补完整个事件的经过。
就算工作人员说的是真的，那也绝对不是因为白雾敬业，他肯定是为了博得导演和艺人前辈们的青眼，才想出这么一出苦肉计。
白雾，不可能是一个好演员。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